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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飞宁】一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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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他蔑视天子旨意,一心一意为了司徒静与她解除婚约,哪怕是父亲威胁,他也不曾在乎半分。
喜欢一个人时心里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余其他外人,皆不入眼。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他们何尝不相似?何尝不是同一类人。
安宁闭上了双眼,缓缓说道:“云飞,我曾经真的想过放下你只和你做朋友,如果就算有朝一日你带着那位能够打动你心意的姑娘来见我,我也会送上我的祝福....后来你放下了司徒静,你让我又觉得其实我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对我的了解不够。”
“细想这半路过来,我一直都跟在你的后头跑,可我觉得没什么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安宁疲惫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人。
“石头再冷,也会有被捂热的那一天,更何况你是人,不是冷冰冰的石头,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
即使是现在,安宁也依旧不得不承认,她仍然舍不下他。内心深处依旧有一团微弱的火花不时闪烁,临了快到灭了又重新燃起,如此反复。
“所以你现在回头,有没有看到我半分?”
安宁在旁边坐下,将打斗时不小心洒落了一地的果盘收了起来,又将倒在一旁的茶壶提了起来,给自己同白云飞各自添了两杯茶水。
一杯递向他,另一杯自己捧起。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不似始时滚烫,泉水浸过甜茶的味道,舌尖还卷着微微的苦涩。
白云飞端起了她倒给他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倘若说,其实早在许久我自己还未发觉之前,其实它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呢?”
安宁蓦然抬头,正好对上白云飞低头俯看的双眼,他手指所指向的位置,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那个位置,替她挨过他爹的一掌。
白云飞的右手遮住了他的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曾经这双眼睛,没有先落在她的身上。世人寻事追根总爱探个究竟,来回追溯也不过是缘分二字,后来有年外出探春,安宁踏过九十九级台阶,站在佛门净地前抬头望身前巍巍大树。
她跪在菖蒲上,面对慈祥的弥勒佛诚心叩首。
只是那时并不知缘浅情深是她,福薄是他们。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算得上是佳偶天成,良缘难觅。
白云飞并未回答她那些个弯弯绕绕的问题,嘴角弯起略微苦涩的笑,像是在嘲笑彼时的自己。
“从前我一直用这双眼睛看人看物,以为许多事非此即彼,非黑即白。”
“后来我又发现其实并非如此,亲眼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全面,了解一个人并不能只从表面出发。”白云飞拿下了他的手,露出一双星目。
“早在更久之前,我的心就已经替我做出了答案。”
“只可惜那时的我,还不愿意承认。”
安宁有些失神,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另一只宽厚的手掌已然将它于半空中牢牢握住,再没松开。


IP属地:广东28楼2020-12-10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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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有些深了,月亮静静挂在外头很是清亮,只伴随着几声虫鸣,沉入漆黑的夜。
    安宁探头探脑,半只脚还没跨上世子府高高的城墙。
    谁知身前黑影一晃,来人严实挡了她的去路。
    安宁看见来人,顿时乐了,狼狈地甩了甩糊了她一脸的发带。
    “无双你也在?赶紧给我把后门开了,那把锁我开不了。”
    无双微微一笑以表敬意,面对安宁可怜兮兮的乞求却是绝情地摇了摇头,断了安宁最后一希望。
    “公主,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安宁气愤地跺了跺脚,抬头瞧见这比庭中槐树还要高上许多的围墙,又算了算借力翻出这高墙无果后,再次在心中将自己和白云飞又问候了几遍过去。
    这世子府的墙,怎么比她殿里的墙还高!
    早些时候她只顾着傻乐跟被雷劈了一样完全没反应,整个人就像无神游魂一般被白云飞一路牵着从鼓楼街走回了世子府。直到白云飞温和地笑着将她送回客房同她道别,并十分贴心地关上房门。
    那阵门声同时也震醒了思绪不知在何处的安宁,她这才如梦初醒。
    醒醒啊,这里不是皇宫!是世子府啊!这不是她家!
    她的皇帝哥哥曾点着她的头,一脸痛心疾首。大概是怕她没点心眼就跟着别人跑了,所以儿时孜孜不倦地押着她在案前苦读,挑灯勤学,上至孔孟儒学,再到兵法两家之大成,穷寇莫追,空城计战败计美人计等三十六计朱允都给她讲解了个遍,可惜他没能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安宁,除了美人计普天之下还有美男计,你切莫上当。
    朱允不愧很有先见之明,早早便算到了这一切,可惜还是没能拦住她这只心甘情愿就往坑里跳的傻丫头。
    仔细想想,近日她来世子府的次数多得让人咂舌...再多来几次,她大概连世子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摸了个遍了。
    无双莫约觉得这样并不礼貌,于是中途又折返了回来。
    告诉她:“公主,忘了告诉您,那后门的锁是我锁上的,那锁您开不了。”
    安宁:“.....”
    安宁问:“那我能从正门直接走吗?”
    无双:“不能。”
    安宁:“......”
    “.....那我还能做什么?”
    “睡觉吧,公主。”无双一脸慈爱,十分无辜。
    她差点都要信了,如果她还没彻底忘记无双是谁的手下,跟着谁姓的。
    “皇上早些时候来了口谕,说明早请您和公子一同进宫,迟早都要见的,一起多方便。”
    安宁对此一头雾水,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她那差人找不着她也不心急,用脚都猜到她在哪儿的哥哥真的不再坚持一下找找他那孤苦伶仃的妹妹吗?
    无双看出了安宁的疑问,耐心地解释道:“口谕是早些时候来的,公子怕您不晓得错过明日盛宴,所以命我前来告知公主。”
    安宁哦了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无双顿了顿,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公主,有些事公子他不说,但无双想开口,替公子说一说。”
    “公主你可知,为何今日公子会出现在鼓楼街?”
    安宁试探地开口:“大抵是...去看西域那新来的舞娘?”
    无双摇了摇头。
    “那西域的舞娘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云南这样的风情女子比比皆是,什么样的公子没见过?前些时候公子去宫里找您没找到您,只得了一句您出宫去了,公子又急忙出了宫让下头许多的人去找,原以为您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料想.....”
    不料想本公主只是去喝花酒,安宁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头。
    “不料想公主您见了公子并不问缘由,反而同公子置气。”无双只是一介下人,没有什么同她叫板的权利,悄悄地瞧了她许多眼,又低下了头。
    “无双多嘴,如果公主您可以的话,少一些和公子置气好么?”
    “您让他难过,您也不好受....”无双垂下了头,有些失落:“无双多嘴了,公主莫怪罪。”
    安宁顺着漫漫长夜,叹了口气,点头说:“好。”


    IP属地:广东29楼2020-12-10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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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点


      来自手机贴吧30楼2020-12-10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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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文吗


        来自手机贴吧31楼2020-12-1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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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青衣公子以后会是白云飞情敌吗


          来自手机贴吧32楼2020-12-13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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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催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0-12-15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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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呢,快点来文啦


              来自手机贴吧34楼2020-12-20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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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里的风就是冷,中原地区更是如此。夹杂了些未消逝冬的寒意,外头算不上冷,但也不能说不冷,若是穿单薄了些仍会觉得寒风袭人。
                安宁也不逞强,将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梅树。
                一朵还在枝头绽放的梅花随习习春风吹落,掉在了她的肩头。
                她的脚下是一地的落花。
                春风照花林,寒衣岂可期。余留一朵栖,明日定随风。哥哥也喜欢梅花,爱梅花的高风亮节,即便在凛冬仍能傲梅迎雪开放,又报来春的第一声,所以御花园种得最多的是梅花。
                安宁蛮横地命令过下人,不服气地将自己枣树也要移植到这御花园中来,不想让这寒梅独占一角,虽然她更多的只是想吃到当季最早的甜枣。
                只是那三棵枣树没能熬过她的魔爪,不过冬季就已凋谢得光秃,只剩下几片孤零零的叶子预示着她任性的后果。
                “枣树喜阳喜常温,不比这梅花,娇贵得很。若是江南地区该是长势喜人,只是这儿是中原。”她的皇帝哥哥惋惜地摇了摇头,对着满园萧瑟满目痛心。
                中原寒雪纷飞,一落便是一整夜,枣树经不住这样的寒风大雪。
                她将不合时宜的树,种在了不合时宜的地方,也种在了错误的时间,所以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从此安宁再也不吃甜枣。
                “安宁?”那头有人在叫她。
                安宁还沉浸在枣树的悲痛记忆中无法自拔,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眼前满眼宿命追逐,苦甜入喉。
                “走了,二弟在等着我们。”
                也许是还不顺口,白云飞还是下意识称朱允为二弟而不是皇帝,即使他意识到了这个并不大妥的问题,他为臣他为君,为人臣子。
                白云飞顿了顿,但脱口而出时仍不是那位听似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带了些亲切意味的二弟。
                合窗之前风吹花瓣,如雪浓烈,吹来纷纷坠在他的衣衫。
                周遭不觉春寒。
                据说云南不会像金陵那般下一场大雪,不比中原的四季分明,有着最纯粹的天和最蓝的湖水。
                想来云南最旷野的天,金陵的巷间街谈,都困不住他眉弯。
                其实偶尔安宁也很羡慕白云飞,司徒静和朱允之间的感情。本该是天南地北双飞客,秋风起鸿雁归,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人也能成为生死之交,为对方鸣不平,彼此间推心置腹,就算是苦也能对半承担。可是她是公主,所以那些江湖儿女爱恨情仇与她无关。
                侠气浩荡只在话本里,那不是她的快意江湖。她的故事不足以成书,没有司徒静那般生动有趣、百转千回,想来也没人在意。
                倘若有人叫她出一本如何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本,也许她会更加信手拈来。
                安宁被定在了原地,没有动。那边的白云飞有些疑惑地瞧了瞧自己,又将视线投向了她,如雪流转,叫人不敢看。
                却又忍不住偷看。
                白云飞扬了扬唇,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安宁拍了拍自己的头,这才如梦方醒,小跑过去。


                IP属地:广东35楼2020-12-20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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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春三月十二,滚滚洗川,茫对书案两桌。
                  安宁与白云飞并肩步入倚春园,朱允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今日司徒静不在身侧一同陪着,应该是回了司徒青云那儿,不久前文蔷说是身子不太舒服,请了大夫去看才知道是有了喜,还在外头的司徒剑南当即连一旁的马都忘记骑,直接从城南一路傻乐着跑了回来。
                  司徒静说她哥那时可傻了,跟巷尾那个说我吃了能一直卡在“吃吃吃”的结巴没什么分别,充其量可能就是长得顺眼了点,好看了点。
                  司徒家有喜,上下忙了几日,司徒静在宫里闲不住,得了允许又跑回家沾喜气一起忙活去了。
                  陈林见两人先后行礼,而后退至一旁,将地方留给了他们。
                  “皇帝哥哥。”安宁幽幽地唤出了口。
                  朱允放下手中丹青,佯装诧异地对她仔细端详:“哟,这不是我那失踪多日的妹妹安宁吗?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做好人将你找回来了?”
                  “嗯——除了穿得多了点,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还不傻,知道自己多穿点。”朱允打趣地开口,目光从安宁身上流转到了白云飞身上,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原来是朕的大哥啊,看来也就只能大哥你能栓得住朕的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皇妹了。”
                  安宁被他这样欺负惯了,早从原来女儿家的几分郝羞转变成了波澜不惊,甚至在一旁坐了下来,用梅花糕堵住了她的嘴。
                  “没吃饭?”朱允瞧她狼吞虎咽的吃相,皱了皱眉,转而责怪起白云飞:“大哥你没给她饭吃?”
                  白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吃了,可能府上的不合她胃口。”
                  安宁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替他解释:“没吃饱。”
                  朱允不顾安宁的反对,掰开她紧攥的五指从她手里夺过了那碟梅花糕,递给了白云飞。
                  朱允瞪了她一眼,安宁不甘示弱地朝他龇牙咧嘴。
                  “你也尝尝,这是御膳房的厨子做得,安宁最喜欢吃了,每次来都能把我书房里的吃光几碟。”
                  “好。”白云飞不客气地捏起糕点小小的一块,糕点不甜不腻,露出了些许赞赏。
                  “不错,入口即化。”
                  “那当然。”安宁趁朱允一个不注意,将那碟糕点又夺了回去,这次她长了戒心,在怀里抱得生紧。
                  朱允也不恼,却是在书案前停了步,陈林授意将桌上那副笔墨还未风干的书画提起,千里江山图中的半亩被描绘得栩栩如生,丹青点墨,靛青的蓝和晕开的水墨相得益彰,只是细看却又和原画有些许不同,加了些别样的点缀。
                  “千里江山图?”安宁发问。
                  朱允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IP属地:广东37楼2020-12-2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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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安宁发现了不同,视线最后落在了印章处,红色的印泥龙飞凤舞。
                    “这是皇兄你自己画的?”语气里掩盖不住地嫌弃,又不是真品。
                    朱允毫不客气地往她后脑勺就拍了上去。
                    “你这是什么语气?朕画得怎么了。”朱允很是理直气壮。
                    “安宁啊,你可知这幅画可是我送给司徒剑南的贺礼?”朱允轻哼,一下子就抓住了安宁的软肋,安宁连带着看那幅画都高贵了许多。
                    “这幅画虽是临摹,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先说这染料....”
                    “好好好!停!可以了!”
                    朱允扬了扬手,不再想听她的那些虚假赞美,陈林将那幅画收了下去。
                    “明日司徒剑南会在司徒府宴请宾客,给宫里也发了请帖,明日你们记得一同前去。”
                    司徒剑南这桩婚事本便是安宁一手促成,安宁听到这个消息也由衷地替他们感到开心,又想起了当初文蔷诈死才让这桩婚事有了转机,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她都有目共睹,天下幸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云飞听此,也微微一笑。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文蔷的时候,那会文章父子同司徒家水火不容、剑拔弩张,原以为这桩姻缘要断了红线,没想到终是佳偶天成,如今是满上加满。”
                    “这样....挺好。”思及,白云飞弯了弯眉。
                    商量完贺礼的事情,他们同朱允告别。
                    安宁抬腿要走,直到朱允从后头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她。
                    朱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皇妹,狐狸一样的尾巴差点就要翘到了天上。
                    他十分温和地问:“安宁,你要去哪儿?”
                    安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朱允,“回家啊。”
                    “你家在哪?”朱允依旧温和。
                    “.......”
                    安宁顿住。
                    “你现在又在哪?”
                    “.......”
                    安宁再次顿住。
                    走在前头的白云飞发现安宁并未跟上,疑惑地回了头。
                    “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安宁正欲要开头,身后的朱允却先她一步,挡在了她的前头。
                    “母后许久不见安宁这丫头,想她想得紧。正好这次回了家,待会安宁还要去向母后请安,明日我们司徒府上再续。”
                    朱允将那声家的发音咬得极重,白云飞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又想起来什么,最后道了声好。
                    安宁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倚梅园内,她还未出声,面前已对上了朱允肃穆的容颜。
                    “你啊你啊,这还没嫁,就跟着人走了?”
                    .....这不是下意识吗。
                    朱允倒也不责怪于她,只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人家说,养女儿不容易。”
                    “姑娘家留不住啊。”
                    你不也拐了人家司徒家的姑娘吗,半斤八两罢了。当然安宁没敢说出口,含糊地糊弄了过去。
                    在去向太后请安的路上时,安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于是她当即拉住朱允的臂弯,提出了多日来的疑问。
                    安宁十分严肃地发问:“皇兄你发现你唯一的皇妹离宫多日,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过?”
                    朱允眼神闪躲,提袖就走。陈林也是心虚地跟在后头咳嗽,不敢与她对视。
                    “.......”
                    她就不该抱有什么期望。
                    她真傻,真的。


                    IP属地:广东38楼2020-12-20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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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大了?”安宁盯着文蔷还不显怀的肚子,左瞅瞅右瞅瞅,不敢上前去摸。
                      “回公主,还不足两个月。”
                      文蔷温柔地笑了笑,因为有了身孕她成了府上的重点保护对象,即将成为母亲的她身上温婉不减,好似外头的污浊都不曾侵蚀她半分,岁月从不败美人。
                      “公主要不要摸摸?”
                      安宁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
                      “可以吗?”
                      “不要紧的,公主别那么紧张。”
                      安宁如愿地摸上文蔷的肚子,与平时并无二异,安宁却觉着神奇,小小的那么一个生命就在这里,经过岁月流逝,最后它会长成像文蔷这样温柔而坚定的人,或是如司徒剑南那般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
                      又或许都不像,但它同样会拥有别样的人生,精彩或黯然失色,都有它的精妙之处。
                      文蔷莫约是看出了她的好奇,莞尔一笑:“公主别着急,以后你也会和你的如意郎君拥有属于你的孩子呢。”
                      闻言,安宁的手倏而收回,局促地站了起来。
                      外头的宴席快开始了,下人上来开始为文蔷梳妆打扮,安宁站在她的后头看见铜镜里的自己。
                      褚石和赫蓝慢把颜色调,紫罗裙摇曳像是要掀起一层涟漪,她歪了歪头,铜镜里的安宁也歪了歪头,头上的发簪也带着摇了摇,微蹙的双眉间像是凝不开的忧愁。
                      心事不可言。
                      不可解。
                      司徒家的宴席比安宁想象中的多人,这大概也和司徒静有些关系。她爱好结广交友,来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市井江湖,讲义气得很。听言司徒家有喜,便上赶着携带贺礼前来道喜,一同沾沾这喜气。
                      外头宴请的大多是泛泛之辈,里头一些才坐的他们。比起宴客,里头似乎更像是家宴。
                      其实算起来也称得上是家宴,在席的各位不是司徒家的亲属,就是司徒家的女婿——比如她哥朱允,再比如司徒静的结拜大哥——白云飞。
                      ......这么算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有她,安宁顿时如坐针毡。要是按照司徒静是她嫂子算,这也没过门啊,她不算她的姑妹。
                      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徒青云抚着长须朝在座各位敬酒,大家纷纷举杯,同他道喜。
                      宴间交谈声偶起,大多是男人间的宴局。她同司徒静隔得远,坐在了她们对面,没法和文蔷司徒静一同继续说话,安宁只能跪坐在一旁的绒垫上,一筷又一筷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司徒家的炸酥肉堪称一绝,外脆里嫩,热腾腾的酥肉蘸上特制的酱爽口无比,一口能吞一大个,她将腮帮子撑得特别鼓。
                      宫里那一大班厨子无论如何学习,都做不出半点相似的味道。
                      手肘被人碰了碰,安宁以为挡到了人,于是缩了缩。谁料那只手肘跟长了眼一样又横了过来,又撞了撞她。
                      安宁捏紧了筷子,转头欲要发作,想看谁这么没有眼力,却看到她身侧的白云飞探究地望着她,仔细一看眼里还闪过几丝诧异。
                      她忘记身边坐着白云飞了。


                      IP属地:广东39楼2020-12-2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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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淡定地搁下了筷子,从容地在白云飞的注视下掏出了一方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再行云流水地塞回了袖子里,挺了挺腰坐得正直。
                        白云飞不露声色地转回了头,只是唇边那一抹再也抑制不住,渐渐地向上弯起。
                        安宁目不斜视,只听身旁那人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同她说道:“我给你打掩护,你继续吃....”话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安宁坐姿端正,严肃地拒绝了他,“我是一个有教养、正直的公主。”
                        “这样的浑话,我是听不得的。”
                        “更不会去做。”
                        “....嗯。”
                        好了,你真的不要再笑了。
                        片刻,席间谈话骤停,像是外头有了别的人来。
                        坐得离门口最近的司徒剑南最先瞧见了来人,起身欢喜地迎了上去。
                        “江兄!先前回信中说你要事缠身,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人兄弟,如此大喜之日怎可不来?”
                        声音和朗,露出了温软轮廓。
                        来人身着青衣,模样朗然如流光皎皎,一把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扑着他的鼻尖。若说他是世家公子也怕是有人信的,只是身上有掩不住的江湖气。
                        直至走了近,安宁才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这头说着不会做那种事正直的安宁公主半口酥肉没咽下,卡在了喉管。
                        惊得身旁的白云飞连拍她的后背,给她递上茶水,那一小口酥肉才从她细嫩的喉管里慢慢咽了下去。
                        竟是那夜鼓楼街里奇怪的青衣公子!
                        安宁定定地盯着他,白云飞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
                        青衣公子合扇行礼,朝位上的至尊帝王缓缓跪下。
                        “草民江淮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拱手向次座的司徒青云同司徒夫人问好。
                        “许久未见,江淮祝司徒将军同夫人身体安康,福如东海。”
                        朱允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数,给他赐座。
                        江淮道谢,却并未回到自己的位置,却是直直向安宁的位置走来。
                        双手交叠,江淮俯身朝她谢礼。
                        众目睽睽之下,江淮眼眸星光微动,朗声道:“先前不识,不知姑娘竟是安宁公主。”
                        安宁吓得拿起手边的杯子多灌了几口茶水。
                        “呃...不不用认识也行,也行。”
                        江淮闻言一笑,粲然正如流光,叫人心生喜悦。
                        “公主说笑,那夜是在下拙眼。公主芳华令人喟叹,儿女豪气侠情更让在下佩服。”
                        一旁的白云飞倒是闲定地嘬着茶,就是握着茶杯的力度有点紧,安宁觉得下一秒那只杯子就要命不久矣。
                        “不会不会,那是你看错了,本公主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安宁半颗心都快跳了出来,住口吧仁兄。再说下去朱允就真的知道那夜她偷跑去青楼了!
                        果不其然,席上的朱允眉间紧锁地望向安宁。司徒静也一脸心虚地不时朝这边看来,连续地倒着手里的茶壶,不觉茶壶已空。
                        江淮挑了挑眉,倒是不再纠缠。又朝安宁拱了拱手暂别,这才跟着下人入了座。
                        安宁同司徒静一起松了口气。


                        IP属地:广东40楼2020-12-2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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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再摸上筷子夹起一块酥肉定定惊,一双修长的手将她面前的那碟酥肉拿了过去。
                          筷子循着酥肉的踪影跟了过去,却被白云飞一双筷子啪地打了回去。
                          “......”
                          安宁的筷子委屈地缩了回来。
                          白云飞似笑非笑与她对视,不发一言,却让安宁再次感受到了不久前才过去的寒冬烈风。
                          白云飞的右手有意无意地点着桌子。
                          “江淮什么人?”
                          “不认识。”安宁老老实实地回答。
                          “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那夜鼓楼街,站楼上看热闹的。”安宁嘀咕道:“看热闹也不帮忙,一点都没有江湖儿女应有的义气。”
                          白云飞抬了抬眼,若有所思地对上那头江淮投来的视线。
                          抿唇回笑,只是错过视线时眼里便冷了下去。
                          “....无妨。”安宁抬头,看见白云飞闭上了双眼,声音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如此。”
                          安宁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疑惑地侧了侧头,确定白云飞闭着眼看不见,又偷偷地伸手越过他的眼皮底下去够那碟酥肉。
                          手腕冷不防被一把抓住。
                          她听见白云飞有些愠意的话语:“安宁你今日吃得太多了,坐着歇会吧。”
                          “.......”
                          临了,文蔷同司徒剑南将他们送至门口,流光不归夜,门前已然挂起了照明的灯笼。
                          司徒府外是一条热闹集市,映得门前那块牌匾也多了几分烟火气。街上从巷头到巷尾都植满了柳树,三月正是柳絮肆意纷飞的时节,看起来就像是下了满天的雪。
                          是好东西就放在最后,安宁这将她的贺礼拿了出来。她送的是一对良渚美玉,湖绿色透闪碧玉,早已差人打磨得光滑,一共两块,已经拿红绳串好。
                          “文蔷姐,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祝你们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安宁双手奉上。
                          “如果是女孩就像你一样聪颖慧丽,是男孩的话,就像司徒剑南一样文武双全,玉树临风。”
                          文蔷和司徒剑南都被她逗笑,也不推诿直接将那玉收了下来。
                          “多谢公主。”
                          “你们别送了,回去吧。”安宁半只脚跨出了司徒府的前门,朝身后的文蔷和司徒剑南摆了摆手。
                          “再送就要到宫门口了,晚上风大,你们快进去,以后什么时候我再出来找你们玩。”
                          “好。”司徒剑南将怀里的文蔷搂得更紧,目送夜色下他们几人逐渐走入热闹的夜市,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他们行走在飘满柳絮的金陵城里,柳絮沾落了满裳。
                          恍惚间,就像是金陵真的下了一场偌大的雪,他们在其中落得双雪共白头。
                          司徒静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酥痒的鼻子。
                          朱允皱了皱眉,询问道:“怎么了?”
                          “我没事二哥,就是这柳絮烦人得很,每到三四月就满城飘。”
                          白云飞闻言笑了笑,“我们云南就没有这样的烦恼,我们那儿不种柳树,只有木棉树,起风时也是落得满地棉花,和你们的柳絮有些相似,只是那棉花可爱得紧,不会惹人生嫌。”


                          IP属地:广东41楼2020-12-20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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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45楼2020-12-20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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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47楼2020-12-20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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