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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升见陶醉游刃有余,暗暗运起功力,趁陶醉抵挡小妖之时击去,钟素秋不知那
儿来的勇气,竟挣脱玉升的掌握,为陶醉生生受了那掌。
「素秋!」陶醉再也顾不得其他,下手不再容情,其他小妖见他如此,吓的纷纷
躲避。
陶醉将昏去的钟素秋抱在怀里,钟素秋苍白的小脸上双目紧闭,一丝鲜血从樱唇
渗出,身上的仙气也逸散开来,整个人像要魂飞魄散一般。
玉升瞧著钟素秋,他的一掌有那麼大本事吗?能把一个仙子的元神给打散?再瞧
瞧右掌,他的掌心居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灼伤,方才没有感觉,现下一看,那灼伤
几乎要溶去掌心,吓得玉升急忙奔向自己的洞府疗伤。
陶醉施法将自己与钟素秋送上岸边,他轻轻扶著钟素秋坐起,正要为她疗伤,一
块碎裂的玉玦从她怀中掉出,玉玦里散出丝丝青烟,渗入钟素秋体内,几道白光
像是由她体内激射而出,亮的陶醉睁不开眼。
等到光亮渐渐消失,钟素秋瘫软的身子又靠回陶醉的怀里,幸好她的脸色已比方
才在湖底时红润的多,陶醉痴痴望著她,忍不住拨动她额前碎发。
「素秋,这麼多年了,你好吗?恨我吗?恨我当初辜负你吗?」
陶醉深情的目光,闪动著哀伤,当年他的不得已,伤害了这个柔情似水的佳人,
当她那晚在竹林哀求著自己,那样纯真无瑕,始终如一的情意,他险些就答应了
她,若不是花姑子出面相求,要她留下来照顾安幼舆和他的孩子,陶醉真的无法
再三对她拒绝。
这麼多年过去了,陶醉始终不能忘记那晚在竹林里,钟素秋含泪的目光和挥别的
眼神,她什麼也没有说,什麼也没有做,只那样静静的再看他一眼,就那一眼,
竟刻在陶醉的心板上,想忘也不能忘。
陶醉抚著钟素秋的面容,静静的回想著他们相遇,相知,相惜的过程,他从来猜
不出,那麼娇弱的身躯里,为什麼藏著这麼巨大的热情和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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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闪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出现在陶醉面前,心急火燎的望
著钟素秋。
「玉玦一碎,我就知道要出事了。」
陶醉望著眼前老人仙气腾腾,腰间系了一把红线,灵机一动急忙开口。
「您是月老吧,能不能央求您救救她,求您了。」陶醉俊美的脸庞已被焦急烧的
变形。
「是你!」月老看出陶醉原形,叹了一口气,「冤孽啊,你将她放下吧。」
月老施起仙法,一阵檀香幽幽而出,笼罩著钟素秋全身,过了半响,檀香渐渐散
去,钟素秋仍是没有醒转。
「你别急,她还得一会儿才能醒。」月老安抚著不安的陶醉。
「你叫陶醉吧!」
陶醉恭敬的向月老行了一礼:「在下正是陶醉。」
「素秋现下是我手下的仙子,这说来话长,既然如今都已重逢,也该向你说个明
白。」
陶醉见月老模样,似乎这事与他和钟素秋有极大关系。
「你知道素秋为什麼会喜欢上你吗?」
陶醉默然。(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文武双全,风采翩翩吧)
「素秋在姻缘簿上,注定要嫁给熊家的长子!」
陶醉惊愕,却又有一丝窃喜,原来,他们竟该是偕手共伴晨昏的鸳侣,怪不得素
秋对他如此情根深种。
「原本你是熊家的长子,可是,你父亲熊雄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竟将你活活毒
死,弃尸在竹林之中,使你变成了竹子精。如此一来,素秋本该在熊大成逼婚之
际,因为逃婚失足摔落山崖而亡,你们的情缘,只能来世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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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你出手阻挡,使得素秋对你情难自禁,芳心已托。原本你应该在崂山带走
她,如此素秋就只能再活半年,可她却为全姐妹之情,朋友之义,牺牲了这个与
你相守的机会,足足在人间又多活了十六年。」
月老轻叹,他当时看著这条断了又续,续了又断的红线,真是伤透脑筋,却又怜
惜钟素秋为了花姑子,情愿犠牲自己的大好青春,犠牲自己所一心倾慕的人,只
因她明白,花姑子是陶醉心里的人。
他那年来接钟素秋之时,钟忆竹也在一旁,泪眼汪汪的问著月老,为什麼像钟素
秋这样好心肠的姑娘,却落得如此凄凉?
床上的钟素秋虚弱的笑著:「忆竹,别胡说,我过得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你
也对我很好,这就够了,那里来的凄凉可言?」
「你心里是怎麼想,我还不明白吗?我真是恨不能把那根竹子给剖开来,看他是
不是真的没心没肝!」忆竹一边说著,一边又流下泪来。
「陶大哥…他…他…」素秋只是笑著,笑著,慢慢地,闭上眼睛。
月老将她的魂魄带回天庭,用月桂枝,兰花蕊,净瓶水塑成形体,形魂合一,成
了个小仙子,又将她的记忆封在玉玦中,就怕她忆及过往又愁思难当。
陶醉听到这里,不自觉的掉下泪来,她竟是如此深情,一心一意守护著对花姑子
的承诺,只因为,自己。
他多麼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曾回过崂山,偷偷地看过她,那是一个黄昏,她坐在
竹林里,一面缝著衣服,一面自言自语。
「陶大哥,亭儿今年六岁了,他眼睛和花姑子一样,笑起来还有酒涡呢,你一定
会很喜欢他的。他很聪明,又爱画画,婆婆说他和幼舆小时候很像,不过没有幼
舆那麼木讷,亭儿机灵的很,我想,应该是像花姑子多一些吧。」
钟素秋补好了衣服,听著竹叶声沙沙而过,突然,眼睛里闪著光辉。
「陶大哥,你会回来吗?会回来看看素秋吗?只怕你回来的时候,素秋已经老了,
再也不是你画里的美人了。」
陶醉听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跨出那一步,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
「素姨,素姨你在那里啊?」
钟素秋一听,匆匆拭乾眼里的已成形的泪珠,收拾东西,步出竹林之外。
陶醉见她离开,急不可待的奔回来时之处,他只想逃离崂山,一刻都不能多停,
否则,他只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将钟素秋拥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