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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裕妃见时机成熟，教嘉嫔在香料中加一味杜蘅，嘉嫔半信半疑，但仍听之。众妃进香时，因宁妃信奉佛教，故闻出香炉中有并非佛教用香的香料，经查，此乃容妃处派人送来的杜衡香（道教用香）。因容妃为供香者，故肃妃询容妃何故，容妃不知，肃妃认为事关皇后，兹事体大，故欲夺容妃代主位。容妃因前情与皇后交好，在肃妃厉言之下一时忍耐不住，潸然泪下，一时稚言发誓赌咒。安妃、端妃连忙上前求情（安为安抚肃、端为救容），因容妃素日不太关注宫务，追究此杜蘅来源颇难，但到底事出恰春堂，肃妃加以训诫，令容妃抄佛经以释过错。【群戏】
宁：【一起上香】诶，奇怪，今天的香里好像有不是佛教用香的香料呢！
裕：【耶聪明宁妹妹打助攻！】怎么回事？【看向肃妃和端妃】来查查吧查查吧
端：好吧查查。【一查不要紧，发现是容妃送来的香料里有道教用香杜蘅呢！】这……
肃：容妃，怎么肥事！
容：扣诶扣我不知道哇，怎么可能呢，我每次都是按照之前的供香送的呀。
肃：容妃也太不当心了！这件事关于先后，兹事体大，要不然容妃的代主位就别干了！
容：呜呜，我和先皇后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赌咒发誓扣诶扣】
安：肃妃姐姐别生气了！【安抚ing】
端：容妃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这样尊敬先皇后，就算是疏忽，也情有可原啊！
肃：【想了想，还是算叭】但毕竟事出恰春堂，容妃抄佛经以释过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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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叹佛从不说世事无常，但这深宫之中那时那刻都叫人感慨，世事无常四字，就如坤宁薨逝一事，鸣钟声远远传来时，似是还记着元年千秋她含笑唤我莫要紧张，可如今便已经是灵堂之上看不出情绪的灵位，虽已过月余但供奉一事仍是宫里头的大戏，昔年也见容妃与坤宁门下，此番灵前贡香由她也倒是清理之下。）
（元年千秋之时，皆因四神祠中的道教尊位叫我这常年吃斋念佛的佛徒忍不了半分，幸亏这几年也遇见过几回宫里头主子丧命之事，这灵堂之下诵经的乃是宫里头的萨满，也好叫我在这跪拜进香之时不再像是元年时候颤颤巍巍的小女儿家了。）
（我随众妃入灵堂，跪拜在妃位众人之后，可也不知是因为昨夜睡得不够安稳，额间只管突突的跳，有负责上香的太监在那块儿念叨着什么，都听得不算清楚，再过一会儿只觉着鼻尖一阵瘙痒，本是可以接着俯首之时扫一扫的，可终是没忍住一声“啊欠”在这诵经声响之下，由显得突兀，却也好在，主事几位未曾说些什么。）
（只是这难受劲儿一时半会儿也不曾消去，反倒是更觉着难受，尤其是架势竟叫我想起来了元年四神祠中景，即想到此处，在细嗅今日殿中所焚佛香，本该是五香之味为主，再佐以安息香，可今日这殿中焚香远不是从前的味道。）
奇了怪了（众人上香之时，便又离那焚香的炉子更近了些，这般才更加笃定方才所想并非是无意揣测之事，佛庭燃香乃是一桩大事儿，可由不得人乱来。）今日这里头的香料，似乎并不是从前的佛香呢
（后退之时轻轻言及此事，转眸也是瞧向容妃。）

1.
【时日荏苒，又是一日进香时分。孝思薨逝的丧钟似已在磋磨中杳渺，惟久长的记挂仍可让伏跪之措铸得恭谨足敬，只而今一回，似有何处殊异。鼻尖前浮动的烟篆之息似很不平，我本愿将它全数当作近来心绪难安的后果，却聆得身畔宁妃一句‘似不是从前的佛香’，即有犹疑浅淡抖落】
不是么？
【因与小孟氏共处景仁日久，也知春和斋的念祷间向来少不了难解的佛偈，由她引下此句，纵然再问多几句‘不是’，所得应也是尽来的肯定。可又怎会——一点惶惑由是暗生：蕙从来是最是细腻和柔的好性情，在凤主一事上，又怎会有这般大的阙漏？莫不是近日悒结在心、也有些糊涂了……】
既是宁妃妹妹如此言说，还是查查为妙
【递下一声，又谨慎地待人来鉴，却猛然聆及‘杜蘅香’的答案，未忍睇及那畔尚还惴惴的蕙：以肃妃近日的风禀，只怕要有恙了……】

2.
【霜风剜入兰庭、冽冰浮涌静泊，方才不安的漫散，终造就于此刻的有归。肃妃的斥语有若和平中的一声惊雷彻响，而惶惶拜下的蕙、眼中所盛满的惊惧与难堪，业不是头一回瞧见，却是一样的触目惊心。她是一枝再纤软不过的柳了，枝叶是何等细柔，纵有再如何的舛误，也拗不过她本来的一份诚心；只是，又何能躲得过一场穷凶的霈雨】
【甚至连代掌也要夺！方才与蕙才理过永寿一事，揪出了包藏祸心的宫女祝氏，更教她仪矩行法种种，好不易方替她搭建起的一腔坚意、点燃的一簇灯烛，如今耳聆目睹，只恐要前功尽弃。而这于她，全然不消细想，便知是何等痛击——无非又是肃妃严苛之过，浑将久攒的恼恨，齐齐落至她肩】
【便随在盈素（实则我并不愿这么唤她，大抵出口时还是一声安妃）之后，与她意在劝其主（在我冷眼见来，这也无甚分别）少些动怒的其后，亟亟添求一句；而这般言语自弗是抚平谁的忿忿，而意在声张蕙的冤屈】
肃妃，且容我一言，便是容妃定非故意。她向来笃敬孝思主，俱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声线低了低，像是唤、又像是求】纵是今日神思不济，一时疏忽，也情有可原呀——

【本伫在前首溯想着於孝思的种种：她温娟盼盼侯在坤宁宫门前盈盈道的「我正想着姐姐，景仁宫的仪驾便来了」；成光四年缛夏，簌簌落泪的平国珍重地递来一份兰笺，萧风呜咽里混杂融汇着先后的戚声「姐姐……我太无用了」】
【心绪参縒间，聆得身后嘈乱。心神一定，两弧翠眉轻轻地蹙紧了，旋身看去，容妃，又是容妃....猩红指尖掐进掌心，迫阨着自己沉毅沈稳】
先换下。不准喧哗，仪毕再论
【今日丧仪罢，诸妃皆移至旁畔小厅。焚着道香杜蘅的炉鼎端置在厅中，犹有星火，以着燎原之势馥郁流衍。膺襟长舒一口气以慰自个儿，实在尀耐】
【花盆底躁极地来回蹙蹐，是气极了、怒极了】容妃你说，你说一下本宫能不罚你、不责你的缘由。是疏忽了，是糊涂了？这未免糊涂得也太离谱了些
【信手便将案上的茶盏狠掷於一侧，怒声道】跪下！

本宫同你们再三申说，国丧兹事体大，任何的舛谬错过皆不许。有失者皆发落慎刑司，本宫将底下奴才管制得当，你们倒给本宫出阙遗？好啊，
好一个不知道、不知道，【低声喃着容妃的亡辜辩罪，眼风乜去，她眸里脉着一泓楚楚的秋水，咏曦有着和她似同的澄净於明澈，可在这阊闔里，不知即是罪愆】
【耳畔想起孝思的嘱咐数语，我再喟叹一声】本宫待你，还不够宽容么？
【是恨铁不成钢，声沈平，冷冽地判她罅缺諐尤】
容妃今违礼犯节，是为大过，是为不敬先后，回宫思省去罢。代掌之位本宫会思虑他人的。还有，【一顿，音愈沉】今日丧仪之上，但凡於供香接触的奴才，赐自尽。

若是笃敬孝思主，便不会有失，不会有过。错了再求饶，这是甚么无次不孙的道理，端妃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本想一并治了端妃的贰忒差爽。辄然间，容妃跪在堂下声声皆戚，安妃亟亟又递来抚慰的暗意：容妃於孝思万般铁瓷的。正汹嚣得炽热的眸光落在她玉容上，眉山又蕴添几分怅茫】
【是，彼时四妃议万寿之事，容妃字里、句里，皆仰承凤恩，只遵凤主。如今怎犯下如此逼清厘然的错？此事还需察伺，便顺端妃的话尾看向正悲恸过甚的容妃】
过仍是过，这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罚的。容妃，本宫罚你需日日抄佛经以释过错，日后绝不得再犯
收拾罢【又敛了眉叹一声，匆匆下了令施置后续，便拂袖而去】

（昨日昏暝不及全然散去，哀声似仍如错落的殿宇起伏不绝，一座又一座的山丘堆连成一片失色的灰心，我但凡履至佛堂前总难免再忆起不可追的往日，徒然招惹得伤心泪）
（我又以为这不过是偕众妃进香极其寻常的一日，不欲琢磨众人不辨喜悲的容色，到底是待凤主怎般心思：实何须我再在此刻打探，但凡稍稍显露山水的，亦是略有耳闻其待女君如何，恭敬抑或拂违又何必在此计较......）
（而宁妃满载疑窦的“似乎并不是从前的佛香呢”，勘破众妃沉闷无言的木寂，似朝奏前的三鞭鸣响、父母官一记惊堂木，鞭挞着一颗无措的心，动地而来）
（是不难听出其意，堂前供香恐掀轩然大波）
不是佛香？（宁妃投来的一记问询目光，无疑将众人引至我这处，佛堂一处供香素来多禀过恰春方得以供奉，确保其万无一失、失了诚敬，只是宁妃的生疑不会无端而至，究竟是何地出了差池，一时竟也不知从何道起）妾一惯循例敬奉香事，从......从未...
（届闻贵妃申斥兜头而下，眼底的讶然、面上的无措，更多是待此事的不解：又是何来的缘故。见其怒容不偃，此刻再看周遭诸妃......不免又是一阵悲凉，除却满目怜惜的端姐姐，几人或肯热心持言。向来敬重女君，怎会、怎能在此关节做出此等悖事，跪地摇首）
缘何成了堂前的杜衡香，妾不知......还望贵妃明查。

妾不敢不敬先后，杜衡香实不知从何而来
（漫说中宫百般周到的回护与扶持，便是个无心无情的猫儿狗儿，见着惠爱左右的中宫亦要感受其恩，四五载的光阴也该融掉一颗木石冰心，待坤宁报丝善念；况我并非受中宫一言一语的关怀、片刻的疼顾，而是长久的四载，我这软和的性情、擅容良念的心室，早将女君的恩情铭记，虽不至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的意气豪干，到底也是肯倾心尽力的回报，纵然于娘娘眼中尚是个女儿家......）
（她栽培的这株蕙草终究没等来得见盛好的那一日，那一日恐怕还在冰封的雪境之外，娘娘身后留下的是我无尽的缅怀，却横生了兀然的“不敬”枝节，我已然望不见娘娘或希冀我踏上的柳明道途，完好的过往置身肃妃厉言之下竟有瓦解的趋势：容妃的不忠不诚、满是矢口否认、有违懿令的行径......都要将我推入穷山恶水）
（违犯礼节、不敬先后罪名落至名号的那一刻，我知置身坤宁佛堂，杜衡俨然无从抵赖，但也想见曾与娘娘在此静流燕谈的数个午后，她的千般好、万般好涌上心头，我的不敬从何出滋长、流露出阳奉阴违的狼子野心，倘使娘娘芳魂有知，怎会轻易疑心纯质殷殷的蕙蕙）
娘娘，（端姐姐一旁的说好言语已显得无济于事，愈思愈悲，泪濡湿眼睫，但不肯垂首服听，欲争得一分立足）杜衡香并非妾所奉，妾从未有过不敬女君的妄念，以己身安危尊荣为誓，倘真有不敬中宫之举，来日将遭天谴、不得善终
（业已长眠的孝思皇后是一泓皎白月光，更是刻下陆氏所谓的底气）

【浓阴天，遮云蔽日。太阳不耀眼，只像一块渐融化了的、软耷耷的、塌方的榴莲糖，糖里头淌儿澄黄的馅，瞧着甜蜜，一碰就要灼手】
【天色叆叇，一室间也紫烟叆叇，薰烟里头，更是人心叆叇。铜香炉三足鼎伫，却是嗅不见半点佛禅之息，全然脂粉香味，朱敷黛眉，香得好铿锵】
【紫禁城这个凡尘欲海，别的不多，香得千奇百怪：生杀予夺，一怀热辣的香，不由分说地攫取一切感官，但觉口干舌燥、唇喉俱失；宴兴酒酣之时，是酒香与浓麝香，很是胆敢叫个香气冲天，待酒意过去，始有后劲；眼下，檀香馥郁，燃得很宁静，但宁静之下暗流涌动】

【抬眸见明堂灵牌高置，试问芳魂在上，是否时也俯瞰列妃斗艳？冷乜去，容妃喊着叫着泣着，恨不能剖开一腔赤胆忠肝；觉禅玉衡一泓惯常温奥澹滟的眼，时而挟着刃光刺向上首肃妃，时而饱蕴怜惜落在容妃的肩上、颊边。风与光也眉来眼去，肃姐姐端坐於一派霭霭的天晖里，又平添她几分威势，经年所锻炼的森严与庄穆业已浸入她的皮肉里，由内而外地也震慑着天光】
【本也欲冷眼旁观，只因容妃激愤，话中分寸未免过了些。而名利场上攻伐，体面是第一等要紧。趋行几步上前，鬓边步摇缀着的流苏却并不在这几步的摇曳中发出声响——这乃是一种超然的整洁和雅正，是非三代以上的贵族，用尽十余年的培育，才堪可特有的奢侈】
肃姐姐，【先很四平八稳地唤一声】容妃於丧仪之上有失不假，但她向来仰爱女君，也是不假的。【容妃系由凤主恩庇下的青柳，丧仪事大，可若因孝思丧仪的不慎、严惩孝思麾下的爱将，衬上容妃可怜卿卿，反而不很落好，又是不必了。平眉睇向肃妃】您不要因此气痛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