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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的突围隐没在时光2020-11-25 23: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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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VS打工人
近日,尔冬升导演凭借在《演员请就位》中的犀利点评迅速出圈,他不留情面地刺穿了名利场上的繁荣假象,用自己的坚持反抗着烂片时代利益至上的原则。声称自己是“打工人”的广大网友们加入骂战,大家一边忙着抱怨自己朝九晚五的社会生活,一边又在闲暇之余找些消遣的乐子。与其说《演员请就位》是一档让演员同台竞技的综艺节目,不如说它是一个让大众透视影视生态的窗口,一个供人吐槽流量明星德不配位的靶子。
路人甲和打工人都是一个群体的代名词,一个被抹去姓名受到资本捆绑挤压的群体,他们是somebody或是nobody,他们有着灼热的梦想和灰暗的人生,他们活得勤勤恳恳忙忙碌碌,他们就是我们。
众声喧哗后,我们除却激荡的言论,又沉淀出了什么真理或是箴言吗?又或者,小人物的生存之痛究竟该如何表达和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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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仇的神话能否继续
事实上,尔冬升导演一直将目光聚焦在底层人物身上,《我是路人甲》就是其中之一。尔导在去横店探班徐克导演之后,萌生了专门为群众演员拍电影的想法,为此他自掏腰包,筹备三年,终于让那些被忽略的“横漂们”拥有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影片以万国鹏不顾母亲反对,一心闯横店为主线,同时将其他群演的悲欢离合杂糅在其中,将拍戏时群演们遇到的尴尬处境和行业乱象和盘托出,由此展开了对“横漂”的众生相刻画,练就出了酸甜苦辣与人生百味。




万国鹏是一个新奇的外来视角,他满怀憧憬和向往,是一个为了梦想敢打敢拼的新人,他是千千万万个寻梦者的缩影。有趣的是,电影即将落幕时,导演回扣了开场的一幕戏,万国鹏问王昭的戏变为了一个新横漂来问万国鹏,万国鹏熟练地说出了初来横店的注意事项,一年的时间使他变得老练挫败,甚至落魄无助,而故事仍在继续,新的追梦者已经踏上了崭新的旅途。
导演设置了多个带有对立性的角色,覃培军苦于外貌条件不佳无戏可演,王昭外形条件优越却不思进取,寇俊精于人事疏于演技,…没有人是完美的,大红大紫与默默无闻之间只差了一个机会,他们在横店简陋的出租屋里维系着生存,奢求着梦想。
导演安排了一场大家一起讨论演戏初衷的戏,这是群演们在戏中第一次集体亮相,如同圆桌会议一般,每个人在此时说出了自己朴素的心声,为生存或是为梦想。
他们的无奈和挣扎,他们的迷失和坚持,仿佛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当大厅里的男性义正言辞地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时,老板娘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说有什么用,要做才行。”这句话外之音来自导演,来自观众,来自于旁观者对当局者的嘲弄和傲慢,来自于妻子不被理解的承担和付出。
电影里有三对恋人,他们既是荧幕前的表演者,也是生活中需要情感支撑的普通人。万国鹏和王婷因拍戏相识,王婷为了旧爱,不顾哥哥反对只身在横店闯荡,万国鹏帮她解开了心结却无法让她看到未来,于是王婷选择和哥哥介绍的对象离开,但当最后万国鹏奋不顾身地追着王婷时,理想主义的光芒和大团圆的尾巴便又重新登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国鹏和王婷的分手是向现实妥协的必然结果,他俩最终能在一起却是导演给追梦人留下的希望。相比于万国鹏和王婷的美好结局,林晨和魏星,徐小琴和沈凯的结局便不免让人唏嘘不已。林晨奋力打拼争取机会,魏星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徐小琴为爱隐忍撑起家庭,沈凯执着追梦忽视家庭。角色之间的对照性触发了戏剧冲突,这种两极化的角色设定固然有简单化的嫌疑,但却以点带面地反映出了横漂在爱情与面包之间的无奈取舍。
《喜剧之王》里的尹天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赢来了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周星驰通过喜剧去消解人物身上的悲剧性,却难掩其灰暗的底色,《我是路人甲》这部电影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成功都将由胜利者书写时,当人人都把王宝强黄渤作为励志的标杆时,我不知道这些群演们还有多少缔造辉煌的可能,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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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梦工厂永远为我们敞开
尔导的镜头语言是戏谑中透露着温情的,像是初来乍到的万国鹏能遇到热心肠的沈凯,王昭自暴自弃却能有覃培军一路提点,尔冬升不忍心去过多地真正展露底层人的辛酸,他尽力维护着群演的尊严和体面。
唯独在一场戏中,尔导将讽刺的矛头戳向了沈凯,沈凯的事业好不容易迎来了转机,而妻子林小琴却怀孕了,当他要求妻子拿掉孩子后,二人的矛盾终于爆发,妻子在争吵之后选择独自离开,多年来的默默付出丈夫仿佛一概视而不见。沈凯在演戏时不断念错台词,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一次次的NG让他变得精神涣散,眼神游离,在导演的责骂声之中,他失魂落魄,黯然离场;在夜里,当张喜来找到沈凯时,看着他披着被子,一遍遍重复着白天的台词,沈凯冲向大街,汽车飞驰而过,导演通过俯拍,勾勒出城市的全景,背景音乐响起,一个疯子登场了。
这场戏中戏无疑具有极强的戏剧张力,尔导本色出演,沈凯扮演大臣,尔导为了拍出真实感,更是增加了一些沈凯本人并不知晓的地位,这场戏浑然天成,我们甚至无法说清沈凯的这段表演中究竟有多少反应其实出自本能。造化弄人,天意难测,沈凯为了演艺事业抛家弃子,却在最接近辉煌的顶峰时,重重跌落,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这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甜呢?
影片临近尾声时,姐姐怡帆终于鼓起勇气走上了广场,开始了自己的独舞,那个只敢在练舞房里挥洒汗水的女孩登上了只属于她的舞台,音乐和灯光交错,某种超现实的色彩溢出叙事节奏之外,怡帆用身体的律动完成了这段无声的独白,她把内心滚烫的激情藏进每一个舞步中,这份情绪同时也深深感染着观众,当她摔倒在地上时,我们却从中看到了重生的力量,这份力量属于每一个倔强不屈的灵魂。

电影里的每个人物都有他们与众不同的经历和气质,我们甚至不能用主演和配角来区分,一旦有了主次之分,那他们又将再次跌落严格残酷的等级制中,成为背景的背景,幕后的幕后。
在豆瓣上,《我是路人甲》被打上了“纪录片”的标签,它的真实性在于电影情节全部由真人真事改编,导演统一选用真正的群众演员参演,明星反倒成了只有几个镜头的配角,群演们稚嫩的演技和生硬的台词时常让观众出戏,正如布莱希特所说“间离效果”,电影应当打破“第四堵墙”,让观众从电影的假定性中抽离出来,以此获得更多深入的思考。“戏中戏”的结构让我们一边在极具真实感的情节中找到情感的共鸣,一边又可能从戏中跳出去质疑情节本身的合理性。正像演员们自己所说的,他们有时候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演员林晨在演与男友魏星分别的那场戏时,导演甚至直接让林晨现实中的男友去对戏,这份恍惚感交错在一起,真与假失去了边界,唯有情感本身最为动人。


《路人甲》极尽写实的笔调,但也仍旧有着浪漫主义的光辉,纵然现实一次次将我们击倒,但我们依然有做梦的权利和勇气。
小人物逆袭的故事成了电影史上的陈词滥调,滑向了类型片的窠臼,但它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永不过时的英雄主义和不容置疑的生存哲学。


愿我们都能有一方做梦的天地,时而清醒,时而沉醉,直到路人甲也拥有姓名。

END
排版|一心
文字|谢谢
校稿|声声慢
图片|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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