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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好人
吧

一.麻烦
作为风纪部的成员，李元芳的工作一向是令人头疼的。尽管他的敬业使他得到了学校里不少同学的认可与配合，但总有那么几个家伙不符合校规，就比如——
他的同桌，玄策同学。
学生会会议结束后，李元芳想起自己报告的反馈，心情有些微妙，颇烦躁地摇了摇头，宽阔耳朵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百里玄策？百里守约的弟弟？这个家伙是挺棘手的，大多数学生都不敢接近他……元芳，你和他是同桌，相处起来比较方便，就由你来负责吧。因为难度较大，最近的工作我们替你分担好了。”
按照实际情况来看，如此分配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但任务着实太过于艰巨。
他叹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面色凝重地拉开椅子，李元芳迅速坐下，转向同桌，语气尽可能地轻松：“玄策同学，我以后给你补课吧。”
对方愣然片刻，视线停留在面前略显瘦小的少年身上，单手托腮，英俊的面庞带上几分戏谑：“小耗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元芳平缓地重复了一遍。末了，他还补充一句：“具体时间大概在放学后，地点随意，最好是我家或你家。”
百里玄策的尾巴晃了晃，他不急不慢地伸起懒腰，似是漫不经心道：“那么，我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明明先前做了很多种猜测，但李元芳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会儿，局促地晃了晃耳朵：“那，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看着少年白皙的脸颊急得微微发红，亮金色的清澈眼睛透露出无比的紧张，百里玄策忽然又笑了起来。
“三个。”他扬起眉，心情很好，“喂，小耗子，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听你的。”
李元芳有些错愕，他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对方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那今天就开始补课？”
同桌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随便你。”

放学铃声悠悠响起，望着教室内的一片嘈杂，李元芳早已整理完书包 。他看向自己仍在睡觉的同桌，伸出手将他摇醒：“玄策同学，别睡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同桌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道：“啊？什么去哪里？”他撩起眼帘，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散去几分睡意，“哦，那我家好了。”
同学偷偷地投来八卦的目光。哪怕听不到声音，他们还能脑补。对嘛，百里玄策虽然平时挺疯的，但仗不住人家长得好看呀，在学生中的人气还是非常高的；至于另一位，各方面成绩优秀，学生会成员，性格好，模样也标致清秀，最重要的是一双干净明亮的金色眸子，堪称男女通杀的神器。把这两人放在一块看，明显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对儿，现在却相处得异常和谐，难不成是像上一届百里守约与铠那种互补类型的cp？
就在众多人惊叹于“这对儿不会也是真的吧”时，当事人并没有发觉。百里玄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尖尖的耳朵折向脑后，迎着班内的瞩目，视若无睹地单挎书包走出教室。
李元芳急忙抓起书包追了出去。
呆在街道上瞎晃悠，百里玄策忽然后悔起来了。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允许这个小家伙去家里呢？自家哥哥定是巴不得自己有朋友来家里做客，绝对会把人留下来吃饭，最坏的打算就是过夜……啧，如果铠也来蹭饭，那就更糟糕了。
他扭过头，看见背后努力追随的少年，悄悄地比划了一下身高，发现竟有一头之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矮……”
顷刻间，他便看到少年瞪大了眼睛，眉毛微皱，一副不快的样子：“不准说这个。”李元芳不甘心地踮起脚，“我还能长高的。”
与此同时，他竖起耳朵，使自己看上去尽可能地高，耳上挂着的铃铛在尚暖的阳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他再次比划身高，不过只差半个头，颇得意地道：“看吧，这不就高一点了。”
百里玄策没说话，眯起眼睛端详他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一口白牙：“小耗子，我现在就要兑现一个条件。”
李元芳茫然了一瞬：“啊？”
“让我摸下你的耳朵。”
“？？？”

不等对方反应，百里玄策便伸出了手。那是一双属于少年的手，温润光滑，指节分明，掌心有几个小小的茧。
感受到耳朵上的触感，李元芳瞬间反应过来。可又想起因为答应对方的条件，只得放下正欲挥开的手——一方面，摸魔种的兽耳一定程度上具有驯服与顺从的性质，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这么做的；另一方面，耳朵什么的……总归是有些暧昧的。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声音勉强维持镇定，止不住地微微发颤：“玄策同学，魔种的兽耳包含大量的神经细胞，很敏锐，你知道的。”
“啊，哦。”少年触电般迅速弹开了手，抬头眼神飘忽。回想起指尖残存的触感，他的耳尖微红，“走吧。”
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李元芳抬头看向这位传闻中极不好相处的校草级同桌，发现某人四肢僵硬地走在前面，毛质看着就很硬的尾巴烦躁不安地左右摇摆，表情紧张得要命。
他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个任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一个逞强害羞爱装酷的小孩而已。
“玄策同学。”
“怎么了？”
“我之前忘记说了，第一阶段补课的目标是考上年级前四百名。还有……”
他几步冲上前，清亮的眼睛对上百里玄策疑惑的目光，唇角勾起弧度，“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多多指教。”
百里玄策所在的高中入门分数线较高，至于他为什么仍能就读，都要归功于他中考时的超水平发挥。实际上，尽管他真的很想随便找个高中应付，一路混到毕业，但是他亲爱的哥哥仍坚持将他送到了这里。
与他同届的学生有近八百个，他上次月考光荣地位列倒数第一——老天，说真的，他那次只是不知道要考试这件事，恰巧去翘课导致缺考而已！
虽然百里玄策对自己的头脑还是非常自信的，可这不代表他能认为他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超越接近半个年级的人。
“小耗子，你是不是疯了？”百里玄策大惊失色，“吃错药了没？”
李元芳没回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快步走向某个方向。
“你认识我家？”他更惊讶了。
“不要小看风纪部啊，玄策同学。”少年顿了顿，“况且，我是有……'狗仔队'外号的，难听是难听了些，可还是挺贴切的。”

“玄策回来了？……后面这位是？”
“哥，是同学。”
迎来的青年轻笑一声，温温和和地开了口：“那你们随意吧，我去做些点心。”
“您就是玄策同学的哥哥吧。那个，其实不必那么麻烦的……”李元芳有些尴尬。
“没关系的，你们自由活动吧。”青年转身步入厨房。
李元芳思索片刻，没再试着搭话，默默地跟在自己的同桌身后，步入对方的房间。看着百里玄策随手关上房门时，他习惯性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门缝内越来越小的空间中，恰巧撞上青年担忧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忽地生出些疑惑。
“小耗子，你要给我补课就快点开始吧，早点结束也好……小耗子？”
“哦，没事。抱歉，我走神了。”

接下来的一连几周，百里玄策都在跟着李元芳补课，关系也逐渐融洽起来。除了互相家中，他们还在很多地方待过。就比如上次，在某家小吃店里被同学撞见了，结果第二天就被沸沸扬扬地传遍全校，大家看他们的表情都怪怪的。
啊，对了，每次去李元芳家里时，百里玄策都感觉自己被学生会会长狄仁杰凶神恶煞地盯着，除了李白学长也在时对方才会将针对目标转移——这里哀悼一下某学长。
倒是在百里玄策家，热爱烹饪的守约学长有着一手好厨艺，几人都其乐融融的。虽然当铠学长来登门时，玄策的表情都会僵硬起来，李元芳总觉得自己神奇地介于又脱离于某份极其微妙的气氛……顺带一提，校园八卦之top3的铠约cp，继上届学生毕业后，由于被某位圈名为“我不是狗仔队”的大佬提供的第一手资料，重新开始在校网上广为流传。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那段时间百里玄策看李元芳的目光很怪。几天后，又出现一位圈名为“目标前四百”的新秀，发布了一则有关……学生会会长与李白学长的日常相处的帖子，其语言之明目张胆，其图片之高清无码，令此帖在短短半天内火上首推，成功地让正主发现了。据说，那一天，狄会长公然翘课，先是跑去揍了李白学长一顿，随后面色阴沉地向校长提交了“整顿校园网不良信息”的请示书，得到允许后，立马出动学生会的几人动用管理员权限大面积删除违规帖，该禁的禁，该封的封。这下还同时炸出了一连好几个码文大佬，无数人马甲被扒，众学生哀鸣不已。史称——诸神黄昏。
但神奇的是，这位新秀最终并没有被找出来。他很快删除了帖子，甚至不久后连账号也注销了。至于他如何奇迹般地逃过一劫，又在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直都是一个谜。
经过多日的探讨研究，校园内的江湖传言最终得出一条还算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有管理员才能在管理员眼皮子底下藏一个人。

百里玄策，守约学长的弟弟，在本校的风云人物中绝对能列居前三。他难以相处，阴晴不定，做事极其没有耐心，心情好时兴许还能拌嘴几句，更多的是冷脸相待。除了一张生得极好的脸，他本人“小疯子”的性格也是被吃瓜群众所津津乐道的。据说他曾为了给校内学生出头，一挑四并碾压性地取得胜利，揍得原本嚣张的几人唯唯诺诺。鉴于是他人挑事，百里玄策没有收到严厉的处罚，但在校园之内他的名声大震。
还有是关于他右眼下那道狰狞，却也标志性的疤痕的来源，可谓是众说纷纭。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猜测是混过社会，也有人说是儿时的遭遇留下的……多年之后，当别人再问起时，他总会笑笑，说是为了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这都是后话了。

哇哇哇！加油呀！

今天是周末，天气意外得很好。穿着简单t恤的少年眉眼清俊，右眼下的疤痕张扬显眼。他不爽地再次看向挑电影的二人，尾巴快速左右摇摆几下，终是忍不住出声道：“喂喂，你们这是在浪费生命啊！”
沉浸在粉红泡泡内的铠忽然被打断，趁着某人专心挑选没在意的绝佳时机，凶神恶煞地转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打搅。”
少年撇撇嘴，懒得搭理对方，喊一声：“我出去逛逛，你们自己去看好了，不用管我。”未等有人回应，他已几步奔出影院，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不禁感慨总算没有恋爱的酸臭味了。
百里玄策环顾四周，正思索着过会儿去那里，视线内意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飞快地冲过去，笑着揽住对方的肩：“我得怀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了。小耗子，怎么每次都会看见你呢？”
李元芳愣愣地抬头，原本握着奋笔疾书的笔下意识地停止，半天才回神：“今天学生会组织调研，来商场搞问卷……”他偏头示意对方看向旁边，“你看，狄大人也在。”
闻言，百里玄策迅速放下自己有些亲昵的动作，收敛面部表情。他警惕地转向那个方向看了看。看清后，他感到心情复杂。
“……等等，那是李白学长吗。”
“啊？他又不是学生会的人，过来干嘛？”
红发少年仔细地想了想：“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加入你们？”
“……忘吃药了？”
“喂喂，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不堪吗？”

短·记一次小型翻车现场
长城驿站，是建立在长安与长城之间必经之路上的一些小木屋，里面配备着还算完善的设施和部分物资，一到两人在一间驿站内工作。
由于土生土长对周边很熟悉，我也是其中之一，为路过的人引导方向。听上去或许有些奇怪，但对于非本地居民却是不可或缺的机构，况且工资待遇也不错。
那天，同事在后屋清点补给，我正无聊地摆弄着好友自长安寄来的小玩意儿，驿站的木门传来了礼貌的“咚咚”声。我伸个懒腰，起身打开木门，微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请问长城怎么走？”
一个常见的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不对，怎么没有看到人影？
我诧异地环顾四周，刚想出声询问，却听到一阵幽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在这。”
我愣愣地低下头，看到那双毛绒绒的大兽耳时，我的内心一片空灵——啊，好难得，居然是混血魔种耶，而且这孩子的兽耳看起来比百里两兄弟的可爱多了，如果有机会摸一下的话，该多治愈……
尽管心情激动，但我仍不忘工作，先是与眼前的旅人道了歉，随后正色道：“长城离这里不远了，你愿意的话，我还能为你领路。”
看他似乎即将摆出拒绝的姿态，不想错过毛茸茸兽耳的我连忙补充道：“还有，假如你想找人，这附近的大多数人我都了解一二，我能帮你。”
那孩子思虑片刻，亮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麻烦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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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同事谈妥后，我和这孩子出发了。
通过交谈，我了解到他叫元芳，姓氏不方便透露，是长安的普通百姓(还是那种经常被上司扣工资的)，此次前往长城是为了见一个挺重要的人。
“听闻长安那青莲剑客与治安管……”我向元芳眨眨眼。
他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他们啊！传言满天飞，谁也不知道真假。我觉得像真的，就比如某次那茶馆先生说……”
“天哪，这么劲爆？”我惊叹长安八卦的盛行，忍不住又想到本地那些有趣的事情，“那你可知长城守卫军中弹无虚发的狙击手？”
“当然听过。还有那外来的异乡客……”
“对对，就是他们两个！”
……
路途似乎变得格外短，我和元芳简直相见恨晚。行至末途，我问他要找谁，他说对方是红色头发。
？？我直接？那小子看不出来啊！我都还是单身啊！
我心情复杂地告诉他大概能在长城守卫军中找到这么个人，随后顺便提出能否摸一摸元芳的大耳朵来治愈自己受到巨大震撼的小心灵。
在他欣然答应后，我揉了揉他耳上的绒毛，语重心长地问他：“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独自来长城见这么个红发的人。”
元芳笑得灿烂：“来奔现。”
……我好像又能磕了？
不对，在此之前，先找百里守约兄谈谈令弟教育的问题，说不准还能蹭到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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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与从长安回来的朋友提起此事，他哈哈一笑地说：“元芳的名字应该不常见吧，我只听说过狄仁杰大人的助手叫这个，姓李。”
我大惊失色。

百里玄策有一个秘密。
儿时某日，哥哥有事出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托邻居老太帮忙照顾，嘱咐十岁出头的他不要乱跑，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他一点儿也不开心。玄策不喜欢老太家充满潮味的墙壁，不喜欢老太在他磕碰东西时投来的冷冷目光，甚至连她整日穿着的脏兮兮的碎花长裙都不想多看。在哥哥与他挥手道别时，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要好吃的，哥哥别走好不好。”
——但他没有，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大孩子了，要为哥哥着想。自从父母去世后，哥哥一直都在辛苦地勤工俭学，边学习边赚钱养活他这个半大的孩子。也不是没考虑过福利院，都是因为玄策当初幼稚的“不要和哥哥分开”，才让他始终没有放弃兼职，过得那么艰难。(哦，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使丑铠有机会趁虚而入迷惑哥哥，可恶)
然而，玄策不会委屈自己无聊地待在老太乱七八糟的房间里一整天，他得找点乐子，比如去找朋友玩游戏之类的。家附近的小空地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想到朋友会像往常一样在那里嬉笑玩耍，等着他加入时，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客观说一句，老太尽管招待不周，可该尽的义务都是尽到了的。她把自己的那张小破板凳放在门边，戴着个老花眼镜坐在那织毛衣。听到玄策说要出去，顿时扬起眉毛，皱纹堆了一脸，她摘下眼镜，上下打量得他心里直发毛，怀疑地说：“就你这么个小身板，还想乱跑，出了事我可没法跟你哥交代。”
“我不会乱跑。”
“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那我会无聊死的！”
“无聊就无聊，别瞎闹腾。”

一点存稿都没留。春节总共就搞了这么短，不愧是我，
不管怎么改还是有点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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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策的心情属实不太美妙，他赌气般地跑进里屋，独自坐下生闷气。“怎么可以这样。”他自言自语，尾巴摆了又摆，决心要离开这栋屋子。
他是不敢翻窗的，因为哥哥说过很多次太危险了，所以唯一的希望只有在老太不注意时溜出去。百里玄策很快找到了机会，他趁着她放下已然织出形状的毛衣，低头心情愉悦地在针线盒里翻找新的毛线团时，悄然无声又迅速地冲出了大门——感谢老天，这个女人竟没有锁门！
他狂奔向小空地，满心欢喜，却不幸被现实敲了当头一棒。
百里玄策没有看到昔日小伙伴们熟悉的身影，小空地几乎空空荡荡的，令人失望。只有一个同为魔种的小孩子背对着他蹲坐在那里，耳朵很大，整个人很瘦弱，像只小耗子。
他上前：“那个，你怎么一个人？”
“这不重要。”大耳朵晃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不过你来这里干嘛，他们刚去新开放的草坪了，你不知道？”
“？？”
“唉。可惜我也不知道那在哪里，不然就能带你去了。”小耗子转过头，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百里玄策感到不解：“那你怎么不去？”
“我等人。”对方沉默片刻，又似乎担心他会再问，于是补充道，“等狄大人。”
“那正好！我要等我哥，我们一起等吧！”
小耗子愣愣地看着他笑出的一口白牙。
“……嗯。”
两个小孩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并排坐下，快乐地聊起了天。
夕阳渐沉，日暮落下，余霞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如同成年魔种。
小耗子忽然没有再接话，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毛茸茸的大耳朵慢慢地耷拉下来，低头抱紧膝盖，一动不动，把沮丧的神情埋得深深的。
“你没事吧。”百里玄策有些担心。
小耗子半天才闷闷地吐出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狄大人今天不会来了。”
“那，那你跟我走吧！我哥哥做的饭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即便再怎么装成熟，也终究是小孩子，自然对好吃的是难以抗拒的。小耗子偷偷地看向他，想着大不了也能凭记忆力找回来，便干脆答应了。
百里玄策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随后抬头环顾四周搜寻哥哥。不久，他便惊喜地见到一道高挑的身影朝着自己靠近，头顶立着对尖尖的狼耳。他忍不住大声呼唤，对方察觉到动静，加快了速度。
“这是你哥？”小耗子忽然出声。
“对啊。”
“好奇怪啊。”
“……？”
他用手指指来者的尾巴：“他的毛可比你的乱多了。你常来这玩，回家基本都一身灰，但第二天照样是干干净净出门的，这么讲究，你哥的个人卫生能差到哪里？”小耗子忽然瑟缩了一下，“而且他……他好可怕。”
百里玄策茫然地动了动耳朵：“可怕？有吗？”
小耗子用奇异的眼光打量他。

小脑洞
“来了？”
“可不是嘛。”
“如何？”
“麻烦死了，没留活口。”
“……”
“开个玩笑。”
“罚跪两个时辰。”
“嘁。”

“你，你不知道魔种天赋？”
看到玄策似懂非懂的表情，小耗子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所以魔种都能简单分辨他人的气势，有点像动物之间的直觉，其中，个别魔种还拥有其他特殊能力。那个人就给我种很凶悍的感觉……”
“是这样吗？可他让我感觉很激动啊？”
小耗子无语，刚想给这个简直就是傻白甜的家伙好好地从头科普一遍，却迅速打消了念头。天生的强大警觉力令他察觉到糟糕，但不及他回头，一股强大的抓力将他的后颈捏住，使他腾空了起来。他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拼命地挣扎。
来者面色冷峻，居高临下地看向身旁身高不及腰际的红发小孩。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他几圈，目光隐隐落在那对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魔种狼耳，有些轻蔑。
被人像物品一样肆无忌惮地审视，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他忽然想起来——哥哥说过，大多数魔种都很危险，甚至有的会把小孩带走，让他们永远回不了家，再也吃不到好吃的饭菜……他简直就想转身就跑，可小耗子还在对方手上，百里玄策答应过要带他去家里吃饭的。
他愤愤地抬起头，内心默默估算哥哥回来的时间，最终下定了决心。他深吸口气，猛地向前突进，伸手要将小耗子拽回。那人不紧不慢地后撤一步，饶有兴致地将手中闹腾的小耗子晃了晃，无声地宣告着主权：这是我的猎物，有本事自己来抢。
百里玄策努力保持平静，慢慢地迂回，耐心地寻找时机。
他又扑了上去——对方又躲开了。
“你走吧，别管我了。”小耗子停下了挣扎，严肃地看着他。
但他仿佛没听到般，依然专注地与那人对峙着，打着毫无胜算的争夺战。
小耗子眉头紧锁：“喂，你……”
他顿住了，忽然发现百里玄策的脸上不再包含若有若无的胆怯，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红色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辉，像一匹好战的狼。
那人的躲闪逐渐吃力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红发小鬼的速度和准确度都在不断增加，甚至超出了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能力极限。那人想着，现在的动静越来越大，周围是有住户的，自己没必要因为这个小鬼暴露，便丢下小耗子准备离开。不料那红发小鬼不依不饶地追着他攻击。“小疯子。”他骂了一声，刚想还手，视线内忽然出现一个青年，正大喊着：“玄策——”
百里玄策愣了一愣，那人趁机跑远。
青年跑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心疼地拍去他身上的尘土，语气颇怒：“反了你了啊，还敢离家出走了！就皮吧，又在地上打滚了不是？拐小孩的都嫌弃。”
百里玄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青年目光关切。
“……哥，我知道错了。”
小耗子眯起眼，确认玄策的眼睛已经正常后，他一言不发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抬脚准备离开。
“那个，呃，小耗子！”
小耗子闻言，四处扫视了一番，发现的确没有别人了，便茫然地回过头，手指向自己，犹豫道：“……我？”
“嗯！之前说好的，来我家吃饭吗？”
那天，风很轻柔，月很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