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鹤荪

时间：成光三年五月
地点：杭州
人物：爱新觉罗鹤荪，爱新觉罗同英
二人回来商量，两人资历尚浅，亦不了解地方官员的关系网络。来前受到海范出谋划策，二人商量后，决定分别行动，寻找证据。鹤荪想起南巡时被强买强卖的两位珍珠购买人，以及陈燕石当时被家奴殴打的事实，便另派人去扬州秘密寻找人证。同英又提及，其手下嚣张异常，恐怕欺凌之人也不少，加之见他穿戴用度实在不合其品级，也派人去查达春下属龚潜的底细。

【我请德格类往杨公堤上来，喝一壶新茶，商量一下大策。他与我的浙江一行，本来不知可否，并没有点儿热烈的意思；我还能不知道他吗？这是一桩，与他何干的事儿，这番出差，不过是卖给我个面子，肯挪挪他的屁股，从北京的春天，投奔到江南的烟雨里。】
【我便早早儿的到了。在这儿喝茶，有两个讲究，一个要吃茶点，一个要有点儿动静。点心不多，来了四碟，一碟龙井茶酥，一碟玫瑰松子，一碟梅干菜烧饼，一碟燕麦糍，都是小小样式的几块。待我坐好了，便有两个伙计，挪一张屏风，屏风后摆了两张凳子，一个拉琴，一个唱评弹的。万事俱备了，才上一壶新茶，我对于茶，实在没有什么热情，评弹倒是愿意听听，随便先点了两出，正要拉琴时候，德格类来了。我不与他客气，抓一把松子，与他仍几个，笑道。】来了啊。想听什么？

【当街殴打达春近臣心腹之后，孟起麟隔了半日就来复命，称已查清那人姓龚名谦，是杭州府的XX官，平日作威作福惯了，这老狐狸依仗谁的威风自不必多说。我在行辕内坐定五六七八日，没等来达春登门，龚谦的裤子他不来取，我与阿林两位当朝阿哥的面子，他也不曾给】
【四人抬小轿落在杨公堤的茶楼前，雅间儿都在二楼僻静处，小二引到地方，扫了一眼桌案上已摆好的几碟点心，一壶尚有热气从壶嘴儿冒出来的新茶，掀袍打在小腿上，落座于另一侧的长凳上】
随便，我对这些没什么偏好。【小厮斟满茶盏便退下去，呷了一口，道】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真当咱是来游江南来了？差办不妥，回京在汗父面前还得吃挂落。

【德格类当街扒掉龚谦裤子的故事，我已经听陈燕石进行了一场完美的场景重现。陈燕石虽然不是浙江人，但学起骂人，依旧十分在行；连模仿带解释的对我进行了杭州话骂人精髓的科普。待见德格类本人脸色，深觉陈燕石模仿脏话，理应是客气了点儿。由他不耐烦的落座，随便喝一口茶，随便点一出戏，我先很好脾气的嘱咐伙计。】
就按我刚刚点的来罢，先唱《双金锭》。
【待屏风后头的琵琶，莺莺燕燕的拨了起来，才与德格类笑道。】咱们虽是奉旨查案，但理应低调，这儿是达春的地盘，驿馆里说甚么，传不到他耳朵里？当闲情逸致一点，游山玩水一点，越叫他不设防，越能抓住破绽。你内天晚上拦轿子一出，很好！如此一来，十阿哥的”不高兴“，和十一阿哥的”没头脑“，实在是名声在外了。

敢折你我二人的颜面，就是不将汗父放在眼里，说得好听了是抚台大人、一方大吏，说得难听了不还是咱们觉罗家的一条狗？奴才罢了，尊卑竟都不知了。
【“哐”地一砸杯底，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在抱琵琶的女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游走】
连当朝阿哥都敢欺，何况百姓，还不知被他欺压到什么地步。朝廷不该留下这样的祸患，为官不仁，倒上这大清国的地界做起土皇帝来了。
【一顿，又嗤道】动他还管设不设防，他身边一个XX尚敢如此高调行事，他的劣迹少不了

【我替他又斟了一杯茶。】龚谦这奴才未惹着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百姓、朝廷的说辞。我还不知道你吗？眼下这样场景，最难是找他罪证。我是这样想的，之前“说来话长”、未与你说的事儿，便是在扬州达春老家见过的几桩“趣闻”。我现在想一想，倒是几个很好的人证，需要派人往扬州，把他们寻出来。
【一顿，再沉吟道。】地方官员大多碍于他的淫威，我倒是有心，找一位既老道、又知深浅的聊一聊。至于龚谦的底细——【看他笑道】恐怕得你来。

【收回目光，只一颔首，皮笑肉不笑道】龚谦就更容易，他那把软骨头你是没瞧见，跪在我脚边连哭带嚎，我的轿子都走出半里地了，还能听到他告饶磕头的声音。你我手中有汗父赐与的令牌，就说他明知轿内坐的是我，仍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直接拿了他！
【当然是假的，龚谦并不知情轿内坐的是谁，我也未曾表露身份，但这并不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介XX小吏命如草芥，毁他如何？何况以当夜的嚣张跋扈来见，往日他行的不义事、收取的不义财少不了，也不算错冤了他】
下了大狱，上点刑，他熬不过几个时辰，全得吐出来。

【我缓缓的，又磕了两枚松子；一枚松子壳，往德格类那边推，这是在劫难逃的一只翁中鳖了。另有一枚，往东边推，这是扬州轶事的见证；最后一颗，往上一抛，再用嘴接住，直接往地上一吐，拿定了注意似的，与德格类笑道。】
亏得有你，龚谦这种浑人，最怕遇上更浑的，他是不成的了——你下手不要太狠，咱们得留个活口。
【为他惋惜地摇了摇头，伙计沏茶来，我不要了，嫌太清。】我记得来时，几位本地大臣为我们接风，多数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唯有一位舒大人，板着脸，很不合群。德格类，依我看，他这种性格的人，再官场上恐怕并不怎么受待见。我想，也许对这样的人，更能问出些甚么出来。

【阿林不好茶，我算是好的，由着小厮提壶再度斟满一杯，抬腕让他去了。倒是楼下娉娉袅袅抱琴开唱的女子们，此刻反倒吸引不了我，各怀一腹心事，眼光游移，并不聚焦在哪一处】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下黑手的人？该如何论处，就如何论处，我自然不会冤枉他，也不会滥用重刑逼供，至多是敲打几下，吓唬吓唬，让他吐些达春的罪证罢了。
【我是怎样的人，阿林再清楚不过，只知道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至于那位舒望秋，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脾气比天大，眼珠子长在头顶，好一身的文人气节，轻易还看不上朝中来的钦差大人】
他早年不满达春的做派，不肯与之为伍，受牵连挤兑，到如今也没能升迁。料是对达春有不少龃龉，但他不仅看不上达春，也未必看得上你我，怎么知道他肯慷慨直言？

【我们二人商量的这一会儿，一段评弹就说完了，出来个布裙荆钗的女子，略施粉黛，只显得一双眼睛清清亮亮，像金鱼池底两颗剔透的石子儿。我由她略施个礼，又给了赏钱，德格类的性子是一定要把她看过一遍，我却没甚么兴趣，与他笑道，重复了一遍。】
是啊，你哪是那种人！
【他便笑了。我叫弹琵琶的也出来，她却不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道理，很是装备齐全，妆容齐整，这么一比，竟不如评弹的那个。我亦给了赏钱，就叫她们退下，剥完手里最后一颗松子】
我来试试罢！这种倔木头，我倒想雕一雕。得，咱们兵分两路，探个究竟去！

行啊，那就这么办罢。
【如此应和，心中且有其他算计，达春虽然跋扈，其势力在江南一带亦十分猖獗，但毕竟两朝元老、官至二品，巡行天下，抚军安民，一方军政、民政尽在他手，诸多方面论计下来仍算得上一个可用之才。处庙堂时日尚短，也知他至多倚仗官威欺压黎庶、官商勾结搜剥民脂民膏，此乃官家常态，罪不至死。千不该万不该，是朝代更易，他认错了主子——这人留着还堪一用】
【舒望秋不入流，又与达春不和，讨伐起来只识皮毛，铁证他一样也不会有，让阿林去盘问再合适不过，真正能治罪达春的卷帙，必得掌握在自己手中，交与不交，全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评弹也听了，茶也喝了，回去了
【着手准备，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