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太久了，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经历了太多。好像就要苍老了一样。过去的现在的，都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发生着。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活着。
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已经，又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睡不着。这样的夜。
虽然想念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开始想念那个身影。想念那温柔的臂膀，想念那些清晨安静的睡颜。
而且，为什么不来弄下那扇门了？难道不再想要进来了吗？
控制着，控制着，却发了疯一样。
我冲出了房间，第一次站到对门边。
或许还在出差吧……这样想着又收回想要扣上去的手。
其实，真正的话，是我不敢。我没有敲过那扇门。更何况，敲开了该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难道要说“因为很久不见，所以……想念了”吗？还是发疯一样的。
只能伫立在门前。我知道这样很卑微。但是，请让我拥有隔着一扇门的想念，别的我不敢奢求。
突然，门开了。穿着睡衣的锦户，以及有点惺忪的表情。
因为突然发现门边的那个人，变得有些吃惊。
然后，仔细地观察起来……
消瘦下去的身体，被略显宽松的睡衣罩着。无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雪白柔软的抱枕。双手紧紧攥着抱枕的边。赤着脚。微微有些颤抖。
突然，变得无法大声对他说话。只是穿的这么少，还有些发抖的样子，像是要消失掉一样。
“冷不冷？”
冷不冷……
像温柔的炸弹在脑海里，全身上下炸开。
原来，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吗？
有种瞬间就要站不住了的错觉。
想要摇头的，想要说“不冷”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呜……
如果是哭泣的话，是不是哭出声就丢脸了？
但是，已经控制不住了。
呜……
更紧地攥住枕边。
好想要消失。走吧。不要再站在这里了。怎么可以……这么丢脸。不要再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了……


来不及思考这话的意思，也来不及回答。
嘴唇被封住了。
和刚才的不同，这个吻有点急躁，也带着不一般的热度。
糟糕……
自己的温度也在升高。
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
吻向下蔓延。
“啊！！！”
感到锁骨一阵刺痛。
被咬了？？？……
“这个东西是赤西仁帮你刻上去的吧？”
被摸着锁骨上那个翅膀的标记。
没错……是仁。
还记得……刻上去的时候……很痛，很痛。
“啊！！！痛……好痛……”
一阵阵的刺痛从那个位置传过来。
要死掉了……痛得……要死掉了。
“不准你再留着那个东西。刻上去，很痛吧？那个时候没有想过吧……让它消失，会更痛的！”
呜……
“哭也没用哦。必须要消失。一直留着，只会更痛。”
山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好了。”
山下浑身发抖地抽泣着。
“觉得我是在伤害你吗？觉得我对你做了过分的事吗？”
说着这样的话的锦户，语调却过分得哀伤。
“对不起……对不起……希望你知道……希望你能懂……我只是在帮你……对不起……”
搂紧山下发着抖的身体，一点一点，紧到山下不能呼吸。
无声的泪从锦户的脸颊滑落。
“那么……我们继续吧。”
又被吻了。
乳首被舔舐和吮吸着。
那双手一遍遍抚过脆弱的腰侧，揉捏着。
控制不住地轻颤。
吻蔓延到小腹。
然后……
被拉下了裤子。
那里……
令浑身发热的根源被湿热的口腔包围了。
“啊……不……不可以……停……停下来……啊……”
“现在喊停的话，是不是太晚了？而且……那里其实很喜欢的，不是吗？在兴奋着呢。其实……即使你和赤西有关系，他也没有这样对待过你吧？这里，意外地敏感呢……和那个家伙，难道你就乐意？被那样得对待……”
赤西……赤西的确，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他只是……
不。赤西是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对我做这样的事……
赤西？
啊……
不对！不对！
这个人不是赤西……
我在做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
“停！快……啊……停下来……”
感觉到那里在锦户的对待下，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我不要了……啊……停下来……呜……仁……”
锦户停顿了片刻。还是像没有听到山下的话那样，继续着。
直到白浊的液体在自己的口腔里。
抬起脸，望着山下。
还在颤抖着，哭泣着。


像是被冲昏了脑袋那样，扇了过去。那么响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开。今井以为自己疯了。那么多年，曾经的那么多年里。用尽全力想要去保护的泷泽，现在，却再再次见面的时候打了他。那么重的一下，自己的手心都在抽痛。
只能愣在那里，看着自己那只微微颤抖的手，说不出话。
泷泽抹掉嘴角的血迹。
“对不起。”泷泽这样说。
对不起……对不起惹你爆发了。小翼是温柔的，我知道。小翼是在乎我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即使伤害自己也不舍得责备我一句。是我惹你爆发了……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道歉？”今井想要伸手去呵护刚刚被自己扇红的脸颊，最终也只是抬了抬手，放下。
“因为都是我的错……我还要求着你的不是吗？我还要求着你放过P不是吗？”
“Takki……”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放弃了。现在，山下是拴住他们两人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说了什么……是不是会无法挽回。是不是又要回到泷泽离开后的无数个噩梦中去？
“对涉谷解释清楚横山的事情。还有……告诉我P父亲的死因。”
变回一贯的语调，谈判一样地说着这样的话。
“涉谷的话，会和他说清楚。但是山下圣帝的事……那不是组织里都清楚的吗？”
“别人知道的情况是怎样的，我无所谓！但是，刚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果真是Takki啊……只相信自己的想法。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我现在不能说。”
“留在你身边呢？”
“或许这么做的话，今后你自己会发现原因也不一定。但是……我不能说。”
“小翼……”泷泽的声音透着点哀伤。
今井感到心脏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厉害。
“为什么呢……小翼，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懂……”
泷泽靠向今井的胸前。
“如果可以，就像以前那样依靠我。今井翼，什么时候都不会变。都值得Takki依靠。”顿了顿，
“而其……想保护P的话，就留下来。”
又是这样卑鄙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如果我永远留下，给我一个告诉我那个问题答案的期限。”
“你希望是多久？”
“不超过一个月。”
“为什么？”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P在30岁之前有两次劫。一次在17岁，一次在22岁。不管是什么样的劫，我希望那个时候的P已经脱离了组织。在组织里，只会有不幸……”
“Takki相信占卜？”
“不相信。但是，只要是威胁到P的可能性，我都要一一排除。他经受不起任何的伤害了……所以，越快越好。即使……小翼想用我的身体作交换。即使……今后把我囚禁起来……”
“够了……半年。不可以再短。”
搂住怀里的泷泽。今井忽然间发现，这个世界永远只有可悲的人。自己是，泷泽是，山下是，赤西也是……
==========转换个场景的分。赤小西办公室（= =+）===========
——锦户亮→FBI特级卧底
赤西盘弄着桌上的资料，心情阴郁。
完全没有想到锦户的身份那么不简单。掩藏在组织里那么久，完全没有被发现。
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不如……让我的小猫咪对付你吧……”


“啊？要怎么做？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啊……要怎么做……你不清楚吗？”
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盯着厚厚的那一沓纸。
“尽快！FBI也不是省油的灯。”
“尽快……”重复着。
“乖~”
被赤西搂住了腰。随之而来覆上了吻。
锦户亮……FBI……间谍……尽快…………
乱了乱了，脑袋里一团糟。
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赤西推到在地上。衣服已经凌乱地搭在身侧。被带着热度地亲吻对待。
有泪从眼角滑落。
哭什么？哭什么？
不知道现在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在担心着什么。或者是在伤心着什么。
又或者……是自己没有拒绝仁的关系吗？
“喂，怎么走路有点不稳的样子……该不会，你又和赤西那个家伙见面了吧？”
“赤西？……没……没有！”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
“喂……没有就没有嘛~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是不舒服吗？”说着锦户把手轻轻靠在山下的额头。
只是这样简单的肌肤接触，就让山下红了脸。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不可以想别的……不可以想别的……山下智久！你是组织的人！你不能容许组织里有间谍的存在！


推开那扇门，爬上楼梯，又重新见到了阳光。
“游戏赢了吗？”小丑朝两人挥着手。
锦户笑了。
因为保护到了想要保护的人。
山下也笑了。
因为依靠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赢了哦~”是齐声的。
“那太好了！”小丑继续做着夸张的动作。
“那么，我可以和这位先生说几句话嘛？”小丑指了指山下。
锦户点头，朝一旁休息的椅子上走去。
“现在还在想着那件事吗？”不再是刚刚傻气活泼的声音。
山下吃惊地望着这个小丑装扮的人。
“是想杀他吧？”
“？！”
“你带了刀，带了枪，甚至还带了毒药吧……
但，其实，要杀他，你什么都没有也可以做到。
知道你为什么带了那么多东西吗？
是因为你根本就下不了手。
即使现在你有这么多种杀了他的方法，
你会下手吗？
……
所以……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
“那不重要。但是……因为你遇上了我……我必须提醒你这一点。”
山下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小丑又恢复刚刚的声音。欢快地朝着锦户的方向打着招呼。
“那么……再见了~”朝两人挥手。
“再见~”
“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很好奇啊……为什么只对你说？”
“没有……只是问我，有没有后悔进那间屋子……”
“那……你的回答呢？”
“不后悔。”
“fufu~”
山下再次回首夕阳下的游乐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像是突然间看透了什么……轻轻握住了锦户的手。
又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小丑的声音那么耳熟……像是记忆深处的……


继续陪着你的‘仁’替他做事……
不，还是不要那样。
他只会欺负你而已……
你……”
“亮……我只说一句话：
我们，一起走吧。”
“走？一起？”
“离开这里。”
山下抽出两张机票。
目的地：夏威夷

人在哪里？！”龟梨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冲进大仓的办公室揪住他的衣领。
“啊，好快！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啊。”大仓扯下龟梨的手。意味不明地笑着。
“谁跟你休息不休息的……亮他人在哪？”
进来一个守卫，在大仓耳边说了什么。大仓笑了，轻轻点了头。
“都很快啊……很心急啊……”
下一刻，门被用力推开。
是山下。
“亮现在在哪？”
“不要急啊……两个人都这么急，就不好玩了。你们俩决定一下吧……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只要你们中的一个拿命和锦户做交换，我就放了他。考虑一下吧……”对身后的人示意，山下和龟梨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门被锁上。


32)
“P……活下来。”陈设简单的房间内。长久的沉默后，龟梨开口了。
“不……小龟活下来。起码那样，小龟还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不像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
“P，虽然活下来我可以做的事很多，但是，我什么也帮不了亮。他不需要我……”
“不……”山下伸出手摩挲着龟梨手上那枚黯淡的戒指。出神地望着那个小小的东西开口。
“小龟才应该和亮在一起。我却一再那样霸占着亮……对不起。”
“不是霸占。没有人可以霸占亮……如果不是亮心甘情愿，没有人能霸占得了他。如果要说霸占……霸占他那么久的人是我吧……一直一直。我亏欠亮太多……我该弥补亮的。”
“小龟并没有欠过亮什么。
一直亏欠亮的人是我。
如果说弥补，我唯一可以弥补亮的，就是我的死。
我曾经这样问过亮，我说：如果痛苦得要死掉了，要怎么办？
亮说：那就去死。
然后，我笑了。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的命本留不到今天。
而我和亮有太多的误会……已经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全部都是误会啊……我们。不如，就和他玩这个游戏吧。有权利死的那一个为亮放弃生命。”
龟梨的眼神坚定。山下点了点头，下了决心一样。
“恩。”
这次被带进了仓库一样的房间。
“你们的亮就在那里哦~”敲了敲隔音效果极好的墙壁。
“就在这面墙的那一边。”大仓笑了。
“为什么？”龟梨开口。
“为什么呢……我想，如果你们中的一个死掉的话……总是要留点福利的。让他看看你们断气的样子，不是很好嘛？”
“变态！”这次是山下。
“端上来。”大仓向身后的人示意。
两杯彩色的液体。
“这里面，有一杯是酒，有一杯是毒药。”
“毒药换成组织里专用的。”龟梨盯着那两杯东西。
“我凭什么听你的？”
“没有人和你玩，你也会不舒服的吧……所以照我说的做。还是会和你想的一样好玩。”
“没办法啊……拿下去换了。”大仓挥了挥手。
很快，新的两杯被换了上来。
在山下看来，那是完全没有区别的。其实，死……就是没有区别的。山下想，他已经看透了，所有的……幸福的不幸的。
只是，这一生，不能和亮在一起，遗憾了。不……山下智久这一生充满着遗憾。


“P……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恩？”
“如果我死了，不要在乎……只要凭着自己的心意和亮在一起就可以了。”
“干嘛说得和临别一样……小龟才是，如果我死了……”
“我会好好和亮在一起的。那是一定的。我可以做到，P也可以做到吗？”
“我……”或许做不到。
“P？答应我。”
山下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念头……一切都无所谓了。
该死掉的人是我……所以，放小龟和亮一条生路就好。
山下伸手，准备去拿其中一杯液体。
“等下……”龟梨制止住山下。
“我先选可以吗？”
“恩。”山下点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龟梨拿起一杯。山下拿起另一杯。
“那么……再见了。”龟梨开始品尝起那杯液体。也突然想起锦户。
想起了亮最爱的那杯酒……自己调的。
想到那些幸福的画面，又或者只是自己觉得幸福的……画面。
再也没有机会了。
曾经加在酒里的，那种叫做‘爱’的东西很傻吧。但或许，亮体会到了……所以喜欢。被爱包裹的感觉很好，我也尝过……所以，希望亮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可以有山下的爱。
山下也已经喝完了那一杯。静静等待着。
玻璃碎掉的声音。
“小龟！”山下丢开手上的杯子。
“没事的，P。不要担心。没事的……不会太痛苦。这药是什么效果……我了解。”
我当然了解。因为研发它的人就是我。
我对它有多了解……以至于我只要凭看，就能将它辨别出来。
所以……P，对不起呢~
这个游戏对你来说，太不公平。
但是能给亮幸福的只能是你。这点我太清楚了。
所以……好好地活下去。
意识开始飘远。我听到了争吵声，打斗声，哭喊声……但那些都在飘远……
意识涣散了……我清楚，我即将产生轻微的幻觉……我清楚，我将看见我这辈子最最不舍的东西……


33）
朦胧中，那个人的影像开始清晰。苍白憔悴，流着泪的……亮。
我开始微微一笑。即使并不一定能如我想象地那样笑出来。
一切都是朦胧的，我知道，这只是幻象而已……幻象。
是药的效果。
“亮……”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手被紧紧握住了。那种温度透过手心的感觉，那么紧……甚至让我有了亮真的就在身边的错觉。
“亮……我要死了呢。”我仍然笑着。看着亮的眼里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湿湿的。
“我不准！”那是带着哭腔的声音，那是充满压抑的声音。
感觉到身体被牵引起来，进入到那个瘦削的怀抱中……那么温暖……
原来连这样的幻觉也可以吗？好幸福。
“亮，我爱你。”
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再说这句话了。以前没有说过，即使说过，也只是被亮当做玩笑，当做我想要被他玩弄时勾引的他的话罢了。
闷闷的哭泣声。感受到那颗抵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轻轻动了动。
是在点头吗？
就当做是好了。我想要任性一次呢，亮。
“亮……爱我给的起的，给得起亮爱情的。只是亮不会收。
好讨厌。亮总是太现实了。亮不是发现不了，而是不愿意去相信。不过，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因为马上也就再也见不到了吧，以后也是。”
顿了顿。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个人颤抖地愈加厉害。
“亮，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是有这一件。”
“恩？”
“以后都不要再住大阪的房子了，好不好？送给我吧。只想跟你要这个了。很喜欢那里呢。亮也很喜欢吧。我果然自私了呢。只是不想让亮再住那里了。亮都不爱整洁。怕那里没有人打扫会变得很乱，我会忍不住生气的。”
“和也……”
总觉得那个声音里充满悲伤。其实不忍心他哭的。绝对不想要亮哭的。只想亮幸福。
感到自己的眼眶也开始越来越湿润。
“别这么叫我啊，我会舍不得离开的。叫小龟，以后也……不，以后忘记我就好。有陪着亮的人了，山下以后都会陪着亮了。好嫉妒啊……”
咳咳……


好像说太多了，开始咳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我知道……就要没有时间了。
被搂得更紧了，紧得不想要被放开的程度。
“不准再说……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我带你去医院。就是要我继承了，也要带你去。”
用尽全力地摇了摇头。
“听我说完。山下和亮不一样，他不是不愿意去相信爱情的人，是不敢。所以……要感动他啊。就多做点让他感动的事好不好？亮也是要学会付出的嘛。”
“那你从来就对我没有要求吗？哪怕难得地要求一次我，我也会做到的啊。你总是一副让人猜不透的样子。最讨厌你了。你是故意的吗？”
“是啊……故意的呢。因为我也是和山下一样的人。我不敢……我害怕……
可是那次答应情人节出去，已经很开心了。那样就够了。真的很开心……虽然亮最后走了……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倒在路边的山下。亮更在乎的……对吧？”
“所以现在听我的，不准死。以后的情人节都出去。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情。”
“亮，别任性啊。”
“我为什么不能任性？为什么不能？”无法压抑地大哭起来。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亮在任性。你看……我都要离开亮了，亮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亮……你说，该怎么办……我变得不想要离开了……我变得不舍得了……怎么办？”
“我们去医院……爸爸会救活你的。爸爸很厉害的。好不好？”
只能摇头，只能疯掉一样地摇头。
“已经……太晚了。”
感到嘴里开始有甜腥的味道，一点一点蔓延……我知道，真的晚了。
“呐~亮……这个会一直带着吗？”
企图去找寻亮小指上的那枚戒指。
“这个……不是亮喜欢的风格吧~”突然间傻傻地笑了。
“但是，这个呢……让我想到了我最开心的那段时光……无忧无虑的时光。想到了童年的巧克力。和亮在一起……就是那种幸福的感觉。好想一直自私地不允许亮把他摘下来啊……”
“我不会的……”
“但是，摘下来吧……只要在我离开之后就好。戴着它，P会不高兴的……你要为他想想啊~”
亮只是哭……像是要将眼泪流尽那样。
“呐，亮……放开我吧。”
“我不要。”又将手臂收紧了几分。
“放开我……”
不想要先放开亮的人是我。那样亮会孤单。但我撑不了太久，所以，亮……放开我。我不要紧。
我开始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了……
连亮的温度似乎都在远去。
努力将双臂紧紧扣住亮的背，不想要先放手。
最终……最终……
还是滑下去了吧……
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
留下了这一生最美的回忆。在死之前清晰地感受着亮的拥抱。
亮……谢谢。一直以来。谢谢。
谢谢你，我看到最美的幻象。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好满足……好幸福……


34）
任凭我怎么嘶吼哭喊，甚至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个时候，我还是被丢出去了。看着小龟奄奄一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被丢在了外面。见不到小龟……见不到亮。
但是，接下来，组织乱了。
我曾以为永不会被撼动的组织出现了危机。
因为那个大仓忠义，那个一样是卧底，却残忍的家伙。
那一天，仁来了。
从没有见过那样脆弱的仁。他说：
“小龟死了。”
仁抱住我，像是抓住唯一的希望那样的。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一切……不过是个阴谋。
算计和利用，大仓知道，龟梨不知道，我不知道。
哪杯酒有毒哪杯酒没有毒，大仓知道，龟梨知道，我不知道。
所以，输掉地位的是组织；输掉命的是小龟；被耍了的，留下来的，笨蛋一样的要看清一切的是我。
我们都有弱点。小龟的弱点是亮，仁的弱点是小龟，组织的弱点是仁……
大仓将这一切都看透了。所以……我们输了……彻彻底底。
“智久……智久……你不会离开的是不是？是不是？”
抱着自己的人，一声声确认着。
这个人正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没错，是自己的名字。突然好想哭。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是……现在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出另个人的样子，忧伤的无助的，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样的疑问。变得焦躁不安。
“仁……对不起。”推开那个怀抱。
伤害也好，歉疚也好，那些都不重要，我也不关心了。仁……对不起。来得太晚了，已经不再需要了。
即使知道现在的仁脆弱不堪……我依旧想要奔向我心意所向的那一处。
我想见他……想要见到亮。别的……都先甩到一边。


38）
“斗。”
“智？”见到山下的瞬间，斗真太过吃惊。甚至连手里的东西掉落都完全没有自觉。
“你怎么……”
“不可以来见斗吗？”
“不会！我……有点太开心了。”声音竟然有些发颤。或许是太想见到眼前的人。
“斗……我是有事情想要问你的。”
“恩。”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么多年不见，而在此刻出现，一定也是因为有事相求。难不成还是因为‘想念’而出现……怎么可能……
“我想退出组织。”
就猜到是这样……退出组织。
斗真曾经也是组织里的人。也是……天使。花了很大的代价成为天使，同时也花了很大的代价退出。真正的原因只有斗真自己清楚。和山下有关。斗真一直很沉默，只要是和山下在一起。总是纵容着山下撒娇，发脾气的斗真最常给山下的就是微笑。
毕竟……开了口的话，就想要告诉山下好多……好多……这样，山下会离开吧，远离自己。连微笑的机会都会没有。
但最终，选择离开的，确是斗真自己。
“为什么是来找我？应该去找KAMI的吧。”
“斗……我知道的。”
“恩？”
“你那个时候拿走了双份的药。”
“原来……你都知道啊……”
“斗，另一份在哪？给我好不好？”
“丢了。”
“我不信！”
“我没有骗你。”
“斗……求你……”山下开始将膝盖弯曲，缓缓地跪在斗真面前。
“不要这样。你起来！”
“斗……求你……只有你能帮我。我不想要去见KAMI。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那就安安静静地离开啊！要那药做什么？既然是想要悄悄地走，根本没有必要履行那样的仪式。”
“可是……我想要忘记……”
“忘记……遗忘……”
那也是斗真的选择。
天使离开组织而必须履行的仪式，就是服下那种药。目的是让离开的人可以忘记一切在组织内的记忆。只是……药却并不总是生效。因为药的原理是消去生命中最快乐和最痛苦的记忆。而在组织里做着杀人的工作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或是最快乐的的记忆或是最痛苦的记忆。
另斗真吃惊的是，自己并没有忘记这段回忆。同时，也没有如意地忘记山下。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吃下这药的副作用，你是知道的吧？”
“是说……会痉挛？休克？是吗？”
“没错……”
“没有关系。那些都没有关系。把药给我，好不好？”
无奈地叹了口气，斗真抽出钥匙，打开抽屉。取出白色的小纸袋递给山下。
“离开了，打算去哪？”
“去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做一回我自己。”
“恩。”
山下朝门外走。握上门把的瞬间还是回过头，低低地说了句：
“斗，谢谢。对不起。”
山下知道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曾经那样挥霍过斗真对自己的感情，现在也依旧是……欠斗真的……太多了。
药躺在手心的分量很重。想要结束一切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急切。


39）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锦户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门。见到山下的瞬间，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地紧紧搂住山下。
“回来了？”
“恩。”
“你吓我……”
“我只是……”
“你吓我……好害怕……以为你走了。”
“亮~”
“很饿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进了屋子。果真满满一桌的菜。像是知道自己会回来那样。如果没有回来的话……亮又该怎么办呢？
果真再也没有办法不心事重重地对待食物了。
“亮，我可以给你量一下吗？”
吃过晚饭的时候，山下从口袋里掏出皮尺。
“什么？”
“想要给亮量一下尺寸。”想要为亮也做一件衣服。
“量？？不给！”
一把抱起山下，锦户坏笑起来。
“太久不碰你，你就忘记了，是吧？”
锦户开始朝房间的方向走。
“不是啦……就算我们……啊……要量了才知道的嘛……等……”
锦户已经压了上来。
山下感觉得到，锦户是急切的。
像是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回来了一样。果真是让亮不安了。
抱着山下的锦户很快就陷入了熟睡。山下却撑起有些疲惫的身子，开始观察起锦户，细到每根发丝都不放过。然后拿起皮尺量了起来。再然后，用毛巾将锦户的手脚都束缚住。
对不起……亮……对不起……原谅我这么做。
我曾经想过，如果那个时候死掉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这样亮就会永远记住我了。
我真自私呢！是个自私鬼！
只想着那样的事情……
我甚至有讨厌小龟的时候。
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我最差劲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幸福都透支掉一样地过着那短短的一个月。
我知道，我就是一个不幸的人。
也是个脆弱的人。
不管做那件事的人是不是亮……那个时候，我确确实实怀疑了亮，对不起。
因为不配留在亮的身边。
但是，如果不声不响地走了，亮是不是会痛苦呢？
我想要亮幸福。
想要把自己的幸福也通通转让给亮那样地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