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泫然失笑,回道:
“我以前说的战与不战,没有选择权,是因为钱,但现在的战与不战,则完全是看他李元昊了。”
我曾听王季说过,他在秦凤路,永兴军局见到的党项人。他说他们的墙上挂着拓跋思恭的画像,腰间的弯刀,戎人拜泣。他们将嵬名的祖父奉做神明,将嵬名的父亲看做英主,他们无异于是忠于李唐的,却不是忠于宋辽的,地斤泽孕育出这个部落最狡黠的智慧与韧性,叫他们依旧能在辽、宋、吐蕃、回鹘的夹缝中生存,甚至是逐渐成为西北不可忽视的一股政治力量。
李元昊,是嵬名的野心,是蛰伏于他父祖两代人,在帝国疲于与辽的战事时,有预谋而后发的野心。称为三朝臣,却一路向西拓张,先取夏州,后又从吐蕃的马蹄下,收复凉州,改西平府,建兴庆府。我到如今才明白李元昊的奸宄与野心,西夏的每一步,他们都以一个将领应有的血性感到耻辱,磨刀霍霍。我与傅苍尽管政见不尽相同,却都拥有文人最敏锐的神经与心底最细微的波澜,我们看李元昊的野心,看的是户部的艰难,是议和背后,长久的榷市往来,与经济互利。他们看重帝国除却西北,其余版图的民生兴旺。
我悄悄看向谢珩之,他讳莫如深的表情背后,正如帝国每一次大型政治博弈中,户部永远都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打仗,拼的就是粮草,我们有这个顾虑,李元昊也应该有这个顾虑。但你知道,李元昊要立威,立一个开国皇帝的威,因为缺粮草,却更要打这一仗抢粮草。”
“腊月寒冬,这是一场苦战,恐怕他们与我们,要鱼死网破。”
“凛冬将至,每个人都不会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