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韦驮殿很暗,其实我什么都看不清,只知屋外是雪光刺晓。从前也是这样的,寅正四刻的天,半是晨钟半是炊烟,江宁城晦明交替的界限,长夜要尽,天就亮了。谢恩“皇命”以后,我擅取神龛净瓶水,瓶中尚有两支垂杨嫩柳,它在这样的季节就是禁忌的破戒,而于神祗座下,一切仿佛又皆无不可。】
【殿里有两个孩子。我幼时听人说,寺庙里是没有孩童的,他们都是佛祖转世,有一双洞悉万世的眼。我相信了,于是跪得无比虔诚,抽杨柳枝蘸净瓶水,洒在女童发顶。】
【后来小姑娘走了,我还跪在那里。我不说话,一旁的天/子也不说话,谁都不甘打破沉默,最终还是我先开口。】其实天宁寺那一日臣很害怕,害怕仕途才刚刚开始就要了结,害怕就这样不清不楚得成为朝之罪臣。
【垂下眼,盯着蒲团那朵将绽不绽的地涌金莲。】臣从来都不是什么不惧生死的人,我想风光无限得活着,做艳羡旁人的少年才俊,做天/子足够信赖的近臣。……想拥有自己的妻子
【抬头看向适才跑至殿外的女童。】可能还会有个小女儿。
臣想这么活着【而如今的世道不能,只得以身付国之神器、托天子长剑。扬州天宁寺行宫步步难生、事事可死,可我依旧毫无顾忌得做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想要什么,而我们终将得偿所愿。】
【再抬头,我逆着雪光看天/子。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是华美的缂丝龙袍,是交泰殿十二枚传国玺,是大清十八省的万民朝拜。】终有一日,圣//上可以教燕都如愿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