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难入眠，辗转反侧，堪近天明才入睡。今日还得上学，迷迷糊糊的起来，待是冷风一吹，才醒了一半。小太监前头领着路，同玄枢一行，方至上书房内。】
【一日学后，先生才允了休息，这已是头脑发胀，晕乎的很。揉了揉额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纸团，径直砸了脑门上，冷不丁吓了人一跳。拿着那团子，回头看过去，玄枢后头冲着摆了摆手的，反又丢了他身上去。】
好好吓我一跳作甚？

【听先生边踱边念着“学然后知不足”，自书中抬首，恰望见前方的同暨脑袋已经垂得离桌案只余几寸。念及今朝上学时，他也是这么一副困倦神情，连应话谈天都较往日慢了半拍。幸而先生只在堂前辗转，未曾察觉此处。待散课了，自废纸上扯下一条来攥弄成团，抛到他身上。】
【见他果然回首来看，嘴角咧出一个笑来，抓住他掷回的纸团，顺手扔进废纸篓里。】可别不识好人心啊。这不是看你脑袋都快砸桌上了，想着提醒提醒你。怎么下课了还这么困？

【二人自读书起作伴，虽非亲手足，但也情谊不浅。这会儿两人一来一回的闹腾，瞌睡也扫了大半去。伸了伸腰，懒懒散散道。】
那这瞌睡的脑子，也不能因着下课就清醒了的。本就困意难敌，加上先生念着些什么的，絮絮叨叨一堆进了耳朵里头都是困意难说。
【这番明白了些许，拍了拍他道。】改明儿可不能晚睡了，好在今日没被先生捉住，不然可少不得一顿训斥。

【他言语中倦意犹存，好在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随时能演出个鸡啄米来。自他开蒙起，我二人便一道读书，相互知悉性情。若说在上书房的前日晚睡，以至于耽误了听讲，于他，此间必有缘由。】怎么，是昨儿晚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闻其后话，也抻了抻腰醒神，一面笑应。】放心，有我替你留意着。要是他方才真往这边看，我早就提醒你了。
【毕竟皇子身份贵重，倘在上书房犯错，先生不便多加惩诫，受斥的就是伴读，代为受过的是哈哈珠子。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讨一顿叱责。】

倒不是，昨夜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许是临睡前的那一盏茶惹的祸事。
【摇了摇头，昨夜临睡前饮了茶水，这便是难以入眠了，往后怕是都不敢碰了。好在未叫先生捉住，这一顿训斥也算的是轻的，若是挨了罚也不知如何。思及如此，又想一事，言。】
方才尽打瞌睡了，先生说的一句也不曾听了进去，今日讲了何处？

怪不得。晚间饮茶不就是奔着醒神去的。如若是我，就点上灯再看几页书，最好选晦涩难懂些的，不出半刻，还是能睡着。
【朝他扬眉一笑，将案上书卷翻回先生课上讲的那一页，调转方向指给他看。】从这儿开始，《学记》。好在今日只是跟读，他一门心思瞅着书，没空往这边儿打量。

你说的有理，今晚回去我就同你学学，看那些个之乎者也的书，的确是犯困的很。
【若是一旁还有先生的声音，怕是更为催眠的好。可惜了，面对着先生若是睡的香，怕是少不得一顿训斥了。虽是皇子，但是这目无师长的名头，可不敢背上。】
【今日虽说来了，可也没心思在，故而也不知学了什么，见他翻了予我看，凑去一瞧，听得是跟读，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只是跟读，若是讲了些什么，我还不曾听得进去，可不是耽误了吗。

可别，我这都是歪招。【见他还真要把这话当真，忙出声拦阻。】被旁人看见，还以为你多不耐进学呢？
【将书推过去，待他看个差不离，端得一副心中石头落地的模样，又没忍住续上上文，眉飞色舞地侃他。】那也不要紧，课上没听见，晚上正好挑灯用功，至少解决了失眠这桩事。怎么样？

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人爬我窗户边上看不成？
【虽说说个歪招，但是能入睡也就是好招，不然第二天起来又是一阵的头脑发昏。心里琢磨了会儿，方才倒是听见了先生布置的课业，今日偷了懒，回去之后还得好生温书才是。】
【复闻后话，连忙摆手道。】得，半夜回去看书，又是枯燥无味的，一会蒙头睡了过去，明日先生考学，可不是一问三不知了。

【古往今来诸多流言，不必眼观，仅凭口耳相传便能传播百里，更别提这些日常琐事，哪用得着人专门扒窗户去瞅。见邻桌的皇子伴读已经开始收拾书本纸笔，亦把面前的书册阖上。忆起先生下课前布置的功课，复抬首询问。】刚才先生留的功课，你听见了吧？一个人写太没意思，不如咱们一起。你课上有落下的，我再慢慢告诉你。
【得其准允，后话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