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实习的时候住在奶奶家，为了方便洗澡买了个新的淋浴头。有一天洗完，奶奶表示她也要洗，出来以后记得爷爷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想洗澡的心思已经挂在脸上了。奶奶说:“你洗个屁，万一摔一跤让我咋弄。”我也自认没能力把爷爷弄进浴缸，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爷爷去世以后，奶奶跟他的老同事讲爷爷每天都泡脚，搓腿（因为不可避免的静脉曲张），隔一段时间就用毛巾把自己身子擦得干干净净……那老同事，我爷爷不论冬天夏天都穿皮鞋，从来不穿运动鞋，擦得锃亮。骑的自行车也擦得锃亮……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
这段时间总是梦到相关的事。之前是梦到跟他坐公交（实际上他因为腿脚不便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梦到我被雨困在外面，奶奶来送伞。（实习的时候有一天遇雨，搭顺风车回的。到家以后发现奶奶不在，爷爷说奶奶给我送伞去了，找不到伞，头上套了个塑料袋就往出跑……）以及全家人聚在一起的场景也在我梦里出现了无数次，这样齐全的场面，现实中只在爷爷走后那几天出现过。但梦里的我会为这样的“齐聚”开心（但同时可能也会有说不上来的悲伤感），直到醒来才明白何故。
今天晚上可能是喝的饮料有咖啡因吧，许久没有睡着，上了一次厕所不久后又有了尿意，忍了忍勉强睡了。期间腿开始抽筋。迷迷糊糊的时候梦见全家人做体检，轮到爷爷的时候，他先去洗澡了，全家人就在外面边等边聊天，然而过了很久都没出来。一阵心慌……然后我就醒了，被尿憋醒的。
不长的人生中，记忆可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过。我想起小时候爷爷用红色的广告纸片剪出来的公鸡，这个小玩意可能现在还压在柜子里……但这样的日子已经离开我很久了，那个巧手且健康的他，好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忘掉这一切。
很多东西想要记录。又觉得难以言表。

小学二年级清明节，老师要求所有人胸前佩戴白花纪念烈士。这种东西现在很容易买到，但当年我只能求助家长给我做一朵。适逢周末，爷爷奶奶一人给我做了一朵。
爷爷那朵是用白色餐巾纸做的，捆扎成类似菊花的模样。奶奶则用卫生纸剪出花瓣，串在一起。
两朵我都很喜欢，一时间很难分出高下。但最后还是戴了爷爷做的，因为另一朵做出来没有几个小时就散架了……
两朵花都没保留下来。毕竟是卫生纸做的东西，总归没法长久保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