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瘦尽灯花又一宵
1
阳光很刺眼,它的光芒耀跃得让我的眼睁不开。泪水很痛心,它的味道让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视线越来越模糊,我能隐约地看在他坐在那里,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向我招手。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每一个血管都能感觉到酸楚。然后我转过身不去看他。
周围的声音很吵杂,刺穿我的耳膜。现在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朝着火车的另一头发呆,甚至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感受得到身后一阵巨大的响动,那个绿色的庞然大物载着我最后爱情,沿着无尽的铁轨,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吧?
妻小跑过来,拉过我的左手紧紧握住。“东海刚刚说要你保重身体,你也真是的——站在这里也不说句再见。”
再见。让我怎么跟他说,再,见。
2
门铃在一个阳光晴朗的周末早晨响起。妻连忙从厨房出来开门。“你是……你找谁啊?”妻轻轻地开卡防盗门的一条细缝,谨慎的问道。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晨报,温暖的阳光拖过落地窗折射进来。过去一分多钟,妻仍站在门口。我放下报纸,也是有些谨慎的走过去。
“赫在,原来你真的住在这里。”穿着格子衬衫的他笑着看着我。和多年前一样的笑容。
“赫在,哈,原来你在这里。”我回头,看到了他。站在偌大的天台中央。我喜欢站在教学楼天台的看周围。这里很安静,离天空也很近。每当看到大雁从头顶飞过的时候,就觉得很舒心。而且,这是我和东海两个人的秘密。只有他会在上晚自习之前来找我。我喜欢他一个人来找我的感觉。
我走过,故意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只是笑,咧开嘴露出好看的八颗牙。然后,跑到栏杆旁边,对着天空大喊:“我,李东海,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学。”
说完,他的手臂搭在我肩上,用特别轻松的语气说:“走,我们进教室吧。”
“恩,来,我们进屋吧。”我的东海还是这样的开心,眼睛还是这样的清澈,他还是他。我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3
“赫在,你还告诉这位是……”妻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臂。我自才意识到,这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两个人的相聚。
“东海,”我转过身,对东海说;“这是……我的太太。”我看到妻伸过手去紧握他的手,微笑着点点头。我看到他惊慌的眼神很慢慢放大的瞳孔。然后,他喃喃自语道:“我都……都不知道……赫在你……结婚了。”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找不到你。对不起,就算我当时找到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起。
仅仅两秒钟,他又换上无瑕疵的笑容。朝我的妻子礼貌的点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转头看在继续在厨房忙活的妻,瞬即双手捏着玻璃杯,低下了头。以为会和很多中学同学一样,多年不见总会有很多话要讲。但是,我们没有,安静的什么也没有。
安静的什么也没有。周末的学校没有什么人。就只有我们俩站在塑胶跑道的上。我鼓足勇气,大喊“东海——”他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干什么喊这么大声啊?”
那时的我们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以为像狗血的电视剧中的剧情发展的爱情才是最完美。我用力的的拉过他的手,力道真的很大,他身体倾斜过来。我紧张的闭上眼,脸庞烫得像那天的太阳。摸索着他柔软的唇,轻轻的点了一下,轻的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了。可是,还和其他萌生情愫的孩子一样,又能够感到甜蜜。从心里猛然爆发出的甜蜜。激发了我身体里每个毛孔的呼吸。
我紧张的睁开眼,窘迫的看着他。如小鹿斑比一样的慌张的眼神,又咬了咬嘴唇,瞬即缴着手指,低下了头。我以为会像平常一样追着我大喊变态的东海,我以为像平常一样揪着我头发狂骂傻瓜的东海。只是低下头,很低很低的,然后又闷闷的传来一句:“赫在……怎么办……这是……我的初吻耶……”
初吻?初吻!
好吧!李东海,我决定对你负责。
可是,东海,现在的我怎么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