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这都什么事儿？
　　想了想，温泠决定再问问花哥和剑纯，毕竟作为当事人他们俩昨天也玩得挺嗨。
　　温泠：花哥，你昨天跟战斗叽有没有加好友啊？
　　花哥：战斗叽？怎么了，他把你单向了？
　　温泠：没，我就问问。
　　花哥：吃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泠：没多大事，不用担心。
　　花哥：有事儿一定喊我啊，我随叫随到！
　　温泠：好！
　　温泠：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战斗叽吗？就说我有事找他。
　　花哥：行，没问题。

　　温泠：剑纯！
　　剑纯：你骂谁剑纯！
　　温泠：不是不是，昨天跟我们吃鸡的那个二少战斗叽，你有他好友吗？
　　剑纯：有啊，昨天散场的时候我加了。
　　温泠：你现在在线吧？
　　剑纯：我在做日常呢。
　　温泠：你密他一下，说我找他。
　　剑纯：啊？他把你屏蔽了？
　　温泠：……差不多吧。
　　剑纯：你是不是平沙他跳崖了？
　　温泠：……
　　温泠：你赶紧。
　　剑纯：行行行。

　　然后，花哥和剑纯两个人前后发过来消息，说他们联系不上战斗叽。
　　温泠：昨天是我们五个一起玩对吧？
　　花哥：你，战斗叽，剑纯还有谁来着？
　　温泠：螺哥啊。
　　花哥：好像不是。
　　温泠：不是吗？
　　花哥：好像是个丐帮。
　　温泠：？
　　花哥：叫什么里飞丐。

　　温泠又回头去找剑纯。
　　温泠：剑纯！
　　剑纯：别骂了！
　　温泠：昨天跟我们一起玩的除了花哥和战斗叽还有一个谁来着？
　　剑纯：一个丐哥。
　　剑纯：他好像叫什么……艾迪丐？
　　温泠：里飞丐？
　　剑纯：哦对，里飞丐。
　　温泠倒吸一口冷气。拿出手机打开推拦，里飞丐的消息还在那儿。
　　温泠：里飞丐？
　　温泠：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里飞丐都没有回她消息。温泠只好从别的方向入手。
　　突然，她想起了之前33碰到的策藏秀。
他们好像是认识战斗叽的，而且跟自己同服。

　　温泠在茗伊插件里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秀秀的ID，然后过去加了个好友。
　　你悄悄地对阿秀说：你好，请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战斗叽啊？
　　阿秀悄悄地对你说：认识是认识……但是他……
　　你悄悄地对阿秀说：但是怎么了？
　　阿秀悄悄地对你说：他一年前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温泠突然愣住了。好半天，她才缓缓地敲出一个字。
　　你悄悄地对阿秀说：啊？

　　阿秀悄悄地对你说：所以那天我跟阿策还有问水看到他的号打33时候就很惊讶。
　　阿秀悄悄地对你说：不过他应该是把号给他朋友了吧……
　　温泠沉下心来，但是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害怕，也有点兴奋。毕竟这种事情正常人通常都碰不到。
　　正在她酝酿情绪的时候，里飞丐给他回了消息。
　　里飞丐：你现在在线啊。
　　里飞丐：把我拉进你们帮，我拉你来霸刀山庄。
　　温泠照做了。然后她被聚义令拉到了霸刀山庄。
　　温泠有些紧张。她操作着鼠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过图读条马上到头，温泠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霸刀山庄，在群山的最高处，一眼可以看尽整个鹰扬谷。
　　有阳光穿过树叶，明显的光路里就像撒了满天星河。

战斗叽和刀哥都站在那里，里飞丐盘腿坐在最前面。
　　温泠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然后她的耳机里传来了里飞丐的声音。
　　“吃吃，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温泠是熟悉的。温泠还来不及反应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这个声音陪伴了她很久很久。从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起，一直到五年前结束。
　　那些记忆好像是破碎的，但是又好像一直被藏在心底。
　　温泠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啊。”里飞丐的声音很温柔，像哄小孩儿一样哄她。
　　“我们吃吃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温泠艰难地再次张开嘴，小声说了一句——
　　“哥哥。”
　　游戏画面里，丐哥蹲下来抱住了小琴萝，游戏外，温泠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
　　温泠其实有一个小名。
　　刚出生的时候，温泠饭量很大，温泽当时已经上了小学，家里多了个妹妹，他很喜欢。
　　温泠小时候喜欢吃手，温泽就负责阻止她，两人斗智斗勇，久而久之，温泽就给温泠取了个小名，叫吃吃。

　　战斗叽和刀哥站在旁边叹气。
　　战斗叽：刀哥，你来的时候丐哥就已经在了吗？
　　刀哥：嗯。
　　战斗叽：他是怎么进来的？
　　刀哥：好像是车祸。
　　战斗叽：啊，这…
　　刀哥：没事，已经过了很久了。你不也差不多吗？
　　战斗叽：我那都没什么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了。那车祸不得痛死啊？
　　战斗叽：刀哥你呢？
　　刀哥：……我啊，是火灾。
　　战斗叽：……
　　战斗叽：那还是你惨。
　　刀哥：害，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刀哥抬头：这里也很好。

　　温泠醒过来的时候战斗叽正在跟什么人讲话。刀哥坐在旁边发呆。
　　游戏画面里的琴萝安静地站在原地，里飞丐已经走了。
　　温泠：刀哥，我哥哥呢？
　　刀哥：丐哥有事先走了，让我们陪你。
　　“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丐哥的妹妹？是一个小琴萝？”
　　温泠调了一下视角，发现说这话的是一个军爷。
　　“以后你带我们玩儿。”军爷说。
　　温泠：啊？
　　军爷：没有你我们去不了主城，他们没跟你说吗？
　　温泠：没有。
　　军爷：没事，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战斗叽：说起来，军爷你今天想不想吃鸡？贼爽，乱杀！
　　军爷：我还没试过这样吃鸡。
　　战斗叽：信我，真的爽，乱杀！
　　刀哥：带我一个。
　　温泠看着他们，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温泠：那还差一个啊。
　　“加我一个。”
　　温泠调了下视角，里飞丐站在她身后。
　　虽然建模没有表情，但是温泠能感觉到里飞丐在笑。

　　军爷：咱们真的能去主城吗？我还是有点紧张。
　　战斗叽：放心！我试过。
　　里飞丐：嗯。
　　温泠大退后再上，她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游戏世界。把军爷也拉进帮会后，温泠用聚义令把他们拉去了成都。
　　温泠：对了，我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不上战斗叽啊？
　　战斗叽：啊，这……
　　里飞丐：以后再跟你说。
　　里飞丐：我手红，队长给我，我去排。
　　温泠爽快地把队长给了他。
　　这次排到的是沧溟绝境。
　　温泠：咱们去哪儿？
　　里飞丐：看线刷哪儿吧。
　　开场了，是左上角到左下角的线。
　　里飞丐：走，我们去打架！
　　军爷似乎很兴奋：冲冲冲！

　　战斗叽和刀哥一前一后落在温泠旁边，然后大家开始捡装备。
　　温泠刚捡了一套蓝装，赢面就来了一个满编队。似乎是个清场的大哥队。
　　刀哥：嚯，凌雪冰心花间大师蓬莱。
　　战斗叽：有点意思。
　　军爷：冲不冲？
　　丐哥：冲！
　　然后四个人就冲了上去。温泠也跟着跑了过去。
　　然后只见一阵电光火石，对面的凌雪和冰心已经狗带了。
　　对面凌雪：【里飞丐】你是魔鬼吗？
　　对面冰心：【里飞丐】好过分小孩子都打！
　　里飞丐：是我下手太轻了，还能骚地图。
　　对面凌雪：？
　　对面冰心：？？？
　　很快和尚也变成了金字塔状的标志物，花间因为腿不够长被里飞丐墩成了鲜花饼。
　　只剩下一个蓬莱，在开打就撑着伞飞走了。
　　蓬莱：山水有相逢，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先走为敬。
　　耳机里战斗叽开心地喊道：怎么样军爷，怎么样刀哥！是不是乱杀！
　　军爷：确实，乱杀。
　　刀哥：你说能乱杀那肯定是乱杀。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开几局就快十二点了。
　　五个人站在成都城外的大石头上聊天。温泠站在中间，趁他们不注意截了一张图。
　　十二点整。
　　温泠又听见了敲门声。
　　

　　“咚咚咚——”
　　温泠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门，那声音…好像并不是在大门口。而是在房门外。
　　“哥……我又听到敲门声了。”温泠说。
　　“我来处理。”里飞丐说。
　　“他好像就在我房间门口。”温泠说。
　　“……”里飞丐深吸一口气，说道：“刀儿，你跟我一起。”
　　刀哥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跟着里飞丐走了。
　　温泠甚至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别怕，没事的。”战斗叽说。
　　里飞丐和刀哥走后，敲门声突然停了。但是门缝下面被塞进来一张纸条。
　　上面用清秀的笔迹写着：
　　下次我会直接找你了。

温泠感觉自己炸毛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黑暗中的蛇盯上。你不知道他的信子什么时候感触到你，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黑暗中窜出来咬你一口。
　　温泠回到电脑前，自己的小琴萝旁边只剩下战斗叽一个人。
　　温泠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战斗叽在旁边站着，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安慰也不是，想说个笑话又感觉不合时宜。
　　温泠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手机里的消息提示音把她乱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推拦里的消息。
　　是里飞丐。

里飞丐：吃吃，你认不认识一个明教，ID是[圣火喵喵]。
　　温泠想了半天，在好友列表里看了又看。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在另一个服务器的时候，是认识了一个ID是圣火喵喵的喵哥。好像转服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起的，但是突然有一天，喵哥就再也没上线过。
　　有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时间有些久远，有些事情都很模糊了。
　　温泠：是有这么一个人。
　　里飞丐：你去问问他的朋友，他是不是去世了。
　　温泠：他很久没上线了，之前的亲友也都A得差不多了……我找找看吧，也不一定找得到。
　　里飞丐：你试试吧，如果找不到我再想办法。
　　温泠翻了一遍好友列表，她发现喵哥之前用的QQ已经注销了。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群和讨论组，在很底下发现了一个三个人的讨论组。里面的三个人是自己，喵哥，还有一个丐姐。
　　温泠想起来，这个丐姐是喵哥的堂姐，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当初他们三个是一起来的这个服务器，但是后来因为喵哥一直不上，丐姐也很久没上游戏了。

温泠小窗敲了敲丐姐。
　　温泠：丐姐姐，还记得我吗？
　　温泠：我想问问，喵哥还在玩吗？是不是去别的服玩了呀？
　　温泠本来以为这么晚了丐姐应该睡了，没想到丐姐居然秒回。
　　丐姐：小澈他三年前就去世了。
　　温泠：啊，对不起。
　　丐姐：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丐姐：说起来他当时很喜欢你。
　　温泠：他……为什么会出事？
　　丐姐：他挺傻的。
　　丐姐：我平时看他每天都乐乐呵呵的……但是我也没有想到小澈会自杀。
　　温泠停下了打字的手。
　　输入框里套话的内容在此时显得扎眼又无情。
　　温泠自认是个感情观念淡薄的人，但是看到丐姐的那句话，无论如何都没能把输入框里的内容发出去。
　　丐姐：他从他家的阳台上跳下去的。
　　丐姐：他那么喜欢明教的大轻功，应该会喜欢俯冲的感觉吧。
　　温泠：对不起。
　　丐姐温柔地说没关系。
　　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去西陵公墓看他。
　　丐姐：你去看他的话他应该会觉得开心。
　　温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