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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南的夏日薄荷香】 文 / 渝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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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关于爱情的快乐时光,就此停留在二十岁的盛夏,那些扎根青春深处的花,都要独自开放。


1楼2010-01-28 03:36回复
         这个夏天不太热,端午过了,酷热还在身后。
         良祈挤在火车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去一个有宋恩南的城市。
         火车开动时他趴在床铺上沉沉睡去,在列车穿越黑暗中的大片田野时,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见那段在他脑海中回放了无数次的年少时光,有一朵花在寂静的墙角独自盛开。
        
         那是良祈初见宋恩南的年少,在风里藏满馨香的南方。
         良祈对小城最深的记忆是山。绵延不断的山,苍翠连着黛青。阳光充沛的日子,云是金色,天是游泳池水一样的蓝。
         他躺在长满马齿苋的坡地里,在阳光下拉直腿一动不动地睡午觉。远处公路上有货车驶过时惊天动地的喇叭声,近处有微风拂过草尖时触动皮肤的轻响。如果有顽皮的小虫或飞蝇造访他的脸颊鼻尖,他就会懒洋洋的挥手,半眯起眼叫一声,恩南,痒。
         突然降落大片阴凉,一双柔软冰凉的小手爬上他的脸,在蚊子叮咬过的地方,传来风油精的薄荷香。
        
         眨眼间下巴已经淡青。良祈写忧郁的诗,蓄忧郁的长发,却不懂什么是忧郁。
         他还能像原野上的小马一样奔跑在坑洼简陋的球场上,对着没有网兜的篮筐心无城府地大笑。恩南每次经过,都会大喊良祈漏油,然后被他用球咂得跳脚。很多次以后,恩南也晓得要捡起球,头也不回地走掉,只留下面目狰狞的良祈哇哇叫,她搂着肚子笑到抽痛。
         良祈为此在男生中大肆破坏恩南的形象,从河东狮母老虎到夜叉婆不一而足。恩南开始还拼命反驳,直到某天同桌一脸暧昧地说,好象只有夫妻之间,才用这些称呼吧?
         良祈大惊失色,恩南满脸通红。一群人越发得意的起哄,良祈看着恩南脸上那朵红晕,恍恍惚惚,就生出一点了悟来。
        
         毕业旅行,沿江而下的游船上,他们和同学一起挤在小小的八人舱室里。没有空调,异常闷热,有人提议去放映厅看录象。良祈夹在人群中睡了又醒,到半夜实在受不了,悄悄跑到船头甲板上吹冷风。
         早就有人站在那里。穿条纹上衣和白裙子,是恩南。
         恩南的头发已经长长,在黑色的夜风里飘荡。良祈走过去,浑浑噩噩中,双手已经触碰到柔软的发丝,一瞬间,有无法言说的凉。
         恩南望着他,眼神里藏着皎洁月光。他突然记不得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只是被那束小小的月光迷惑,惊觉她眉眼细致,眼神温柔。
         他听见浪花飞溅在船舷上的巨大声响。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子。青涩的,慌乱的,甚至牙齿磕到了牙齿。恩南的唇上似有露珠,湿润冰凉但很柔软。他就这样静静贴着她的唇,不知道这双臂微张双脚并拢的姿势僵硬了多久,直到船顶探照灯白亮刺眼的光线掠过眼前,扶梯上传来同学的说话声。
         那晚他们再没有交谈,回到船舱,在同学斗纸牌的喧闹声里,恩南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他攥紧在手心,去游轮的洗手间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上面细致的笔画:我喜欢你。
         那个悄然发生又仓皇结束的吻,就这样只字不提,被留在波涛汹涌的夜色中,随着江水游轮颠簸而去。
        
         十九岁的良祈北上念书,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恩南。
         家在硝烟战火里崩陷,父亲声音冷漠:良祈,要跟谁你自己决定。倔强的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随便你们。隔天,就背上硕大的背包北上。
    


    2楼2010-01-28 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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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的站台上一片空白。盛夏白花花的阳光透过玻纤瓦穿刺下来,将光线晕染成惨白。
           良祈的脸上满是汗水,棉T恤早被润得湿嗒嗒的粘在身上。恩南用来为他擦汗的手绢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她说,在北方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想家就打电话,或者下个端午节我去看你。
           他一边点头,一边把一枚小小的,刻着Q和N的银戒指套在她手指上。那枚戒指如此小,在她纤细的指腹上,划下了一道微小的血痕。
           他乘北上的列车,看着恩南的身影渐渐消失。他突然记起,他竟忘了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
          
           恩南没考上大学,就这样留在南方小城里。良祈投身在陌生城市,瞬间失去了方向。
           入夜,当他在没有灯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奔跑时,孤独感会像潮水一般涌动在他周围。在这个干燥多风沙的北方都市,他觉得自己是一尾失水的小鱼,无助游弋,却找不到出口。
           课后长长的空白时间,就是给恩南打电话,恨不得把睁眼后的每一秒钟都拿给她分享。电话煲到发烫,长时间的站立,腿常常肿胀到晚上睡觉需要拿毛巾热敷。
           后来恩南在小城开了家不大的饰品店,卖各式各样精美的戒指,日日便有了冗杂事务缠身。良祈再打电话,她总会在话讲到一半有顾客进来,就把电话搁下让他等等等。良祈的心,就在一点一点的等待中生出丝丝凉意,后来恩南再对他说那些关心体贴的话,他便已经疑心,她不过是在敷衍他。
           佑和就是在冬天离开的时候,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神情温婉的女孩,笑起来表情熟悉。渐渐他知晓,他喜欢被佑和用依赖的眼神凝视。这个同样瘦骨伶仃的女孩,画画如恩南,已经很有天分。
           常常是清晨,佑和背着画具坐在良祈的单车后面,一路穿过城市的街角,去有阳光的野外写生。佑和画画的时候,良祈就躺在树下,闭着眼感受风吹过枯草的瑟瑟声。有时候他会无意识地唤佑和说,痒。这时佑和就丢了画笔跑过来,伏在他身边笑着用手指轻揉他被叮过的地方,可是,却再没有熟悉的薄荷香。
           他便常常想起恩南来,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于是拨电话给她。简短的问候,迂回很久,还是没告诉她关于佑和,关于佑和和他。
      


      3楼2010-01-28 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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