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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着脚下，慢点儿——
【春和景明，正是赏花的好时节，适逢湖山在望以此作由大宴，难得阖府出游，携家带口一道前来，正是门庭若市沸沸扬扬，不免调笑一声，“湖山尚不可望，倒先叫这人山人海给震了三魂去！”怀中的缣缣有些耐不住，将人放下，牢牢攥紧了小手，右臂搀着阿玛，堪堪垮了门槛儿，顿觉后背一层薄汗，料峭风来，打了个颤】
要我说，明年您也五十，唔，您同大额娘也成婚二十载了，要不咱们也办个大宴热闹热闹？

“你这孝敬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没老到这份上，你啊，留神着你自个儿，年纪轻轻的就怕冷？”
（横目望一眼自家小子，今次往别姓外府来赴宴，人前人后小子倒也会摆副细致模样。前句一收，又道：）
“我是都可以的，回头你问问你大额娘吧，瞧她的意思来就是。”
（再顿了顿：）
“今儿是人家赫舍里府的好日子，咱们家的事，等回了咱们家再说罢。”

【天色晴好，席都是露天摆的，左右望了望，挑了个近亭的空桌，引着阿玛阿琬依次入席，连缣缣都排在自个儿跟前，挑了挑眉，倒也是甘之如饴的。】
我哪儿是怕冷，热的！【借着阿琬的手拭了拭额上的汗，又起身斟茶】您也说了这是人家府上，也给儿子留个面子不是，我这是体恤您，再说了，我大额娘素来听您的，您一句话的事儿
【茶盏轻搁，努了努嘴】行咱不说了，不过说起这个，我记得孟长和我提过一句，他先头可差点娶了……【脚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侧首迎上阿琬锐利的眼风，于是声低至渐无，语速飞快道】这府上的九格格！

【天色晴好，席都是露天摆的，左右望了望，挑了个近亭的空桌，引着阿玛阿琬依次入席，连缣缣都排在自个儿跟前，挑了挑眉，倒也是甘之如饴的。】
我哪儿是怕冷，热的！【借着阿琬的手拭了拭额上的汗，又起身斟茶】您也说了这是人家府上，也给儿子留个面子不是，我这是体恤您，再说了，我大额娘素来听您的，您一句话的事儿
【茶盏轻搁，努了努嘴】行咱不说了，不过说起这个，我记得孟长和我提过一句，他先头可差点娶了……【脚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侧首迎上阿琬锐利的眼风，于是声低至渐无，语速飞快道】这府上的九格格！

“嚯，她素来听我的？你知道个甚么？你大额娘当初头一面见我，就冲我横眉立目了半天，险些没指我鼻子明着埋汰出声。”
（见他两眼一转、且放低了声，原当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待到话听入耳，却并不当要紧：）
“京中世族泰半联络有亲，孟长是富察氏小一辈的嫡长，他同赫舍里的格格议婚正是门楣登对，这有甚么奇怪？”
（继而也添：）
“不过姻缘这事还得讲缘法，缘法不到，凑不到一处去，这更是极寻常的事了——现在人家各自男婚女嫁，你呢，也少提两句，避嫌懂不懂？”

【挨了这脚又听了那劝，得亏我是个骂声里脸皮厚大的，心里头默念一声兄弟对不住，又逗了逗姑娘，抿了口茶，规矩道】知道了，是儿子多嘴，不奇怪不奇怪，到时缣缣及笄，也该如此。
【左右额娘与大额娘皆不在，那厢阿琬斥了我又忙着去喂缣缣喝牛乳，难得起了话头，顿觉有趣，胆儿肥了起来】啊这……儿子自然是不知道，那然后呢？
【二度压了声，眼风迅速往身侧一瞥】您给我讲讲，这怎么让女子婚后顺从温婉，儿子也学一学！

“你不肯入朝做事，我早就不寄望你可建勋立功了，但纵使如此，你也不好效那无知妇人，镇日开口只是内帷闲话、家长里短的。”
（略一瞬目，再轩着眉：）
“然后？能有甚么然后？昔岁我自然也是年少气盛，她横眉立目的，我开口亦无好话可讲，倘非顾忌着那时是在她父亲跟前作客，更不存情面的话也说得。”
（也自觉好笑：）
“头回便把龃龉起完了，往后自无甚可说了，如今再提旧事，你大额娘决计不认她自个儿从前有过这样的气性。”

【噢，原是得顺着，揶揄一番，也不敢逾越】您惯出来的，自个儿受着罢。
【以妇人作比之词略重，刚为小儿添了著藕丝，又放下，敛了玩笑，正色道】
阿玛，等世子的旨意下来，儿子就上奏入职。
【这也是近日才下的决心，意识到阿玛真的老去，肩上的担子不轻，身前身后的每一步都需斟三酌四，于是昨日挑灯夜话，询得阿琬应允——她自然是应允的，我哪一回从她这寻到的均是肯定与支持。】
【又问】只是还没想好，到底上哪儿去好，阿玛可有甚么意见？

“哦？”
（自小子口中闻得此言，却是难得上又叠了一重难得，但面色倒不显半分诧异，惟徐徐地点一点头：）
“那样也好。”
（我虽非性本爱丘山，然也于尘笼中一去三十年，近时愈发心生挂冠归隐之意。原当自家儿子此后指定要做个势无建树的富家翁了，不想他这时偏添了心志，亦算一桩欣慰事罢？）
“若问我的意见，当然是有尊长照拂的去处好些，初初领差做事，还是须先有个在前边引路的人。”

礼部？舅父任礼部尚书，连孟长也恰好在礼部任堂主事，前后都可照应。
【阿玛瞧着，并不大惊讶，神色淡淡，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隐约可见他端茶的手背上跳了跳，我到底，不愿让宣王府的门楣蒙灰，也不想三代兴旺断在自个儿手里。】
【这厢短暂沉默里，缣缣吃饱喝足开始闹着要去看花，是了，原本就是赏花宴，提著为阿玛布菜】这鱼不错，等吃饱了咱们就赏花去

“你自个儿心中有打算便可，现下你也有妻有子，为父不能再甚么事都替你做主了。”
（稍作沉吟，亦算是认同他所想，俄顷停了须臾，再应下小子的后半句：）
“嗯，也成。你大额娘去拜会她姑母了，再等一等她就是。”
（寥寥几言掠过，余话不赘，惟余周侧筵开锦绣、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