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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也不好细问。


35楼2010-01-23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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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残梦换了赌注?”夜语昊听到此事也神色微变,咬着下唇沉吟不语。显在想着柳残梦有什么心思。
    日君倚在窗前,看着醉梦小榭。月后端坐椅子,品尝香茗,暗羽不住地打量着夜语昊,似是还无法接受他失去功力一事。随情与文书在旁静立,人员齐集,与数月前无名山上那一幕相似,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暗羽闷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帝座,我们是你的心腹,这是历代的规定吧。”
    夜语昊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像拍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脑袋。“安静点,别吵我。反正你们都来了,我今天一定会跟你们说个清楚。现在让我好好想想。”
    “等你想好了我们还能听到什么实话?!”这下连日君都要抗议起来了。
    “本座这么没信用?”夜语昊有点不爽,在见到三人同时点头时,化为苦笑。“真的这么没信用?”
    三人再次用力点头。
    “帝座下山前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到头来我们还是被蒙在鼓里玩……这种信用,不要也罢。”月后淡淡说着,放下茶盏。
    “至少你该告诉我们你与轩辕氏之间的斗争还有你是怎么失去功力的,这些是为人下属最该知道的事吧。”暗羽与日君一人半句,轮流逼供。
    夜语昊早知这三人同时到来,是不会放过自己。绕了几句,证明自己法眼无差后,也就不再作无谓的挣扎。
    “其实也没有什么。无名教与帝家恩怨已久,明争暗斗,自是寻常。师傅也在暗中与帝家每年一次暗中相约。然后有一年,九王爷——上一任的轩辕帝虽才高智绝,却体弱多病,不是习武的料子,代替他与师傅应约的是九王爷——提议说双方下代都已长成,需要磨练,于是师傅带着我,九王爷带着轩辕逸一同应约,上一代的打上一代的,我与轩辕也开始长期对抗的起点。”
    “那帝座的功力是怎么消失的呢?”三人最关心这一点。
    “五年前……”夜语昊眯起了眼。
    五年前,他接任无帝之位,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武圣庄技压四座,连败武榜之人,平息神仙府与无名教之争,博得天下第一的称号。但那一战他也负伤甚重,只是强忍下去而已,断续休养两月未见好转,以至后来那一年一度的相约一败涂地,再次受侮。也就是在那次,轩辕察觉此事,伤了他奇经八脉,以阴损手法废了他的武功。
    事过境迁,他也不想细说此事。只粗略提起。日、月、暗三人听得自是大为不满。但瞧夜语昊的神情,想起此事显是让他甚为不快,也不多问,目光都转向暗羽,想着明查不可得,让暗羽暗下探寻一番也成的。
    夜语昊岂会瞧不出他们的心思,但想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量他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心下不甚悦快地因众人的追问而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都是才冠天下的天之骄子,未遇上挫折,百年的恩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那么明确的事,只是知道,从那一刻开始,那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就是自己终生的对手了,一定要打倒他们为止……
    小小的年纪,就会笑里藏刀,笑咪咪地接近自己,不理他冷着脸的样子,开心地与他谈着师傅与九王爷之间的招势如何,这一招用得如何之好,那一招用得如何之巧,听得他快失去了防备之心——是第一次有人用平等的语气跟他说话的,日月暗只能用下属的语气,师傅却是高高在上——还稚嫩的他,不知道百年的沉重,以为可以相互成为欣赏的敌人……这也是第一次的愚蠢行为,结果是让他背后多了长长的一道伤,从左肩直到右腰!
    第二年,那人很诚恳地向他道歉,赔罪,他也学会笑吟吟地对着他……第三年……第四年……
    每一年,都是一堆愤恨的回忆!屈辱的印记!或许在第一年输了之后他就在心里有了妨碍。每次可以胜时,总因不及他之狠毒而功亏一篑。到五年之前,更因受伤之故给了他有机可乘……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曾应约了……
    但是,今次他是不会再输了。夜语昊端起茶杯微微笑起。
    赌上命的人,是不会输的……赌局只是第一步!
    “赌局,只是第一步……”醉梦小榭中,杏袍人摇了摇扇子,自顾自地笑了。
    “第一步……”惊雁阁中,蓝衫人仰头望月,低叹出声。
    ———————————————————————


    36楼2010-01-23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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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老人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到连饿死鬼都自愧不如的吃相,众人齐齐长叹,也不知几时才能得到消息,而有些性急的更恨不得冲上前揪住老人用力将消息从他嘴巴里抖出来!
      吃得唏哩哗啦的声音中,响起了个模糊不清的句子。“柳残梦……”
      啥?!众人竖起耳朵,突然觉得老人家实在很可爱,刚才怎么会看错了,瞧他不就是民以食为天的同时还不忘这些嗷嗷待哺的江湖后辈们吗……
      “没赢。”
      啥?!扬得高高的眉落下,正要开始高兴的那群人暗下磨刀翟翟。
      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大家再次激动地等待着呤听仙音,却听得唏哩哗啦哗啦唏哩的,老人又开始吃得天惨地愁。
      十八盘菜都下了肚,盘子光亮地可以当镜子后,老人连续打了十个饱嗝,这才斯斯文文地用手抹了抹油嘴,看着红袖。
      红袖心头一阵跳动……
      “茶呢?”
      ‘喀嚓——’一声,也不知是谁弄断了什么。
      红袖笑吟吟地回过头,狂吼:“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老人家送茶!!”
      上等普洱立时送上,老人满足地喝了一口,叹着气,看向月后。
      月后警戒地捏紧手。
      “无帝……”
      月后心下一冷,难道……
      “赢了。”
      ————————————————————————————
      天元赌坊内,富贵笑我居。
      轩辕已打开了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笑咪咪地扇着,眼光在夜语昊身上不住打转,也不知在丈量着什么。
      柳残梦再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眸子,东看一下,西看一下,茫茫然然地继续去一本正经地发呆。
      夜语昊静默无语,淡淡看着在场的两位。他的目光尖锐,若是实体定为吹毛断刃的宝剑,可是却穿不透在场两位的脸皮。两人还是一个笑着,一个打哈欠着,没一个能看得出心思。
      微微一笑,夜语昊终于开口说话了。
      “多谢两位承让了。”
      “不客气,不客气。”那两人也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知帝座要我们接下来这个月干什么呢?”
      敲了敲桌上的牌九,声音清脆,竟是玉质的。
      “不干什么。”淡笑着,再拿起一块,互相撞击,昆山玉碎音最脆,也是最凄。“请两位到陋居住上一月,讨教讨教。”
      “是吗?”轩辕眼神一亮。
      “是吗?”柳残梦眼睛一眨。
      “不是吗?”夜语昊笑得最温柔。
      “何时启程?”
      “现在。”
      “直接就走?”
      “正是。”
      “……帝座高明,果然已算计好了一切,呵呵……”
      “两位不也就猜到了,何苦如此说来让本座难为情。”
      “帝座一人与我们同行吗?”
      “若非如此本座岂能放心。”
      “……帝座如此不信任,在下实在很伤心。”
      “残梦公子的心若是易伤,顽石也要破碎了。”
      “那我的心呢?”
      “你的?呵呵,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心!”
      “昊……你这话太伤人了吧……”
      “本座认为有时实话实说也是种美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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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楼2010-01-23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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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山称无名(下)
        一路无话。
        当真是一路无话可说。三骏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大家刚开始时有什么话想说都会被风声吹散,到后来,却是累得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五日之内,由京师赶到昆仑山脉之下。创下这一数据的轩辕与柳残梦,在到达山脚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变成半人半马的怪物——他们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跟马混成一体了!
        这五天昼夜不休地以八百里加急快马的速度赶路,什么行李车辆全都被抛在大老远的后面了,除了吃喝拉撒,根本连睡眠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由此也可见得夜语昊的计算之深,每日晨,午,晚三时,总会正好地到达无名教某一处分舵,而分舵中也早就备好了食物与骏马。大家草草吃完便换马上路,到了另一处再重复相同的过程。时间与地点都算得相当精确,食物一定是在大家到达的前一分钟才完全准备好,鲜热之极,也不知是分舵手掌握得及时还是夜语昊计算得惊人。
        五日循环折腾下来,铁打的人也会撑不住的,尤其大家走之前还比斗了三天,合计是八天不眠不休了。轩辕与柳残梦功力深厚,以内息调整身子状态倒还不算有大碍,可是夜语昊竟也能够表现得若无其事的表情——轩辕不知柳残梦是如何想,他倒是更想见到夜语昊冷静崩溃的脸……一定非常有趣。
        三人下马时正是晌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夜语昊一声不吭,再次换马上路,好不容易有机会下马的两人只得跟上,默默无语,与之前数天一般模样,跟在夜语昊之后策马急驰。
        马行山路,初时还好,但过了三个时辰之后,越走越偏,尽是往那些看来没路,走起吓人的地方行去,狂雪压顶,本已让人呼吸不畅,再加上这种绝崖僻路,蜿蜒上下,更是令人连气都不敢喘了,生怕一个用力就连人带马坠下这宽不足两尺的山道。
        幸好马不但是好马,又是识途老马,应是从小就在这路上往来多遍的,走起来依然轻快灵动,毫不迟疑——在这种地方,必须一气呵成才成,若稍有迟疑,步伐一乱,便可去见阎王爷爷的长相了。
        东张西顾了片刻,寂静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昊,这条路我们好像走过第三遍了。”
        夜语昊闻声淡笑回眸。“的确是啊……如果你们不放弃作暗记,我们可以在这里绕上几个月也无所谓。”
        “冤枉哪~”柳残梦大呼。“在下可没作任何暗记,帝座莫要冤枉好人。”
        夜语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脆停下了马来。“柳兄定要如此说的话,可别怪本座失礼了。”
        柳残梦眨眨眼,顺着夜语昊的目光看去,正落在自己头上的那片积雪。
        在这种地方洗冷水浴绝对是惨无人道之事——柳残梦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是笑得诚恳无比。“哎,真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在在下的身上下了追踪香呢?真是奇怪,在下居然都没发现,要不是帝座提醒,在下险些犯下大错了。”见夜语昊神色动也不动,只得在身上东拍拍,西扑扑,拍完,两手一摊,笑得可亲又可爱。
        夜语昊目光转向轩辕。轩辕翻了个白眼,举起手来,“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丢\\\\\\\';垃圾\\\\\\\';就是了。”
        冷冷一笑,夜语昊回过身,拿出个哨子,无声地吹了一下,座下三骑齐齐嘶鸣,震蹄咆哮,而后身形如急弓般弓起,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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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称无名,无名之山。
        群峰重峦叠幛,绵绵续续,远近高低之间,犬牙错落,无法细辨,也不行到底行了多远,总之,两日之后,一行三人才到达无名教的总舵,如传说一般奇诡难觅,来自虚无,隐于虚无的无名之山。
        两日尽在山中行走,吃的是干粮,饮的是冻水,见的是寒风,碰的是暴雪,无休无止,透骨寒彻,忽然之间,却如春暖水流,尽化和风。轩辕与柳残梦皆带几分好奇,左右顾盼。发现此山却是隐于诸山之间,四壁高耸,遮去了大半风雪,寒流至此已成强弩之未,威力大减。再往上行数里,已是可是青绿,路边石隙间竟有小草生长,不由得大惑不解——此时正值深秋入冬时节,百草早已枯萎,就算此处因周围山势而避开寒意,但四季嬗变总不会因为地势不同而改变吧。
        


        40楼2010-01-23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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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语昊默默地骑在前头,无意为两人解惑,山回路转了不知几次,青翠益浓,到了最后,转过一道小径后,三人视野骤然开阔,眼前却是一片梯田连绵,阡陌交通,层层叠叠,田间有男女耕种,笑语怡然,在一片雪山中显得格外突兀,远远处还有着飞瀑碧湖,烟气蒙蒙,却不见众人的居所,一片民情淳朴,几似闯入了靖节先生的桃花源。
          轩辕若有所思,柳残梦也不再打哈欠了,两人目光交错,微微一笑又避开,心下都在暗中较劲,想先猜出这逆季之迷。夜语昊停下马,望着山腰诸人片刻,一掉马头,离开那条通往山腰的道路,转向深草掩埋的小径,不几下就没入巨石中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轩辕与柳残梦一夹马腹,同时跟上。
          这次的道路却是难行,似是少有人烟所过,路上草迷马迹,长可及膝,带着微微的湿气,刷过三人的靴底,发出细细的声响。小径两边一边是巨石挡着,另一边却是绝崖,往下望去,云深不知度,偶有石子坠下,半晌方有回音传回。但一路上三人所走,比此处更危险亦是有的,倒也是处惯不惊了。
          小径曲曲折折地行上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平台。平台凸兀地横于道路尽头,三面临空,云海茫茫,只有来时的这一条路。夜语昊下了马,示意另两人也下马,然后拿出那哨子,无声再吹一次,三马也不用人教,轻嘶了数声,径自回头离去。
          夜语昊二日来第一次开口。“两位对于距离的长短可否熟练?”
          眨眨眼,柳残梦看了看临空的三面,云气流动,不由苦笑不已。“帝座,你该不会要我们来跳崖吧。”
          夜语昊淡淡一笑。“两位该瞧见这平台边缘的红线了,由此处起,往前一丈之处有另一平台,方圆三尺,是唯一的落脚之处。两位可留心莫要跳过头或跳不及,本座对意外一向是不负责任的。”
          轩辕与柳残梦同时向云海看去,但云气之重,两人虽是目光如炬,却也难看出个是非来,看得久了,倒是有点头昏,当下收回目光。
          “难怪无名教久负盛名却无人知其由来,如此层层人工天然合在一起,就算亲临其境,只怕也说不出个其所以然来。看来我们用地图来引你,倒是个大大的失策了。”轩辕笑容满面,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失策,同时目光斜向柳残梦,意有所指——当初将地图卖于神仙府的正是武圣庄。
          柳残梦一脸没听到的样子,叹气着看着云海。“原来这云层是由阵势引发的,难怪如此壮观。帝座如此小心,一路上机关重重,方位变迁,生死易位,全都在计算之中……唉,在下也算开了眼界了。”
          夜语昊眼光一闪。“武圣庄的机关绝学名动天下,本座早知要在武圣面前卖弄机关之学,不外乎班门弄斧,早已下令停止了那些机关,柳兄大可放心。”
          “哎,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帝座这样讲,岂不是太见外了。”柳残梦也笑了起来,似是研究够了,转过身扬扬眉。“帝座不先为我们引路?”
          夜语昊眼光扫过轩辕,只见他目光瞪着云海,见自己看着他时,才回过脸来露齿一笑,端可称得上神采风流,却令他心下微带警戒。看来这些机关布置这两人都猜出大半来了,带他们上无名教原本便是有这种风险的,倒也不意外,只是瞧这两人各逛心机,极力卖弄,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但他想归想,却是不动声色。一拱手,道了声失礼,便先跳入那云雾之中。
          轩辕与柳残梦依次跳入,竟不怕对方暗算偷袭一般,相隔得甚近。这云海中果是有着三尺方圆的平台,两边有着锁链,顺着链子走下,却是距离甚高的石阶。迂回曲折绕了会儿,云散雾尽,竟来到一个山腹之中,但山腹上却开了个大口,光线倾泻而下,被几面晶镜折射,照得洞内亮如白昼。
          这山腹的空间硕大,约有数十坪,一池碧水之旁,有着数间石屋,大巧若拙,屋外梧桐挺拔,柳树秀柔,依偎水畔,水边还有几位少女在嬉水,见着三人进来,娇呼一声,连手上的水迹也顾上不擦,都围了过来。“帝座,你可回来~~~~~~~”
          石屋内的诸人闻声出来,当先一人白发红衣,却是个少年,眉目清秀明亮,急行了数步,跪了下来。“暗侍长官慈恭迎帝座。”后面一众人亦随之下跪,包括那些已经围过来的少女们。
          


          41楼2010-01-23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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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铛铛……”
            “咿咿呀呀……”
            “乒乒嘭嘭……”
            轩辕放开手中的瑟,斜看向柳残梦。“柳兄,柳大公子,你是成心与我做对不成?!”
            “嘿,乡野小民怎么敢与天子斗法。只是在下这根黄芦苦竹只会吹出这等的乐曲。难入法耳,还望轩辕兄莫怪。”柳残梦垂眉滴泪地看着手中夜语昊给的,黄生生瘦呼呼的笛子,双手颤危危地抚着,叹气不已。潦倒困顿,落魄江湖的神情,入木三分。
            “将军!”
            “将军!”
            异口同声的呼喝出后,下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是我先走的,将军的是我!”
            “错,在下这步还没走完你就先走了,所以其实这一步应是在下走的!”
            “你已经走完了!”
            “哪里哪里,在下方方只是伸出手,没碰到棋子的……”
            “#%¥·……”
            “%·¥#……”
            “……”
            “……”
            “昊(帝座),你且来评评理!”
            坐在一旁的夜语昊沉吟半响,抬头看着两人,然后用手中的竹枝指向棋盘
            “阿弥陀佛,观棋不语真君子。”
            摊开素卷,一股溅起万丈波澜的瀑布飞冲直下,几欲奔出画面般气势汹涌。险竣奇诡的山峰削岩壁立,光看画面就能感受到意欲压倒众生的气魄,森穆地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山丛中微现一角朱檐,数枝翠竹,此处便是挺拔冲天的峰,和绵绵围绕的溪,再无半丝异色。
            “如何?”得意地。
            “不错。”平淡地。
            “难看。”微笑地。
            “……轩辕大公子,你有一天不损人你就会受不了吗?”
            “惭愧惭愧,比起柳兄一日不赖皮便骨子痒,我是自愧不如。”
            垂钓湖边,三张石凳上分坐了三个人,依次是轩辕,夜语昊,柳残梦。
            一个闲闲致致地笑着,一个呆呆木木地笑着。两人握着钓杆,望着湖中的跳鱼,不住地笑着笑着,好像想用笑容来钓鱼儿上钩一样,而湖面亦然是一阵阵波动。
            夜语昊却受不了。看着湖中一左一右扩散开的涟漪,以及不住激荡的湖面,懒懒地放下钓杆,用脚在地上不知何处一踩,两张石凳立时弹起,湖中哗啦一声,多了两只与鱼兄鱼妹亲热无间的‘美人鱼’。
            “你们想要内力影响对方的湖面,也不用连累到本座。”斯斯然站起,不理湖中大呼小叫的两人,夜语昊收拾好钓具水桶,回屋去了。
            “冻,冻哪~~~~~~~~~”
            “冰~~~~~~~~~~~啊~~~~”
            破碎的惨叫中有着出乎算计的懊恼——满山遍野的温泉,竟然只有此处是天然寒泉。
            鱼儿游近了这两个冻僵的美男子,用绯红的身子蹭着他们的脸颊。
            “啊……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自床头抽了张素巾擦了擦鼻子,轩辕呻吟地翻了个身。“我不吃药!”
            “我……也……阿嚏!!!”柳残梦再次打翻了手中的药碗,干脆全扔下。乒乓一声,清脆利落。“不吃了!!”
            “你们两个……”夜语昊抿了抿唇,吊起了眉毛,放下手中的药碗——在好说歹说了四个时辰之后,任谁的耐性也都会被这两个超极孩子磨断。他终于准备发飙了——一、二、三……
            “拜托了!吃一口吧!感冒再不好,外面的人全都会被你们感染光光的~~~~~~”夜语昊双手合十,小声叼念着。
            浓烟滚滚,乌云罩日。
            “帝座,帝座,发生了什么事了?!”小屋附近的人见着小屋这般惨状,当是三人终于火拼起来,忙不迭失走冲了过来,拼命地拍打着石屋的铁门。
            “咳咳咳……”官慈一阵猛咳之声,让大家心惊胆颤,怕是有了什么不妙。正想着,却听到一向从容自制的暗侍长一阵惨叫。“救命啊~~~~~~~~”
            这,这还得了了?!一阵你推我打拼命冲,哗啦一声,铁门终于门外大军被撞破。只见官慈被三人追得团团转,见着众人破门而入,乃大喜,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嗯嗯嗯???大家满脑袋问号乱飞,却见三人一脸极度的良善无辜,各端了个盘子走了过来。
            


            44楼2010-01-23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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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天晚上,三人默默无语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神色凝重。
              “这个……”夜语昊沉默地打破了僵局。
              “我觉得……”轩辕也是一脸肃穆。
              “真是为难啊……”柳残梦叹了口气,托腮沉思。
              夜语昊猛地抬起头来,以壮士断腕的目光看着另外两人。另两人纷纷撇开头,咬着牙,回避他的目光。
              “不下定决心不行了。”
              “是的!”
              “虽然是我们最大的心血,”
              “但是却成了我们最大的罪恶。”
              “所以……”
              “虽然我是极度不忍心……”
              “但还是……”
              “倒了它们吧!!!”三人异口同声,松了口大气,笑咪咪地达成了达意。
              ……
              石屋之外,除了亲眼看着三人以着举世无双,点铁成金的手完成这锅‘名菜’过程的官慈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抢占着茅坑。
              后来——美丽等于罪恶——成了无名教流行一时的口头禅,来历不明。
              任时光流却,犹喜洞天自乐。
              在雪山中看月色,分外清冷,光寒九州。青鸦鸦的天际,寒得凝烟聚碧,孤伶伶的月倔傲地看着苍茫雪色,不肯退避,不肯融入。光芒穿过山腹顶上小小的洞口,蒙莹莹的,似是泛起了蓝的泪滴,却是天穹坠泪。
              夜来无事,众人自从上次的实验泻倒一大片之后,若非必要,绝无人愿意接近三人十丈范围。一向目中无人惯了的三人倒也没什么感觉。每人带了点瓜果杂食,随着夜语昊从石径爬到山腹顶上赏月去了。
              “赞,果然赏月时得吃月饼,瞧着这么大的一个饼挂在天上却吃不到……真肚饿。”柳残梦一开口向没好话,换来两对白果眼。
              夜语昊仰首望月,月光照在他冰白的脸上,明晃晃的,一片水色。轩辕靠在他后面的石壁上,环臂曲膝地摊着,突然笑起。“已经二十三天了。”
              “二十三天……”喃喃念着,垂下了目光。“还有七天……”
              除去了路上的七天,他们已经在无名教呆上了十六天。这十六天里,柳残梦为了那幅画上的隐秘而答应不生事,轩辕似也看破此事,一直没有动作。整日里三人就是琴棋书画诗词赋典的,说禅论佛,天机悟道,射覆送钩,令行酒暖,狂歌当哭,对酒成欢。似是真在离尘隐居,不问世事,一片红尘是非不到心。
              时间一日一日地流,三人一天一天的变,昨日还在须臾之间,今日便已然羽化,变到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坦然程度。如是最早之时,绝不可能想像三人会有联手之时,可是在山中,陶然忘机,共醉刘伶,渐有几分痴狂,又或是几分放荡,都脱开了俗世加在自己身上的面具,现出了真性情。轩辕的霸道自我,有仇必报,柳残梦的张狂倔强,忘恩善变,还有夜语昊的自负高傲,不滞于物,三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剖析着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被剖析着。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奇怪而新鲜的经验。或许是三人都是天之骄子,是站在孤峰之上,俯视着天下,没有可以并肩的人。因缘际会,身边突然多了些同样出色的人,虽是敌人,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出众,承认他们是有着与自身相互匹敌的不世才华,有资格与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看着事物。于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自身真正的想法,却发现,原来站在这种角度,想到诸多层的,并不只有自己。
              曲高和寡,知音尤难。
              避世十六天内,对三人来说,相互间是敌人,却也是知己者。
              但这种关系原本便是不正常的,如何的惺惺相惜也只有在这山中才能成立的。一旦回到红尘,繁华乱眼,利害接踵而来,他们都再次回到他们的身份,成为独霸一方的王者。他们毕竟还年轻,他们有的是无尽的野心,漫长的时间去实现着他们的宏伟梦想。他们都有着可以遮敝天日的羽翼,展开时九万里风霜俱灭,光华尽落一身,正待浴风邀影,扬翅九宵之上。
              所以,他们欣赏,却不能并容!
              而时间,亦只剩七天了。
              默默沉下心中飞舞不定的混沌。夜语昊垂眉低睫,已有了定计。
              这天下,是非变不可了!!
              抬起眼,正好另两人也同时抬眼。三人相视,却是笑也不笑,眼底,都有着相同的了悟——
              时间,该到了。
              提起酒壶,为自己缓缓斛了一杯,柳残梦一脸平静,微垂的睫毛下,隐带惆怅。“相见,有时是太早。”
              ——在所有人的野心都还没达到顶点之前
              ——如果不是这么早就遇上,他们会不会成为朋友呢?
              夜语昊也为自己斛上一杯。寒玉杯依在唇边,冷冷冰冰,透彻心肺。他浅淡地笑了。“会有不早不晚的时机吗?”
              ——所以,天机既不愿变,就让人力来改变。
              ——人定胜天,是狂妄,还是自信?真的是胜过了吗?
              轩辕晃着手中的酒壶,侧首曼声吟道:“劝君更进一杯酒……”
              ——相赏、相惜、却不相容!
              ——更进一杯酒,阳关无故人!
              月光碎碎地泻了一地白银,骗人的晃眼。远处雪山凝魄雄立,占据天地间最显眼的风姿,近处青山黛绿,水光隐约,却是秋近江南的好风景。褐色的石被瘦骨峥嵘,刚强傲持,少了中原妩媚,是千年的游侠儿。山顶偶有风来,寒一阵暖了阵的,上下冲流,扬起羽衣素巾,飘然直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呵呵,一月前说出来,怕是没人会相信吧。我们竟会真的在一起把酒言欢。”柳残梦捂掌大笑,笑得杯中的酒都斜出一半,溅在衣角上。“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有趣。”
              他放下酒杯,瞧瞧夜语昊,笑得眯成一缝的淘气眼睛,眨了眨。“无论如何,都谢谢你的这个提议,的确是过了一段平生难忘的生活。或许我的选择最终还是错误,但那也是日后的事,也由得它了。今宵把酒,不问明朝。我且敬两位一杯!”手中酒杯郑重举起,向两人拱了一拱,仰首饮下。杯干酒尽,随手一抛,玉杯坠下山崖,无声无息地消失于云雾深处。
              夜语昊见他这样,知他也下定决心,当下亦不勉留。举起自己的杯子,斛得满满的,向两人一敬,同样饮下。这珍酿的碧落酿原是极品佳酿,此时尝来,未免有几分清涩,却又热辣辣地从心底一烧到眉眼之中,逼得人胸中气势横生,几欲长啸出声。轩辕手心一陷,玉杯立时化为齑碎,粉粉扬扬地随风化去,同时长啸出声,声若龙吟,清气横贯长空,与柳残梦随之而起的清啸高低迥舞,双龙争宇。
              银河共影,碧海金镜,玉作人间,素秋千顷。三人会当绝顶,把酒问月,方知此夕难再——下次若能再相聚,定是已有两人成了阶下之囚。
              ——————————————————————————


              45楼2010-01-23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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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何会想废了他的武功。”
                轩辕下子,黑子被吃,他闷闷不乐地看着柳残梦。
                柳残梦冷笑。“因为不那样的话,根本就赢不了他。”
                夜语昊输,是输在体力无法持久。再清明的脑袋,身体不配合的话也是枉然。所以再比一个时辰的话,夜语昊会输。
                可是,真正败了的,却是胜之不武的自己!
                “所以,和局不是很好嘛。”轩辕扫视棋盘,有几分懒散地说着。“你不胜,他不败,就这样。”
                柳残梦的眼睛阴阴地眯了起来,原本便上挑的眼角,更向上了数分。
                “原来轩辕兄想要的只是这种和局。”
                “当然不。”轩辕再下一白子,霸道而坚定。“我不喜欢和局。”
                ——“如果不能胜,我宁可不要!所以要对战,我就一定要胜!”他的目光在这样说着。
                “在下也不喜欢这种和局。”柳残梦的声音很平淡,淡地几乎让人感觉不出话中的杀意。
                “可是我喜欢啊。”轩辕忽然弃棋大笑。“我不喜欢看到他输在别人手下。”所以他插手,因为他知道夜语昊一旦分心,柳残梦胜之不武败之有辱,以他自持的性子,是断不会继续拼下去。
                柳残梦顺手接下轩辕抛来的棋,手腕微震,消去棋上的力道。“轩辕兄想以一敌二,逼在下与帝座联手吗?”
                轩辕掂了掂手中棋子,看着柳残梦,眼神淡淡带笑,瞳孔却收缩,尖锐地如同一把燃烧的剑,利不可挡,势不可抑。他唇边温温的挂了个笑容,轻轻吐字。“不可能。他不可能,你也不可能。”
                柳残梦默然不语。
                “柳残梦啊,帝王之座是全然的无情无义,意气之争是无用的东西。你们的意气却是太盛了。”轩辕低眉垂眼在棋盘上推演着风云,神色忽然又变得安祥起来。“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才想争天下?”
                柳残梦忽地大笑。“在天子面前谈争天下,在下有几条命也都不够用的。轩辕兄,你就莫要拿在下寻开心了。你无聊,心情不好,那是你的事,莫连累了我!在下要睡去了。”
                轩辕推开棋盘,嘿声冷笑。“朕心情不好?!真真笑话!”
                柳残梦本要再次睡去,闻言拿起一旁的杯子,倒了些水进去。“轩辕逸,这就是你在干的事。”
                轩辕瞪着杯子,一语不发。
                “瞧,想要得到月亮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只要你拿着杯水,随时都可以将月亮带在身边。”柳残梦晃着杯子,笑得残谑。“可是,真正的月亮,你是一辈子也摘不到手!”
                轩辕收紧手,发现手心有点热,有点湿。他笑。
                “摘不到手吗?”
                —————————————————————————


                49楼2010-01-23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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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第四日
                  不知是巧合还是错过,昨日里三人都不曾同时出现过,有心无心间,已到了该离去之时。轩辕与柳残梦收拾好行李,却始终不见夜语昊前来送行。问官慈,他冷冷瞥一下两人,摇摇头;问随情,笑容甜得腻死人,说出话来气死人。到得午时,文书伴着一灰衣文士远远走来,见到的人都往之行礼,继而退避三舍。
                  “两位请了,瞧两位相貌堂堂,气质不凡,当是轩辕逸与柳残梦吧。”灰衣文士老气横秋地捋着五柳长须,喜盈盈地打量着两人。“山中能有如此贵客前来,老夫一直不曾前来拜访,真是罪过罪过。”
                  轩辕与柳残梦对看一眼。“阁下是……”
                  “唉,老夫真是老了,居然忘了通名。老夫复姓独孤,双名离尘,为无名教客卿。”独孤离尘说不了几句,又捋了捋宝贝美须。“帝座偶受风寒,身体欠恙。虽有心来为两位饯尘,但为药师所止——说来两位也该知道帝座的身子一向欠安,微恙便会大病一场的——所以,老夫奉命来为两位送上别酒,聊表敬意。”
                  独孤离尘?轩辕与柳残梦都在心下思索,却全记不起武林中有这么一位人物,想无名教卧虎藏龙,人材济济,能在此处被尊为客卿,亦是有其过人之处,当下都留起心来。独孤离尘却似浑然不觉,手一拍,随情便递上玉盘金樽。
                  “两位请。”独孤先拿起一杯。
                  轩辕笑笑,也拿了一杯,但劲力浮于十指之间,决不让皮肤接触任何一样事物,柳残梦亦如法泡制,拿起另一杯——江湖风险,小心为上。
                  独孤离尘举杯遥敬示意,一仰而尽。
                  “轩辕兄,你可想到那独孤是什么人?”策马远远坠在文书身后,柳残梦百般无聊地问着轩辕。那独孤离尘当真只敬三杯之后就离开,也未留难,由文书送两人下山。那三杯酒两人滴唇未沾,全用碍眼法偷偷倒了。当下倒有闲情来研究独孤的身份。
                  轩辕有些神不守思,闻言怔了下,摆摆手。“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干什么来着。”
                  柳残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轩辕兄疑心太重了吧,在下倒是不信他能在我们身上动什么手脚。”
                  “这倒也是……”轩辕相信以他二人的警觉性,不可能遭人暗算而不得知。但心下总是有些不安。
                  两人默默地策马再行片刻,双双脸色大变。
                  “药师,你又在搞什么鬼?”官慈站在山顶之上,见轩辕与柳残梦渐行渐远,早已走得不见身形,当下问着身边那个宝贝地捂着长须的独孤离尘。
                  “哪来的话,我这么纯善,怎么会搞鬼!”独孤离尘不悦地瞪着官慈,复又笑逐颜开。“哎呀,无帝该醒了,在下也该去侍候他了。官侍卫长,请恕在下失陪。”
                  官慈冷眼看着他,突然伸手扯住他的长须,当下便扯下了一大把。
                  “药师,属下一向性子不好,帝座也说了,属下就是性急一点要不得。”扬了扬手上的假须,他慢吞吞地道:“听说药师这胡子是用东海虬龙之须制成,若是就此丢失,想来也是很遗憾之事。”
                  独孤离尘漂亮的凤眼瞪得快成豹眼环目了,大叫道:“谁,谁出卖了在下!!”眼见官慈马上就要将胡子扔下山崖,立时识时务者为俊杰,崩出四个字。“超级巴豆。”
                  夜语昊头痛地睁开眼,觉得神清气爽,是久未曾品尝过的感觉,当下头更痛了——这一室幽暗,早已是黄昏时刻。
                  “轩辕与柳残梦都已下山了?”看着跪在一旁已不知多少时间的随情,他轻声叹气。“药师呢?”
                  “药师已回到前山总舵。”
                  摇摇头,知道药师大概又干了什么事——不然光只下药迷一事,他从来都会振振有辞,无理亦要力争——但此时他也懒得追究了。下了床,在随情服侍下换好衣服,步出这简陋的石室,向近月来的居处行去。
                  摒退左右跟从,大步走进那间浑圆一体的石屋,打量着四周,确定那两人没有在这里留下蛛丝马迹之后,令官慈将屋中摆饰尽数撤除——这石室原本便是用来幽囚无名教重犯之处。又将三十六禁制转回原位,一切机关沉寂下来,等待着下次的来客。最后令所有人都撤离禁地,平台转向,亲自封闭了这座山腹。
                  听着机关嘎嘎作响,平台下沉于云雾,无影无踪之后,夜语昊回头来。“本座也将下山,官慈与我同行。随情,你且回总舵,将此笺交于暗羽。”说完拿出一蜡封印着火漆的信封来——二人连日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竟不知他何时写下这封信,当是早已写好的。
                  又向众人交待数语,言罢上马,却突来朔风,吹得衣角翻飞,发丝凌空。夜语昊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竟回头望去,关山渺渺,但见涛生云灭,山腰间岚气千层,已将过去的一个月化成了迷离之梦。
                  不明白自己心中突然所生的触动到底是什么,夜语昊回过身来,心中却涌起了两句——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58楼2010-01-23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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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吧。”那人淡淡说着。“次者京师势力倾向逐渐转移,令行天下之时,不得不顾及此处。但无帝真正的心思,无人能度。”
                    “无人能度……”柳残梦御马缓行,想到那张冷清清,明艳艳的容貌,手指轻轻地滑过珊瑚鞭。“着啊,不过他自有人应付,暂是无妨……倒是那轩辕,似乎所有人都太过小觑于他了。众人对他的评语都不及无帝之高,但……”想着轩辕那些真真假假,是非难辩的言行举止,完全无法捉摸到底下的真实心情,亦难以推测他将会有的行动,心下沉吟不定。
                    “武圣若是如此判断,定当是不差了。”那人微一点头。“属下会作进一步调整……”
                    “那倒不用。只需更小心些……”柳残梦挥挥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抖,忍不住小小地兴奋一笑——终于要行动,可以向那两个宣战了,那两个,一个是名动天下的第一人,一个是九五之尊的人上人,得以与他们为敌,是共存于一世人的骄傲!虽说是非成败转头空,但男儿生之于世,既有机会乘云气而御飞龙,断不可甘于寻常名声。若无法大成,他宁可大败!大是大非,只不过是后人评说。
                    而现在的他,将操纵天下大势,翻云覆雨,驱动天狼!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血液沸腾,燃烧生命,活生生存在的感觉!
                    不经意间,又想到轩辕的话——“卿,真的想夺取天下吗?”
                    呵呵呵……
                    ————————————————————————————
                    当日天子及武圣各与属下汇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传令调查独孤离尘。对他们来说,有一个能于不知不觉中令两人同时中毒的人存在,太危险了。虽说巴豆是非毒之毒,且添加了许多怪药才在两位身上得到效果,但世上还是会有些古古怪怪的东西,若让这怪人找到,虽不致命,但大约又会有某些人倒霉了。独孤也由此一事而名传天下,日后药师大名,人人郑重敬而远之——小记于武林逸闻史七百三十六页,独孤离尘篇。
                    第九回 机里藏机
                    京师.天元赌坊后院


                    60楼2010-01-23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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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月后详简结合地说完过程,夜语昊忍不住摇头。“你们也太轻忽了祈世子吧,他与宝亲王才是轩辕真正的左右手,轩辕所有的行动都由他们一朝一野展开的。宝亲王暂不说他,祈世子能以世子身份就成为朝廷暗流的首领,又岂是轻于,你们瞧他在祈王府中似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但那也是因为他将目标集中在本座身上,才给你们有可乘之机。本当你们明白此理,但你们竟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动摇了眼光……幸好未铸成大错。但此事说来总是你二人失职,本座不得不罚。”
                      日君月后被夜语昊一席话说得满面生灰,却知他说是正确,他们的确起了轻狂之心,只当祈世子当上暗流首领只是为了他的妹子祈红袖,而突略了事实上神仙府也归属于暗流之下。祈红袖再得君宠,也不能超越职权,越位为其兄争宠。听得无帝欲罚,也无言相辩。
                      “此事实是妾身之过,日君不过是受牵连,还请帝座明查,只罚妾身一人。”月后垂眉静静地说着。
                      “你自有过,但日亦有渎职位之过,他在这种时候身边竟不带一人地出去寻你,让分舵无人坐镇,若不是风舵主机灵,发觉不对相寻而去,无名教就要失去日君月后,成武林的大笑柄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只剩本座一人处理事务,岂不要累死累垮?!”无帝笑吟吟地说着,旁人见了听了只会当他在说笑,但日君月后及官慈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此时只是借着说笑来散发心底的不悦。等下发作起来——官慈小心地看了两人一眼,给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垂眼不理两人眉目转情的求救。
                      无帝又沉吟了片刻。“月,京师事了,回无名山面壁三月,现在暂时缓刑……明早将京师所有明暗势力分布图,包括因轩辕回宫所造成的改变,分析一下再交给本座。柳残梦虽然目前是回到齐鲁的武圣庄,但相信不久之后将会来京,派人多留心点——最好你自己去,顺便安定下新收来的地盘。”
                      月后八风吹不动的秀靥微微色变,眼光下垂,落在自己纤纤玉手之上,自知接下来有得苦头吃了。
                      无帝目光转向日君,日君努力努力地睁大眼,可爱可爱地傻笑着,希望无帝看了能心软一点点。无帝果然微微一笑。“君座伤势惨重,本座也不忍多加惩罚……”日君正待大喜,无帝话语一转。“正巧君座右手只是脱臼,并无大碍……这样吧,君座且为本教规矩方面多尽点心力,将本教教规抄上一些。不需太多,只要能够分舵内人手一份便可。”
                      ——无名教教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单八条,京师分舵人数也不太多,顶多三百五十二人。日君脸色立时由红润转为灰败。
                      ……小楼高阁中,突然间哀嚎直震天听,吓倒楼下十八护卫。
                      ———————————————————————————


                      62楼2010-01-23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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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争天下,最初,是为了先代的遗憾,后来却是为了自己。大丈夫生于世当轰轰烈烈,名留青史!鸿皓之志,安能困于此方寸之间!班昭投笔觅万户候,然天下又有何人可御得我?鲤跃龙门,不过成败两命,如今即有天地人之三才相合之时机,岂愿久苛于一角!”
                        风声轻盈却又凄厉,卷起云涛之变。
                        “无法用你,是朕的过失了。”轩辕沉默半晌,低声轻吟,手指在玉笛上按动。“令万民陷身于水火,却是卿的过失!”
                        “卿,真的想夺取天下吗?”
                        柳残梦无言一笑。
                        “北海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徒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夜语昊遣出室内所有的人,看着专注地研究那些粉未的药师。“千里凝魄里到底被加了什么?”
                        药师皱起好看的眉,自袖内掏出小钵药瓶,在钵内倒入小勺液体,将粉未倾入一些,再拿到火上去烤。一阵青烟之后,钵体只剩下紫灰色粉迹。
                        嗅了嗅烟味,当下眉毛皱得更深了。“好臭……”
                        夜语昊大翻白眼。“你各种古怪药味闻多了,怎么还是这么过敏。”
                        药师瞪眼。“你说我的药室是鲍鱼之肆?!”
                        “哪敢哪敢。”夜语昊笑眯眯道:“百草居乃天下灵药集居之外,称之为芝兰之室亦不为过。药师莫要多心。”
                        药师再瞪几眼,皱皱鼻子,突然从袖中七翻八翻,翻出个青色的小瓶子来,递了过去。
                        夜语昊接过来打开闻闻。“干嘛给我伤药?”
                        “生肌活肤,止血化瘀。专用来房事不当裂伤。”
                        夜语昊呆了一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巧舌百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哪一点看出的?”
                        “我是药师啊。”药师点了点鼻子,再点了点眼睛,笑成了月牙眼。“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早就准备好了。”
                        夜语昊脸色发青。“本座看来就是那么变态?!”
                        “当然不,可是瞧着你高傲的样子,有时连我都想压倒你看看是什么滋味。能保到今日,也算难得了。”药师说起话来是不知死活的诚实。
                        无帝的脸色已经不是发青可以形容得了,阴森森地压低哑门。“独孤离尘,你找死是不是!!”
                        药师吐吐舌,不敢再撩拨,省得当真死无全尸。“这千里凝魄里被人加了醉花荫,对人体无妨,但会影响到你身上的本命母蛊,令之反应迟钝。”
                        “醉花荫……”夜语昊正思索间,药师又道:“醉花荫不是药,而是一种香,不过香里含着瑶兰粉,正是凤翅蛊赖以生长的瑶兰之露,凤翅蛊闻之便容易陷入初出生时的幼蛾之态。”
                        夜语昊想到轩辕自上次在天元赌坊相见之时就一直佩带着的香囊,神色微变,没想到从那么久之前就已变算计了。自己的心思真的那么容易被他猜中吗?还是有内奸泄了密?心念转动,却听药师自言自语:“不过这千里凝魄除了半蛊之外,还有半毒,这半毒是我针对百毒不侵之人特别研制的,为何也会没效呢?奇怪……”
                        “这倒不奇怪!”夜语昊没好气地回了一声。这毒虽是针对百毒不侵之人设计的,但只是毒性特别剧烈,一旦受过,就会形成抗体,失去效果。轩辕一路跟来,表面上是因为上次自己在他身上以九幽索魂布下的怪毒以及赌约,到来之后,又处处锋芒毕露,对机关阵法格外卖弄又恰到好处,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机关阵学上,忽略了他真正的行动。然后二十多天里处处隐忍,渐得行动自由,前夜又借酒装疯,与自己纠缠间故意中了千里凝魄——这也难怪他一醉竟醉上整整一天,却原来是要消化千里凝魄的毒——后来他与柳残梦打上一场,趁现场混乱之机消失……真是没有一步不是心机万千,机关算尽!想到此,夜语昊心下微怒,却是针对自己没有发现个中奥妙一事。
                        不过轩辕如此费尽心机,只是为了与自己一夕成欢吗?!简直笑话!!夜语昊眉毛紧皱,知道自己必须早点找出轩辕真正目的所在,不然这一场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70楼2010-01-23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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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变外生变(下)
                          “陪你一晚?!”夜语昊先是呆得一呆,脸上直觉反应地浮起了一层薄怒,在眉宇间流转半圈,隐入皮相之下。“轩辕……”
                          轩辕‘嗯’了一声,看着他。神色虽是闲闲无趣,似乎方才那话只是随口说出一般,但重瞳中暗光隐隐,是不容拒绝的幽深。夜语昊瞧着这不愿认输的倔强眼神,心中千百种想法跳过,长睫垂下。
                          “我可以答应你。”他笑了起来,轻轻淡淡的。
                          轩辕却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根据经验,这么干脆的但书一定不轻。”
                          “不是但书,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夜语昊轻吸口气,微笑,小心地控制着心理的平静,不要让双手的颤抖被轩辕看出来——有些事回忆起很难不愤怒的,但愤怒也不能被人知。“上次在温泉之事,我花了五天才将身子状态调整过来……当然,没有好好休息也是原因之一,但目前京师的情况与当时差不多,一日数变,是容不得我好好休息的。”
                          “也就是说你今晚留下陪我的话,你接下来五天就会不在状态?”轩辕笑了起来。“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道你不知你状态越糟我越开心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也不得不答应。”夜语昊拿起桌上的镇纸,很稳很定地细细欣赏。“你一定会答应的。”
                          “哦?”
                          “这次之事,我成功,你得利,我失败,你也没什么损失。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会只为了一时之欲而放弃的。”放下镇纸,拿起朱笔递前,夜语昊抬眉微笑。
                          “哦?”
                          “因为,你是君主,是帝王啊!”
                          朱笔已润满了墨,红彤彤的艳。
                          轩辕提笔,看着夜语昊的那张誓愿书,以及署名的无帝,总是有着说不出的奇怪之处。似乎纸上那些波磔有序的字会化成钢刀亮枪杀下来一般,银钩铁划地剌眼,耀得他双眸微微眯起。
                          眨了下眼,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看一遍誓愿书,轩辕仿着内容写了满满一纸,连誓言也是一般的毒辣,最后再加个钤记,依次盖上玉玺,小印。
                          “可以了吧?”
                          夜语昊小心翼翼地拿起未干的墨迹,如欣赏着王右军兰亭真迹的神态丈量着这张薄薄的小纸,一字一字分开咀嚼,细细致致地品来,就怕哪一字漏看,成了终身之憾。
                          “可以了。”
                          轩辕默默看着他将纸小心叠好,纳入腰际锦襄。
                          “陪朕一晚吧。”
                          夜语昊不是已经答应事了之后陪他一夜,他为何在此时又提起此事?在这连筹码都已送出的时候?
                          夜语昊抬眼看着他,目光有些奇怪,分明已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你确定?”
                          “朕不太确定呢……”轩辕的目光也很奇怪。“朕也知与你在一起时,对双方都不好。”
                          何止不好,王见王原本便是死棋,死!
                          可是,他们终是逢得太早,在明白一切之前便相遇了。
                          原本顺利的棋局被搅乱……
                          也不知当初是谁下了这一步。
                          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存下了对方烙印般的存在,既是是绝对的敌人,相对的朋友,却也可说是绝对的朋友,相对的敌人。
                          无法理清说明的关系。
                          是非死即伤,只容一虎,偏偏又是不尽然,说得狠,做得更狠,可是到头来,部是在无意中留下了一丝情,细不可见,搅不可动,但若说是不存在,偶尔中,偏又乱了一池春水。
                          谁也无法明白,谁也无法说清,谁也无法归类……谁也无法,断绝!
                          清清的眸对上重幽的眸,都有光芒在闪烁。
                          


                          74楼2010-01-2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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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这人在时例外。
                            或许因为他是自己承认的人。
                            听着心跳,听着体温腾腾的声音——他是从不知体温也可以有声音的。
                            心跳相和,气息相和,微微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被自己抱在怀中,像是抱个大大的娃娃——好久以前,被父王毁坏的,娘亲的娃娃。不像娃娃那么软,有点瘦,身体冰冰的,手碰到自己时也是冰冰的,要抱好久才能热得起来——可是心跳声咚咚响,是娃娃不会有的。
                            生鲜活泼的存在感。
                            两个都存在。
                            所以,可以放心。
                            虽然他是敌人。
                            虽然他是男子。
                            虽然他一点也不温和。
                            虽然他非常狡诈。
                            虽然他的存在很碍眼。
                            虽然……
                            虽然……
                            好困。虽然的最后一点,你是最好的安眠药。
                            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人生无物比情浓,海水不深山不重……
                            滴漏清清……
                            ——————————————————————————
                            日君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下床跳来跳去都不成问题,剩下的只是调养的事项,交与大夫烦恼便足够了。这日一大早睡不着,往富贵无我居行去,却见烛光微明中,无帝人已不在,只有官慈静丨坐在客椅上,闭目打坐。
                            “官侍卫长,帝座呢?!”
                            官慈摇头,慢吞吞道:“属下不敢过问帝座行踪。”
                            “不敢?!”日君撇撇唇,上前翻动堆于桌上的大批档案文件,“那你认为帝座是去哪里?”
                            官慈还是想也不想地摇头。“属下推测不出。”
                            ‘啪’地一声,日君合上文件。“官侍卫长。”他特别念重侍卫长三字。“你是暗卫的首领,暗卫的责任就是保护帝座。你竟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未免太教本君失望了。”
                            官慈笑了一笑。
                            他一向少笑,面目庄容,以至有些少年老成的过份稳重感,但这般笑起时,却有着说不出的讽剌之意,不知是对着日君的还是对着自己的。
                            “属下失职。”他慢慢地说。“还请日君降罪。”
                            日君忿忿不平。“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本君?!嘿,你道帝座为你撑腰,你就可以有持无恐……哎~”吼到一半,突然背部伤痛,日君一张娃娃脸几乎要皱成一团了。“哎哟哎哟,谁来!!谁来扶本君一把!”
                            “本座来吧。”笑吟吟地一句话,不知何时上来的夜语昊当真伸出双手搀扶着日君,“伤势未好就别到处乱跑,本教少不得你这栋梁之柱的。”
                            日君被针剌到一般跳了起来。“帝座!”
                            官慈亦躬身道:“帝座,您回来了。”


                            76楼2010-01-23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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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咪咪地看着跳开的日君,夜语昊的心情似乎不错——但也有可能是相反的错觉。“君座的伤似乎不痛了?”
                              看着夜语昊鞋沿的朝露,日君皱眉,以着近乎指责的口气看着他。“帝座好心情,一大早就去散步。不过京师此时处处魃魑魍魉,帝座怎么可以不带官侍卫长就一人出门?”
                              夜语昊尚未回答,官慈就先插口。“君座不觉此话以下犯上,太过失礼!难道帝座的行踪有必要向您一一报告吗?”
                              “你的职责是保卫本教,本君的职责是辅佑帝座,这事关帝座安危,本君有何问不得!!”日君气得几乎哇哇大叫。
                              “好了好了,两位好意心领了。”夜语昊开门送客。“不过两位要吵请到屋外,得出结论之后再来告诉本座,如何?”
                              “帝座!”两位同时叫了一声,静下来。官慈自袖袋内取出一纸。“帝座,属下有事禀报。”
                              夜语昊回到窗边的桌子前,拿了茶杯试试温度,当然是早已凉透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文书慌忙为他换上热茶,他这才坐下,接过纸条。
                              日君又在跟官慈大眼小眼瞪,大约是不满他的消息却不告诉自己。但暗卫另成体系,是直属于无帝的禁军,虽无法与日月暗三者并行,但此三者也管不到他们。当下日君吹眉瞪眼地都快相信自己有胡子一定已经飞得半天高了,可惜都只是想像,官慈还是不痛不痒,白眉连动都不动一下。
                              仔细将消息推敲上几遍,夜语昊才将纸放在桌面上,想想又递给日君。趁他看时,问官慈。“你有什么意见?”
                              官慈想是在等无帝回来时早已想过几十次了,当下毫不犹豫地道:“暗羽这消息虽未得到证实,但柳残梦离开武圣庄却是可以肯定的事实。他在武圣庄的图谋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留在那里浪费时间,而暗羽说他南下一事却有待商榷。因为南下对他目前一点利处都没有,而神仙府在齐鲁境内他的眼皮底下连伤他十三世家,他若无法立威,怕那些新附的人手声势都会起异心。所以属下认为他是南下北上,近期定会到京师一行。”
                              京师正是神仙府的大本营,神仙府在他眼皮下拔毛,他自然得回上一礼。
                              夜语昊仔细地倾听官慈的见解,微微一笑。“日,你的意见呢?”
                              日君皱着苦苦的脸,心不甘情不愿。“我……认同官侍卫长的意见。”他虽不满官慈,但该说的话他绝不说违心话。
                              “本座也是如此想的。”夜语昊意味深长一笑。“日,着京师方圆三百里之内各处分舵以水银泻地之法细查柳残梦的行踪,但绝不可打草惊蛇,必要时宁可放过机会,也不可让他发现我们在查他的行踪!明白吗!”见两人点头,顿了顿,又道:“本座倦了,两位还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两人一起说着,此时却又是异口同声,不由互瞪一眼。
                              日君看着夜语昊,喉节动了动,夜语昊也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日君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夜语昊笑笑垂下了眼,似是沉吟。
                              遮住的漆眸中,一点一滴流逝着——失望。
                              四日之后
                              ‘叩叩’敲门声中,官慈冷静中带着急促的声音响起。“帝座。”
                              夜语昊收起桌面上正在涂抹的大幅图纸,纵横连绵的墨痕,隐隐竟是山峦布军之图。“进来吧。”
                              官慈略带兴奋地推门进来,“找到柳残梦的行踪了!”
                              “这么快。”夜语昊有些惊讶,有些惊喜。
                              “是的。”官慈不能不感到兴奋,因为他抓住的是武圣庄的武圣,天下间最会隐蔽行踪的残梦公子的蛛丝马迹。“属下着令各分舵,从官道到林路都得小心,定点守护的探子与动点转移在各城之间的探子都放开任务,什么都别去碰,只将有可疑之事送回京师分舵分析。在与暗系研究了四千八百二十六张情报之后,挑出有用的五十七张,依地势分布研究柳残梦之心态,划出二条最有可能性的道路来。”说着拿出地图来。“帝座请看。柳残梦的行踪最后一现是在济南问华居。暗羽的消息是他南下莱芜,其后,莱芜附近分舵划分十路详加细察,有六分可能性肯定他过肥城,达聊城。属下推测的这二条路,一是从高唐过德、沧、霸三州,直达京师,是为中路,另一路则经邯郸、曲阳、徐水,由房山抵达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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