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
凡人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这百年时光流年岁月历经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陈国二十六年皇宫。
夜，皇宫禁内的灯亮不熄，烛火通明，然这宫内也并非都是明亮非常，在最东角是历代帝王的灵牌供奉之地，虽阴暗无半分人气，却干净整洁，香火不断。西边便是冷宫和些许荒废的宫殿是这宫内最破旧荒凉的地方，连宫人们都不愿前来，关在这里的人，各式各样，有不受宠甚至被遗忘的皇室血脉，有冒犯天威或被后宫算计着了套的嫔妃，有被幽禁为奴的忤逆之亲。
最西侧一处破旧宫殿下，门外的匾额都已经看不清字迹，墙角下杂草丛生除了几只不见踪影的蛐蛐连条野狗都看不到，屋内有及其微弱的烛光，少年坐在长凳上，虽说破旧凳面却光滑的很，凳身没有破损之处，断看这屋中不似屋外的寂寥破旧，说不得好却也是不缺什么。

五月十五，今夜是满月，对于陈国而言每月的满月之夜都值得相庆，满月即圆满之意，每次圆月都比往常要热闹些。
清风拂过微弱的烛光，烛影受不住的忽闪，忽明忽暗，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听到：“仙女姐姐你来了。”语含欢喜。
“嗯，给你的。”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的女子，轻纱掩面看不清面容，手里拿着吃食搁置在他身前的桌面上。
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先习惯性的伸手喂给她吃，她摇头拒绝后他才塞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味，“姐姐……”他道：“下次，姐姐什么时候来？”他声音低沉听不清情绪。
“你想离开这里吗？”她眉眼含笑，柔声问道。
他似乎有些踌躇不决，放下手里的糕点犹豫道：“这样会不会麻烦姐姐？”一侧手臂落下，烛光给他低垂的眼睫镀上一层阴影落在眸下，犹如振翅欲飞的新生蝴蝶，微微颤颤。
她抬眼望向窗外的星空，轻声道：“后天便可，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会帮你。”

良久他应了。
等她离开后，才将手里的糕点扔在桌案上，他猜不到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有记忆以来抚养他的人便是皇后，他便以为皇后便是他的母亲，直到两年前皇后有孕，他才知道他生母不详，皇后无子为巩固后位收养他，他占了庶长子的名头。皇后有孕便不再需要他这颗棋子，想要脱手舍弃又唯恐他人议论，嫡子出生后便想了个歹毒的法子，诬陷他因不满嫡母对弟弟有所偏袒便行巫蛊之术，咒其邪病缠身，此为大不孝。后宫人人皆知此事，辩无可辩，当日，皇上便下旨把他幽禁于此，短短半年便尝遍人间冷暖。
而她，也是在这半年内出现的，他到冷宫的第三日，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冷宫里，放下一堆必需品，便离开了，刚开始他不以为然却也心含戒备。后来每隔几日她都会来带上一些衣物吃食用品，每逢月圆之夜她也会出现，有时他甚至觉得她只是他的一个梦，可又那般温柔真实。他现在身无一物，他不知她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但如此境遇她还如此温贴必定所要极重，他等。
五月十七夜。
从西出朝阳至日落晚霞，他漫不经心又心含期望，可她没有来，孤身坐在屋内，已是更深露重之时整个院落都孤寂下来了。
良久，他扯动唇角毫无笑意，眉眼青涩却满含凌厉之色，如同每一日的作息，他脱下衣物躺在榻上闭眼安眠。
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不识之人，有何挂念，相识半年之久，他从不知她姓名几何，她总是轻纱掩面不露形容，就连话也很少讲。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挥洒在大地上，驱散阴霾，圆月落下帷幕，明日自东而起，宫内的侍人已经陆续忙活起。
吃掉已经冷硬的糕点裹腹后便在院内练功，他知这后宫里谁都不可信，皇后厌他，皇上弃他，嫔妃宫人也不过事不关己，偶有嘲讽冷眼之姿他也只当一切不知。若想要自保不被迫害便只能靠自己，他要从这里走出去要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再不被他人所施舍掌控。

命运从来不在他自己手里，被收养，被舍弃，如今又要去到一个未知之地，不过也好，这里没有值得牵挂的人，离开或许能有新的际遇。
“多谢。”一刻钟，该收敛的都在他的包裹里，因书籍过多便留下标记要国师府的人随后带走，行囊里不过几件衣物，其它的便没甚什么，走出这冷寂的宫殿他回首望去，这半年来在这冷宫里唯一给他一些温暖的人便是姐姐，她虽失言却从未伤害过他，他应心存感激的。
然心里终究难以平静，踏步离开，马车的咕隆咕隆声在皇宫禁内一步一远，踏出皇门青石街道里人声鼎沸。
刚出炉的包子散发着清白的热气腾腾装在隔热的油纸袋里递给面前的客人，果红的山楂被丝丝缕缕的糖浆包裹摊主在人流中吆喝着，声拉长音，卖泥人的老翁摊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酒楼里小二哥的应客声也听的清楚，一派热闹景象。
不过片刻喧闹声不再周围景色大改先前，一番宁静悠远之象。
国师府的门匾，门环盘龙游鱼轻燕三物相结的朱漆大门，他随原辙来到门前，被门口的侍者引进来后朱门便紧闭。
步步走来，院内景色淡薄相宜，一步一景，原辙引他入一方屋殿，院内花开林萧，竹影清风，门口高挂“璇玑”二字，门匾刻画日月星辰，盘龙游鱼轻燕之态。
“润玉公子，殿下有令，您居住于此处，有何需要尽可支会我，不必拘束。”原辙面含笑意开口说道。
“不知我何时可以拜访国师？”他不明白国师要他来做什么？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只是天象所示？
“殿下不喜见人，喜清净，润玉公子不必忧虑，安心住在这里便是。”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润玉公子，这是国师府的条则，您看看要细细记住，殿下性情虽冷淡但也温和宽容，这些都是殿下的禁忌和国师府的规矩，公子牢记于心不可触犯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国师府他已经满打满算待了快两年之久，来到国师府的第三日起他每日都会被不同的夫子授课，武学之道，本心之论，医术之心，治国之学，无一例外。
身后的人熙熙攘攘道：“润玉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殿下有令，大家当夜可都出门游玩，你准备去哪？”
准备去哪里？又一年的八月十五离开皇宫已有十四个月满，刚离开时他以为是她把他拉出困境，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国师其人神秘莫测无求无欲，钱财衣帛皇权高位皆不能让此动容，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命令得了他……更何况从那日起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切皆成妄想，不过一场梦。
“我也准备去街上走走。”润玉答道。
“好啊，那当夜我们可要快些，子时一刻我们还要赶回来。”忽而压低声音道：“我听原辙大哥说今年殿下会出现。”
润玉一愣，说道：“是吗？”

今夜的国师府一派灯火通明和往日并无差别，檐下两侧悬挂着绘有月亮图案的灯笼，院内已经集聚了些人，零零散散也不过五十人。
原辙走到台阶高处神情专注道，“安静，诸位，今夜八月十五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也是陈国一月一圆的月满之夜，殿下有令，你们都可凭借自己携带的令牌领取一份中秋礼，届时殿下也会赠送每人符印一枚。”
“真的，殿下要出现？”人群中不知谁喊出了声，这一句话犹如落入热油里的一滴水顿时沸腾起来。
原辙嘴角含笑，“殿下亲口许诺的必定不会有假。”
众人霎时安静了下来，世人谁不知，陈国国师可窥天机，性情淡泊，却手段强硬，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是男是女也都众说纷纭各不相同。
整齐的脚步声自后而来，十人开道，分侧而立，缓步走过来的人，轻纱掩面看不清形容全身被衣物包裹，只露出精致锁骨的线条勾勒，手腕脚踝都若隐若现，却让润玉心头猛的一变，她从她身侧走过，姿态轻柔不见丝毫慌张失措，这人他明明半个时辰前才见过，顿时心头思绪万千。
“诸位，每人的平安符上都有各自机缘，不可随意交换，命数天定，不可强求，此符赠予你们，愿岁岁安康。”话落，抬手挥去，身后的侍者便按照姓名分发符印。
他只看到她唇瓣轻启，话音落下之际，原辙拿过一枚印记走到他面前，伸手递给他，“收好。”他含笑说道，“殿下要见你。”便离开了。
捏着手里的符印他低下头看去，不是纸黄色的符印，符印外包裹着一层针线防护，面上刺有“润玉”二字，他看向身侧绛竹的符印，只是单纯的符印本身，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抬眸望向高台，高台上的人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跟我走吧！殿下要见你。”不知何时原辙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不知走了多久，应是一刻钟不到便来到一则宫殿前，门匾没有提名，院内灯火通明璀璨异常。
原辙快步走到殿前，轻敲房门三下，屋内出来一人，交言几番便相继离开，“润玉，你自己进去吧！殿下在里面等你，不必害怕，殿下人很好”原辙离开前在他身侧交代。
一步两步三步……他踏进屋内，看到那人，依旧轻纱掩面，不露形容，眉眼清冷，抬头看到他时眼眸含笑，声音轻柔道：“坐吧。”话音落下便把手旁的糕点推到他面前来，示意他吃，如同这余年岁月他们从不曾长久分离般。

拿起一块薄荷糕，他动作微僵片刻才轻咬一口，他想问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没有食言。”她顺手倒杯温热的茶水推给他。
他看向她的眼，你迟了，迟了一天，可……“当日多谢殿下。”那声姐姐终究叫不出口。
“嗯？”
……
“在这里一年多可好？”
“都很好。”
“那些夫子教授你的学识都记住了？”
“润玉铭记于心时时自省。”
她垂眸望向院内，黑夜犹如白昼，这般情景下连星月都显得暗淡了，“你今年已要十三岁了吧？”不需要他回答，她又说道：“还不到志学之年，离弱冠更是尚早。”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她的神情专注在他脸上，漫不经心却也满含认真，“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愣住，有什么想做的？他想做的无非是掌握自己的命，不被他人而左右，然，“润玉不曾想过。”他性情温和，以柔为表，无人知他心中真正所想。
“这一年多我派给你的授教师父都跟我夸你，过目不忘，性情温和，不急不躁，”也心思深沉，不露声色，“你记住无论何情何境只要你做的事不危害众生，我便会帮你”
帮我！当初你也这般说，无论过程如何，至少你真的做到了。“多谢殿下，润玉受恩于殿下，如今的日子已是润玉之幸，其它不敢强求。”他看向她，眸子清亮，如同不含一丝欲望的鹿色。
她轻笑出声，“无事了，你也该歇息了，早点安寝明日还要上早课。”轻纱衣摆缓缓流动，她站起身走到他身侧，看向院内灯火，“平安符戴好。”他应下她便要缓步走出屋内离开。
他看向她的背影在灯火处停留，忽而转身对他展颜一笑，虽轻纱掩面看不清唇间弧度却能一眼看到她眉眼含笑，在灯火处阑珊处星眸如同夜间月色，虽极淡却也是暗夜下难得的光，他双唇轻启喃喃出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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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早点歇息吧。”原辙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放置一杯温热清水到她手边。
抚上杯壁缓缓送至唇边，淡然其事，“你说，天命不可逆吗？”
他接过她手边的清水续入半盏清茶，“殿下觉得呢？”
眼睑微拢，看不清神色，“往事已过，执念却不改，经年后，伤身累心，终究难逃天定。然，重来，一切皆不同，一切又相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是他在香炉里加上了安眠香，薄荷清凉的气息与药香融合化作缕缕白烟袅袅升起。“殿下想要做什么，整个国师府都是殿下最大的支持者，国师府这近五十人，出自各行各业各种翘楚，殿下曾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给了我们另一种人生，我们的命是殿下的。”原辙俯首在她面前，尽是忠义之姿。
“起来，我不喜别人跪我，你们也一样，更何况，我救你们不过是顺手罢了，不必挂怀。”她敛起眼睫看向他，颔首示意，双眉微蹙。
“书中所言，因果轮回皆为天定，殿下救我们为因，我们愿为殿下死忠为果，因果循环终为轮回。”
“若当初我没有出手相救，你们可会活的好？”原辙抬头望向上首之人。“我不知道他人如何，我只知若当初殿下没有救我性命，即使我侥幸活下来了也不如如今的快活。”
良久，她唇瓣轻启，柔声道：“起来吧。”纤手随意拿起桌前的白纸，纸质如蚕丝般轻薄光滑，确是异常韧性，“这世间有千万种活法，说不上哪种最好，但只要当下满足不生执念便是极好。世人万般亦是如此。”
她拿起桌案上的一摞书，递给他：“明日把近几日寻到的孤本带给他吧。”原辙明了这些书也是为那位公子寻的。
入夜，子夜已过。润玉端坐在璇玑宫，心绪纷乱如麻。从他知道自己并非皇后亲子一切都如脱缰的野马般。他并非被打入冷宫时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是在皇后有孕诞下嫡子后才知真相。早在皇后怀有嫡子初时他便有所察觉，他身为皇后之子，却并不被皇后重视，从未有一丝一线出自皇后之手，平时里的吃食用物也从不上心，平日里更是能不见就不见，就连当初的皇后母家对他也不甚喜爱之意。
他偶有听闻宫人背后议论说他并非皇后亲子，却想要嫡子的名头实在是居心叵测，而他生母不过是一亡国之嗣，他身上的血脉一半来自皇家一半却是亡国之脉。
他不懂，这近十年他对皇后事事顺之，虽非亲母也该自有情义，然是他从一开始便高看这份情义了。
如今他才明白与其说是他偶然听闻这后宫之人背后议论，不如说是皇后让他听到，让他明白，当时皇后已有身孕却不被外人所知，他占了长子之名，又为皇后所养，如无意外这皇位继承谁也越不过他去。可皇后有孕嫡子出生，他便成了碍眼的人，除之才心安。
至于国师？
他猜测过她的身份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是是如今这般，她救他与困境之中带入国师府，一年半载皆是群儒教导，究竟为何？他指尖摸搓手上的符印，丝线勾勒在微光下润玉二字若明若暗，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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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原辙师兄你这是？”润玉用过早膳便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几本书籍。
“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原辙把书记放在他面前，从书籍下方拿出一木质锦盒推到他面前示意他打开来，“这里面是国师府所有的商铺酒楼地契，殿下让我告诉你，从即日起，你可随意出入国师府任意商铺，除了每日受教之时，其它时间便不必再日日拘于府上，”
手指拂过锦盒里纸张，他抬头望向原辙，“殿下是何意？”
“我也不知，如果你可亲口去问殿下……殿下宿在璇玑宫。”
润玉有些迷茫，璇玑宫？国师府各个院落命名皆不相同，以防混乱，只他所知璇玑宫只有一处便是他居住之所。
“你可知日月阁星辰殿？”原辙起身看向蔚蓝上空，幽蓝静谧的空中飘散着白云，随风流动，极缓极慢。“殿下白日都在日月阁炼丹制药，夜晚在星辰殿观天象测命数，入夜会宿在璇玑宫，三者相距不远，周围都布有阵法，恶意擅闯者便会被力量反噬。”原辙深深看他，若有所思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殿下何人得殿下如此重视，只愿你不会辜负殿下对你的心血。”
“我跟姐……殿下……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低头沉思才缓声说道。
原辙淡笑不语，迈步出去，“我还有事先离开了，改日再来看你。”
“我送原辙师兄。”润玉起身紧步跟来，原辙点头示意他留步便阔步向外走去。
光线如同琉璃般的丝线直射屋内，木质锦盒在纸张上落下隐晦的暗影，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起衣摆共舞。
从开始便是她……
她真的没有舍弃他……至今没有。

日月阁。
“殿下，东西已送去了。”原辙拿起手里的书信递给她，又询问道：“这几日，珑心绛竹送来书信，言宫内人心变动，皇后大肆清理异己，不知殿下可要做些什么？”
“皇后之子不过孩提，她便忍不住铲除异己，未免过早。”信手拈起身侧的药材投入丹炉之中，眉眼专注漫不经心。
“妄动杀念，残害无辜终将有所因果，她的命数已定。”接过原辙手里的书信，问道：“他如何了？”
“今日去看过润玉公子并无不妥，胡大夫还说润玉公子身体安康也无异处。”
“午时带他来璇玑宫用膳吧。”眼前人脚步轻盈迈进内室随口说道。
原辙明白此璇玑宫非彼璇玑宫，在国师府璇玑宫只有一处，便为殿下所居之所，然从一开始璇玑宫便有两道院门，并非前后门之分，而是一院两居。
午时。
润玉被引进殿内，便嗅到阵阵浓郁香气。
“坐吧。”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等他转身看去，身后人便走过来，依旧轻纱掩面。

“殿……下。”如同其他人般欠身行礼。
她轻笑出声带着笑意，“礼仪规矩你倒是周全。”
“过来坐吧。”她朝他示意身侧的位置。
她右手边旁早已摆好碗筷，“谢殿下。”他渡步而来，撩衣端正，离她不过一人之隔。
桌上摆放着各式吃食，只其中一道粽子便被做成不同的花样口味。有绵长细腻的豆沙署馅儿，有颗颗饱满的无核蜜枣核桃，有香甜软糯的玉米颗颗粒粒，还有喜咸口的鲜肉板栗、腊肉蛋黄夹心，个个都被竹青芦叶包裹，丝线缠绕打结，绳结处都有一标记，上面刻有小字，标明内馅，以防吃到自己不喜食的口味。
离他最近的便是他最熟悉的药膳，因近两年来每日食用只闻味道都能熟知一二，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她露出皓白手腕，轻挽薄纱，素手持勺舀起两勺热汤盛入玉碗中，推到他面前示意他用，“多谢殿下。”
“不必拘束，在这国师府里你随意就好。”视线落在他脸上却不含探究之意，目光轻柔，虽看不清眼下方容，却也是含笑之意如繁花锦簇开。
“殿下……”
“先用膳吧！”她抬手制止他未出之言，左右不过是道谢，不停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