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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第二部——海誓山盟 BY:清静 强烈推荐!!~还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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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找到了哦,

还没看。。
发了再看


1楼2005-12-04 11:26回复

    收拾好脸盆毛巾,草药绷带,又将向小二借来的石擂和石钵洗净放到窗外晾着

    ,再关好窗。 
    少年与这灰衣人相处已有三四日了,还是搞不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说是热心

    ,没三两下就懒得问了;说是冷淡,又鸡婆多事地救了他回来;听起来是人性

    本善的支持者,却并不打算跟他长篇阔论地谈心;看来气质不俗,却对金钱斤

    斤计较;不是千金散尽可置之一笑的人,却一口咬定救他回来不是为了利……

    那为了名吗?他一个毛头小子,救回来也长不了多少名声的! 
    不过他不是武林中人倒可以确定,身上一点内力也没有,下盘虚浮,气力不均

    ,拿起水盆来水抖得波度极大——倒可排除他是追兵同伴的可能性。 
    “喂,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人大皱其眉。“你家人以前没教你礼貌吗?问人要客气点。” 
    “你管这么多!”少年是初次被人斥责,心下大是不悦,但念在好歹是救命恩

    人的份上,勉强忍下。“说不说?!” 
    “这么无理的孩子……”灰衣人说着,居然笑了起来,似乎少年越不客气他便

    越是高兴。 
    “我叫叶凡。树叶的叶,平凡的凡。” 

    十二月廿二 癸酉日 
    又是四天的疗养,少年的伤好了许多,至少已经可以下床了。只是腿上曾中过

    透骨钉,走起来一拐一拐,既不方便又不雅观,当下还是只有窝在床上。叶凡

    瞧他一副气不平的样子,就陪着他谈笑。讲起传说掌故来,口才极好,常哄得

    少年心驰神往,入迷不已。不过每次回过神之后,就会恼羞成怒更加生气,叶

    凡就更卖力地哄着他,让他听也不是恼也不是。 
    这日,因为受够了这家客栈附送的,只比牢狱食品好一点的三餐,少年商量着

    要外出去吃。叶凡却因口袋快空了,实在没有余钱奉陪。少年身上本该是有些

    银票碎金的,但当日逃亡时埋在泥里三天,银票早被泡成泥块了,而碎金可能

    在叶凡抱他下山连摔几跤时摔丢了,搜遍了周身上下都找不到半毫厘可用。 
    “喂,你不是说你要游历天下,难道你要以这一两多的银子来游?未免太可笑

    了吧。”少年出不得门,心情浮躁,想到要再吃那快馊了的饭,语气就差了起

    来,一点也没想到此话如何伤人。 
    “你这叫迁怒,是不好的行为。”叶凡倒不生气。 
    “是你的行为太可疑了!”少年用力瞪着叶凡淡灰色的包袱,知道里头只有两

    三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其它什么都没有。 
    “完全不知感恩图报的小鬼……倒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叶凡不知想起

    了什么,摇头叹气一笑。 
    “别拿我跟你的狐朋狗友相比!”少年立时抗议。 
    “狐朋狗友?”叶凡哑然失笑。“倒也贴切,不过那人认识虽认识,却不是我

    的朋友。” 
    “那人是谁?”少年被叶凡连说几次,起了好奇之心。 
    “大约姓柳吧。”叶凡低头理着右袖上昨晚刚补好的补丁,淡淡一笑。“只是

    个泛泛之交,谁记得住呢。” 
    少年听他如此说,就没了兴趣。肚子开始闹空城计,但是想到那饭菜便胃口尽

    失,小脸一片苦色。 
    叶凡看他那神色,叹了口气。“我们出去吃吧。” 
    “你不是没钱吗?”少年心中虽是千情万愿,但好歹不是寡情之人,还记得为

    叶凡着想。 
    “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我们留下来洗盘子好了。”叶凡看得很开,少年脸色

    很青。 

    从山庄被烧之后少年就再不曾进入人群过,这日镇上人潮熙熙攘攘,既非赶集

    的日子,又不是佛诞圣日,人流之众却是不少大市集都比不上。而走得多的大

    半都是提刀带剑的江湖人,连和尚道士也有不少,少年不由心下生疑。“喂,

    你说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我不知道。”叶凡心不在焉应了声,大约是在盘算着以他的口袋

    能让两人如何消费。 
    少年不满叶凡态度,气嘟嘟地,想也不想就进了旁边一家门面华丽,挂着金闪

    闪招牌的酒楼,却被叶凡死拉活拉地拉出来。“拜托了,这种的店进去随便一

    道青菜就会要你三两银子的。你进去了我们得洗碗洗上三月。” 
    


    4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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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5 05:4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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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皱皱眉,不太清楚物价——他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一直娇生惯养的孩子

      ,家人或许有教他各种应变权谋,但有些事情……太过简单得让人忘了去教了

      。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如果去那种……”少年指着路边嘈杂的流动小摊皱眉。

      “我宁可回客栈!” 
      叶凡就算原有此意也只得打消。“我们去那家。你看如何?”他指的是不远处

      一家不太华丽,也不太破旧,其实还算干净,只是门面过分简朴的酒楼。少年

      微不满地瞪他一眼,但付钱的是老大,只有气冲冲地当先冲过去。 
      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着少年长相极是俊美可爱,气派又十足,虽然衣物有

      点不合身的旧——是叶凡的,少年原先穿的早成了乞丐装——还是笑眯了眼上

      前招呼。“这位小爷,请过来坐。这边刚好有个靠窗的位子,正适合小爷。请

      ,请。”说着把少年领到那窗边位子,又从肩上取下抹布意思意思地擦擦,哈

      腰道:“不知小爷想吃点什么?小店的贵妃鸡可是一绝……” 
      少年打断他。“先来一盘栗子烧鸡,一碟去皮火腿炒冬笋,一碟荷叶……”他

      正待涛涛不绝地点下去,却被后跟上来的叶凡捂住嘴。 
      “停停停,这些都不要。” 
      少年奋力挣开。“干嘛不要?!我已经尽量选最便宜的来点了,你连这些都不

      让我好吃?!”这大声一吼,全店至少有一半人都看过来。 
      “你最便宜的概念大约与常人有异吧。”叶凡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在少年对

      面坐下,小声招招小二。“小二,来两碗白饭,一碟青菜……”想想,又加一

      句。“一碟卤味,随意都好,不要太多。” 
      小二原以为是阔客,没想到居然迎来了个开店来最小气的客人,当下脸都拉长

      了。“两位真的不再点什么?!”声音拖得老长老尖的。 
      少年想要开口,但被叶凡连瞪几下,满心的不快只有生吞了。见小二看向自己

      ,向叶凡努努嘴,生气地将脸转向外面。 
      叶凡微笑道:“这样就够了,不再点了。” 
      小二冷哼了声,将笑脸收起,向后面比平时更大声地吆喝道:“临窗一桌,两

      碗白饭,一碟青菜,一碟卤味,不要太多……” 
      这下子全店的客人都看过来了,也有不少有窃窃偷笑议论着。叶凡视而不见,

      听之任之,没有多少尴尬神色。少年却脸色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心下大

      恨这小二不给情面,这般侮辱。 

      眼看着别桌的菜都一道一道送上,自己桌上却是空空如也,少年腹饥难耐,不

      悦地拍着桌,想要发作,但想到刚才那窘迫,再次忍下。他无聊之际,便侧耳

      倾听着周围之人的谈话,想知道为何这小小的留仙镇突然多了这么多江湖人。

      但四周虽坐着不少一看便是武林中人,却似是有着默契,天南地北地乱谈,就

      是没有一个有谈到为何群集于此雁荡山下。少年听得七荤八素,却什么消息都

      没听到,兼且肚饿,更是嗔怒。 
      “小二,我们的饭菜怎么还没上来?!”叶凡赶在少年发作之前大声叫唤。 
      负责招呼的小二看暂是没客人再上门了,懒洋洋地瞄了两人一眼,向后面走去

      ,过了会儿,端出个盘子。 
      “抱歉,我们一向不准备这些的,所以难免慢了点了。你们快吃,吃完快点走

      。”说是抱歉,语气冷冰冰的,一点道歉的语气都没有,只差赶人了。 
      少年瞪着那两碗又冷又硬的白饭,一盘瘦瘦小小的青菜,还有一眼就差不多可

      以数清有多少块的卤味,猛地抬起头来。“咄,你这小二未免也太过狗眼看人

      低了!”他的双眼凶猛,森森然地闪着寒光,愤怒的样子让人乍生错觉,似是

      一身逆毛都已竖起,随时会扑上前的凶猛狮子,小二吓得退了一步,语气结巴

      地回答。 
      “这这这……你们本来点的就是这些啊……” 
      “就算我们点的是这些,可也不是点剩菜。你送这些没人要的东西上来,你当

      我们是乞丐?!”少年勃然大怒,几欲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得保的原因是他

      及时想到右手伤势未好。 
      旁边有人嗤笑。“小子,没钱想来充大爷,还是安份点,不要引起众怒。”说
      


      5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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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轻薄少年。 
        小二见有人撑腰,忙提起胆子道:“就是就是,没钱还要来装模作样,两道菜

        都算不上还想充大爷。众位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 
        少年气怒交加,生平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到往日受尽娇宠,又想到家人被杀

        ,山庄被焚一事,眸中红光乍闪,不顾身上带伤,就要出手。 
        叶凡眉头一皱,在少年手势未落前顺手接过,连手带人搂在怀中安抚一笑,这

        才转过头来面对小二。“小二不觉此言太过?!来者是客,我们又不是来白吃

        白喝的,银货两贻,并没有占你们什么便宜,就算你们一直将我们冷晾着我们

        也没抗议,何苦口出恶言?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这不正是开店

        应有的品德?只因我们菜点得少了你就冷眼冷语,未免太教人齿冷!难道这就

        是你们开店的宗旨?以一及百,你们这店的名声不都教你败坏了……” 
        这边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围观的人一多,掌柜的也从二楼探出头来,听得叶凡

        这番语言,脸色微变。开店的最怕就是名声被破坏,一旦坏了名声,不管做多

        少补救都没有用,且近日来小镇形势甚为不对,牛蛇混杂,三教九流的都有,

        怕这一青一幼也是有什么来头的,当下急急赶下来,趁叶凡没有说更多尖锐之

        话前打住。 
        “两位客官请息怒。这事儿是小店的伙计不是,小老儿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说着看着两人桌上那两盘菜,假意向小二斥责。“客官不满意的菜,还不

        拿去换了。像根木头杵着干嘛,笨手笨脚!” 
        叶凡淡淡一笑。“好说好说。掌柜的能明理,真是再好不过了。”边说,边伸

        手压制着少年与那轻薄少年蠢蠢欲动的互瞪,生怕打起来还得赔钱。 

        一波三折的一顿饭终于吃上了,两人也成了店内谈论的风景,被人指手划脚地

        说着。少年是气得没空去注意别人,叶凡注不注意都是一样无动于衷,所以两

        人都还能吃得下,而且吃得一乾二净三清四白。 
        眼明手快地挟走最后一块卤肉,少年咧齿一笑,却见叶凡看向外面,有点不太

        对劲的样子,跟着偏头望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咦,这不是叶相公吗?怎么会在这儿遇上?”两个刚刚才经过的男女倒退回

        来,女子自窗外开心地叫着,同时嗔怪地看向男子。“我都说这是叶相公了,

        你还不信。” 
        少年可以肯定他有看到叶凡听到叫唤时的反应是苦笑。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时,

        却是笑得和蔼可亲之极,带上几分意外惊喜的神色。“原来是韩公子与韩夫人

        ,晚生一时眼拙,没有认出来,恕罪恕罪。” 
        韩公子的沉稳与他夫人的活泼正成反比。少年见这两人虽然并未携带武器,眸

        中神光荧荧,已达光华内敛的地步。“叶兄不是一向在王屋山教书么,何以突

        然来此雁荡?” 
        少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起叶凡的来历,平日他什么都谈就是不谈自己,当下

        竖起耳朵倾听。叶凡却是苦笑。“前段日子下暴雨,泥石流淹了住处,晚生只

        得流浪在外。” 
        “叶先生真是不幸哩。”韩夫人同情地叹了口气,又脆声笑了起来。“不过像

        叶先生这样的人中之龙,本就不该屈就于小小私塾,能借此机会畅游天下,或

        也是老天爷有意的安排。” 
        “夫人过奖了。”叶凡微带不安地摇头。“晚生只是一介寒士,当不得两位如

        此看重……”女子没兴趣等他话说完,拉着夫君绕进酒楼,大有长谈的趋势,

        却先看见旁边的少年,眼神一亮。 
        “好可爱的孩子,叶先生,你什么时候藏了个这般标致的玉娃娃,素心也好想

        要一个这样的孩子呢。” 
        少年神色大变,哼地一声便发作,他连日来不如意之事太多了,又老是被叶凡

        制止下来,早堆了大堆的不满,见这女人还想把细细白白的手伸过来捏自己的

        脸颊,是可忍孰不可忍!抬手便拍了出去。 
        女子不意少年出手如此之快,轻笑了声,手掌一翻,如蛇般顺着少年的手往上

        滑去,目的不改。少年却是五指向内一抓,同时弹向女子右手的曲泽、少海、
        


        6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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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瓮中之鳖了。不意少年自幼便在家人的刻意培养下,武学修养甚高,早已超

          出一般同辈,老一辈的若非是名重武林之人,亦难是其敌手。这批人身手也算

          不差,但存了轻敌之心,竟连少年一招都接不下。 

          少年这身手一露,在场所有人都神色大变,失声唤道:“牵情丝!” 
          “牵情丝?”叶凡眨眨眼。 

          韩氏夫妇虽是一脸激动,但见黑衣人也是一般,大有弃了自己转向少年之势,

          忙手上加劲,以十二成功力对敌,闪闪剑芒凝成雪山雾涛,排山倒海地卷了过

          来,绝不让他们摆脱。黑衣人却因转移了目标,一直想摆脱韩氏夫妇的纠缠。

          双方的心思背道而驰,举止却是一般,当下再不隐藏任何实力,也不再作试探

          ,完全是以命搏命的对恃。场上劲气纵横,嗤嗤有声,若有实体一般,与先前

          已是不可同日而言。 
          双方虽已为少年拼上了命,但少年只是瞧上他们一眼,确定没人相扰,脚步连

          停顿都没有,拉着叶凡径自离去。 
          ———————————————— 
          “喂喂……慢点慢点。”叶凡边跑边喘着气,深为自己感觉不幸——自己只是

          个文弱书生而已,为何得陪这少年发足狂奔?!从明王峰一路冲下,几乎冲了

          三里都没停下过,一整天奔来波去,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多事的报应。 
          少年冷着脸不答话,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突然停身放开叶凡的手,叶凡煞不

          住冲势,向前跌撞了几步,险险摔倒。 
          “我们该分别了。”少年看着叶凡站定脚,转身,正待说话,抢先抛下一句。

          说完身形移动,也不管叶凡想要阻止的手,拂然远去,三两下便消失在七转八

          折的羊肠小径。 

          叶凡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好一会儿,弯眉轻笑了下

          。“你口口声声只是不信我,却又不想连累我,自愿诱敌……唉,真是蠢小孩

          啊……”自语至此,笑容微涩。“只是,我既救了你,又如何能忍心放你一人

          孤伶伶地在人海中挣扎呢……” 
          沉思片刻,叶凡耸耸肩,在道旁寻了块大石,用袖子拂了拂石上尘埃,这才坐

          下,又从袖中掏出本书,眉开眼笑地翻阅着,意态甚闲,读到佳处,不住地击

          节叹息。 

          金乌一点一滴地西移着,玉兔已临苍穹,冬日里天色暗得早,朔风吹来,枯木

          瑟瑟作响,擦入石隙间,时有呜呜之声。虽未全黑,但白日里奇绝秀峻的峰石

          ,已被浓墨缩印成鬼影幢幢。 
          路上人径早稀,书上的字也变得糊模,辩认不出了。叶凡揉了揉酸涩的眼,满

          意地看到小径深处,黑衣人们终于循迹寻来了。 
          笑吟吟地合上书,叶凡闲倚石旁,愉快地打着招呼。“一个时辰便能摆脱韩氏

          夫妇,诸君果然名不虚传……” 
          ———————————————————————— 
          少年离了叶凡,少了个拖累,轻功展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奔出百里之外,想那

          韩氏夫妇与黑衣人不论是哪方都不容易追上自己后,脚步缓了下来。 
          他不知道韩氏夫妇现下生死如何,他也不想知道。自山庄遭焚,他独自逃出以

          来,曾去寻那些父执之辈,打探消息。但世情当真薄甚于纸,生前门庭若市的

          长辈们,听闻他的来访,不是闭门拒不见客,就是收留一顿,绝口不提山庄之

          事……但更可恨的是那些说着要帮他复仇,口口声声的甜言蜜语,又或是连施

          苦肉之计,哄他信任,却全想将他送于仇人邀功之人!这些伪君子实比那些直

          接拒绝的真小人可恨多了,绝对的道貌岸然,慈爱仁善!!绝对的狼心狗肺,

          衣冠禽兽!! 
          想着初出茅庐时,善自不识人心险恶的自己,竟曾被那些虚假的关怀,虚假的

          义愤诱骗,哭倒在他们怀里,少年就是一股怨气冲起,又惭又怒,恨不得能先

          刮自己几个巴掌,再买块豆腐来撞,最希望时光倒流,冲回去捉起那个愚蠢的

          自己,顺便将那些骗自己的人踹上七八十下才解气。 
          可恶啊可恶,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蠢,竟想去相信人类呢?真是无法明白!!那

          些人,不是想利用自己为晋身之阶,就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出山庄的秘密,说的
          


          12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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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仁义道德,作的是禽兽不如……少年不自觉举手抚肩——那里有过被刑求过

            的伤——他曾被送入敌穴中,只是对方欺他年幼,不曾提防,让他逃了出来。 
            那群黑衣人,他是不会认错的,袖角处都有绣着小小的火焰形图腾,只是色彩

            各自不同。当初火烧山庄的那群人,袖角火焰是金红色的;一度被擒,那些人

            袖角火焰是淡青色的;方才与韩氏夫妇相搏,那些人袖角的火焰有红色与白色

            两种。依他所遇这四色看来,金红色的功力最高,其次为淡青色,再为红色,

            白色。敢在黑衣上绣明显标志,自是不怕寻仇,应是来自同一个有名的组织吧

            。只要能探出来,也就不难知道仇家是谁了。 
            以一人之力撼动一个组织,现在的他,或许实力还是不够的。 
            但是,他会成长的。 
            现在是他成长最快的时期。 
            他早已以血为誓,可以隐忍,可以等待,但,绝不会忘!! 
            双手捏紧,重重杀机的瞳孔深处—— 
            难展的郁气,淡淡的稚气…… 

            少年又往前奔出数里,离开长得似是走不完的羊肠小径,来到官道之边。却发

            现虽是夜了,今日道上还是不时有人马飞骑闪过,又或是提着防风灯的轿子抬

            过,人马络绎,不以夜行风霜为苦,偶有相识之人马上相逢,拱了拱手,大声

            唤着大哥二弟的,语气间喜气重重。虽是江湖人为多,但与日前留仙镇上的情

            形却不相同,黑白两道都有,较多的是独行侠,少有成群结派出现,而且身份

            看来三教九流的都有上一些。 
            少年悄悄混入人群随之而走,这些人多半天南海北素不相识,因此多了个少年

            也没人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他静静观察了片刻,从那些听来的闲言碎语中,终

            于有点明白,似乎后日正是某位住在雁荡附近的异人九十华诞,大家都是上门

            来拜寿送礼的。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提,但提到时总是尊其老太爷而不名,甚至

            ——他还看到一位发须皆白的渔翁也称山上那老太爷,语气崇敬,不敢轻侮。 
            那异人很有名吗?这么多人主动前来拜寿,应该不是无名之辈,黑衣人胆子再

            大,也不会冒然闹事的吧。少年眼珠子一转,伸手在怀内掏掏,想找找看有什

            么可当送礼的,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掏出任何东西来——唉,早知就该向叶凡要

            赔偿,好歹他离开山庄时身上还带着数千两银票和一把金叶子,居然全被他弄

            没了,还敢夸口说什么救命之恩……哼!没剥他皮向他要赔偿就已经很善良了

            。 
            想到叶凡,少年突然有些茫然起来,急走的脚步也慢下来。身边的人群却不曾

            稍慢,步行骑马坐车坐轿的,都将他远远地抛在后头,后面又来再跟上来的,

            人潮一波一波,转瞬便将他瘦小的身形淹没。 
            听得后方声音不绝,下意识地回头,呱噪不休的却是一大群不认识的人,不见

            那个总在身后,静静望向他温和微笑的人影。 
            飞快地回过头来,少年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起来。是

            自己选择抛弃他的啊!那叶凡百无一用,除了照顾人,医人勉强够得上之外,

            完全只是累赘,只不过,是个免费送上门来的佣人,只不过,从不啰嗦,从不

            向他问起任何事情,只不过,从不拒绝他,一直宠溺他而已,只不过……少年

            咬住了牙,不再想下去。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虽然他拒绝承认,但是他多少有些后悔没与叶凡说起自

            己的名字。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孩,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的吧。尤其像叶凡那样

            淡的人…… 
            真的很不甘呢。少年喘着气停下了脚步,任人潮前行,一人默然站着。 
            最大的不甘,大约是知道自己会记住有叶凡这样一个人的同时,得出他不会记

            住自己的结论吧! 

            少年突然转身,向着方才的路跑了回去。 
            ————————————————————————— 
            叶凡慢吞吞地走在山道上,摸索着前行。天上虽有月亮,但被山容树影遮去大

            半,能见度大减,平地上还好,在这险绝天下的雁荡,则死都会不知是怎么摔

            死的。 
            盲人骑瞎象啊……无奈地笑笑。脚下一空,不知又是踩到了个什么坑,幸好不
            


            13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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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深的样子,用脚探探,确定是可踩的实地后,叶凡才让另一只脚向前再探。 
              ‘呜呼呼呼……’尖利的山风吹响合奏,扑簌扑簌地卷起了地上的尘埃,他正

              小心翼翼地踩着路,不防有此一着,被尘埃迎了个正,当场打了个喷嚏。 
              ‘啊嚏啊嚏!’ 
              唉了一声,叶凡索性停下脚步,考虑要不要先在道旁混过一夜。不过山间夜寒

              ,他这衣着单薄,白日里是够,黑夜里却大有被冻僵的可能性。要升火一个人

              却是力有未殆,找不足木柴…… 
              未等他将所有事情想好,一阵旋风卷过,暗夜中,瘦小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

              眼前,吓得他‘哇’地一声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晚生不信怪

              力乱神……” 
              “什么怪力乱神?!”阴恻恻的声音危险响起。“你当我是鬼?!!” 
              “啊!”叶凡定下心来,用力地睁着眼睛,其实不用看也听得出那坏脾气的声

              音是来自谁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鬼呢,当然是我说错话了。呵呵呵……

              ”边说边摸索着走了过去,摸摸少年的头,讨好轻笑。 
              少年不悦地拍开他的手,“喂,我离开又回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叶凡微微一笑,月光照亮他唇角的弧度。“你不正打算说了,我何必再问。” 
              少年气苦地转过身,噔噔噔用力走着,都不知自己花了大半夜时间辛辛苦苦避

              开敌踪特地跑回来找气受干嘛。叶凡这么不稀罕他,他也没必要为了告诉叶凡

              自己的名字而转回浪费时间来着……越想越是自我嫌恶,少年脚一点,正想离

              开,却被叶凡一探手,像拎小猫一样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吊在半空。 
              “呀,你又想再次抛弃我了吗?” 
              “放,放开我啦,这样很难看的……” 
              “好。”叶凡手一转,改拎为抱,将少年抱在怀中。“这样吗。” 
              少年神色微窘,自五岁后就再没有人抱过他,自觉也是个小大人,却在此时被

              人突如其来的抱在怀中,十分别扭。但窝在叶凡怀中,带有体温的感觉极是舒

              服,一时什么话都懒得说了,想再次离开的心情也点点消失在温存中。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必要再说,相依相偎坐在道旁,静等天明。 
              少年始终未明白叶凡的心思,也没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而叶凡,就像少年全不曾离开过他一样,什么都没问。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 
              “恭祝老爷子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松不老。晚辈终南朱子常,薄礼火莲

              子一蓬。” 
              “多谢,请入座。” 
              “恭祝老爷子松柏之年常在,姜桂之性不改,在下吴山刘厚,薄礼夜明珠一对

              。” 
              “多谢,请入座。” 
              “恭祝……” 

              远远地看着人潮络绎不绝的终点地,听着来客与门前司仪间的对答,叶凡看看

              少年,少年也看看他,两人都无奈地叹着气。 
              少年依着原定计划,想混入这寿诞——目的已有改变,大半是起了好奇之心,

              不知是何等有名望之人,竟能在朝廷兵震雁荡的情形下引来众多客人连夜赴宴

              。叶凡以前既不曾拒绝过他,此时自也不会例外,就陪着他一起上门来了。但

              这老太爷说是住在雁荡附近,却是在南雁荡,两人从北雁荡走上一整天才找到

              ,已是华灯初上,初宴方要开展的时候。送礼的人已进得差不多了,叶凡与少

              年一时不好混入。可是要堂堂正正进入,却少了份礼——叶凡身上的二两银子

              在那日酒楼中花去了九钱二厘,现只剩一两三钱多,哪凑得出礼来。 
              眼看着来人越来越少,少年便越是急,如果只有他一人,还可以从别处偷溜进

              去,但多了叶凡,他可没把握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潜入。 
              叶凡目光四转,落在一株松树上,忽然扯了扯少年,低声吩咐。“去找个花盆

              来,破一点的。” 
              破?少年看看司仪旁的那些礼物,其中也是有花木的,每个盆不是玉彻就是镶

              碧缀彩,找个破盆,那不是更是自找难堪吗?撇撇唇,见叶凡不是开玩笑的样

              子,只好施展轻功绕到山庄后方,潜进里面找破盆去了。 
              叶凡等了约一柱香时间,少年就抱着个破盆回来。他是有几分故意,特别寻了
              


              14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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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最烂的,不但盆沿破了数个缺口,盆身也都是泥污,完全看不出盆上的图案

                。但叶凡看了,却是很满意地敲敲,笑道:“你倒真是懂我的心思,寻了个最

                合我意的来。” 
                最合你意?!少年不悦地眯起了眼。“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送礼啊。”叶凡笑得很开心。带着花盆来到松树下捣弄。 

                “恭祝老爷子福寿延绵,百子千孙,晚生天台叶凡,薄礼虬龙松。” 
                “多谢……”司仪边写边抬头,看到礼物时,哑口无言。“请问,这个……” 
                叶凡一脸平静详和。“老先生,你该听过那段虬龙报恩,断须为松的传说,在

                始皇坑书前为徐福方士带往海外,得以幸存下来的山海经神禽别传上记载着,

                虬龙松每针长短一致,五枝为束,正是龙之五爪,屈回环绕,枝干瘦弱细巧却

                如钢如铁,不易轻折。且它与其它松树最大的不同,便是这松针,每针上都隐

                隐有着白痕,传说是昔日虬龙背上所受之伤留下的印记。”边说边指与司仪看

                着,柔声又道:“那虬龙报的是孝子之恩,所以虬龙松虽极珍贵,却只在地瘦

                之处可存,想老先生学识渊博,应当知晓,此异种只处贫寒之物方能成活,只

                有无肥之土,破烂之盆中所特有的天地禀气才能让他们生长,非是晚生不敬,

                用此秽物……”说到这,突然啊了一声,捂住口。“唉,晚生太爱卖弄了,老

                先生学识胜我辈不知几多,哪会不知此物由来传说的,晚生真是太多事,太饶

                舌了。失礼失礼,恕罪恕罪。” 
                司仪听得目瞪口呆,见叶凡及少年目光都向自己投来,干咳一声,捻了捻黄须

                。“这……虬龙松的传说,老夫也是有曾听过,虬龙报恩,果是……咳,大义

                得很。难得相公也有这般见识。两位请入座。” 
                “多谢多谢。”叶凡笑着拱拱手,牵着少年进入大门。 
                少年走了几步,见旁边无人,笑道:“我们真是好运气,没想到眼前有宝他们

                居然没有认出来,倒方便了我们。喂,那个虬龙松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叶凡还是笑得很温柔详和。“笨蛋,那是我瞎掰出来的,哪有什么虬龙松。”

                见少年瞪大眼,又道:“我只是瞧那株小树长相奇特,顺势讲了个故事而已,

                那司仪是个读书人,与来客谈话时总爱卖弄一两句礼物的由来,他这爱面子的

                毛病,哪肯承认有自己没读过的书。当然好哄得很。” 
                “那,那花盆……”少年发誓以后不再相信叶凡的故事了。 
                “嘘。”叶凡笑咪咪地比个噤声的动作。“那当然也是用来哄他的。你瞧,越

                破,他们越看不出,那个正是他们自家的东西。” 

                两人随着一路的彩灯走了下来,来到正厅,正好可透过窗格看到偏厅通往正厅

                的走廊上走着几个人。当先的隐约是个白发苍苍,松柏弥性的老人。 
                叶凡眯眼又看了下,突然脚步一错,原本温文自信的神情全消,扶着头趴在少

                年肩上唉声叹气。少年奇道:“又怎么了?” 
                “我……头痛。我们还是寻个偏僻点的地方……”接下来的话,全被外头霹雳

                叭啦霹雳叭啦的鞭炮声打断,同时,另有司仪大声喊。 
                “酉时到,离尘老爷子寿诞大吉~~~~~~~”

                第三回 兰因絮果 
                在司仪呼喝声中,各厅的人都恭立起身,向离尘老爷子致敬,生怕老爷子见不

                着自己。招呼声此呼彼起,热闹非凡。叶凡见老爷子也是笑逐颜开地向众人回

                礼,欲走还留,踌躇片刻,暗忖此时离去太过注目,拉着少年趁现场混乱之际

                ,自侧门入偏厅,寻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 
                此桌已坐了五六人,因太过偏僻,坐的人都是挤不上前方好位置的。此时一心

                向老爷子致意,哪有空管这多出来的两人。叶凡自动自发地为自己添上杯碟,

                拉着少年也站起身。这时,老爷子正好开口。 
                “老夫年届九十,比之彭祖八百,尤为稚子,承诸位厚爱,不辞远道而来为老

                夫庆生,老夫铭感于心,先以水酒一杯向诸位致谢……” 
                现场甚为吵杂,叶凡与少年面对面交谈都得大声喊,而离尘老人一席话温醇厚

                重,听来却犹如其人便在耳畔低语,压下了现场所有的杂声,其传力之均匀,
                


                15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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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5 05:3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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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不语。 

                  祈世子在门外再次挥开玉扇,笑嘻嘻地摇着,“老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区区担

                  当不起。何况区区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偶然得知消息,偶然擅闯这十八山溪庄

                  ,诚是天意如此。所以,老先生也不用再装胡涂了吧,这可是故意为难你自己

                  。” 
                  “装胡涂?”离尘老人笑呵呵捋了捋下巴短短的羊角须,“老夫本来就是个老

                  糊涂,用不着装就是了。老夫真的不知世子在说什么。” 
                  “老先生,区区是好言相劝的。”祈世子说到这,手微顿,玉扇掩唇轻咳了一

                  下,身子有些不适,言辞却是尖锐如刀。“毕竟老先生身为三家见证人之身份

                  ,一向保持着中立之身,如果天平欲倾,不再公正,那老先生的超然地位也就

                  没有保留的资格了。” 
                  在场中虽有人认识祈世子,但他的名气终只是在少数人群中流传,还是有大半

                  人都不识他,听得他那越来越咄咄逼人的语气,已有许多人不满起来,当下在

                  旁吆喝起来,这个道你是什么东西,那个吼小子别太嚣张,大有离尘老人一旦

                  同意就一起出手痛扁他一顿的意思。 
                  离尘老人不料祈世子突然变得如此强势横霸,应对之间方寸微乱,眼珠子滴溜

                  溜地转,捋须沉吟不语。 
                  祈世子似笑非笑地等着他的反应,明亮锐利的目光淡淡转过在场众人,眼光到

                  处,明明是柔和无比,但被他视线扫过之人,个个冻结,无法言语。 
                  其时在场之人没有六百也有七百之多,人头涌涌,少年与叶凡所坐又是极角落

                  之处,就算明知有他们二人在场的人,想要找出两人来也是极困难,祈世子自

                  是没见到那两人。但少年却一直看着祈世子。当他接触到他的目光时,竟是心

                  头一跳,随后,忿忿然便有一股不平气在胸中冲撞激荡,让他几乎想站起身来

                  ,与那目光带来的强大迫力对抗。这是一种危机,在生死边缘待过的人都会有

                  的直觉。少年意识到,这个人将对他的未来造成影响!他的直觉便是想先发制

                  人! 
                  手心一暖,低头却是叶凡握住了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

                  竟枯冷如木。 

                  眼见众人被祈世子的气势压下,一时闹不起来,离尘老人沉吟已定,捋须微笑

                  。“老夫还是不知世子为何而来。” 
                  “是吗?”祈世子合扇一敲掌心,啪地一声脆响。“老先生想要挑明了讲,区

                  区也无不可——从今日起,老先生三家见证人的身份该换人了。” 
                  “三家见证人一职不过虚名而已,老夫并不留恋。只是此事是三家共议,凭你

                  一人红口白牙,还由不得你作主。”离尘老人自非省油之灯。 
                  “三家共议?有何难!”祈世子笑了笑。“虽然已有三年三家都不曾共出现于

                  一处,但今非昔比,区区相信,三年来难得一见的三家同现将会很快出现。” 
                  此语一出,现场哄地一声几要炸了窝,众人都嗡嗡议论起来,显然此事实非小

                  可。自从天下方定之后,三家关系益趋复杂,恩怨相缠,敌友难分,为避免再

                  起祸乱,的确不曾再同现于一处。今日若真如祈世子所言,狭路相逢,也不知

                  会闹出何曾风波来。平静下却是激流潜伏的天下,莫非要再次改变了吗? 
                  “三家?”离尘老人眨了下眼。“老夫怎么只看到你一人?” 
                  “区区也看到你了。” 
                  离尘老人一脸迷惘。“看到我?什么意思,老夫又非三家的任何一人。你看到

                  我也没用。” 
                  “可是你的名号却大有玄机。”祈世子稍稍退后一步,打量着离尘老人。“嗯

                  ,离尘老人,离尘……呵呵,若区区记忆无错,可真是有趣之极的事。” 
                  “老夫名号有何有趣,世子不妨说来听听。” 
                  “说不如作。”祈世子话落,身形一晃,众人尚未看清之际他已越过十丈,挺

                  立于离尘老人身旁,左手玉扇微扬,抄向离尘老人的脸。 
                  离尘老人不愧是江湖耆老,祈世子身形初动时,他也随之而动,宽广的袖子一

                  拂,流云袖劲气横生,与祈世子间生生又隔开了一段距离。但祈世子那左手只

                  是虚招,右手盘弓待发,五指微张‘反弹琵琶’,五道不同劲流自下而上,目

                  标依然是老人的脸。 
                  老人衣袖被引不及变招,待要再避,却发现身后酒席挡道,无路可避,当下脸

                  下一沉,左手自袖内闪电般击出,一招‘天下无兵’,一式间换了十八个变化

                  ,封住祈世子这五道真气所有运转的方向,挑、弹、点、切,巧变横生。但祈

                  世子在离尘老人出招后,却突然收回所有指劲变化,直直一掌向老人迎去。这

                  一招大巧若拙,逼得老人不得不再次变招迎上。 
                  只听暴然声响,双方真气接实,劲道狂溢,轰得四周桌倒椅塌,除了主座那几

                  人之外,附近原以为是近水楼台的看客们个个狼狈不堪地洒了一身酒污菜痕,

                  好一点的还能及时站直,惨一点的就直接跌坐在地上,一时哀声连天。 
                  祈世子已收回招,在一片哀号中,玉扇‘刷’地一声扬起,笑吟吟。“‘老先

                  生’,现在还要再隐瞒下来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离尘老人脸上多了一道细长血痕,也不知是什么时

                  候被人划破。伤口之处,皮肤有些诡异地呈两层翻开,非目光细微入密者不得

                  见。在场不泛高手,自是见着了,全都惊讶不己——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赶来

                  祝寿的却是个假的离尘老人。 
                  那真的离尘老人呢?!遇害了吗?! 
                  在场近千人再次鼓噪起来,不过这次的对象不再是祈世子,而是离尘老人。 
                  “离尘老太爷呢……” 
                  “好嵬子,把老太爷弄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可恶,你是什么人……” 
                  “上啊,把这老小子揪住,找出老太爷下落来……” 
                  …… 
                  …… 
                  人声噪杂,主座七人却是动也不动,似是早知这离尘老人不是真正的离尘老人

                  。个个面容枯木,静然坐着如木偶。但那沉静,不怒而威的气势,让那些愤怒

                  的人群们渐渐静了下来。 
                  若说祈世子是以气势压倒众人,那这几人就是用实力压制众人。大家想到这些

                  人都是离尘老人的忘年之交,才是最有资格愤怒出头的人,既然他们都没有行

                  动,是不是代表事情另有蹊跷?


                  18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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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仔细看来,每一片都是一般的大小。 
                    布料柔软不易着力,施力最难均匀。剑客随手一剑便将各方位地角度都算计好

                    ,端得是盛名无虚。众人大声喝彩,为他折了祈世子的风头而兴奋不已。祈世

                    子却是懒洋洋地以扇掩口打个哈欠。 
                    细长的眸子一闪,剑客拱拱手,突然退下。 
                    怎……怎么回事?打完了?? 

                    青风道长旁,高高瘦瘦的怪客影子长笑出声。“江山代有才人出,世子果然名

                    不虚传,竟以‘横空出世’避开剑客兄的‘剑华无双’,而这么多人居然都没

                    看到世子是如何施展。老朽虽不才,仅以轻功见长,亦见猎心喜,想请世子指

                    点一二。” 
                    众人听他语气,方才剑客那招竟是剑华三式的第三式剑华无双。而祈世子用了

                    横空出世的轻功避开再站回原地,令剑客绝招无功而回,只切破了衣裾。可是

                    方才祈世子的确是身形不曾动过——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相信的——这轻功

                    ,与影子的没影子身法看起来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如遇鬼魅。 
                    想到此,众人为世上竟有如许身法而不胜唏嘘,但又想,影子虽说是江湖榜上

                    轻功前三名的高手,事实上前二位只是礼让于无帝及武圣才空出来,仅以轻功

                    而言可称天下第一。以第一对横空出世,这样的两人要比起轻功,真不知是如

                    何之妙。 此般一想,心下不胜向往,不由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二人身上。 
                    祈世子嘿嘿一笑。“好说,好说……”正说着,眼光一闪,身形突然急动,影

                    子没想到他没说一声突然要离开,惊讶之下,不甘人后的心情让他马上随之而

                    出。口中正道:“世子未免太过……”却见祈世子落下身形,笑吟吟地挡在两

                    人身前。 
                    在场中无人认识这两人仅有几个认识的也被阻在人墙之外都奇怪祈世子为何突

                    然放弃正事挡下这两人。 
                    这两人,一长一幼,年长者温文,年幼者傲气,正是叶凡与那少年。 
                    ———————————————— 
                    少年看着酒宴上风波横生,祈世子谈笑间连连折服诸多人手,又是激动又是不

                    忿,自认自己到他那种年龄时,应该也能达到那种成就,但心下又有些犹疑,

                    不愿承认,多少还是有些…… 
                    边看边想,忽而挑眉,忽而冷笑,少年正沉于自己的心事,被叶凡握住的手心

                    微微一热,叶凡扯了扯他。 
                    ‘干嘛?!’睨眼问去。 
                    叶凡显然主意早定,见同桌几人都已离座凑上前方看热闹去,周围三丈内没人

                    ,这才小声对大刺刺就站在桌子上的少年道:“现在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你

                    的敌人,我们小心为上,还是先走吧。” 
                    少年撇撇唇,心下有些不舍这场热闹,又觉叶凡所说也是正理,踌躇片刻,咕

                    哝道:“这么多人,才不会发现我们的。” 
                    叶凡不客气地指正。“等他们发现我们就来不及了!”见少年还在犹豫,想是

                    少见热闹场面,当下二话不说拉了他就走。没想到才走到厅门处,就莫明其妙

                    地被祈世子挡了下来。 
                    —————————————————— 
                    祈世子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面露不悦的少年,以及牵着他的叶凡,若有所思地

                    看了叶凡一眼,觉是这少年会老老实实地任人牵着实在是很奇怪的事。 
                    叶凡心惊胆颤地看着包围过来的江湖人,唇色有些灰白,勉强提起勇气开口:

                    “这位公子,为何挡住晚生去路?” 
                    祈世子再看了眼叶凡,但笑不语,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柔声道:“小兄弟

                    ,你行色匆匆是要去哪?” 
                    少年被人挡路已经很不爽了,再被人问,更是皱眉,瞪眼。“干卿何事!” 
                    “为了寻你,区区可是花了好几天的功夫了。”祈世子轻笑了声。“你能说不

                    关区区的事吗?” 
                    少年警觉地瞪着祈世子。“原来那些人是你派的!”一言即出,手中银丝闪电

                    窜出, 在空中破折数下,自前后左右,齐齐击向祈世子。 
                    在场中或有认货之人,惊呼——“牵情丝!” 
                    传闻牵情丝是以天山冰蚕丝与戈壁火蚕丝揉以金猊毛制成,灌上内力,更是锐

                    胜刀剑,无坚不摧。祈世子曾吃过苦头,不愿让它再次近身,身形随丝而转,
                    


                    20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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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扇微扬,在牵情丝形成第七个波动时,敲在第七波动点上。 
                      一震七波,正是少年目前功力极限之处,前七波都是震幅细微而蕴力强大,一

                      遇反击七道真力就会集于一处共同震出。但这第七点,却是旧力已尽,新力未

                      生之处,便如蛇之七寸,被祈世子轻描淡写一挑,整个攻势立告瓦解。 
                      少年心下微讶,不知祈世子为何能知自己功力破绽所在。但他无瑕细思,手一

                      振,银丝收回,呈弧状再次飞出,由祈世子身后右肩处向胸前直窜而下,以半

                      圆形圈住祈世子。 
                      只要再一收劲绕回,牵情丝便会勒上祈世子的脖子。但少年丝上劲力却隐而不

                      发,只是以暗胁之姿虚悬着,给敌人造成精神上的压力等待时机,自身突进,

                      碎星指指指碎星,漫天指影弥向祈世子。 
                      祈世子对着双重威胁赞赏一笑。“看来大家把你教得很不错……”右手当空凌

                      厉切下,如乾坤金罗,任少年碎星指背后再多变化,都一并切除。少年化指为

                      掌,‘雨横风狂’如暴风雨当胸照打,同时右腕一振,牵情丝上隐而不发的劲

                      力再变,自背后撞向祈世子风府、中枢、灵台三穴。 
                      这几招攻击距离极近,几乎是间不容发,众人都想不出如果是自己处在这种情

                      况下能怎么避开。但祈世子根本不打算避,身子一前,右手手势不变,照原路

                      再次划回,但尾指无名指微张,自肋下挑向少年章门、天枢二穴。 
                      此二穴皆在腹侧,正是少年右腕振动而现出的空隙,少年若伤了他,使着牵情

                      丝的右腕也非受伤不可。两害相权,当下一咬牙,右腕再振,急急收回,左掌

                      的‘雨横风狂’斜切而下守护中宫。 
                      眼看少年便要无功而返,一直静静站在一旁,被所有人忽略的叶凡突然开口。

                      “斜弯身,癸壬步,期门、天池!” 
                      少年正处劣势,闻言不及细思,兼又相信叶凡,当下依言而行,身形一弯,恰

                      好错开祈世子突如其来扣拿的小擒拿手,迅速移位癸壬位,祈世子正巧同时移

                      位于其右,见少年竟先一步转到自己身旁,攻向自己因身形变动而微现破绽的

                      期门、天池二穴,惊讶下,一个倒弯身,几乎是贴着颈间的牵情丝避开少年的

                      攻势。少年终是经验不足,牵情丝虽一直虚悬在祈世子颈项周围,却没有事先

                      引动丝上真气,见祈世子贴近了才引动,已给了他一缓的时间,手指插入颈间

                      一压,真力互抵,牵情丝弹了弹,飕地退开。 
                      祈世子一手捂胸,脸色白了白,退立一旁不再出手。这几下电光火石,变化极

                      快,许多人连看都还没看清楚就结束,还只当是少年伤了祈世子。少数眼尖之

                      人才看出,祈世子是早已受伤,方才因情势超出他控制之外,情急之下妄动真

                      气,这才引发伤势。心下对祈世子的武功不敢小觑,却更惊讶那个在数句话间

                      便令祈世子受伤的叶凡。 

                      能够在他出招之前猜出他的举动,能够隐而不发直到他自信满满时狠狠打击他

                      ,能够在三句之内先发制人的……怎么想,天地间也只有一个! 
                      帝王绝学,右胸负伤,言行强势偏又带几分轻狂来气人,老爱拿把碍眼的扇子

                      有事没事扇来扇去……怎么想,也只有那个人吧! 

                      淡淡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对上漆黑的眸。傲气与傲气冲撞,一个深沉,一个淡

                      漠,空气在周围自形成天地,凝窘住所有气息。 
                      冷厉残虐的风再次吹舞,众人终于都得回了空气,不确定为何方才会有喘不过

                      气的感觉。只知道,这两人……这两人竟只是气势就让所有人为之惊悚臣服! 
                      双方目光中都有了了然。 
                      “是你……”两人同时说出,同时闭嘴。 
                      独孤离尘怔怔望着那叶凡那双突然变得淡漠空明,流水般轻缈,似是什么都无

                      法印入,依然恹恹蒙蒙的清眸,身躯巨震,恍然大悟地冲上前。“昊,是你吗

                      ?” 
                      昊?浩?在场众人还没清楚独孤离尘所说的名字,叶凡已是轻笑一声,牵住了

                      少年的手退出厅门。“独孤,以厅门为线,半个时辰之内,我,不想见到任何

                      一个人。”言罢不等独孤有何反映,径自离去。 
                      


                      21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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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凡突然放开少年。少年一惊,心中正忐忑难定,叶凡已从少年右腕间拉出牵

                        情丝。“我死,你就相信?” 
                        “别拿生命来开玩笑!!”少年愤怒地收回牵情丝,哇哇大叫。“我最讨厌你

                        这样!!故意这样说,又不肯坦白,总是用手段来哄我!!” 
                        叶凡默默无语。“ 我是认真的……” 
                        这个生命罪孽累累,一点用都没有,如果能换回你对人的信任,也是值得的事

                        …… 
                        想了会儿,虚飘飘地又是一笑。 
                        “果然呢……想死的人都不会有机会去死……真是有趣。” 

                        少年瞪着叶凡,突然很泄气,觉得自己跟他发火发上半天实在是比相信他更加

                        愚蠢的事——这样一个人,连想生存的目标都没有的人,还会去欺骗谁呢? 

                        叶凡沉静了片刻,急急捂住唇,却止不住鲜血再次冲喉而出。整手的血腥滴滴

                        滑落,少年心下急惶,按师父所教的把住叶凡的脉,察觉脉像微弱,心急又心

                        慌,试了好几次才发现他本身经脉便极脆弱,数道旧伤瘀于心口处,又被自己

                        雪上加霜的一掌引动,伤势之重,让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该怎么办。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少年,叶凡微微一笑,再次将他搂入怀中。“生死由命,若

                        能让上天收回,对我而言是件喜事。你当箕踞鼓盆而歌的……我只愿你知一事

                        ——叶凡,从来不曾骗过你!” 
                        少年这次没有挣扎,紧紧反抱着他,温暖的怀抱,为何自己心底这么冷,冷得

                        无法停止颤抖。感觉他生命力将会逐渐流失,自己为何却是无能为力呢?! 
                        用力搂着纤瘦的腰身,想将自己还有长久的生命力传送到他身上去,但隔着双

                        层的衣物,双层的肌肤,却是什么也无法作到,耳边听得叶凡细细道: 
                        “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之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 
                        “……以后呢?” 
                        “以后……自然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叶凡若无所闻地叹息了声。 
                        少年埋首于对方淡淡暖香的衣襟间,泫然欲泣。 
                        “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叶凡放开少年,抬起他俊秀的脸。 
                        “行刺轩辕逸!” 
                        ------------------ 
                        阴暗的林木深处,立着两道人影,远远地望着山道上相拥的两道人影。 
                        “公子,现在不下手吗?” 
                        “太早了,再等等吧。”人影说罢,哈哈一笑,笑声清越直上云宵。“武圣庄

                        要重出江湖,怎么可以如此平淡无奇?!自该寻些轰轰烈烈的祭品才对!”

                        第四回 幽径孤琴 
                        急步在密林间行走,叶凡回想少年的话。 
                        “行刺轩辕帝?我没有。”一脸迷惑,并不虚假。可是,祈世子……或者说轩

                        辕逸,也不会是那么无聊地大老远跑来……只为揭穿独孤离尘的身份。他说他

                        偶然来此——是跟踪着少年偶然而来,不意发现了离尘老人与无名教之间的秘

                        密,进而又发现了离尘老人身份之谜吗? 
                        轩辕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已无瑕考据,若与他无切身相关,他是不会不顾帝王之

                        尊而一个人跑出来寻找少年。而少年之前的言行举止及获救状态,说是行刺失

                        败而受人追杀也无不妥,两相结合,行刺轩辕的是少年没错。 
                        但这也是很奇怪的,轩辕虽然与正常一词完全无缘,行事常常出人意料,但他

                        对这少年的确没有恶意,不然方才的打斗中少年早就小命休矣。既不想伤害少

                        年,为何却要四处寻他?而且看来还是瞒着下属前来的,其中怕是有不可告人

                        之处。 
                        不会是想把少年拿来当玩具玩吧……叶凡不知为何会这样想,但觉得如果是轩

                        辕的话,真的有可能会这样作。轩辕若真正想报复,不会一刀杀死来人,而是

                        慢慢折磨,从身到心无一不顾及,绝对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这妄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怎么又想起了这些事情……十

                        丈软红,哀悲忧苦,何时能解? 
                        轻叹口气,不曾惊动前方全神贯注的少年。叶凡仔细打量着少年的五官,想从

                        中看出些端倪。少年眉长目秀,神色灵动,肌肤如玉色般温润滑嫩,莹光熠熠

                        。但那种睥睨一切,傲然倔强的气质神情,却教叶凡是越看越眼熟,尤其将五
                        


                        23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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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分解来细看的话,居然看出好几份令人玩味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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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伊名祁,还是名为伊祁?少年不肯说,只是眼神闪烁不定。若上次韩氏夫妇

                          所说正确,少年姓京……京伊祁? 
                          还是不对。当时韩氏夫妇说出时,神情间大有疑虑之色,虽然不像骗人,却也

                          不像会说实话的样子。其所说的……若非化名,便是只有少年才明白的隐义。 
                          七夹八扣加加减减,叶凡得出一些苦恼的结论。 

                          少年极速奔跑的身形突然微顿,左右顾盼片刻,拉着叶凡又自原路返回,退到

                          一半,跃上树顶,静静等待。 
                          两人上树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嘈杂人声伴着犬吠隐隐而来,大群士兵体形雄伟

                          ,甲胄鲜明,拉着十来只狰狞藏獒自他们来路一路寻来。虽是人数众多,林密

                          难行,士兵们进退之间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规律连动,似散实连,即不易聚而

                          歼之,亦无一死角可乘,看来绝非一般兵卫。 
                          少年清秀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等下方人马顺着脚印去远了,这才揽着叶凡下

                          地,抿唇不语,心下也是大费踌躇。但这批前锋过去,定有大批中军补上,形

                          势已不容他多想,只有带着叶凡换个方向继续逃命。 
                          —————————————————— 
                          逃亡的时间观念早已被混糊,瞧着日升月落,日斜月现,不觉已到黄昏。此时

                          金乌尚在,彤云满天,绚丽的晚霞被层云遮掩,仅在云层边缘镀出一圈金光来

                          。 
                          一群宿鸟飞回,却被鸩占鹊巢的士兵们吓得扑哧扑哧往上飞,绕树三匝无枝可

                          栖。 

                          自夜里开始,逃了快一天,滴水未进,精神虽未蒌枯,形容却有些灰暗,少年

                          舔了舔唇,眼见越来越多的士兵渐渐布满山道林荫,回想一路所走,十有七八

                          都为士兵所占据。人数之多,规模之大,早超出他的估计。此时前无去路,后

                          有追兵,既不敢伤人打草惊蛇,又带着叶凡这个不谙武功的累赘,少年深觉此

                          行实比以往任何一次逃命都更困难。 
                          正自烦恼间,偶一回头,见叶凡居然还笑吟吟的,少年心下更是不痛快到极点

                          ,偏又发作不得。重复之前数次方法再逃了几里,打量周围环境,又沉思片刻

                          ,他心中灵光一现,终于停下脚步。 

                          叶凡静静地看着少年松开自己的手,牵情丝一扬,缠住陡削山壁上的一株枯树

                          。慢慢地顺着丝线虚悬上爬,爬了十丈左右,又停下来,努力不留痕迹地自山

                          壁上垂落的长藤间小心翻找,不由微笑。 
                          黄昏的光线不太明朗,一阵寒风吹过,湿冷微瑟,少年额上却泌出细细的汗珠

                          ,不知是急是累。枯树上滴落的寒露打在他眉间,顺着细致的鼻翼滑落,沾上

                          薄红的唇。 
                          少年开心地笑了起来——眼前,掀开的蔓藤后,正露出一个风穴。 
                          雁荡向来以峰、洞、岩、石、瀑、潭、嶂最为奇观,素有无山不洞,无峰不奇

                          之美誉,古洞石室,越是无人处越可相寻。此个风穴显是早远前为海水冲刷,

                          复为山风吹击而形成的,虽不太大,不过容两个身形也不太大的人,足够了。 
                          松开牵情丝,少年跳回地面,也不多说,直接揽住叶凡,再次顺着牵情丝往上

                          攀,到了风穴所在处,顺手将叶凡塞了进去,又将蔓藤拔回原状,自己却跳了

                          下来,继续奔远。 
                          大约奔三四里,量着差不多了,再远就来不及回身,当下又遣原路返回,赶在

                          追兵未到前,攀上风穴与叶凡汇合。 
                          他这次一路逃来数番故布疑阵,追兵们以藏獒追踪,常被引入岐途,于是有了

                          先入为主的意念,循迹而来见他们半路不见,多半只会当他们又换路逃跑,不

                          相信他们会在半路停下。 

                          坐在风穴内的叶凡早已挥开蛛网沙尘,清出可坐的地方。他被少年这般拉上跳

                          下东奔西走了多时,衣衫凌乱,鬓发微散,也顾不得洁癖什么。少年回来后,

                          自蔓藤间透入的微光,看见少年双颊泛红,鼻息沉重,知他拉着自己这个重他

                          许多的成人避敌,内力消耗过多,心下怜惜,自怀内寻出汗巾为他拭汗。 
                          少年大刺刺地傍着叶凡坐下,乖乖地任他擦着,微粗的布料拭过嫩颊,带来糙
                          


                          24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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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确定我们不在林子里。” 
                            少年闻言更加沮丧,只觉得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蠢材,曾经自持的聪慧在叶凡

                            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自以为是笨蛋?那些食客们的称赞都只是虚应了事?自己一

                            直生活在他们的谎言中?…… 
                            “你已经很聪明了。” 
                            哼,才不要你安慰!少年竖起耳朵。 
                            “不是安慰你,是实话。依你现在的年龄,能作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

                            了。”叶凡在奔波中不忘拍拍少年拉住自己的手。“你的天资之高,依我所见

                            ,亦不过三五人可与你相比。” 
                            三五人?是哪三五人?——想问。 
                            “可是,你却因为年龄限制而缺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微怒! 
                            “就是经验。 
                            想要成功,一定要有三样,智能,运气,经验。 
                            智能你已经有了,而且正在日渐增长中;运气可遇而不可求,暂时不谈;只有

                            经验,你尚自不足,无法在第一反应就作出正确选择。” 
                            少年身形一颤,回过眸来,等着叶凡解释。 
                            “经验,是推测的依据,兵家常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清楚你的敌人

                            是个怎么样的人的时候,你才可以以心度心来推测他在这处状态下应有的想法

                            ,再根据这个想法解出对应之道。而你想要清楚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必须

                            从他们处事的蛛丝马迹中去寻找,去推敲,去猜测。这时就需要你对人情事故

                            ,众生百相的了解。但这一点,是不可能一趔而就,必须从日常中积累下经验

                            。 
                            简单点说,就是实战与纸上谈兵的差别。” 
                            少年呆了一呆,突然间醍醐灌顶,灵台顿明,只觉得往日里一直无法得心应手

                            的地方突然破开了洞,一片空透。 
                            这些道理平日里也是有人教的,只是知易行难,听过就忘。但在这生死关头,

                            叶凡以自身行事为例,慢慢说起,却让少年明白,原来,他不是知易行难,而

                            是知难行易。 
                            知,是教不出来的,唯靠自己顿悟。 
                            一窍点通,思绪如潮涌现。少年心神一时恍惚,只想趁着现在难得的机会多多

                            想通些事儿。手上却一紧,被叶凡拉住。 
                            怔怔回神,却见叶凡苦笑。“半柱香过了,快进林吧。” 
                            ———————————————— 
                            行行复行行,数度转移于山林之间,每每将陷于危机时,叶凡总会轻描淡写地

                            提点着少年。但他却不愿直接提出解决方法来,只是要少年自己想,然后他来

                            纠正。 
                            少年隐隐觉出叶凡是趁机教导自己,嘴上还是不服,心下早服,努力将叶凡所

                            说的话都记下来,就算一时悟不出也可以留日后慢慢想。 
                            日近黄昏,两人一路躲躲藏藏穿过了座树林,眼见雁荡主峰越离越远,已接近

                            苍山支脉,守卫益见稀疏,逃出生天可期。少年渐渐放下心来,却听得前头叮

                            咚数声瑶琴声响,有人歌曰: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箩径。”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箩径?!少年一呆,叶凡翟然止步,神色微变。两人双双

                            抬眼望去。远方曲径蜿蜒,竹木幽深,一株大树下,一人衣色淡黄,盘膝坐于

                            地上低头抚琴而歌,神色闲散,悠然宁静若山中隐士抱琴偶涉浊世,风尘不染

                            ,丰神翩然。 
                            ———————————————————— 
                            少年与叶凡两人脚步似被冻住了般,即不能进,亦不能退——没想到费了半天

                            的心血还是白搭,‘祈世子’早已在此处守株待兔等着两人自投罗网。 
                            其中又以叶凡的感概最多,忍不住看了眼少年。 
                            他自少便是在与轩辕的勾心斗角间长大的,长久对持造成的后果,轩辕所想的

                            他大半能猜中,但他会走的路数轩辕也多半会看出来。今次雁荡对抗实是事出

                            意外,未曾有所准备。自知实力落于下风,若再被轩辕猜出下步所行,定当一

                            败涂地。因此他才三缄其口,一概由少年做出选择,个人只在一旁适当指点。

                            没想到少年想法与他过于相似,七转八扭下,居然还是走向了轩辕算计中的道

                            路。 
                            


                            26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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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5 05: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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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这边叶凡叹气,那边‘祈世子’淡淡抬眼,瞧了两人一眼,含笑垂睫,中

                              指一挑,羽徽齐发,继续唱道: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少年尚不明白,却觉手上一痛,叶凡不知为何,竟然忘了两人的手尚自交握着

                              ,捉紧了右手。而叶凡本身却未曾察觉,只是抿唇遥遥望着那弹琴的人影,目

                              光看似清澈,却清得比他的悠远更无法捉摸。 
                              握着他的手是人是自己,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可是……只要见了面,属于

                              这两人特有的空间,就再也没人可进入——少年怔怔地望着身旁的叶凡,怔怔

                              地看着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下突起一阵无名燥怒,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 
                              眯眼恶狠狠地瞪着叶凡,想看他何时才会想起自己。 
                              叶凡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少年。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以少年易感善疑的心情

                              ,却不知会生出怎样的误会,急急低头,已知不及,少年正瞪着一双滴溜溜的

                              猫眼,大敌当前,还有空张牙舞爪,嗔怒切齿。 
                              头好痛……叶凡微微一笑。“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啊?!少年呆了一下,不知叶凡是在对着谁说。 
                              “前面那个家伙很不好处理,你打是打不过他,逃也逃不开他,你现在要怎么

                              办?”叶凡很有耐性地再问一遍。 
                              少年立时脸色下沉,细眉倒竖。可恶,居然敢用现在的危险来威胁他闭嘴!这

                              家伙、这家伙为什么老用这一套啊!! 

                              裂帛声起,惊心动魄!少年虽及时运功护住了心脉,仍是为琴声嘎止时搀杂的

                              强大内力所伤,一声闷哼,满口甜腥之气哽住气脉。他在此时还顾及叶凡不谙

                              武功,不知会受到怎样伤害,却见叶凡虽然神色微带不悦怒视‘祈世子’,却

                              是针对少年受伤一事,本身并没受到什么伤害。 
                              ‘祈世子’推琴起身,含笑迎客,目光在少年与叶凡身上来回。“两位能够平

                              安无事来到此地,区区甚感欣慰,看来……你还是宝刀未老啊。” 
                              叶凡一手搭在少年脉门上,确定他的伤势无大碍,这才松手,颦眉微笑,笑中

                              带冷。“客气了,有劳阁下如此挂念,我们受宠若惊,担当不起。” 
                              ‘祈世子’笑容可掬依旧,一双利眸终于停在叶凡身上,打了个转。“三年不

                              见,我是真的感到高兴,你怎反而生气?——难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般莫名其

                              妙地针锋相对吗?现在的你与我,已经不再是当年势不两立的处境,何不改变

                              一下态度?” 
                              “你的高兴我无福消受,而我的态度既不需要改变,也不曾想过改变。”叶凡

                              冷然说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我与你从来就不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少年眨着眼看看叶凡又看看‘祈世子’,唇角下撇——可恶!到底在说什么啊

                              ?! 
                              ‘祈世子’凝目细瞧叶凡,突而笑起。“唉,可惜你脸上总爱戴个劳么子,不

                              然你此时的脸色想必是我最爱瞧的了。啧,你的修养好象变糟了。” 
                              叶凡一惊,突然将目光转向,不再与‘祈世子’对视,心下已是百思千转,利

                              害想遍。 
                              “久违三年,我也不愿你我再次相见又这是这般场面。”‘祈世子’看着叶凡

                              垂下的长睫,呵呵轻笑。“只是形势比人强,你我皆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不过……你三年前曾应我一事,没忘了吧!本来还想着你我若能再次见面,定

                              是风光旖旎……” 
                              叶凡眨了下眼,趁少年还没听懂之前,淡淡打断。“形势比人强——说得真是

                              好。就不知伊祁何辜,也成了自作自受?” 
                              “伊祁?!”‘祈世子’本是从容微笑着的,此时却是一怔,眼睛扫过少年,

                              隐隐有着奇怪光芒。“他竟会告诉你他的真名……”顿了片刻,突然又吃吃笑

                              道:“看来我该放心,三年不见你的魄力依旧,就算没了昔日的光环,见到你

                              的人,还是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你身边。” 
                              语气不知是妒是羡,是喜是厌,玉扇不知何时又拿了出来,刷地一声打开,逍

                              遥轻挥。 
                              “有么?过奖了。”叶凡无谓地笑笑,背脊却已寒起,心下警惕。最怕轩辕这
                              


                              27楼2005-12-0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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