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何日赐清闲吧 关注:13贴子:150
  • 7回复贴,共1

“思量世事如翻掌”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楼2020-09-24 17:21回复
    【从前,我鲜少会有心踏足西宅的祠屋,上回来是为奉先父遗物,此后便只逢祭醊时襄赞昭穆】
    【长子疾恙以至沦逝,是我心头第一痛惻之事,遂在柳氏诞下孙儿后,便留於身侧,阖府上下皆兢惕照抚着。这些年的仕旅逐步趋升,我留在家中陪伴妻儿的时岁太少,待有敬终归是有所亏欠,错过了他日渐长成,竟连他沉疴宿疾也浑然不知——是以他遗腹之子,我将倾所有付於,才能弥我纡回梦魇中的遗憾。】
    【做主让晦先在尚不明事的年岁,就进小姑苏听学窗课,塾师是我从两江请来的大儒,月初十五两趟要至我书斋,详说长进或不足。是日,出了南书房连蟒服亦未及换下,就至涿鹿堂迨着小孙儿】
    【元该在古松下瞧会儿邸报,大抵心思惦挂着,一个字也看不进,背手在廊庑下来回踱着,偶尔递身透着槅窗,往内室睨一眼,幼穉小儿正蒙眬惺忪地点头啄米。】
    【指节轻声叩了叩窗,与那儒先生点头会意,放了晦先。小儿瞬变得清醒,欣喜地跃至身前】方刚先生都讲了甚么?


    2楼2020-09-24 22:54
    回复
      【我爹,自我尚未出生之际,便溘然长逝,而我母亲,自我识海辨人之际,便是屈指可数的几回,再往后大抵要称呼一句“净贞夫人”。这本是一桩恸哭的糟心事,可偏我甚少会觉得悲恸。只偶有恍惚之际,会念及一二】
      【——仔细想来缘由大抵是,擎小在祖父膝下,他给予的膺宠,可平一切遗憾,包括自有失了父亲的遗憾】
      【尚未至开蒙的年岁,只小姑苏的课,是祖父吩咐下的事,再不济也要听。迷糊瞪眼,可识海早已偏远——曹仰烨回京了!只待下了学,便去寻他,我很喜招惹他,每逢招惹他一准儿哭,而愈是如此,我便愈喜招惹他。昏沉之际,就闻一声“今儿便到这”,顿两眼放芒,谢过先生之后,便是亟亟往外走】
      爷爷!
      【手一伸便要他抱。尚未来得及再与他讲其他,甫一闻爷爷的话,仰头又道】先生今天讲了《大宝箴》,——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实乃《大宝箴》过于晦涩难懂,先生并非今次才讲,可偏唯独只记着这么一句。怀抱之间,神绪教蟒服和顶戴花翎吸引住,那是不同于补服文禽的。曹家一门,擎小就见惯叔伯着文禽武兽补服,更知那意味这甚么,伸手就要去抚弄花翎,眼珠子一转】
      爷爷,这花翎给孙儿带一下呗?


      4楼2020-09-27 19:48
      回复
        【我常因牙署的诸多冗务缠身,近镇子尤是,可再有倦怠,只消小孙儿窝心的一声,便将所有疲意都冲散了——他能让我忘掉太多情绪,甚至于弥足了我对有敬的亏欠,展了展臂,摘下腕上的一绳菩提珠串,欲将小家伙擎起】
        【可我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可又不肯服输,颇有些吃劲地将他拢在怀里,碍着膝上的隐疾,起身时略微倾了两步,站稳后】
        张蕴古博涉书传,能背碑覆局,世人谓之聪敏。可爷爷觉着,指不定我们晦先要胜过他——【畴昔我待他父亲,不多苛责,却会吝予一句褒赞,於是如今弥补上】给祖父讲讲,此章所讲是为何意啊?
        【任幼子伸至的小手拨弄顶戴,满目爱重地笑着,抬腕将翎帽摘下递给他捧好,垂眸笑道】
        这顶戴好看?——澍儿是没见着,你曾祖父有一顶单眼花翎,如今在祠厅里摆着,内一顶,可比祖父这顶好看太多了。


        5楼2020-09-28 21:27
        回复
          【曹家在京师,能有今朝地位,全赖曾祖、祖父、伯祖父等诸叔伯。我虽年岁甚小,可每逢祖父坐於院中古松下,翻看邸报,便知不能打扰翁翁——他手中的邸报,虽看不太明,那大抵是这世间屈指可数的,比我还教他上心的事】
          我自是要胜于他!
          【由着祖父抱着,手一壁环着他,一壁便是去拨弄顶戴。在小姑苏已涉经史,青史笔下数代人物,已听先生讲过不计其数。张蕴古此人,虽恰如翁翁所言——博涉书传,能背碑覆局,世人谓之聪敏。可除却这部《大宝箴》,再无建树,于青史尘埃之下,至多二流人物】
          荀子曾言——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下立君,以为民也。天下根本,在于生民,既是天下天下共主,自当以民为重,而臣下辅佐君王治理天下,君臣可谓一体。
          【西宅的祠屋,只每逢祭醊时才踏足,若非翁翁提及,尚未曾留意内里的一顶花翎,手捧着顶戴左右瞧着罢,便又张口】
          翁翁,带我瞧瞧去呗!


          7楼2020-10-04 10:44
          回复
            【涿鹿堂的祭厅内,常年有俩老迈龙锺的老爷,实则是早年父亲从江宁带回的家仆,年覆一年地洒扫着龛殿,使得此间竟连一粒纤埃也无——可着落入眼中,实为一桩无甚意义的事,重复着数十载。抱着小儿由侧门进,同洒扫人颔首】
            领这小猢孙,来瞻瞻他曾祖的花翎,二位不必忙活。
            【到底没那么硬朗的骨头,才擎托半晌的手臂已有些泛酸,徐徐将他放落,扬了扬颌】
            内副悬老高的,便是了。【眼风落在供桌内侧壁上,讲起那业已弭於历史的故事】显宗十六年春,幕府攻打朝鲜,你曾祖爷爷正任苏抚,督护军粮北上有功,便得了这单眼花翎——噢,内会儿啊还没有我。
            【徐徐道来的神态中,并无太多情澜涟动,是以过去了太久太久,竟连正观十年六月廿一,也已过去了十载有余,那时风雨来得再疾再骤,也再沾不着襟袖,死生是沉重的,但不变的是会被岁月磨减】
            【抬腕抚了抚他的尚且细软的眉峰】孙儿啊,祖父没你曾祖那般有大学问,来日亦不知能否同他一样,得祀贤良。
            【父亲的纯臣之名,我怕终此一生不能及,是我不配亦不愿】不若你与祖父赌赛,谁能再得一副御赐的花翎?【不服老地较量起来】别瞧祖父腿脚慢,晦先要想追上,还得勤着呢。


            8楼2020-10-06 02:04
            回复
              【「文驰武继」的匾额之下,神龛内摆奉的便是曹家列祖列宗神主牌位。目光缓缓抬起之际,先是落在第一世祖神主牌前,缓缓移,直至落在父亲的神主牌位上;再而后便是顺着耳侧的声,将目光停留在悬在壁上的花翎,听着旧年故事——】
              【却无一次像今岁这般,我自涿鹿堂里,也能感知禁宫神器的感召,皆是凡夫俗子,怎能抵的过神器的引诱?一世人臣,又何尝不是落入彀中】
              【曹家的显赫,若估算起来大抵是自曾祖始的,我敬仰曾祖、祖父,他们便是曹家命脉的一缕魂】
              孙儿从不敢妄图超越了祖父、曾祖,【曾祖英年致仕,有定宗朝纯臣之名,而我想大抵毋论是翁翁、亦或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得此贤名,我与翁翁,有一脉相承的野心,而这并不算甚么坏事】
              毋论可否得祀贤良,您这廿年,是朝中的内阁学士、圣人的手中刀。
              【少年的面上,仍是稚气未脱。可对前路早已明晰,曹家自始祖起家已历五世,而毋论是仰圣亦或仰烨,我们的前路早已注定。不负宗族,终要与父辈、祖辈一样,立于廊庙】
              御赐的花翎,我可不同翁翁争!来年孙儿便要学汉武霍去病,马踏敌军,封狼居胥,教皇上也封我一个冠军侯。


              9楼2020-11-02 14:36
              回复


                10楼2020-11-02 14:3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