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将头发梳好之后,意欲与我彻夜长谈,可大婚是第二日,并不能与我说太多,隔着一条楼廊,屋檐下的长明灯周围萦绕着小飞虫,我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叹息听到天亮。)
(次日清晨,雾气还未褪去,隔着窗户瞧见外头扫撒的一片映红外,热闹的堂客,匆忙鱼贯来回的下人,还有一个立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久久未离,他一身的黑色,用着暗红色的腰带,面色憔悴,似乎更多是个客人的样子,阿娘去的那个冬天,他也不曾这样。)
(关了窗户,意欲从侧门悄然离开,却被拦在廊下,祖父前儿下楼的时候伤了腰,拄着拐棍坐在红漆的凳上,满脸的无奈:“你该去和你父亲说一声,他来了两个时辰了。”我回头看他站的那个树下,人依然在那儿,怪可怜巴巴的,衣角是沾了晨露,已经湿了一大片。倔强的平视看他,僵持了一刻钟,二人相对无言。)
(巅轿的习惯,是我在桂溪不曾见过的,四个轿夫,狠不得将我从轿上踹下来,好在隔夜并未吃饭。)
(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我被接入后院,这个家里似乎热闹的很,至少欢声笑语听起来十分的久违。喜娘一边安慰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娘子再等等吧,这还要一会儿呢。”)
(隔着桃红的喜帕,她看不到我面色深沉。往日在桂溪的时候,家里每年都会请一个西洋的画师,一坐就是三个时辰往上,不得动弹。)
(等,我从来都是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