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赵宗舍&赵隽彦
谈人生谈理想,我觉得这才是有价值能传承的东西。
小舍:燕王叔叔,我听说你举荐的那个主簿被双规了。
隽隽:哦是吗,好像有这么回事。
小舍:他真的好不知感恩哦,小也那天下地回来气死了。
隽隽:我都不气,他气啥。
小舍:就他拿那几根苗骗了您这么久,现在朝野上下还议论您啊。
隽隽:噢,这没事,别人随便说吧。
小舍:叔叔叔叔那你为啥要搞这些奇怪的风投啊。
隽隽:你不觉得人生很没有意思吗,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这些东西能研究出来,那才是真正能传承有价值的东西,比我们的生命和名誉有价值多了。
小舍: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隽隽:继续喝酒。
结局:司农寺主簿被免官,燕王声望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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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邸的斗拱飞檐在迷蒙细雨中,很有一种静默袖手、沉敛无言的姿态。我屡次见时总愿以干瘦黑白两色刻绘其状,最后乃知,沉默本身是无法被描述、凝固於纸上的。
而毫锋与笔洗的清脆碰撞明白召我。我拾起锭条,为府邸的主人研磨。无端又自然的,承转起另一事。
“王叔。司农寺主簿刘飞经有司勘察,已经去职收监。正是前日东府拟的诏。”原当续说一问,这事您晓得,末了又将这未尽之语,很是自能见机得吞还腹肚。“最初他携穗抵汴梁时,不知是否想过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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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熟悉雨的脾性,我便无意与之抗衡。召英国公得于书阁,与我共事繁冗。】
刘飞已于我告书,回益州老家他继续他的湿苗播种,我继续我的金银奉养。
【事事勤谨的后生,现下起刘飞回川后事的问。随意搁置下笔墨,剩下的便算明日的帐。】今日?我替他想过今日。举天下极端异议之论,他苦于世人讥诮,也苦于试验耗资,大多人只见他可恶,只见后者罢了。一生救一事明一义者,善不善报于身后,他无所谓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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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不知这初与终之间是否含了些微抱憾、无常的兴叹,但往往业果俱因原由成就。砚上铺开清水两团,又於不知觉中清浊相淆乃至无间。盖我技艺未精,也难掌其间稠稀,一点乌墨飞溅上手,便歇住,恰成了一节顿音。
“刘氏毋论早先有甚功业,都因您的提点才幸列京官,为一衙主簿。天子朝臣,饱食经书,行事如何远背恩义。”
“还有赵重。”一句直转,倒不是要斥他的责,不过相同的叹息痛惋。“他果真因刘氏的话随去田间,从没司过稼穑农事的人,回来干坐在我府上,一言不发,茶水不进。我合该着人纪实绘下供他气歇了再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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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国公与阿蒙都不信刘氏会建功业,便说那些前业都是饵食,假象矣。他出生田地,思之所以抽绎于田地,发明之所以萌发于田地。不曾想为天子朝臣,欲要济世人百代者,无须负担天子那方的恩义。
【谈及寿国公重,眼下这位兄长总有从容模棱的言。虽前有我与汉王的刻板类比,但终觉是比近事,察现象,难察其情。】噢?既也听说寿国公擅绘画,他见他描摹之肖像会很有趣。
【我予师长描像的愿望常一时充肠,现实又不是绘画的学生,移其他视之心以视己,我终未去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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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句妄言。寿国公的重与英国公的舍,像是於初初落草之际就依其名落下两段判语,使凡事在重的忖度里总能有过分求全希冀的分量,要他年岁尚轻、未掌社稷王业的彪炳勋权,业已担荷圣人的牢牢苦辛。我一丝庆幸此刻掌下无物,于是一干喜怒郁郁也有所遁形。
“刘氏以那些微之数在您眼前妖言甚久,您慈爱,又不吝施手援下。实在是刘飞不识数,引得尔今朝野上下对您仍有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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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息的交替间,我摘耳去倾听他,倾听自己。眼的明,耳的聪,都在沉默中陡然默契着。他口中的舆论,似乎因群之效应产生了新质,银样镴枪头对准的是燕王,而刘飞这一水火领上一瞬煎熬继而熔铸的田地农夫。】
【真理的油灯黯淡了,被曲解为二三政治人物。】
妖言惑我,不惑众。既刘飞之湿苗播种天下极端异议之论,也不过驯我至虽举天下非常异义可怪之论。比比然者,后皆无足以相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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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旧岁尝与嵇爻之说我欲舍弃声利,独向山栖。如今年岁更迭,山林仿佛早在两向的消磨里失却他本有的、莫名的摄人之力。嫌樵叟的无知,林泉的幽晦,岚烟且彻骨。至于在很不经意的瞬目里,取舍二字变得不再泾渭分明。人行在岔口,惶惑无措了。
我又问他,我委实向燕王求解过许多惑,“王叔,您为什么会选择刘司农。”
“他们说你有所求,但我总以为,刘司农所能呈给您的,并不能等量於您所授予的。是以这一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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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蜀中人皆不选择他。【借刘说顾,借蜀说蜀,我又无须固守语言的道义。一些不被选择的感荷已无用武之地,当下又莫名汇合成他我之间玄妙的氛围空气。】
我是既得利者罢了。【自知陷入了一个黑洞,他以反查我身的方式提问我,我于是以渺渺的太极之道回答他。】当世之政即后世流水,后世变易面目是常事。然刘飞也并不是贤智可过百世者,体民生之心以为心。他利用我的钱资,我反其道借他的运气观后百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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牖外的雨从淅沥无声的姿态愈见声势浩大,一点两点的风凭依雨水吹袭闯入堂中。它们未必就真的清冷沁凉,不过话到尾声时候,自也少不得佐酒乘兴。这是一道古旧的宴礼。
我听燕王絮絮诸多,言志言道言路,很难不想起尚在登难殿中挂的一幅稚嫩大字。我用幼稚的心态,无谓的字节,很是洋洋把“无能”两字悬在过往得见的厅堂。欲念无用,情绪无用,无能反是有用吗,无求反是有用吗?
我一笑,说,“这我却不知了。但或许生年不过百,总要在不过百的时间里做个有能之人,行些有求之事,等尝过了怨憎别离的滋味,再去思考意义和因果罢!”
结局:司农寺主簿被免官,燕王声望降低。
得郎不须将思考托付给旁人。【一顿,本性将标签扩大于多数人。】旁人,我与寿国公皆是旁人。
【季雨在话谈臻至尾声时,终于发怒。我轻易论断为尾声,因为我只愿相信这位年少的英国公——不求讨好的正宜人,已经有足够的“臆见”支撑自己。假使声名狼藉者,不辞辛劳地去关注时代和事物发展进程。活在这个假设的阴影下,我不如静悄悄醉我的酒。】
【欠缺了承氏的侍奉,我不再提酒的心情和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