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等在恰春堂门口，拦住娴妃）
娴妃：干嘛？
丹阳：有事向您禀报。
娴妃：咋的，你知错了？
丹阳：我确实不应当像之前那样任性，思来想去，还是要把我阻止你真正的原因告诉你。可以进去说话吗？
娴妃：说吧说吧。
丹阳：其实我曾经在花园中遇见懿妃处理惠妃的宫女，她当时威胁我，要是我说出去，就对付我们俩。所以我怕你被如妃利用，反而让懿妃觉得我走露了风声来报仇。
娴妃：还有这种事？
丹阳：就是啊，懿妃真太坏了。我知道你不一定信我，但惠妃去世一事绝对有蹊跷，我和她女官很熟，要不我去联系一下，调查这个事儿。要是真有蛛丝马迹，我们就能把懿妃扳倒，以后也高枕无忧了。

1
（时近冬日，宫中少有如此天朗气清的时候。娴妃出现时，正望向天边遥远处一朵雪白的云，松软的好似一颗刚摘下的棉花，又疑心它带着甜意）
（可世间好物不坚牢，须臾，这美好便烟消云散了）
（回过身时，正好望见娴妃的仪仗自恰春堂而出，像一场不期而遇。但实际上，因曾是她身边最受爱重的女官，我对她的一切起居住行都了若指掌）见过娘娘。

2
（从前常挂在口边的“娴主儿”，如今也只得生分的一句“娘娘”，这便是我与娴妃眼下的关系。主与仆的情分就好像是一条丝线，一头被娴妃牢牢攥在掌心，松与驰皆由她心意）
（——她大抵是如此做想的，而我偏不想叫她如愿）
娘娘近日还曾膝痛吗？张太医说了，您冬日里当少走动。
（此为娴妃困厄时落下的病根儿，往昔我们曾凭借这份情谊扶持彼此走过，本应搁在心头珍藏。但这会儿刻意教她想起，却仅是为了为我接下来的计谋铺路）
有一件事，奴才思量再三，仍是要向您禀告。（定定地瞧着，并不避讳她的打量与怀疑，而漫长的沉默后，终于看到她眼底一丝松动，那一刻便知道，今日已成功了一半）

5
（久不入恰春侍奉，从未想过再踏入这座宫殿是此情、此景、此故。一瞬膺间生出物是人非的悲戚，但垂首的姿态令这神色被极好地隐藏了，再转眸时，只微微弯垂着颈子，像是从不曾在这里倔强地与她呛声，乃至于情断）
奴才此前之举确是任性，只是……（沉吟片刻，方恳切地仰首）也确是情有可原。
（观她做出聆听的姿态，方续而娓娓，忆起旧事）
其实，惠妃娘娘薨逝后不久，奴才曾在御苑中偶遇过懿妃处置宫女。原以为只涉景仁宫事，可待近瞧了才赫然发现，那宫女竟是告发贵妃的越氏。
（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云楼。您还记得她吗？

7
（窥见娴妃眸中乍起波澜，但只不过片刻，那双秋湖般的剪水瞳便又重归平静了。心中不免一哂：也是，眼下懿妃早非当年的钮祜禄氏，一张画皮下藏着蛇蝎心，做出这样的事又有何奇怪呢？）
（心知侍奉多年的主子有一颗冰雪般的慧心，话说至此处，已足够她描摹出事情的全貌。然只作不晓，仍自顾自地说下去）
懿妃意外发现奴才藏在假山后头，当即便威胁道要对您不利。故而……如妃向您献策时，奴才只怕您被她当做手中剑，能否伤及懿妃尚未可知，但若转而引来懿妃的报复，又是何苦？
（切切诘问一声，自未期冀过她的答案，只将远山轻低，衬着今日的素面，仿佛蕴着无限忧愁）
懿妃不义在先，奴才却不想让您为此事忧怖，故而才一直瞒着未报。但说到底，是奴才自作主张，坏了规矩。您自然罚得，奴才也甘愿领受——只是，哲尔德如今已不在您身边侍奉，主儿更要小心提防着，切莫做了懿、如相争的垫脚石才是。

9
（并不意外娴妃怀疑我的说辞，若她当真如此轻率地重拾起一柄伤过自己的剑，反倒要教我失望。只可惜，她虽然猜得到我可能会骗她，但却想不到，我抛出的饵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正所谓“假亦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二者相映，方教人辨不清楚）
奴才知道，今时今日再旧事重提，您可能并不会信。
（以退为进，待她投来探寻的目光，甫向前“行上几步”）
但奴才自知所言并无半分虚假，惠妃去世一事，当中定有懿妃的推波助澜，甚至……这根本便是她设下的棋局。
（有意诱她深思，故而顿了良久才道）奴才原与惠妃身边的芳婉叶赫相熟，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反正如今局势易转，懿妃在明、我们却在暗，若当真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日能扳倒懿妃也未可知。届时，咱们也不必再担忧甚么了。

（隆冬雪盈，携万尺素色照起菱花窗，青娥斜倚牖外拨弄几枝绣色，描绘出戏文念的风情万种。实则我亦喜爱瞧她们这样婀娜的模样，赏心悦目极了，好似开在极寒里别样的一抹红般夺人目色。）
（而一如我将她们招揽入目光中般，娇女们把玩轻嗅的绿梅业瞧瞧溜入了目色，游走於人兴致与掠夺的意念中。）
“阿拙瞧，她们正躲闲呢，你去唬一唬好了。”
（人与阿拙一并踏出槛外，本欲逗弄小娥，却又因另一则而误，那是一道有些低垂的声音。）

（阿拙既得主人令，自是好生显露起她的威严，俏丽小娥恹恹退去时，那两枝绿梅遂真正落入我手中了。她的傲色、别致无一不吸引着我细细观赏，以至于哲尔德氏递来的关切亦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这些生涩的关怀，早不该於这样的关系里再现，只我终究是极心软的那一位，虽敷衍漠然，却终究未驳了她骤然的殷勤。）
“好多了。”
（目光游走绿色，逐渐因情致温软眉目，我并不欲与哲尔德氏多处，却於那一声禀告后微微偏靥，算是允她吐露，也许、她曾存苦衷也未可知呢。）

（她正低垂着眉目，温声诉说，这一瞬她好似不是她了，啻是一位向娘娘认错的小女官。盖因这样温顺乖巧的模样，我几乎又一次要心软，可惜那声任性之后仍是劳什子情有可原的辩驳。然任是甚么缘由，既曾与我背道而驰，遂就与我再无半分情谊。人人如此，纵是懿妃又可曾容忍半分背叛呢。）
“情有可原是最最苍白无力的辩解。”
（稍显漠然之言递出，人亦挪动步伐与其擦肩而过，直至惠妃、越氏二人入耳，人适才停住步伐，旋身睇着她的目子，捕捉起她的情状来。）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