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次噪音风波,按理说迹部当晚将人讲得敢怒不敢言,男生之间再不记仇,也总得匀出一天做关系修复的缓冲期,结果二十四小时没出,那个男生立马主动向迹部谈笑风生地示好。再者越是身居高位肩担要职,越是容易得罪人,大学班长更不好当,杂事繁多且费力不讨好,然而迹部当选班长没多久,辅导员便表示打算请他们寝室的人吃饭,室友还问他要不要去,更别说迹部和班级众人的关系了。
迹部虽然活泼外向,阳光爱笑,该发脾气还是要发,从不会隐忍,诸多原因搁置一处,于是亲和力发生在他身上就显得无法形容怪异,大致如同在岩浆流里看见一块完好无损的冰块,十分违和却是事实。
话是如此,手冢隐隐察觉迹部不怎么待见他,好似那家伙待人待事的全部距离感都给了他。
班长,迹部添加了全班每个人的账号为好友,唯独他没有收到迹部的验证消息,既然对方没有加友打算,他也不会主动去搜,除了班级大群,他们私下有个四人寝室群,但凡需要单独通知个人的事项,迹部都会在寝室群里艾特他,他的回复永远只有一个好字,从无多言,主要也没别的话要说,索性沉默。事情不止这一件,平时寝室里总是大型认亲现场,热闹三人组通常都是爸爸长儿子短的呼来喝去,手冢闯见过好几次。
“大儿子快起床,去给本大爷买午饭来。”
“起不来,要去自己去。”
“小儿子赶紧的,本大爷饿死你就成孤儿了。”
“你打个电话让手冢帮你带,他应该快回来了。”
……
诸如此类的伦理玩笑,迹部从来不会对他提及,即使是普通玩笑,迹部也相当审慎。俨然他宛如幽默灭活器,平日里再滔滔不绝的人遇上他都会无话可讲,迹部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手冢见识过迹部即兴发挥的演讲功力,口才该是不差,倘若一个话题抛出来,不管事关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想必对方都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但是对方与他一相逢便忽然就患了失语症。除却一些实在绕不开的必要寒暄,迹部在寝室里很少同他讲话,群里更是各自沉默。
手冢每天起得早,到教室自然也早,便包揽了同寝的占座任务,他会把空荡荡的教室座位拍成照片发在群里,由室友们圈出心仪的座位后再反馈给他,人工手动实行选座功能,然而每次都未见迹部参与,他确定对方已经看到消息,却连一句礼貌的谢谢也没有回复。尽管如此,他依然坚持每天都艾特全体成员,平时自己多不在寝,每晚回去都能发现桌上多了好些零食,其中迹部的占了大部分,可以说迹部一个人的零食储备养活了全寝,甚至还有余粮支援隔壁寝室。吃人嘴软,手冢觉得自己得到的同时应该给予些什么,可迹部看着像是富家阔少,便宜的他不好意思送出手,对方也未必看得上,贵的他又觉得没必要,当反馈的价值大于收获时,反而会给对方造成某种心理负担。
思来想去,帮迹部占座或是带饭这种顺路的跑腿活便十分合适,既完美契合自己的作息时间,也能满足对方的现实需求,迹部是否愿意接受是个人的事,至少他把友好态度摆出来,再次分享对方零食时也能心安理得,毕竟迹部给的零食着实好吃。
事情本末大概如此,一方不善言辞,另一方沉默不语,尴尬趁机在两人之间推波助澜,特别是净挑独处时八方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