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珠 @贺北行-

【河南的堤坝分明年年修缮，也曾在往年经历更为严重的暴雨，此地却是安然无虞，细究来未必是事水官员之过——纵然是，也该赵主去查。立于河段高地，水位虽稍有退却，仍看不清堤坝细况，俯身观望，只有滔滔河水不绝，与一路所见无甚不同。】
【此处聚集着不少关心水位的百姓，在我不远处张望，唤人请来当中看着格外焦急的一位，预备好生询问。】

@贺北行-

工头老王
我在此修了七八年的河堤，想不到一夕之间，心血尽付诸东流，心中悲痛，仍忍不住来看看这残破的堤坝，唉，若是今年仍是我来修，或许就不会如此，也不至于生灵涂炭。一时几欲落泪。
一位郎君找我，过去看看
“郎君找小人有事？”

【怒起的巨浪接踵而来，一下下击打丘下，又向下游奔涌而去，性命尚存的百姓观望着，畏惧着。黑云退境，却也没有归还晴日的意思，沉甸甸压在众人心头。】
-是天降灾祸，朝廷自与诸位风雨同路，莫太感伤了，安顿家业要紧。

听他口音，还有这身打扮，不像本地人。叹气
“唉，我们这里，年年都有汛期，往年都是堤坝挡住了洪水，今年……”
我看了看河堤，摇头
“河堤被洪水冲垮了。郎君别嫌我多话，小人原本就是这的河工，看着河堤塌成这样，心里难受。”

-你是河工？
【我本想替李昌绪安抚几句，却遇见了此处河工，方至此处便暗查承包河堤的工头是谁，虽未及探看，照所传描述，并非眼前之人。是以故意发问】
-阁下可是姓刘？早前听闻冯大人择了您家材料来修堤，想来是错不了的，本要找您谈桩生意，不想出了事，连累生意也黄了。

“我是河工。”
一听后话，他把我当成老刘了，摇头。竟还想找老刘做工？我心疼的瞧了瞧堤坝，我向来是不坏别人生意的，可也忍不住说了
“小人姓王，不姓刘。前几年，这河堤是小人修的，今年换了刘工头。唉，他把河堤修成这样，郎君还想找他做工？不是我嚼舌根，这河堤若不是他修，还未必塌了！”

-何出此言，刘工不是朝廷选的人吗，朝廷选的能有什么不好？
【面露茫然之态，倒像诚心与这人探听。坊间的流言都是由此传开，只是我今日幸运，逢着了源头】
-我原以为此处河堤不堪一击是洪水汛猛，是天灾，阁下所言似乎另有内情，我家没来得及与刘工搭上线，反成了好事。

工头老王
怎么说呢？蹲下，抓了一把沙子。老王跟沙子打了一辈子交道，它最明白。搓了搓掌心的沙土，复起身，跟他解释
“河堤要想坚固，水冲不坏，得用三合土，就是几种土料混合成的土。用料细，三合土的黏性好，就不容易塌。但是三合土贵，市面上有便宜的三合土，用料次，沙粒粗，平时看不出来，下雨一冲就垮。”
给他看手里的沙，粒粒分离，根本没有三合土的样子
“郎君你看，这土都散成沙子了，怎么能挡住河水啊。”

【不觉剑眉一挑，用指捻着一把沙土，轻轻一捏便从指缝碎撒到掌间，粗粝四散，竟是这东西拼凑成了河堤。目及之处，河水浩浩滚拂，我明明立于上处，却觉得这水有遮天蔽日的本事，胸口堵着的气若也能这般无阻便好了。】
-那便是刘必鸿偷工减料，致使这场洪水。这并非天灾，乃是实打实的人祸，可叹可恨。
【刘必鸿别想跑，换掉眼前这个工头任用他的人也别想跑。】
-奸人自有人收，给大家带来的灾祸却是无可挽回。

“不是小人为了揽活瞎说，郎君府里的差事，找我也罢，找别人也罢，就是别找刘工头了。”
见他为河堤的事义愤填膺，我也附和
“可不是，为了省钱，叫水冲了河堤，毁了多少房舍和田地，造孽呀。”
见他不再提请人做工的事，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