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伊万的礼物不是父亲特意准备的真金白银,是庭院里经受了春寒,沾染着霜雪的一束白茶花。娜塔莉娅是个细心的姑酿,剪去多余的枝叶,特地用了浅蓝/色的缎带系了个松散的结子。
“我不是要和姑酿约会,”伊万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精心打理好的huā束,“我是去Jack阁下那里喝/茶,带着这种礼物去真的好吗?”
“给他展示一下你的诚意吧,至少证明你是真的想和他交好,而不是为了家族利益。”
在黑铁栅栏门前,娜塔莉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呢绒大衣——她本来要去和冬妮娅小/姐划船,但由于突然的春寒,改成去郊野散步了。马车夫驾驶着娜塔莉娅的那辆小巧的轻便车子过来了,鸾铃在风中悠然地响。“那么,再见,哥/哥。”
“再见,娜塔莎。”伊万目送着妹妹的马车远去,茶花感受到了手心的温度,霜雪熔化成水滴,蔓延开在伊万的皮手套表面的沟壑。
皇宫是华美的西式建筑,huā园一隅,布好了披着紫绸绣huā桌布的小桌,摆满了伊万没见过的东方点心。不过不只是有王耀在等他,King和Queen都在那里,一切都很平静安稳的样子。不过有些毛/骨/悚/然的是,Queen在抚/摸/着空气开怀大笑,而King在一旁喝着一种装在奇怪杯子里的饮料。
王耀盏完茶,抬头一看伊万不知所措地站在藤蔓缠绕的白/色拱门下,微微一笑,朝着伊万的方向走过来。他伸出右手来要和伊万握手:“您来了,这里刚好一切就绪,就等您入座了。”
“等一下。”伊万忽然说,王耀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伊万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顺便拖/下了皮手套:“我的手套/上还有露水,会冰到您的手——您没有戴手套。”
“您真是贴心,子爵先生。”两个人的右手握在一起,不过伊万的手被捂在手套里十分温暖,反倒是王耀的手赤/倮在冷空气里有些发冷。对于伊万来说,手被皮手套捂得发/热,这种细腻清凉的触感,倒是一种意外舒适的体验。
拱门上垂着的迎春花藤蔓长得很茂/盛,这些欲开未开的细碎宝石难免会招惹人的头发。他注意到王耀的头发上也被挂上了几朵还未开放的花/苞,就像淡黄/色的星星散落在黑/色的瀑布上。
“等等,Jack阁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王耀转过身来,看见伊万递过来的那束茶花,凝结着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那天晚上您告诉我您喜欢茶花,所以我就去花园为您摘了一束,希望您能喜欢。”
送来的不是真金白银,绫罗绸缎,真少见,不过这样的礼物物以稀为贵,何况看得出是精心准备了的,王耀非常乐意收下。他接过那束茶花,选了最漂亮的一朵,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十分感谢您精心准备的礼物,子爵先生,非常漂亮,我很喜欢,”王耀笑着拍了拍伊万的手臂,“那么剩下的花,我会插/到我卧室的花瓶里。”
“您喜欢就好。”伊万腼腆地笑笑,看来娜塔莉娅剪去的枝叶,系上的缎带,并不是无用功。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客人到了”王耀拍了拍手,“亚瑟,把你的独角兽牵到墙角栓好,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小心撞到别人;阿尔,把你的可乐放下去,我是准备了咖啡的。”
“独角兽很温顺,不会伤人的。”Queen不依不饶地回嘴说,抱紧了一团空气。
“我知道,但是阿尔和子爵先生都看不见。”王耀拉开椅子,示意伊万坐下。彼时亚瑟撇了撇嘴,去管他的独角兽了,阿尔不肯放下可乐,于是陪着亚瑟一起逗那只看不见的独角兽去了。
桌子前只坐了他们两个人。伊万取了一份弹糕,决定就着茶吃。不过这茶的味道入口就很奇怪,苦,很苦,从舌/尖蔓延而上的苦。伊万接受不来这味道,直皱眉头,要去拿糖盒里的方糖。
“欸,别加糖,”王耀挡住了伊万的手,“您吞下去,就会尝到甘甜的味道,真的。”
伊万不信,却还是照做了。不过王耀说的不错,喝完后真的有淡淡的甜味,这种甜味是甘蔗无法比拟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王耀把糖盒推了回去,“那么,我想您就不需要这个了吧。喝绿茶加糖是多此一举的。”
“这个绿茶,很神奇。明明这么苦,喝完过后却有很棒的甜味。”伊万由衷地评价说。
“啊,苦尽甘来嘛,喝完过后的甜味叫回甘哦。”王耀呷了口茶,“这是我故乡的特产,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不仅是味道,更是它苦尽甘来的寓意。”
王耀提起茶壶重新给伊万的杯子盏满了茶:“我知道您刚回王城,一切都不适应,那么请慢慢来吧。你的生活和这茶一样,会苦尽甘来。我曾经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一切都不适应。”
“老布拉金斯基的脾气这么多年我也摸清楚了,你得由着他,不要和他争。我和伊利亚以前是朋友,虽然也只是泛泛之交,不过我知道他脾气和他父亲一样倔。”伊万默默吃着弹糕,听着这些,不住地点头。
“第一次有人给我送这样新鲜的礼物,谢谢你,”王耀伸出右手,“我想,我们的关系,可以不用只停留在泛泛之交。”
“当然,先生,我很乐意。”伊万也伸出右手,不过他感觉到,这次,王耀的手没有这么冰了。
“你今年多大?”王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