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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8-13 20:08回复
    【与钺郎书,大兄吾友。许是那日三伏的缘故,沈园马球会,一碗梅子汤后遂醉果酒。公平竞争场上,是年少逞马球利害,换蹴鞠如此,换骑射亦如此。一点放肆,不算唐突。】
    【与妻书,我与大兄与沈园马球会相谈相知甚欢,盛夏梅子汤尤其甜。】
    【正是晚辈口中,刹那间的窘迫常常被提起和回忆,日记笔摘皆年月从略后,一颗不清醒又停不下来的大脑很难温习年少。就像先生喜欢吃肉,我喜欢喝汤。并不是的,我站起来,欠伸懒腰,开始有意识地东瞄西看,招招手就要人呈上兔来。“我只是喜欢看他吃肉”这个道理在嘴巴中思考愈来愈明晰后,知情者发言说“当时有些傻,但现在傻不到一块了。”这句饭后感言,转瞬又潜入了耳朵听不见的世界。】
    【太学的年头,引诸相公为讲师,除教书育梓材外。似乎其他末业便可简略,皆不足以社稷轻重。那天就身践末业这一不肖事来说,我丝毫不吝光阴之耗损,整冠备车,蹭帖人比收帖人更积极得抵达早一刻,更早一刻额头泛起汗珠。东来有烙铁一样火辣的阳光,矮出半个台阶的地方有他投来的目光。】钺郎
    【我时常这么呼唤他,在可以不恭敬的时候。等到史家思维全部清晰,预备为武昭公著书立传,长主府门客日日有轶事毫末的问答时。我才知道,我将富余的恭敬早已献给了未来的帝裔。原是我眼中,沈园他只输宸极半阶。】


    3楼2020-08-14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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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车燃盛时,行人都趋避荫凉里,但勋阀子弟偏要在此时办马球赛,汗渍湿透锦衫,刨扬席地的粗沙——是人为铺的,轧实平壤,善纵马扬鞭者,轻易不会失蹄。我对此意兴阑珊,落在右席首,位落郡公半阶,掀眼瞥着赛况,一壁看小乔剥葡萄。
      诚然小乔出落得聘婷袅娜,那时尚幼,也不过是轻绯色的拢瓣莲,烈焰当空,使随侍的贵妇人心中徒生怕凝露弥化的忧怜——遂使我自矜,好似博古架上藏珍被访客称赞的金石藏家。
      同样,我也并不忌惮四面而来打量的视线,不允许傲慢与放肆,但可以仰瞻。我对徐郎说
      “来坐。”
      沈彧的世家繁懋,倘使沈门比拟为树,根茎大抵可绵延半个宋域,葳蕤毓秀,我不得遍识,但通晓一二与他年龄相仿者。徐疾,他一度对小乔的目光很涩然,使我匮于理解。
      “你来得晚,已定一局胜负了。”


      IP属地:北京4楼2020-08-19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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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 嗷嗷嗷嗷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09-11 0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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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有绿的枝叶,我自然要作大树荫下乘凉人。主家有前备的蔬果、点心,时有人殷殷勤勤地来询是否安宴。而客人虽皆带同一之天职也,有相看彼此之深意。当年总识羞,欲要嗫喏的时候饮罢一盏汤,一击遂忘心中杂想。场上方休歇,场下又起方方面面的议论,群之力量在较比。而当下,我欲留知礼守节之名誉于钺郎。】
          主母娘娘设局,说下一场不分男女子俱可以上场的。钺郎可要去试?
          【一翅飞去的是青天白鹭,我耳目都有随人的聪明,望去马球团体中次殷者。丛丛的鲜艳中,她喜着淡色衣裳。】
          【“退之,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陈家阿爷不喝药不看大夫,活过了七十五个年头,七十五年的时辰刻钟。他总喜欢说岁月实际并没有这么长,使它显得长是不止息的权欲、阴影和人的犹豫。是啊,追慕时宜,被人人当作宝贝,那这人间便不会珍贵。】
          【直到白日复不顾我们而去了,剩下那些冤枉而且十足的傻意。我依旧在说,她很珍贵。】


          7楼2020-09-11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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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视过太多人,以至于每每回想,识海中漂泊着无数面目模糊的剪影,其中一个人曾经对我说过,“赵钺,尝不得相思苦,会使你成为一个优越的残次品。”它如同诸多轻飘飘的告诫一样,碾作齑粉,沉入灰烬。
            我时常锐利如太行的刃脊,却也在情之一字,懵懂如蹒跚孩童,我的刀没有淋血,没有开刃,它有逾千钧的重量,所向无不摧折,但没有诛心的棘刺。
            后来我离开了叶鏖,在无数个从钟楼眺望穠华的夜晚,臆想中的缱绻都如一柄匕首,在心上剜出一个空洞。它是如此光洁崭新,就像伤口结痂脱落后,苏生出新的皮肉。
            我会流血了。
            “没有兴趣,退之不去吗,这可是展露风采的好时候。”
            我调笑着看他,眼底不乏期待。徐疾很正直,是所有宝树芳邻所瞻仰的,他的爱情也很正直,介于无暇的少年男女间,没有畸形错位的伦理与天堑般的身份之隔。
            挺合衬的,不是吗?回神问小桥
            “你想看吗?”


            IP属地:北京8楼2020-09-14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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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我只需敲一面傅公虎皮的大鼓,便听饱了文坛评喝不完的彩,做也做“天下谁人不识徐退之”的好梦。墙内尺方中我做学生,做太学生,心意公平对待所有文章。然大觉后舒生解冻的皆是《文苑英华》的倩影。英华娘子,那日我不曾为她下梯归置书本,一场大梦后又为一段偶遇唐突拟名。有惑需解,张口向傅先生,却不能有相商榷之冒昧。】
              【现下"英华娘子"近钺郎身侧,他们之间有熟稔的答回。血脉畅通、呼吸匀停的人,脸上也瞬时蒸出些许云霞。我已经撞了祸,太阳往这边瞥眼。脚步开阔起来,言语又匆匆叫人离开,我仿佛在陷友人于抉择的不义。】
              我们走过去,若有员额空余便上场。
              【赵钺有洞察的禀赋,镜鉴我的喜忧哀乐。同辈人皆单宜直捷问话少年心事,而赵钺是清静人,常置事外。若解释为生而宗室,万万宋人悉举其权而委之,需少时立远大之基,又不尽然,我的感荷如此告我。如何不尽然法,我不曾张口向他,我为我的友人留守秘密的余地。】
              钺郎,知道方才的娘子是哪家女儿?
              【我与赵钺相交,不需假虚言为暗中镖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这位娘子萍水相逢于东宫书阁,淑女正适我愿。而我与钺郎愿做君子,公平竞争。既娘子喜好马球,我们也无妨多来沈园熟悉马球,使爱好相投、意趣相谐。众目睽睽下,磊落相交,也不损娘子闺誉。不论娘子最后选择谁,都不伤你我之谊
              【直立我身,话即自带理势之必然。】若是你与娘子结下良缘,我敬重嫂夫人,如敬重钺郎一般。


              10楼2020-09-15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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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退之不愧于耿介纯诚的名,他敢将情字放在场上,拿出骑士般的勇决,以剑去捍卫,少年肩骨又何其单薄,他要向小桥展示所向披靡的能力与无瑕品格,我不吝于给予他这样的机会。
                但这不妨碍我感到有趣,并很好奇一旦徐退之得到真相——终有一日会——他会作何感想。
                我听他剖陈内心,将心思坦荡荡摊开在毫无荫庇的阳光下,这其中有些无伤大雅的误会。他的声音并不算远扬,周遭勋阀的娘子郎君都未尝听闻这一番澄澈又带些稚气的话,我在小桥讶异的眼神中,拭净了手上的汁水,起身时因过盛的阳光稍折眉。
                “那请吧。”
                席间新鲜瓜果的馥郁香气逃不过东君炽盛的衣垂,到了沙场边缘,就只剩干燥。在马背上久战的郎君们唇舌已干裂,汗颗滴落,也都留不下痕迹。沈彧知我向来远离这些竞技的运动,相比于较力于场上,我更擅临瞰角逐,用私权为他们添彩。
                并不代表我不善此道,甚至在王邸,长子的驰射已渐趋近其父与武师。
                眄他一眼,稳声答,“倘若这把退之赢了,我就告诉你。”


                IP属地:北京11楼2020-09-1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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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话落定的一刻,我们仿佛一瞬间通过彼此的眼瞳来对视什么诚可谅解的尴尬。转身又投入场中人分配队伍、马匹和装备的行列。】
                  【我与一匹栗色马做暂时的伙伴,位于黑黝黝、白漠漠的两丛人的交叉点上,肩负中场的职责。然而与其说人是赛场上硬朗之物,不若说赢的意志是赛场上硬朗之物。马球与登山相似,是一个后胜于前的过程。】
                  【比分渐渐有追逐之势,而结果我败于赵钺。我奔赴大众的足迹,以太学为阶梯有所变置,单易直捷以鼓前进之气,以材质货天子。而我本就泰然相信,即使我不在顶点,我又在前往顶点的路上。又何况顶端之人又是我的挚友。】
                  钺郎有这样的本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今日才让退之领教。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0-09-19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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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角逐的过程中,马蹄碾过沙砾,长鞭抽空时的振响,挥杆,击球,每一击发出遥远的钝响,以及曳尾而破空时的痕迹,都慢放般逐帧呈现在眼前。当所有人都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就如冯虚御风,快也成了慢,在彼此眼中分毫可见。
                    勒缰时,枣红的马匹扬蹄嘶鸣。纵身下马,“没这爱好。”
                    沈公振亦很擅骑射,他所用弓的石数,驰射之精准,都远在同龄人之上——他在专擅的领域,总能以致一穷极的态度,使之精湛熟稔到无人可匹。沈郎跃马扬鞭的神姿早已为世族娘子的一道逸话,因此我总是以奇怪的角度衡量他,比如说,姻亲。
                    长鞭攥在掌心,蛇一样盘桓,也因方才全神贯注时沁出的汗渍,滑不溜手,但我仍握得稳,正如任何一件我在意的事,都能游刃有余地掌控。
                    “我无意和退之竞争,窈窕淑女能否之于家室,就看退之如何求得了。”
                    方要回到席间,步履一顿,哂道,“对了,舍妹名唤小桥。”


                    IP属地:北京14楼2020-09-20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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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我再度以表亲身份拜访沈园,红尘塞乎球场两间。使阿苏勒而为十年以前之阿苏勒,但观百十小儿奔驰赛场皆如十年以前之阿苏勒。更幼一辈的帝嗣与世家子弟,他们有粗豪的胆气、灵健的技艺驯靖马匹。而百十小儿划限不过二类,一曰尚武之群,二曰殖产之群,皆以为南北世代的群之只。群之力有消长,以战争为常,以和平为偶。】
                      【朱户旁栽一枝瘦的记忆,扁的山峦瘦了,长的柳枝瘦了,热的凉的梅子汤都瘦了。】
                      【当时的我有胜前的细致,沿革礼仪又重仪表,赛后更替一套备好的常服。慢人一步踵行,重就席间,也学着柳树的脾气,慵慵赖赖的,有风是疏影摇动,无风是心旌自动。旋雷霆于顶上而轰隆作响,一阵尴尬的大风大雨摇撼我之后。望前尘于自身,不得不还责自己的唐突。似乎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刹那间又什么都反应过来。到底我与钺郎说了一些什么?】
                      【昭武公马上腾绰、效命疆场的之前之后,与国解南北分崩的枷锁警铃。我重提脚步,教两眼皆歇,且住开阖。话音来做一度低低的泛声,嗡嗡在脑中又无一字来访。】
                      【然而裁抑初衷,一笔抹煞所持之少年情愫,结果大率是白鹤少年绕月追,寒潭小神龙飞溪水——求而难得。】


                      IP属地:上海15楼2020-09-21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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