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接主线第十幕，正月上旬英王一行抵达甘肃，会晤那苏图，勘察民变始末，以武力镇压哗乱，补齐陕甘军备。因隐患未净，英王召尚在入川途中的户部尚书嘉瞻澄江（久任陕甘总督）、户部左侍郎陆节（亲信）改道赴陕甘，着重督理后备供给要务】
第四幕：
时间：正观十三年正月初四
地点：甘肃省西宁府
人物：陆节、爱新觉罗秦朗
内容：英王入甘肃后，宝王连去两封手书，秘密知会与江白仁增勾结之事。其一剖论藏部形势，开战无可避免，请英王与乌苏广敖在陕甘加紧筹办；其二详叙与江白仁增的结盟始末与详细计划，战局中必令太子有失，储君不存，夺嫡将再行逐鹿。英王拆读第二封密信时，陆节恰抵西宁入谒，英王直将宝王手书与阅。陆节既闻内情，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叩言愿以性命追辅大业，将密信焚毁。

【逾明征遣我与嘉瞻尚书入甘的钧令委实太急。叩接亲王懿旨时，我随督战协军的浩浩臣僚甫出直隶，将抵山西陲境，离西宁尚余千里遥，然调函白纸黑字，却无分毫体恤颠簸劳苦之意：五日驰赴，不得愆延。我将绘着赭色飞龙的黄封阖拢，一个没忍，当着上峰的面嗔叱曰“霸道”，嘉瞻却处之泰然，但谓我“兵势动如火掠，五日已何其宽慈。”】
【如此，我二人便轻骑简从，弃南下之夷径改道入陇，飞度重重要隘，直向西宁】
【骋辔陕甘愈深，风沙愈见寒烈，迎面如锋刃劈蒙割绞，不啻斧钺弓刀。我眯着眼，默着声，捱着寒，一路窥观这方从未踏足的土地如何风貌，发觉除却偶逢的镇甸繁华，其余俱是大片大片教人生窒的白茫，酷厉、萧瑟、肃杀，昼日也像没有尽头的漆夜。再近西宁，辄可见征夫由差役鞭驭，成行地搬运着军糈物用，我不得不频频饮马休憩——胯下乌骢早因不舍昼夜的驰纵而精疲力竭】
【元月初八，新禧的氛氲已被黑云压成的战事彻底克遏殆尽。那苏图着人亲迎，嘉瞻待总督官署亦轻车熟路。卸落重胄潦将梳洗，官宴之前，自当先行谒会逾明。论来暌违也不过月余，乾坤却早不是别路云涌时的太平清晏】
微臣参见殿下。
【馆舍布置陈设含着陇西独有的粗犷。声线虽较常时疲惫喑哑，精神却以久别重逢之故而焕然】臣于元月初三日接殿下钧令，五日入甘，幸未辱使命。

节：同上
朗：（在帘内看信，叫人把帘子拉开）叫你来的这么着急，不光是处理那苏图那点破事，还有一出好戏，你要看不着可惜了。过来读信
节：（怪不得这人第一天跟我白天拉帘子）边疆舞台多宽阔，戏唱的自然比朝廷精彩（看了两封信，大惊失色）这是宝王自己搞的事吗？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朗：是宝王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现在讨论还有意义吗？（很坦然）咱俩是打小的交情，所以我没想瞒你（言外之意：车窗焊死了，一条路走到黑吧）
节：明白，（也很坦然，磕头）宝王是英雄，你是大英雄，我虽然菜，但陪着您逐鹿天下是我的荣幸。搞//他//妈//的
朗：（将第一封信收起来，第二封信给了小节）烧了吧

【盖因全然沉浸在满腔畅怿中，直至由他一语四两拨千斤的提点，才恍然觉察这一道略见悖时冗赘的绉纱。以逾明襟怀之坦夷，纵使朝中波诡云谲、风向瞬息万端，也鲜少见其行事有遮掩闪烁之态；衾影无愧、屋漏不惭的慎独功夫，在鞠育于贞妃膝下、时时需警醒隐忍的年岁业已淬炼得至臻至纯】
【但现今却不同了。起身步向阔案高台，奉接两份手书，含笑谓】边疆沃野千里，不似朝中拚死方能求一寸立锥之地，把式拉开，戏码自然好看。
【然则睇见那宦侍以银钩擎帘、恭逊退身时，心意终究因这道乍现的垂帘一跳。黄封无凭，拆阅后翰墨也寥寥，通览视之，瞬而通悟方刚无名的惴惴肇源何处：“江白仁增乃藏部仔琫出身，尤忌准噶尔伏收渔利，弗愿穷竭以战。既为噶伦所重，遂以捭阖之道密为用也……弟珠隆阿手肃”。指节于此际微不可辨地顿而生颤，又勘后话，乃见走笔锋锐渐平，愈发易作千钧不移的沉潜刚克：“俟兵戈相接，城破愦乱，将使太子入敌彀中。今其亲兵多为禁茶累，众寡不敌，储副必失……珠隆阿字”】
【脊骨后心陡然如千幅针砭，隐隐感知额角有汗，分不清是冷是热。喉头一滚，好半晌方道】……殿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余光收掠得纹丝未动的襟袍、垂坠的繁复琐物，一切皆如常。而我甚至倏尔无敢直视他的脸容，西疆虽辽阔，权欲最终的翻覆之地，仍在孤城万仞的山巅。又默片刻，始将两封手书叠整如初，前趋半步】殿下。我瞧信中意指，这是宝王一人之意吧。
【言至此，始昂首平视，音已澹凝如常】索南次仁是什么人物，殿下心中清楚。雄心勃勃，贪惏无餍。他的手若借来成事，臣怕后面会不好收拾。

【内殿一时阒寂得落针可闻，反复翻咀着那声反诘。经年追随辅弼、运斡鹓池风云，真髓又何难体悟】
明白了。【两页薄宣重新归置桌案之上，历经西宁城酷寒干凛的朔风摧折，枯脆如同瑟瑟颓衰的秋叶。唯我二人悉知，这寥寥数言将对危如累卵的时局暗施以巧不可阶的拨转，或将因以制摄所有涉身之人的命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刻下于我们眼中，实在等闲不值一提】既然如此，臣亦无二话，
【曜目于严霜中渐生火掠之意，再无矜顾，决然应下】江河万古流，既然时不我待，做就是了。
【——我亦无所欺瞒。世人多云靡不有初，鲜克有衷，何其有幸于此虚名浮利的染缸内摸爬滚打十馀年岁，与冲龄之交仍可露胆披肝，以贯日之心共就一场大业？人前人后拜逾明的次数无可胜数，却是第一次衷诚地撩袍折腰，于此微陋无加的暗处，叩拜向心中惟一钦肯的嗣主；一如正观初年酣畅淋漓的仲夏、我引他重新摘弓引箭之时，从未疑他来日将直追陈窦、拔建国朝第一等功名】
风云际会，乃知英雄本色。您与宝亲王皆是人中龙凤，臣虽驽钝，亦知欲成大事，当不惜此身。【再拜顿首，后一句肺腑之言，由低垂的头颅含敛，深沈如一汪墨澜】
能追随殿下逐鹿天下，实乃微臣之幸。

丑丑的我要开始了，苍蝇搓手.jpg

朗：（在帘内看信，叫人把帘子拉开）叫你来的这么着急，不光是处理那苏图那点破事，还有一出好戏，你要看不着可惜了。过来读信
【初四日宝王手书在案，帘帷内信手剔开漆封，分明行文百十，入目不过赫赫“储副必失”四字。幼时上书房中口齿清脆的“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至今仍是天子倚赖有加的臣属、是万民仰之弥高的王公，这一“德”字，却已在汹涌的逐鹿、奔流的欲壑间消失殆尽，化作眼中闪过的一息精光】
【戎舟千里单骑、受命抵甘时，正因那苏图与回民进退无度、庸庸碌碌，替人收拾着一盘残局。故而今日再见，非是一本正经的衙署间，亦非高阔旷远的天地间，仅这一帘、一函而已。宦侍应声上前，将低垂的帘帷以银钩擎起，方道】
近来叫你动如火掠，那苏图的烂摊子不算紧要，但眼下这出好戏，倘使看不着便可惜了。
朗：是宝王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现在讨论还有意义吗？（很坦然）咱俩是打小的交情，所以我没想瞒你（言外之意：车窗焊死了，一条路走到黑吧）
【陆戎舟聚精会神时，掠约读至“江白仁增乃藏部仔琫出身……”，纵然前路危急存亡，但倘此役大军凯旋，高悬于顶十数年的神器渐行渐近，终将一解夙愿。但他吐息急促、神光恍惚时，便知“众寡不敌，储副必失”，业已毫无阻拦地、径行直遂地示于目下。与他抬眉笑笑，话中并无踟蹰】
是珠隆阿的意思，还是本王的意思，如今木已成舟，任是你阻拦也好、区分也罢，还有意义吗？【敛目一望手书，他已叠作整齐如初，只是骤然纷乱的心湖，一时再难风平浪静】戎舟，你我六岁箭亭就傅，十二岁开牙立府，头一个拜会的即是神策卫胡同。乃至蜀中平叛、危在旦夕时，仍想幸好勤王之人是许存渊，而非陆戎舟，唯恐你伤心惨目。这样的情谊，从前不会有、往后也再不会有。
【后话一字一句地道来，语气平常如旧，甚至还带着些呼之欲出的热切，而非此刻理所应当的软弱、乃至忧惧】
所以本王从不想瞒你。
朗：（将第一封信收起来，第二封信给了小节）烧了吧
不惜此身的非是你，而该是本王。【纵然百死一赴狭路，心中却无半分自悔，只想大丈夫昂藏半生，任遂愿也好、身败也罢，总该酣畅淋漓。至此微微直起身来，应得重逾千钧】但成也好、败也罢，再不能回头了。
【将叠放得一丝不乱的手书重递他怀，只目光再无分毫流连，斩钉截铁道】
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