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探 》 张嘉明
—— 宴赐川 . 刘昊然
我天生反骨,唯有信仰,让我臣服。

—— 是结束,是归宿,也是解脱。
烟似雾霭,掩埋在烟下的不羁浅笑,蜷着三分缠绵,七分醉意。二五年华,却似老翁七旬,不经意想起故乡桑榆时的旖旎黄昏,春深小巷中的冬酿果珍,张嘉月的朗朗笑声。捻落最后一丝烟火,浑浊的眸,映着苍松青柏,我眄着身侧几近疯狂的人,寥寥残音灼耳骨,咽喉缭着烧人的酒意,彷如鸦神的祭奠,最后的诀别。浅音自阿鼻地狱而来,遣魂夺魄而去。
我执着手中银枪,摩挲入骨冰凉。管口抵在他的致命处,颔首戏谑几分。疯猴轻愣,眸底氲着压抑,再回首,却尽是平静,狭窄的空间变成谈判的赌局,风云几变,凛寒镌烟。我递了一支烟,替他点上了火,却没有放下抵在他太阳穴的枪。薄唇漾出的雾,呛着我的咽喉,灼烧了肺腑。我心向阳而绽放,却在地狱刻名立碑。
他只吸了一口,便吐掉了烟。只灼灼的凝着我,淬了毒的眸子,像是狂风圈养的猛兽,只消一眼,便与我共坠深渊。撕扯的喑哑拢着冬末的寒,抬眸的审判,颔首善意无几。
: “ 到底是刀尖舔血的人,枪都抵在脑袋上了,还是面不改色。 ”
—— 原来,你就是那个卧底,阿明,你藏的够深啊。
: “ 放长线,钓大鱼。 ”
—— 别高兴得太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 走着夜路的人,何时才向往光明。其实,张嘉明一直是向往光的。
我也怜悯每一个绝望之渊挣扎的人,心狠手辣,罪孽满身,他们更是徘徊在人间外的孤魂,春冗冬凛,多时,不多时。松柏氲骨,描眉摹目。远山敛砚,数案屡罪,百态炎凉。世多有悲苦,萦拢难散。失神,随雾袅的光怪陆离。睨到身后紧逼而来的车,了然的笑意。
又抬眸见他眸底得逞的快意,穹顶的雾霭,镌刻着未散的馥郁,是绅士的庄园里,难得一见的鸢尾,几度飘零,甘冽的清泉,不见丝毫战场的铁腥,刀枪剑戟,我曾与日月争辉,同江河相映,像是烈日骄阳,如今却掩在黑暗里。
喑哑的嗓音,拂落秋猎后群神皆忌,苛责我失神,至醴泉方饮。上帝降罪腐鹰,撕裂肝脏的火焰,踌躇的秃鹫,锁在山巅的神,送下火种于人间。我是锁在山巅的神,我希冀为人世带来光明,哪怕遭到唾弃。
: “ 这就是你的后招? ”
: “ 呵...我本就没想让你一人上路,你不必寻这么多人伴你赴黄泉。 ”
亘在原野的狂风,撕裂着血污怒吼。刺痛,弹药的碎片不知飞向何处,剜着骨肉皮血。夜饲喂罪恶,浓云砭骨。霭烟化作银斧,他抬眸,是肆虐的谑,化在他不可置信的眸中,挣开桎梏,扯破囚笼,提尔将隼鹰烧死,像是燃着生命之火。他镌在骨血中的蚀骨炽热。荆棘满面的浓烈,见不得白昼的阴沟小道,像是要扯掳森森白骨。滚烫的浓烟,升向穹顶,像在宣誓,一切告终。
他终究湮灭在浓烟里,阖眸前,他最后一次念出,宣了七年的誓——
: “ 我志愿成为人民警察,不畏艰难,不畏牺牲... ”
—— 张嘉明。生于温暖的南方,死于累骨的边境。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 《病隙碎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