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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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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喂药。


IP属地:广东1楼2020-08-05 20:15回复
    [黑暗潮湿且冰凉,像梅雨天里的一件小衣,皱巴巴地贴着肉,要用人的体温去暖它,冷不防就被冻得打个摆子。我只好瞧着那灯,灯火取代了长夜里的星光,能给人带来一点儿的暖气。]
    [“晴姐儿,县主的药熬好了。”]
    哎,我端去给县主。
    [“晴姐儿这是想家了?”我听到这话,下意识摇摇头,在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离开东京已经很远很远了。你说杭州美不美呢?它自然是美的,我以前只听账房先生念叨过,那些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杭州的河格外的多,温柔的河道交错成一张网,缠住英雄的宝刀利刃,让琴和笛的奏鸣代替了。我胡思乱想着,敲开了县主的房门。]
    [安王的县主是个天仙样的人,只可惜从小便带着些病。大约老天也是公平的,多情的,教她多受磨难;早慧的,教她早挨挫折。倒不如那些蒙了心的牛皮灯笼,虽然不通不透,但也一生糊涂平安。]
    这是今日的药,县主趁热喝了吧。
    [我拿出药碗,又问。]
    这药断断续续也喝了半月,您的身体可舒服些吗?


    IP属地:广东2楼2020-08-05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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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2 04: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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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南渡而来,可在杭州的日子过得也还安稳。杭州的街市与汴京的一般热闹,杭州的山水与汴京的一般清秀,杭州的糖也与汴京的一般甜腻。夜里有风,携裹着梅花的香气穿庭而来,我特地留了一扇窗,来迎这清爽的气息入屋,自己躲在炉边,抱着一罐香枣蜜饯窝在矮榻上,一边闲翻手中的画本,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掏着罐底的甜枣,直到风中混入药的苦味,我如同闻见腥味的猫,警觉地抬起头,果不其然,是绾晴端着药盏,施施然来。见人到跟前,不由小脸一皱)
      :晴姐姐,我白日里喝过药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8-05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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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喝药吗?平心而论,要我一天喝两碗药,我也是要耍赖的。何况,县主只是一个小姑娘,又被安王殿下一直宠着。]
        今晚的药没有早上的那么浓,不太苦的。
        [我望了一眼她手里的糖罐子,听着声,蜜枣也快要见底了。指甲偶尔会挂到底部,这声音不一样,多听就能区别出来。我记得,这罐蜜枣才吃了两天……]
        [想到这,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轻轻的,两条害了相思病的虫还没碰面就被硬生生地分开。我总不能凶她不是?但我能吓她,像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总和我们说,别去山里头,有狐狸精要把小孩子抓了去。道理都是一样的,只对小孩儿好用。小孩儿怕狐狸精,但狐狸精怕大人。你总是很难吓唬一个大人的。]
        吃那么多糖,牙齿要长小虫子的,它们要咬县主的嘴巴呢。
        [呢。这是轻飘飘的一个尾音,吓唬人就要这样,似是而非。太严肃了她要提心吊胆,太轻佻了她就不信了。前半句可能是真的,后半句便是我实打实胡诌的了。]
        [我拿调羹搅动了一下药汁,又把药递给小姑娘。]


        IP属地:广东4楼2020-08-05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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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姐姐向来做事最妥帖,平日里她遥遥来时,我总要挥手,迫不及待地唤她过来,让她替我簪一朵新采的花,或是挑一件时新的衣裳。可她今日端着药盏来时,却叫我如临大敌,一时连偷偷从柜上拿来的糖罐都不记得收起来,待她的目光流转其上,才不情不愿地封上盖子)
          :我其实也没吃多少
          (我确实觉得自己没吃多少,这让我在听得牙齿生虫的话时,给自己留了几分小庆幸,可她手中的药汁,又很快冲散了我这份小庆幸)
          (我一直是很听话的,听阿爹阿娘的话,听大夫的话,可便是再听话,在喝过一碗又一碗各有各的苦滋味的药汁后,也对它生出了抗拒来)
          :我白日里喝过药了
          (我重复了一遍,殷切切地看着她)
          :林大夫的药效好,或许这会儿药力还没消耗完
          (我搜罗着可以不喝药的借口,不知是在骗自己还是骗她)
          :我明日再喝,大约也是可以的?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8-05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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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嘛,无非是撒娇痴缠的一套。但当她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你便会不自觉地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我只好把药放到一边。我知道,她是肯定不爱听道理的,前人的牙慧堆叠成毫无美好的黄石,蠢笨地沉在厅堂,叫人生厌。]
            [夜却也不是万籁俱静的,虫要抖一抖它沾着寒露的薄翼,在草间斗琴塞歌,鸣音便从半开的窗里进来了,还是凉凉的。我听了一会儿虫鸣,在思考要用什么比较简单的比喻才能让她明白,她逃不掉的。]
            [她听到我说。]
            厨娘做的菜好吃,县主怎么就吃了一顿还想吃一顿呢?明天自然有明天的药。
            [我又留一个希望给她。]
            明天再请大夫来看看,或许就要改方子。您嫌药苦,也能和他说说,看能不能换成药丸子,一口气吞了,也不觉得苦。


            IP属地:广东6楼2020-08-07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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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是看着她,无比期盼地看着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可也仅限于听进,这些字在我脑中构不出完整的意思来——自然不是听不懂,只是我不想懂,于是这些字也像吹进暖阁的凉风,不多时,便消弭地无影无踪。我只从她认真的说理中获取了一个信息:我躲不过这碗药了,只能认命地低低应了声“哦”)
              (喝药避无可避,可小几上尚未来得及收走的糖罐仍余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在她端起药前将糖罐揽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我喝完药要再吃两颗蜜枣!
              (还未待她答,便先行反悔地又探出一根指来)
              :不!三颗!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8-08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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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这就像是铜钱的两面,要么我妥协,要么她妥协。先低头的她还要在别的地方讨一点威风——她是县主,我只好由着她。]
                [我握着她的手指摇了摇,笑道。]
                得寸进尺。
                [但总归我不能不敬她,所以这次换我妥协。]
                吃完蜜枣要记得漱口。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08-10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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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2 04:3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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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胜利总算叫我心满意足,接过碗来,捏起鼻子将药一饮而尽,绕是做足了准备,仍叫这药苦得连咳数声,好在晴姐姐眼疾手快地塞来一颗蜜枣,才及时抑去苦味,眉眼皱成一团,手中的碗也不耐烦地一推,推到她跟前去)
                  :明日别叫大夫来了
                  (大夫一来,总是要开点药才会走的,可我不想吃,不管是药汁药丸还是药膳,通通不想吃)
                  :明日你陪我去游西湖吧,先前吴大夫嘱咐过我多活动,比吃药管用
                  (贪玩也好,躲药也好,总需一个说得过的理儿,转述来的话最适合拿来断章取义)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8-1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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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人总是会得寸进尺的。尝到了甜头,就不肯再吃苦。不知道她是哪里搜肠刮肚才寻来的的一个理由。]
                    [随手收起糖罐晃了一下,有清脆的叮当声,果然是没多少蜜枣,趁明天去补一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很怕担罪责似的。]
                    那可不成,纵了您出门,回头挨骂的便是我了。
                    [眼底留着三分笑,故意逗她。]
                    这院子这么大,您要想活动活动,明儿我叫您起来跑步?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8-12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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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算了
                      (我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跑步换不喝药,这不太值,尽管我知道这确实有助于我健体。翻着手中的画本默了片刻,依然不甘心,我想去断桥边看画糖人,想去湖心亭泛舟看雪,于是抬起头来,臂支颐,目光追着她忙忙碌碌替我收拾桌面的身影)
                      :阿娘只说叫我在屋里好生将养,没有说不许我出去,对吧?
                      (我带着格外肯定的语气问她,又怕她不放心似的拍拍胸脯同她作保)
                      :有我在,没人责骂你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8-1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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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先把她的药碗收好,她最不喜欢药味。尽管这是她出生以来最熟悉的味道。清茶在碗里荡过两圈,偶尔撞出的一两圈茶沫又在须臾间破碎掉。烛火的影落在水面,那是一对亮眼的红花,含着苞,在夜风里不住地摇晃。]
                        [她俏皮地昂起头来,在规矩的间隙里寻到她眼里广袤的自由——虽然她贵为县主,但在这一点上,我竟然觉得她有点儿可怜,她未必就真的知道春日里西湖上的杜鹃花有着怎样的香气。我在她笃定的承诺里又心软了,或许我也不是一个负责的仆从。]
                        那……
                        [我迟疑着,最终还是向她露出笑容。]
                        奴便仰赖县主庇护了。明儿奴也要去采买些蜜枣。
                        [便是之前她吃的那一种。]
                        若您不嫌市坊喧闹,便一同去看看?
                        [她怀着满心的希冀,笑闹着和我说了好久的话才肯去睡。朦胧的月光终于挤开了生了白毛的云层,坐到了窗边,月亮数着星星,和县主一样睡着了。做个好梦吧,我对县主说,也对月亮说。[


                        IP属地:广东12楼2020-08-15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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