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幸福象个未知数。。
不知道爱回忆过去是不是变老的证据之一。总之最近我越来越爱想起从前发生过的事和认识过的那些人。ANDY说，NUNA。你果然老了。我在电脑边笑了笑，顺手发过去一个很大的笑脸。那边似乎也笑了。真是可爱的家伙。我想。
最近因为帮他合唱某首歌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新闻忽然多了起来。铺天盖地的被人议论着指点着，都说怎么熟悉起来的呢这两人？不是有什么地下情吧？于是某天那家伙被问烦了。忽然对着记者说：“我们连朋友也不是。”
这下好了。。地震了。听ANDY这么说，经纪人有点不大高兴：“又没图他什么。。帮忙还是义务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笑了笑，装做没有听见他的话。
不管外面在传说些什么，我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要上节目，要出专辑，要应酬，要学着乐观。要活着。
上场前助手扬了扬手里的印刷品说：“ONNI。。这个明星小说。。写的是你和ANDY 哥呢。挺有趣的。”
我回头看看她：“是吗？那你看我们般配吗？”
助理被我问得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哑然一笑。转身进了录影棚。
其实就是这样。何必想的太多呢？单纯一点才能生活的幸福。。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好象一直都不懂呢？
忘了介绍我自己。
我叫蔡妍。本名李贞淑。职业是歌手。已经到了有点尴尬的年纪，新推出的唱片成绩不算理想，这件事让我很有压力。以至于最近几天夜里根本无法入睡。
可家里气氛依然很好。妈妈张罗着春天时去日本旅游。爸爸相中一款家庭轿车。哥哥想买房子，嫂子过来找我问意见。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谁教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找我要钱是正常的。
所以我不能对他们说。亲爱的家人们。。也许我很快就要被市场淘汰了。。。
看来先人们说的对，有些话只适合对朋友讲。
周一傍晚。我和敏静照旧有个女人之间的约会。
这天下着雪。可空气不冷。等了很久敏静才姗姗来迟。看我装做生气，敏静抱歉的笑了：“家里有安排。。好不容易才脱身。。”
“什么安排？”斟上一点热水，我问的漫不经心。“相亲。”敏静回答。
我一怔。接着飞快的笑了起来。她瞪了我一眼，没绷住，也跟着笑了。
临分手时我说，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敏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家后她的电话也跟了进来：“贞淑啊。。你还相信幸福吗？”
我还相信幸福吗？ 如果相信，就会比较幸福吗？


<二> 郑权宇。。
我喜欢写日记。篇幅或长或短，完全依心情而定。虽然当时没觉得怎样，可过后再看看，总觉得那厚厚的几本象是自己的心声。让人恍然觉得生命之复杂和精彩。
那晚月亮很大，四周很安静。我披了件外套，抓起一本日记，塞进包里出了门。
因为目的地很近，也没有开车。路上行人不太多。即使迎面看过来，面对戴着围巾的我也是面无表情。
离家不远处的7-11就是我的目的地。
走进店里，我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照旧坐到窗前的位置。老地方，视野开阔，能看的很远。从街的一头到另一头。
就着咖啡的浓香，我低头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是2006年11月12日。
那上面写道：
“今天看到了《咳嗽》的大结局。我最终还是走到了BRIAN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从知道这文章以来，无论其他几个男主角如何卖力表演，我就是晓得，最后的最后，这个我很陌生的作者，一定会把BRIAN做为文章的结束。 ”
也许是因为那样的坚持最能打动女人的心吧？
是啊。
坚持从来都是一个很好听的褒义词。可我不是《咳嗽》里的蔡妍。因为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能同时被几个男人深深爱着。也没人是《咳嗽》里的BRIAN。能等我到百转千回。
事实上做为一个以性感妩媚闻名的女歌手，我手机里的联络名单不超过20个人。和别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歌手蔡妍的世界，平淡得象是任何一个已经30岁而且还没有结婚的女子。
[b]孤单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从你爱上某个人那一刻开始。[/b]
忘记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就抄到了本子上。后来被人无意间发觉，很是嘲笑了几回。
“表演结束之后，我们有个聚餐。。社长嘱咐过了，你一定要出席。。不准偷懒。”看到车子拐进了停车场，经纪人车泰云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还回头看了看我，越漫不经心，就越显得心虚有鬼。我望回他，心里暗暗下了结论。
果然 。所谓的聚餐更象一场众人参与的相亲大会。
社长热情过度的把我安排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旁。吃饭的整个过程都华丽得可笑。
不知那男人有没有看出我的不合作。总之一直没怎么说话。我抬头看天花板，低头吃五花肉，脖子好象瞬间失去了转弯的功能。 然后还大声而又热闹的和隔壁桌的同事说起K联赛。手球棒球篮球以及一切能想起来的运动忽然都成了我的话题。
社长的目光隔着几张桌杀了过来。我拿起酒杯抵挡。准备一饮而尽时，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拿过酒杯，平平喝完。动作缓慢，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咯咯笑了几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点都不好玩。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个陌生的男人。一副淡漠的表情。不说话。不讨好。甚至没有微笑。坐在我身旁 ，却自信的象个国王。
于是我装作吃惊的说：“请问。。。我们还没熟到要您帮我档酒的程度吧？”
听到我说话，他转头看看我：“酒是好东西。。我不想看着它被别人糟蹋。”
我微微一笑。眼眉弯弯，知道这样看起来很美：“您真有趣。。” 不恭维。不冷落。也不亲近 。这是我对付相亲的三句法宝。
那男人仿佛笑了笑。
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一闪而过。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容貌。高而直的鼻子。深而黑的眼睛。表情有点嘲弄。唇边的笑如春水般朝两边散去。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对视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和权宇的第一次相遇。

<八> 你像我爱过的人。。
我最近胖了好多。每次说要减肥，郑权宇就会带我去吃更好吃的东西。这家伙有时候象个疯子，外人看来总是彬彬有礼，可在我的面前，他经常表现的十分不正常。对此他还振振有词：“我喜欢你肥一点。。怎么？你不想我喜欢？”
我有点哭笑不得。也懒得再去争辩。反正烦恼总是层出不穷。和那些事比起来，郑权宇简直是小菜一碟。
自从秋末发了五辑之后，无论怎么卖力宣传，销售情况很不乐观。因为可以上网下载，购买人数更是直线下降。本来压力就大，前几天又收到了一封从日本寄过来的律师信。说是五辑主打曲“弦上歌”被告抄袭某日本歌曲。
公司很紧张。因为之前圈子里已经有过类似的情况。作曲被告抄袭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官司可能一打几年，最受连累的就是所属公司和演唱者。
“看来年底的颁奖又没希望了.."我半开玩笑的对社长说 。社长也很郁闷。可被我说的一笑：“已经这样了 。。还是朝好的方向努力去吧。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 。。新闻界的那些鬼。。可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好心情一下子全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实在不行。。可以让那个郑公子帮帮忙。。那可是个厉害角色。”看我起身要走，社长忽然说，我回头望住他，要笑不笑的：“你们不是有交情吗？干嘛还要问我？”
“谁说我们有交情的？”社长哈哈一笑：“你是说上次介绍你们认识那件事？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那家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开门见山的说我是XX的郑权宇。。想和蔡妍XI认识。。。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那您还介绍给我？”
“因为年轻过啊。。外表再怎么傲慢。。也能让人看清楚心里的想法。那家伙确实很喜欢你。。否则以那种性格。也不会低三下四的来找一个陌生人了。。你说是吧？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不希望你错过。。见个面又不会少块肉。。当时是那样的心情。。怎么？现在是不是很感谢我？”
“是啊 。。谢谢您。”我咯咯一笑，拉长了声音回答。然后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谁能说那样的见面不是缘分呢？可是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他郑权宇。。凭什么如此笃定的喜欢上一个他根本不了解的陌生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没有提及来自日本的那封律师信。郑权宇当然也不会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如此若无其事。
看他喝酒是一种享受。不会多喝，而且姿势永远优雅。难怪第一次见面那晚，他会忍无可忍的替我档酒。
“今天和社长聊天来着。。”想到这里，我漫不经心的说：“他还提到你呢 。”
“哦？”郑权宇笑笑：“说我什么了 ？啊 。。。是当初拜托他和你认识那件事吧。”
“你真不该这么聪明。。”我控诉。
“那可怎么办？”这家伙笑的更狡黠了：“这世上能瞒住我的事情真的不多。。”
“社长很奇怪。。说是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一口气说完，脸居然没红。
“你认为呢？”权宇竟然来了个以守为攻。
“我怎么知道？”我索性装傻。
他看着我。微微笑着。好一会之后才说：“因为你长的很象我爱过的一个女人。。”


<九> 蔡妍,我的女人
那晚郑权宇喝了很多酒。可眼神依旧清醒。送他回家的时候，一直嘟囔着某个女人的名字。。因为声音低而含糊，我听不太清楚。
等到了郑家门口，司机过来想把他搀出来。他却甩了司机的胳膊靠近我。
不太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他呆呆地望着我说：“即使我这么难过。。你也无所谓吗？”我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目送着司机扶着他远去。
那背影衬在郑公馆威严宏大的轮廓中。竟是说不出的暗淡。
眼看着他按门铃，进去，铁门再关上。那咣当一声，象是重重砸在了我的心上。


郑权宇似乎也笑了笑，然后说：“那件事情。你预备怎么做？”
听他冷不防的提到那个，我惊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黑黑的卧室里只存着我放大的问号：“什么事？”
“日本方面的麻烦事啊。。”
“郑权宇。。”
“纳闷我竟然会知道？”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只是关心你。。想让你活的更幸福而已。。”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要试图去找出他。。那样的人可以层出不穷。。”
我猛地挂上电话，刚才悠然而生的暖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钻进保姆车，泰云就献宝似地说：”刚才社长给我电话。。说是之前那件事。。对方同意和解了。。”助理惊讶的叫了一声：“真的吗？？太好了！！”
我没说话。这么快就能搞定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波。他郑权宇果然不是吃干饭的。。可我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操纵我的生活。
“电话！”想到这里，我伸手示意助理把手机给我。
号码拨了出去。响了很久才听到郑权宇沉静的声音：“什么事？”他竟然先发制人。


“很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可是。。类似的事情。。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发生。。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的生活。。”
“哦？”郑权宇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很快的反问：“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难道也错了吗？”

“你的哪个女人？”我忍不住嘲讽的问。
郑权宇长声笑了起来，然后才一字一顿的说：“蔡，妍。”
后来我才知道，接到电话时，他正在一月一次的理事会上汇报工作。

<十五> 弦上歌
“你猜我是怎么想的？”看蔡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泰云忽然开了口。“什么？”蔡妍抬头望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拍DRAMA这件事。。”泰云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虽然很突然。。毕竟是个转型的好机会。你也知道。。IVY复出后。。对我们的影响已经很大。。。公司也在考虑。。要不要在别的方向做点努力。。这正好是个机会。。还是女一号。。光是新闻就够赚人眼球的了。。横下一条心。。一定拿下来就是了。想那么多反而成不了大事。”
蔡妍哼了一声：“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泰云一怔。随即反应很大的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会那么不专业？拿自己的艺人开玩笑？”
“不是就好。”蔡妍叹了口气，喃喃着说：“因为一切都来的太顺利。。太容易。。心里反而不塌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都好。。认清形势最重要。。”
形势是怎样的？
新人辈出。老将疲软。连LXL都把重心放到了MC上。她蔡妍是不是也该考虑退路了呢？
而事实上，入行这几年。无论红还是黑。她的心又有哪一刻是真正轻松的呢？今天有人买你的唱片，你就能活下去。明天呢？在这个出新人的速度比自然人口死亡率还高的小国家。。艺人是最金光闪闪而又最没有保障的职业。别说她这个30岁的女人。就算那些只有20出头的年轻后辈们，不也是张嘴闭嘴在谈后路的问题吗？
事到临头才转型。甚至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DRAMA拍摄。流程。。剧本。。规矩。。走位。。什么什么都不懂。。如果是个新人也就罢了。偏偏在歌谣界还有她挣不开的名气在。那时再被人指指点点说，看。这个笨蛋就是蔡妍。。还不如滚回去接着唱她的歌呢。
如果舆论是那样的。一个歌手。。真的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郑权宇居然对她说：“有挑战才有机会。。有机会就会活的不一样。。这点改变的勇气都没有。。别让我看扁你。。”
可恶的家伙。。该死的冷酷现实。连句鼓励的话都不会说。可蔡妍不能否认，他的话是对的。
其实无论是挣扎啊前思后想啊。。最担心的不过是怕会被人嘲笑。。可换种思维来看，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罢。大不了被人称为票房毒药之类的女艺人。。以后再也没有人找自己拍戏。。然后该干吗干吗。能唱就唱。不能唱就转做幕后。
谁说那样的人生就不完美？
赌吧。。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你说什么？”盯着助理导演好一会，张全得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蔡妍自动要求出演女二号了？”
“是啊。。算是很大的让步了。。”助理导演说 ：“不过她那边。。说是要把五辑的两慢歌做DRAMA的OST。”
“这个啊。。”听说蔡妍自愿降位出演，张全得脸色缓和了一些。脑子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思考：“只要不是太难听。。当OST也没什么问题。。”
“还有。”助理导演开始吞吐起来：“高修方面也提出了要求。。。关于drama的名字。”
“什么？”
“能用高修xi的单曲。。弦上歌。。当做drama的名字吗？”


<二十一> 你是你末？我爱过的人。。
“他竟然在记者面前说那样的话 。。。真的一点也不考虑你的感受吗？”敏静问我，脸忽然也凑了过来，眼睛眨的让人心乱。
喝下杯中最后一滴酒，我只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回答，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我和敏静常来的一家夜总会。人不多，价钱也没有多昂贵。下午打电话找她出来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张罗着要我请客。说什么你现在身价不一样了。。请我吃点好的也应该。
面对这样的朋友，我除了苦笑也没别的什么办法。看来是时候找人聊聊我的郁闷了。果然，听我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徐敏静的眼睛一下子睁的比铜铃还圆。看来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也真是奇怪。。有想法干吗要憋在心里。。该说出来让对方知道才对啊。这样下去怎么行？还有啊。戏还没正式开拍。。恐怕你又要上报纸头条了。。。烦不烦？越是不想靠男人出名。。就越是和男人牵扯不清。。”我瞪了她一眼，后者咯咯一笑，上卫生间去了。
酒真是好东西。它能帮我睡个好觉。也能教我暂时忘却很多事。所以趁着敏静不在，我又喝了两杯红酒。敏静进来的时候，我刚举起第三杯。可没等喝到嘴里，就被她一手抢了下来。
“外面。。”敏静坐下来，揶揄着说：“好象有个你认识的人在。。”“谁啊？”我漫不经心的问。“就是那个。。高修对吧？刚才我去卫生间。。在外面看到他了。。和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喝啤酒呢。。”
哦。。我应了一声。
看来大家都是平凡人。。喜欢酒的也不见得都是酒鬼。只是偶尔想发疯。。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借口而已。
等到出了包房。我果然看到了高修。虽然隐在角落里背对着我们，可我几乎是一眼就断定那个人是他。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敏静问。我嘲弄的笑：“没这个必要。。难道要互相喷着酒气说敬语吗？”敏静被逗的一笑。不再说话。
出了夜总会。空气凉爽的令人精神一振。好象烦恼啊什么也都淡了。敏静张罗着她开车。我把钥匙扔过去，看她动作优美的接到手里。不由呵呵笑了几声。
“贞淑啊。。那个DRAMA。。为什么要叫《弦上歌》呢？”敏静边开车门边问。我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睛，心跳也忽然停止了似地，有点慢而苦涩：“我怎么知道？”
车子轻巧滑出停车场时，和刚出来的高修擦肩而过。
车窗外光线不甚明朗。可我还是看得见他的表情。好象说到什么话题，夹着烟的手在空气中一挥而过。
这就是我曾念念不忘的人？
很晚很晚才想起该打个电话给郑权宇。听到那边有人喂了一声，不知怎地，我忍不住低笑着问：总把我当成那个人。。很辛苦吧？
那边很安静，死一样安静。


<二十二> 渺小的零件
敏静走后,我从床上爬起来去冲凉.水很热,烫的皮肤发红.罩着雾气的镜子前,我盯着自己的轮廓看.从胸部腰部到臀部.每个部分都没放过.
记得刚入行时,有人曾这么评价过我的身体:"天生该吃艺人的饭..只是不知道嗓子怎么样?这副外表...能帮你引人注意..可是之后呢..真的要凭实力才能混下去.."
因为那句话,我一直谨慎的活到现在.从最初真的懵懂到现在装着懵懂.几年时间..几千个日夜.容颜越来越精致了.心怎么好象老了..
敏静那丫头临走时说..贞淑啊..对那个人..这么容忍..是因为爱吗?
爱?我被问的一怔.随即用枕头盖住了脸.如果我说,亲爱的朋友..我蔡妍活到现在..还不晓得什么叫爱..你会怎么笑我?
是啊..真的很可笑是不是?
当然谈过恋爱..可无一次成功.交往的对象..有同龄的,也有比我小或大的.英俊的,有才华的,孩子气的,可爱的,仿佛有很多种类型.我也一直在努力,把每段感情都当做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努力想让自己在30岁之前安定下来..有个男人..有个家..将来引退了..也可以过舒服的日子.可是..怎么每段感情都到不了头呢?
现在这个...愿意给我花10亿的家伙..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听我问起那个和我相似的女人,他的沉默令人发笑.其实...我还没幼稚到那种愿意相信一切美好的程度.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谁会平白无故的对谁好.50亿的钞票..能把我砸到地下三尺无法抬头呢...想装做糊涂也需要耐心和勇气吧..可现在,我好象率先破坏了规则.
所以我以对不起三个字结束了和他的通话.
明天..明不必起的很早.因为DRAMA的前三集根本没有我的戏分.但我还是想赶过去.想看看那个虚构出来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能否让人不流泪.
孙艺珍的第一场戏.
穿着可爱的裙子,还是女高生的打扮.开机前淡漠的吃着点心.可导演喊了开始,也许是因为折光板的作用,她的表情马上生动起来.20几岁的人,穿着校服居然也有几分可爱.那么风一样跑进电视台报名参加新秀大赛.从台词和肢体,圆满的令人吃惊.
也许因为第一条镜头拍的太顺利.片场的气氛很轻松.接着轮到了高修.他坐在样板间的床上，有人过去帮他整理头发,他则一丝不苟的看着剧本.偶尔低声重复着什么.
聚光灯忽地亮了.现场一片安静.
高修躺在床上,任电话响了再响.直到失去耐心,只见他猛地坐了起来,直接把电话扔了出去.因为没扔好,差点砸到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几个女生一起尖叫起来,意外的惹到一片笑声.
高修也笑了.随即又躺下,说:再来吧.
整间录影棚都很乱.
坐在场记运过来的大箱子上，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原来一部电视剧.是这么由无数个零碎的片段堆砌而成的.
那自己呢?我的李采妍呢?
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个零件?渺小的没有光芒.


<二十四> 嘿。我望见了谁
还是录影棚.人来人往,嘈杂热闹.
泰云递过来一杯水,心神不定的样子,好象比即将投入拍摄的人还要紧张.我呢..说不紧张是假的.满剧组只我一个新丁..什么都不懂..偏偏又是女二的角色.多少人等着看我这个空降部队的笑话?
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只是想.在今后的三个月里,我要尽力和作家笔下的李采妍成为影子.她就是我,我也是她.圆滑.冷漠.世故.同时又危险的狂热.是那样难以尽情描述的女人,同为歌手.她的世界.无疑将给我平凡的生活增加一丝亮色.所以,拍摄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有点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看..苍蝇也到了."助手轻声说,边整理着我的头发.我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围着高修和孙艺珍说着什么.似乎发现有人在附近张望,高修居然朝这边招了招手.我被经纪人暗中一推,只好站起来走了过去.
"一会儿是蔡妍XI的第一场戏..有兴趣的话就留下来看看吧."见我过来,高修利落的说了一句,当时记者们正在问:"为什么要叫《弦上歌》呢?听说是高修xi的抒情曲?"
高修看了看我，笑容有点模糊："嗯。。心事如琴，弦上有歌..。"刚说到一半.就听到场记喊道:"请各就各位。"
镜头几乎是无声拉开的.
李采妍在自家卧室里看电视.顶级歌手K的日本演唱会.
"烟抽的越来越勤了.."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人,李采妍自言自语:"日子也越过越慌张..首尔都变了样..想不到你还是老样子..大众情人..扮的还不累吗?"
"呀!"卧室的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伴着叫声,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闯了进来.看到采妍对着电视发呆.男人又恨又气的喊:"你这是在干什么?晚上那个演出要迟到了..."
李采妍飘了他一眼,没说话.静静地走到隔壁去换衣服.男人跟过去,嘴里兀自骂骂咧咧的不肯罢休.
CUT.
张全得喊:'蔡妍XI...为什么不脱衣服啊."
众目睽睽之下,我觉得脸在微微发着烧.剧本上写的很清楚.歌手李采妍和强势经纪人之间有暧昧关系.别说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就算是脱的一丝不挂也是小菜一碟.
"知道了."我说.
场内重又安静下来.扮演经纪人的演员就站在我的身边.一边说着脏话一边偷偷瞄着我悬在上衣纽扣上的手.
李采妍换了衣服.丝制的裙子.微风一吹,马上就能看到底裤的那一种.天还很冷.她外面裹着件大衣.匆匆进了电视台.
然后看到一双眼睛.
那么那么多双眼睛里.她一眼就望见了他的.


<二十九> 恋人。。
我是深吻下去的。
甚至明显感觉到高修的迟疑。可我还是闭着眼睛扑进了他的怀里。
眼泪一圈一圈在心底打转，流不出来。又绝望又冰冷，能握住点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唇偏偏又如此温暖。暖的太不象话。
我是李采妍。。孤单又骄傲的女人。为了往上爬不计代价的女人。可即使是这样一个女人，也是有自尊和底线的。真是悲哀的发现。
高修似乎渐渐接纳了我。
那吻也越来越深。差点让人晕眩。
我忘记了车头的摄影机。也忘记了郑权宇可能会出现在现场。什么都忘记了。我在一个男人怀里。吻着他，也被吻着。那一刻甚至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紊乱而深沉。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好。这么想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CUT！
导演喊。
四周迅速恢复了热闹。
车头的摄影机被拿开。我也离开了高修的怀抱。
两个人坐在小小的车里。还象是李采妍和K，谁都没有说话。
眼泪依然在脸上淌着。我抬起头，试图不让它们掉下来。仿佛过了很久，高修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窄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流着眼泪发呆。
等到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导演才指了指我肿胀的眼睛问：“还好吗？”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有点抱歉的望着他：“刚才。。演的是不是太用力了？”
导演看了我一眼，笑了：“你是说。。恋人吗？”
恋人？
我惊了惊，心想真是一个美丽的词汇。。为什么我从来都只会说男朋友女朋友之类的字眼。。恋人。。感觉好奇特。
“倒是你。。真的没关系吗？”导演接着说，眼光朝我身后飘了飘。
我心一动，下意识的回头，果然看到郑权宇正在不远处笑吟吟的望着我。
“真有点后悔。。”我一上了车，郑权宇就要笑不笑的说：“为什么非要来看你拍戏呢？而且和别人抱的那么紧。。”
“不是说不要你来了吗？”我回了一句。
“难得有点时间，想接你一起吃个饭。。”郑权宇边说边发动了车子：“刚才和那个人在聊什么？很投机的样子？”
“是导演。”
“哦？”权宇点点头。好象若有所思。可我一望过去，他马上就是笑的。
这就是我最不喜欢他的地方。永远都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如果吃醋，就大方的说以后不许这样就好。我会听他的。可是没有，再生气他都能气定神闲笑语腾腾。可能和职业有关系。可是。。我真的不太喜欢。这样压抑着不说心里话。。我们两个 。。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还是。。恋人？


<三十> 什么一去不回头。。
某年春天。
我曾以李贞淑的名字在日本做演艺活动。籍籍无名的小艺人。仓皇时如丧家之犬。不晓得前途如何。又茫茫没有归路。
朋友很少。一是因为日文不够流利。二是因为精力和钱包都很匮乏。其实我有很多时间赖在租来的小公寓里发呆或睡觉。或者在网上写莫名其妙的文。生活正常，但怅然失落。
那种没有重心的生活，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又因为实在太过清晰，而逐渐丢掉了细细回忆的勇气。
可是很奇怪。那家位于银座的，叫做颜的酒吧。竟还偶尔出现在我的梦里。
和周围的光怪陆离相比。颜的色彩有点深暗。黑色的门。小而萧瑟。如果不是有心，甚至根本留意不到。而开门进去。也没有震耳的音乐声迎面扑来。一条长长暗暗的楼梯淡淡伸过来。似乎暗示你可以依附。
顺着楼梯盘旋而下。颜的心脏大开。
穿梭不停的服务生们。清一色年轻而俊美的男孩。客人则多是衣冠楚楚的上班族。
偶尔过去喝上几杯。总要为酒钱和小费肉疼上几日。后来才明白，原来消遣也是有钱人的专利。
那之后的几百个日子。我依旧在现实和梦想之中忙碌奔波。公寓变得越来越小。几乎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和化妆品。每次打电话给家里，都能听到母亲担忧的抽泣声：“贞淑啊。不是还有我们吗？不喜欢就回来吧。一个人在日本。。日子有那么好过吗？”
日子很不好过。我也知道。
可是看着山顶爬山的人，怎么能容许自己有退路呢？
第n次面试失败之后。公司打来电话，气势汹汹地说，怎么别人都有起色。只有你不行。如果真想闯出名堂的话。要学会向现实低头。多少国内的顶级歌手。。说是到日本演出。。其实都是被安排陪那些花痴的富婆过夜。你算半个圈里人。。这点消息总是知道的吧？为什么那么抛不开呢？
我对着电话冷笑。为了上一个弱智的搞笑节目。。要陪那猪一样的导演过夜？如果这就是我所谓的抛不开，那么。我宁愿从未萌过要当歌手的梦。
那是樱花灿烂的时候。我坐在上野公园的湖边。穿着牛仔裤，视野晶莹剔透。那是多么年轻的心情。声音嘹亮内心勇敢。
后来又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好像是对我的无情嘲讽。是啊。生活。哪里是想象中那么轻松如意的？而如果真的有神存在。它们的灵光，好像更愿意照耀在胜利者的四周吧？
就是这样又坚持又害怕又迷失。
籍籍无名时那么渴望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之后又待如何？烦恼照样很多。装快乐装得有点神经质。竞争激烈的演艺圈。放眼一望都是敌人。茫然四顾时，连做梦都在假笑。当我抱住自己痛哭失声的时候。是否就该知道。这个世界。到头来我会一无所有。
可是有人笑着说：“傻瓜。我们大家都是这样啊。不仅仅只有你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是。。穷光蛋。”
我哈哈大笑。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然后听到那个人悠悠地说:“有人找我拍电影了。。不恭喜我吗？”
恭喜。我听到自己喃喃着。
高修。是不是那时开始，你就知道我们终于要越走越远了。而我多么不希望，时间就这么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