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没有想到再一次碰见李昌绪，是在一棵树上。灵武——此时应是赵主，蹲在河边露出脚丫子淌水，我错过了下树的良机，只能凝神在树上等她穿起靴子。昭娘子告诉我赵主丧夫乃喜事，不必安慰她，我细想也是，她还有大把机会再穿喜服，李昌绪穿红色当真好看。】
【风还不来，我摇动树枝，提醒她此处正有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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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阿琅的。六月当头正适合凫水，到卫府的院子里还是头一次——往常都是她悄悄溜到我的后院。这样的河造的景观比外面的河干净许多，准确的说是小沟。被这汪水吸引去踩了一通，又把靴子穿上想在入门前整理好最后的衣装。却树上的声音揭露真相。

-我是卫绥。
【翻身跃落，半点没有五哥孱弱的模样，抖落衣襟上的片叶，肯定自己确然是个衣冠端正的郎君了，方又开口。】
-你来寻谁，卫和琅？卫和缨？还是卫观？我见过你，去岁送嫁的队伍行过朱雀大街，我见过你穿红衣裳。
【眉一挑，险些将仅有的几面全盘托出——那显得我很啰嗦，不像什么正经利落的男儿。】
-你来错日子了，她今日不在，只有五郎君当家。

：你是卫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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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儿郎，我都从阿琅的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卫绥是个娇弱不堪的主儿，哪像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扫一眼，轻轻一笑。
：少蒙人了。你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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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的儿女皆承其父之风，独独出了卫绥这么一个弱秧子，京中人尽知，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没劲，她为什么不掉进那条水沟里，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长安城近来风平浪静，我看很缺这等戏码。六郎君是闲不住的，背手在树下踱步，“啧”她一声，摇摇头】
-公主英明，必然看得出在下句句是真。
【皂靴踏地，擦着黄土又一个来回，稳稳定在她身前。少年的眼眸总是如星星一般透亮，这是少年人的特权】
-阿琅会的我都会，我骑射比她好，打架比她厉害，为何不能让我招待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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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少年人时候，那股梗劲儿和青葱旺盛的精力从他身上楞发出来。这是什么话，与他的长姐争相讨赵国的青睐吗？
：她可不止用骑射和武艺来招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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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些，扬起下巴带了点惫懒的傲慢，是王垂视优游于黄金座上的灵蛇才有的宠爱。
：你有什么招待我的

【我时常觉得阿琅空有美色与武艺，算不得机敏之人，反而透着木讷，不晓得这样的阿琅究竟拿什么讨得赵主欢心，反正不如我。此刻我与她之间只留半臂距离，假如我稍微垂一垂脑袋，唇就能落在她的眉眼——我也确实这样做了，近乎虔诚，近乎在信奉我的君主。】
-她肯定不敢这么招待你。
【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大姊，实则借此挽回红透了的面庞。我确实觉得眼下的境遇很糟糕了，少年人红了脸，不是什么好事。】

大胆卫观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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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轻轻贴上一个柔软的物什，拨开脑门上的乱发，才发觉是卫观的吻。下意识猛地推开他，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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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往腰上一摸，空空如也。是了，我本来没有剑，只有一柄匕首，还送给李昌淮了。气极，冷冷哼一声。
：猥亵公主，要杀头的

【我没听到她的怒斥，还在笑着回味唇角所染的少女清香，原来赵国公主的味道是这样的，与那些平庸俗货皆不相同——那是圣洁的，而我玷污了圣洁。】
-那么在被公主手刃之前，我还能再亲一回吗？
【目里虔诚又带焦虑，焦虑的是万一她不允，无法死在牡丹花下，阴间地府岂不是空虚难寞，总还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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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我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为她打造的游戏镜宫里吻过卫和琅的唇，也在南曲因天保昭的忤逆而狂怒，靠萧以檀的温柔平复，醉入呼啸山庄，还拉着越无肠恣意妄为，仗凭无人揭穿我。卫观，是从哪冒出来的愣头小子，想和他们同列在我的笔册中吗。
：先说清楚，我不需要没来由的谄媚，你得喜欢我才能亲

【长安城的男女隐晦又奔放，送着大胆的秋波，谁也不愿先迈出这一步，只怕会错了意，便是先行之人落下脸面。我不同，我是卫观，不畏世俗，坦坦荡荡的六郎君。】
-情爱本就是没来由的，我此刻欢喜你，便亲你——并不矛盾。
【因而我眼里的笑意并不隐晦，在这个夏蝉都懒得鸣叫的午后，我要她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也听见我的心在为她而动。人人都要彼此珍爱当下，唯我是身体力行的执行者。】

：郎君只顾此刻欢纵，便押上惹怒我的算筹，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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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屑于逞一时之快，也不乐于看他人为暂时的享乐而投身焚尽。更何况我追求的是万物永恒不灭的终极，包括爱与恨。长安年轻的士子，托生于花团锦簇的富贵乡，容易做天马行空的美梦，夸下海口，比幼年的我更滑稽。成长为好大喜功的政治家后，便变成了对永恒不灭的孜孜不倦的狂热粉丝。暗叹，离
：等你的片刻变成永恒，或许我们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