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说什么?”沢田纲吉激动地抓【住了桌子边蹭地一下站起来,“警【察在找小骸?”
冷静下来,沢田纲吉也知道,按并盛町的治安,完全不用担心小骸遇上危及生命的麻烦——真正应该同情的是黑【帮吧。
“他被怀疑与一系列入室谋杀案【件有联【系,监控拍到了他。”里包恩言简意赅地做完解释,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沢田纲吉的眼睛,好似良心的审问,“你打算做什么”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往后一倒,两三秒后回【复。
“好吧……”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那真的是小骸做的吗?谋杀?”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里包恩无辜地歪歪头,“我只是个一岁的小婴儿哦。”
要是一岁婴儿有您这平均水准我把大空戒吃了哦。沢田纲吉早已习惯了里包恩的作风,他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
出来吧我的超直感,请问要到哪里找小骸?他自娱自乐地想。而超直感不是高【德地图,没有回答他。“你要找他?资料在桌上。”云雀恭弥勉强把脚步放慢了一点,目不斜视随口说,“你要是很闲就来和我上天台吧。”
“谢谢学长了。”沢田纲吉认真地追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连脚步都没停一下,他突然感觉到心里什么东西稍微松动了一下,于是说,“打架的话,有空一定。”
风中传来云雀恭弥低低的一声轻笑。雪白羽翼的猫头鹰在灰暗的天空上滑翔,然后张翅降落,猛禽的爪子在水泥桩子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深蓝的眼瞳转动。
“你在私底下玩的拙劣把戏我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被骗了。”小骸坐在楼房的阴影里,细白的两【腿在空中虚晃着,眼里涌动着血色愉悦的海,“那个家伙也不过如此。”他抬起头,露【出那张如普通孩童般瓷白稚【嫩的脸。
“你也是我吧?”他的声音脆生生的,语气中的冷不像个孩子,“为什么要和黑【手党扯上关系?为什么要信赖黑【手党的继承人?”
“一条疯【狗。”骸枭歪了歪头,现在它的柔韧度甚至可以把头扭一百八十度,“我信任他和你有关系吗?”
小骸被出乎意料的回答噎了一下。
“你怎么能信赖人?”小骸深红的右眼燃【烧般地颤【动起来,他恨声而嘴角笑容病态般地拉大,“他不理解苦难!他更不喜欢你!你怎么能信赖他!”
骸枭微微拱起翅膀,血红的右眼无声无息地转动数字。
“你让我很生气。”六道骸惯有的平静语气里冒出丝丝寒气,猛禽近一米的翼展对着阳光骤升,“疯【狗。”
小骸轮回眼上的火焰蓦然高涨,以他脚下为中心的地面寸寸翻卷崩塌,而他捂着右眼挂着与其说是愉悦不如说是疯狂的笑。
“杀掉他们啊。”似乎每一块骨头都在癫狂地扭转,银色的金属如同暴【虐的植物在空想世界里破土而出,他低低神【经质地重复,“杀光他们就安全了。”
六道骸微微眯眼,眼里的世界掀起狂澜。
血【腥味一瞬间挑【逗起了埋伏于心中的疯狂,而他纵情鸣叫,如同暴怒的蛇全力虬曲肢【体。
六道骸明白他是怎样的人。
以仇【恨为尊贵,以屠【杀为享受,以异类身份而自傲,越多苦痛就越疯狂,偏执到违背理智。
一个怪物,是那些鲜血死去后对世界最大的报复。
轮回眼隐隐有点疼痛的迹象。
三叉戟直接落下,孩童在血迹里仍然全力地一扭头,卡在了两道利刃间,割出两道纤长的血痕,如同恶兽般尖锐的红瞳终于在性命威胁下安静下来,却仍然闪烁着凶光。
像是被强行摁住脖子的野猫,仿佛乖顺却随时准备着扭头一口。
戟刃下压。
幻术空间被焚烧的烈火击碎。
就在这时小骸一把捏住三叉戟的戟身向上一抬,尖锐的荆棘一下子割破了他的手掌,而他趁机捏造幻象而自己虚化,就地一滚利落地站起来,任由右眼的血混了沙土,使得整个人灰头土脸的颇为狼狈。
然后是搭在肩膀上的手和后颈的一个手刀。“你来多管闲事了,彭格列?”
火焰闪烁了两下,熄灭,X手套也自然变成了普通的毛线手套,沢田纲吉随手脱【下塞【进外套,低下头仿佛轻叹了一声。
“请把他交给我,骸。”
六道骸毫无阻拦之意地站在那里,任由纲吉蹲下来小骸抱在自己怀里,他无力地蜷缩着,苍白精致染着血的脸仿佛还有些可怜。
“他想杀你,你知道吗?”骸低下头用脚尖踢了一下小骸垂着的手,语气凉薄,“抱着他小心点,不怕丢【了命。”
沢田纲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骸,那是你啊。”沢田纲吉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仿佛有些叹息,脸上也没了笑,透露着一种近乎幼稚的认真,“就算再令你讨厌,他也是过去的你,为什么讨厌他呢?”
“为什么讨厌他?”六道骸歪着头冷冷地笑着,“你不讨厌他吗?还是在慈善到这个地步,袒护一个杀【人犯。”
手腕突然被用【力拉了一下,骸毫无防备向前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下一秒,沢田纲吉站起来,指尖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少年温柔的声音,和温暖清澈的眼睛,“但我喜欢你,所以不要讨厌自己。”
六道骸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似乎被扯断拉紧,窒【息在了那一瞬间,他滞立原地,就像是自己的一切在少年的眼睛里如静海之下无所遁形。
他如雾气一般溃散,而沢田纲吉的手在空气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