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龙又连续考了几场,算上前半程,他已经考了6所大学。
不急不慢的大韩也考了5所。答完最后一场考试,他冒着雪走在山师东路上, “我有预感,今年我能成为山师大的一员!”
晚上9点多,我们再次往潍坊赶,敲开房东阿姨的门时,小蔡拿着望远镜出现在了面前——没想到,他真的把望远镜带上了。
“我已经考了5所学校了,感觉能过4个!”看来,这架望远镜真能给他带来好运。

艺考期间一个难得的晴天,考完试的小龙和几个同学在打闹。
之后4天的考试里,小龙状态甚佳,怎么画怎么有。从潍坊幼教学校出来时,一行7人直奔旁边的餐馆。
经历过艺考的人都知道,每天奔波在路上,饥饿感会如影随形,他们吃饭的速度几乎能用“秒灭”形容:一盘酸辣土豆丝端上来,7、8双筷子齐刷刷伸过去,瞬间就只剩一点汤汁了。小龙又用馒头在盘子里使劲一蘸,一口吞下,盘子旋即雪白得跟刚洗过一样。

几个人围着一盘菜,几筷子下去,瞬间全无。
再次赶到淄博时,艺考也进入了倒计时。因为考试和报名地点在同一所学校,离住地又近,接下来的几天,小龙一行人明显轻松了不少。
最后一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这些穿越了半个齐鲁大地、参加了十几场考试的孩子们欢呼着跑出了考场,把用了半年的画板摔了个稀巴烂。
在考场外的泥泞小路上,小龙一手提着马扎,一边啃着糖葫芦朝我大喊:“梁哥,我再也不碰那个铅笔了,也不碰那个水粉笔了,我要碰那个圆珠笔了!哈哈哈哈……”
艺考终于结束了。

艺考结束后,一位女生在王官庄的理发店烫头发。

我拍的最后一张合影,是收拾行囊准备回家的男生们。
那年,金艺画室几乎所有人都考入了大学。
小龙被南方的一所院校录取,大韩考入了山东师范大学;望远镜给小蔡带来了好运,小森和芳芳则成了画室的经典。
再后来,城里建起了更为现代化的培训机构,往昔热闹的王官庄日渐衰败;金艺画室也从中撤出,听说如今只有老胡一人还在做艺考培训。
10年后,当我再次回到王官庄时,当年学生们画画的院子早已废弃,如今只孤零零地住着一个收破烂的老人,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空气中的颜料味道、铅笔在素描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好像只是一场并不真实的梦。

2020年4月,金艺画室的院子里,人去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