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说素素跳下诛仙台，便可以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素素不懂得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当初素锦跳下诛仙台，一个身怀法力的仙人尚且失去了一双眼睛，那么素素呢？素素若按照素锦所说的去做，究竟是回去，还是死去?
素素：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能回俊疾山固然是好。可，能一死，同这九重天这夜华，断的干干净净也不错。
素素换上了那日被抓上着天宫时穿的衣服，扯下了覆盖在眼睛上的白绫。她不曾把什么带来，也不想把什么带去。就这样来而无波，去而无痕吧。
素素：只是，阿离，娘亲无法带你离去。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娘亲便没有好好看过你。
素素：娘亲曾有过太多太多的愿望，想做过很多很多如今遥不可及的事。可惜再没有了机会。

第九章 诛仙之劫（完）

正文第十章 飞升上神

诛仙台的这条路素素此前已熟悉过太多太多遍，不需要奈奈扶她也可以摸索着自己来了。她掏出铜镜，想要最后同夜华做个了结。
“夜华。”这个名字素素似已好久不曾唤出口，一时间竟觉得那么生疏，仿佛她的生命中本就不该出现这个人。
听到夜华的回答后，素素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不管夜华想不想听，有没有空儿听。
她不过是想给这段从天而降的劫难画个句点罢了。既然一切最初是由她认识夜华开始，那么现在也该由她告别夜华结束。有始有终方能抛的干净。
素素：“曾经我怀有很多愿望，僮憬着带着阿离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一起看星星、云海，一起赏夏花冬雪。那时的愿望天真美好，可那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夜华似乎才察觉到不对，他不再斥责素素打扰自己同天君议事了，转而追问素素的位置：“你在哪里?”
素素坦白地回答了夜华：“诛仙台。素锦告诉我这要跳下诛仙台，我就能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夜华，我走了，不要来找我，我会一个人过得很好。不要告诉阿离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天上的神仙都不是很喜欢她。”

夜华打断了素素的话，让她站在那儿别动。
素素：又是这番命令的语气，夜华，你果然从没打算尊我重我，视我为你携手并肩的妻子啊。
素素终究还是没有再向夜华辩解一次自己没推素锦下诛仙台的事情。
素素：他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他到底是向着素锦的，她也不敢叫他再相信了。
素素：“夜华，你放过我，我也放下你。不要再来打乱我的生活了。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罢。”
素素：夜华，我对你再没什么要求了，真好。但愿此生再不复见。
她翻身跳下了诛仙台，心里竟莫明觉得一阵解脱。往昔好似过眼云烟，曾经爱过的、恨过的那个叫素素的女子似乎与她再不相干了。

那时候，素素并不知道，诛仙台诛仙，只是诛神仙的修行，大损元神。而凡人跳下诛仙台，却是灰飞烟灭。
那时候，素素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个真正的凡人。夜华也从没对素素解释过玉清昆仑扇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素素：可惜，我终是不能将扇子带走了。
诛仙台下的戾气将白浅伤得体无完肤元神大损，也正是因为那可敌千千万万绝世神兵的戾气，劈开了白浅为了扺御擎苍的诅咒凝结在额间的封印。
素素从未料到额间那颗朱砂痣竟是两百年前，翼君擎苍破出东皇钟时，为了将他重新锁回去，与他大战一场却反被他诅咒时白浅结成的封印。白浅敛了自己的主人格，仅余分出的空白人格顶着化作了凡人的身体应对诅咒。

茫茫天地渐渐凝成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几分孤寂，几分寥落，却让素素越发心安。
素素：是谁？
她拨开阵阵云雾，努力去看清他的面容。
素素：夜华？
不，不是夜华！即便生的再像，素素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们的不同。
这张脸生在夜华身上素素唯有心凉与反感。可是在他的身上，她却觉得莫名心安。
墨渊：“十七……等我。”
素素：是谁？究竟是谁？
脑中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转瞬即逝，令她无法捕捉。

痛！好痛！
那是一场冗长的噩梦，身体彷佛被万仞穿心，四肢百骸里无一处不充斥着苦痛，所有五蕴只有一味疼。
耳边却隐隐传来阿娘地哭喊声：“浅浅，你当初到底去了哪里？你这两百年里又是发生了何事？你满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的眼睛又是发生什么了？”
白浅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睁开。神识一缕清明，原来她的眼睛早已让人挖去。既然无眼，如何可睁？
身上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流传来，那种钻心的疼痛终于能稍稍缓解。她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笑道：“此时若有一壶桃花醉，该有多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折颜似带有一丝梗咽的声音：“小五，我那桃花醉有的是，你若好了，全归你。”

想着以后折颜的桃花醉由她处置，白浅不由想咧嘴。
可很快在天宫经历的一幕幕，却像压倒堤坝的潮水一般向白浅扑面而来。
她冷笑着对折颜说：“阿娘常说，我命好，生来就是仙胎，不用修行便是神女。可四海八荒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经历一场天劫，怎么飞升得了上神。”
这须臾数年，她不过一场经历一场天劫罢了。
夜华…夜华…白浅望了一会儿房梁。
她其实还是想去见见夜华。
白浅想问问他：之前，果然是因素锦背叛他嫁给了天君，他伤情伤得狠了，才一狠之下取了化做个凡人的自己？
白浅：他可是真心爱上的我？他在天宫冷落我的那几年，可是为了我好？他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还爱着素锦？倘若是爱着的，那爱有多深？若我不是被诓着跳下了诛仙台，他是不是就会心甘情愿娶了素锦？
越想越不能继续想下去。白浅用手捂住眼睛，很想哭…
白浅：若他说是呢？他全部都说是呢？
她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动手杀了他。

于是，白浅只是向折颜讨要了忘情药。
折颜挑起眉头来：“看来你这么多年，过得很是伤情。”
白浅的笑容颇有些苦涩，历劫已经结束。
这世间再没什么俊疾山上的素素了。那不过是青丘狐帝白芷幺女白浅上神做的一场梦，带着无尽苦楚和微微桃花色。
喝下忘情药后，白浅当即陷入了梦境。
先是梦到化身素素的种种。但最终神识消退，噩梦也转换，又回到自己少年时在昆仑虚求学时情形。
师父墨渊正带着十六位师兄在讲学，白浅却上前抱着师父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道：“师父，十七好难受。”
墨渊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不怕，不怕，师父就在这里，师父护着你。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的小十七了。”
听着墨渊的话，白浅只觉得满心安宁，身上的难受劲也缓解了几分。便抬起头望着他，他那小白脸的容貌虽有几分不明，脸上带着几分微笑却是她看的真真的。
真好，又回到那段青葱岁月。与师兄们打打闹闹，听着师父传经授道，练练法术。

等白浅再次醒来是在十里桃林茅屋下的软榻上。
那个梦太过漫长又太过真实。想着梦中我曾经失去双眼，忙不由去摸自己的双眼。
还好，果然只是梦一场。她的双眼好端端地在自己的眼窝中。
白浅：其实自己也是傻了，既然睁眼能看到这十里桃林的漫天桃花，又怎会无眼。
折颜和白真听到动静，进来看到她正欲起身，忙拦道：“小五，你已睡了半年，且不忙起身，免得头晕。”
果然一阵眩晕感袭来，白浅不由闭了闭眼，又轻轻躺下。心头不由一阵疑惑，何时自己的身子如此虚弱了？
折颜看她重又躺下，冲白真使了个眼色。
白真上前替白浅掖了下被角，笑道：“小五，看你往后还如此贪杯。你把折颜酿得桃花醉几乎喝得精空，害得四哥这半年净替他酿酒了。”

原来是贪杯误事，白浅摸摸额角，怪不得如此头晕不适，四肢绵软无力。
“见笑，见笑了。”她呵呵干笑几声，慢腾腾起身。白真急忙扶住白浅，道：“小五，左右无事，你再睡它一年半载又何妨？”
白浅：一年半载？师父的仙体！师父是靠我的心头血方才保存的仙体，此时我沉睡了半载，那他的仙体？
白浅再顾不得自己的不适，挣扎下地，对折颜和白真道：“小五想起还有要事在身，我先走了。待日后我再来陪你们一起酿这桃花醉。”
急急招来一朵祥云，便要往自己的狐狸洞赶去。身后传来折颜和白真的喊声：“小五，你的眼睛……”

驾云时白浅方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异样，她竟然飞升为上神了。
白浅：难道喝喝酒，睡它半年便能历劫成功？
待行到空中，双眼竟无法睁开。方才在十里桃林不觉异样，此时正是卯日星君当值之时金乌高照。金色阳光之下，双眼只觉刺痛，白浅忙紧闭双眼，已是泪水涟涟。
白浅：怪不得方才折颜那老凤凰和我四哥会在后面急喊，原来我的眼睛竟有了眼疾。想来但凡神仙想要升为上神总会经历劫难，倘人人如我只是睡上一觉便可飞升，那神仙世界岂不乱套。
白浅：可能自己天赋异禀，虽便宜地飞升为上神，但那双眼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吧。
白浅：自己能够飞升上仙，是墨渊替自己生生受了那三道天雷。飞升上神，以自己双眼眼疾为代价倒也不错。至少连天劫也无法推演到的上仙竟已经飞升上神成功，不用担心自己会魂飞魄散了，那墨渊的仙体也能长长久久保存了。

第十章 飞升上神（完）

正文第十一章 人格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