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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妄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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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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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女主
穿越文
部分内容借鉴想见你和一把青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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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坑一定平
8月底平不了直接放结局。。。。
放心跳,女主手动改结局,全员he


2025-05-25 09:5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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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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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宋·辛弃疾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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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做梦。我急急跳下床,找不到鞋子,就赤脚跑出去,看到远处连绵的青山……
可是我的家在华北平原上,难不成……我已经开学了?
脑海中,一个八十岁的老奶奶晃着满头银发颤巍巍地看着我:不信谣,不传谣。小朋友,别再做梦了,我等了六十年,哪里还有的学开哦……
难不成……“那是横澜山?”
我指着目力所及第一座山问追出来的张立宪。
“那个不是。横澜山还要再前面,那里是前线。”
他一脸认真地回答,我几乎要疯掉,却又听他说:“你有没得事?你要是没事,我回团部去了。”
“怎么会没事!!!”我抓狂地喊:“我都被你撞出臆想症了,怎么会没事!!!”
张立宪狐疑打量着我:“你是不是……脑壳撞坏掉了?”
“对啊!!!”我揪着他领子晃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谁啊!我***到底在哪!我为什么会看到你,到底是我撞坏脑袋得了臆想症还是我真的穿越了啊!!!”
那小子被我晃的七荤八素,干脆把我拎去看医生。那个大夫拿手电在我眼前照来照去,然后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看我,对“张立宪”说:“头上的伤没有大碍,但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精神有些混乱。”
然后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作谢梓萱……”可是我脑海中却冒出另外一个名字,接着我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你……认识我?”
医生:“不认识。”然后他望向张立宪。
张立宪摊手:“我也不晓得她叫啥子。”
“……”
医生:“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为什么在医院?”
“我记得我是在纪念馆,然后被扒手撞到,撞碎了展馆的玻璃……”脑海中又冒出另一个场景,另一个答案,那个竟然看起来还要更真实,而我说出的答案,竟然像是在梦里……
我看看张立宪,张立宪一脸茫然看着我,于是我问:“那个好像是我的梦……我记得,我是在山上,被车撞到……”
张立宪和医生对视一眼,我知道他们那碰撞的目光里确认了一件事情——我真的得了臆想症。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忽然问:“我记得我那时候提了一个箱子,我的箱子咧?”
一只黄色的手提箱,像极了民国时期的风格。
迫不及待打开,找到了一些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
一张新写的毕业证书,湖南大学,英文科,落款是民国三十三年。
我看着时间发愣,张立宪却斜眼瞧我:“你叫曲小枫?谢梓萱又是哪个?”
“……”***要知道就好了。
跟毕业证书一起的还有一封信,我拆开,粗略一读,好像是封推荐信。因为远征军要出国配合盟军作战,所以推荐我来这里做随军翻译。
……搞什得哦!?我一个四级听力都能对半错的乡霸,我来做翻译?!我不是英文最差了吗,什么时候考的英文科!!!
等等,这个曲小枫,明明不是我啊!!!
不是我得了臆想症,就是我真的穿越了。不管那么多了,臆想症也好做梦也罢,反正结果都一样,了不起就是我真的穿越了,先解决了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我一把扯住张立宪:“诶,你把我脑袋撞坏了,你要负责你知道吗?!”
张立宪想溜号,我怎么会放过他?
“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英语法语德语乱七八糟的外国语都记不得了,什么翻译我也做不了,你们那有没有什么不用动脑劲的事情给我做,我可以一边做一遍想,等想起来了再去做翻译!”
张立宪要推辞,可我怎么能由他推辞。“我不管,反正是你撞到我,你要对我负责!”
我扯着他领子,一脸撒泼的样子。张立宪这小子虽然在电视里蛮招人厌,但他心里毕竟是把自己当君子的。这点好处就是,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他也得负责到底。
我见他渐渐松了口,忙追着问:“你们军需处还缺人手吗?我可以补补鞋垫袜子什么的……”
作者注:开头歌词引自湖师大星网。不过因为版权问题这首歌不能听了orz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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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龙文章
“龙文章。”
我叫住那个鬼鬼祟祟的中尉。
他愣住,然后回头,我看到那眼睛里的茫然困惑。
“你认识我?”
我如实摇头:“不认识。”
龙文章:“……”
他转身要走,我面不改色地继续数到:“你原本不叫龙文章。这个名字是你在沽宁一个上尉副官那里偷的。那小子是个神枪手,长得跟张立宪很像。”
他再一次愣住,这次看向我的神情是目瞪口呆的惊诧:“你是谁?”
我耸肩:“我认识你,因为我是来自2020年的谢梓萱。我看过你们的故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但是龙文章,你要是想跟你的炮灰团一起活下去,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
他愣了很久,显然没听明白我在讲什么。我有些泄气,正要再讲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却听他木木地问:“你说什么?炮灰团?我的……团?”
我看到他懵懂的眼睛里闪出一抹光亮,我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果然,他贼兮兮走过来,勾了我的肩膀,笑嘻嘻地问:“你家是相面的,你看我生了副团长相,我有机会当团长?”
我:“……”
拜托,你真以为我跟你这神棍是同行啊?!
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讲:“好啦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想活下去,乖乖听我的话就对了。”
“那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当团长?”那黑厮一脸谄媚地看着我,那模样像极了对着罐头吐着舌头流哈喇子的狗肉。
当团长?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想当。
我继续忽悠:“你想办法,让收容站那些炮灰不要上飞机。我给他们相过面了,他们搭的运输机会被日军击落,他们都会死。”
这么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就算孟烦了能躲过一劫,那南天门上的三千座坟呢?他们怎么办,谁又能阻止他们上飞机,阻止他们去缅甸送死?
我沉默。
龙文章贼眼睛却转了转:“他们是炮灰,我的团是炮灰团。你是说,他们就是我的团?”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把抱住我:“然后呢?运输机被击落了,我又是怎么当上团长的?”
我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除了当团长,你还想到什么?!他们会被击落,你还在这里笑!”
龙文章却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怂了肩:“那些飞机每天都在被击落。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诶!”我狠狠甩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却反问:“你不是给人摸骨相面,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心的人?”
我的脑袋大概真的被张立宪那个***给撞坏了。如果这是梦,那一定是噩梦——这哪里是我认识的龙文章!!!
我不理他,转身就走。我要去找祁团副,那是他的命,是他要死,我在心里祈祷他比别人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团部就那么大块地方,我一出门就撞上祁团副——我并不认识他,但虞啸卿的团里应该只有那一个中校了。
我跑上去拉住他,硬是把他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无视他看神经病的眼神,直截了当问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缅甸?”
祁团副看了看我,下意识想问左右的人:“哪里来的女学生?”
“你小声一点!”我扑过去捂他的嘴:“我是西元2020年的谢梓萱,我告诉你,你不要去缅甸!机场会被日本人的飞机轰炸,你会被航空炸弹给炸死!所以你不要去缅甸听到没有!”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忽然想起什么,说:“我想起来了。小张说团里来了个被他撞到脑袋的女学生,该不会就是你?你原本应该是我的翻译官,该不会是你自己不想去打仗,才装作是脑袋被他撞坏了吧?!”
“我……”我百口莫辩,这一顶帽子扣过来,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气的大喊:“戴将军在缅甸被英军坑得还不够惨,你们竟然还要往缅甸跑!远征军到缅甸,全都是散着出去,没侧翼,没后援,连指挥和策应都没有,现在缅甸战事节节败退,根本就是去送死!”
祁团副饶有兴趣打量着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真的是装疯,逃避战事。”
我几乎要气晕了,但所幸我抓住了重点。
“既然你也以为我讲的是对的,为什么还要去缅甸?”
祁团副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意:“军人之命,与国同殇。——你这丫头不错,脑袋瓜子清醒。刚好我英文不好,你以后就跟我吧。”
“喂你不要闹了啦!我英文比你还差劲好不好!我从小就被英文老师请喝茶,还当你翻译?!”
“逃避战事?”他斜了眼角睨我:“战时军令生效,抗命避战,就地枪决。”
“你们这边人脑子都不正常诶!哪里是我畏战,我分明就是怕你被炸死,我是想救你诶!”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压着怒火的声音:“吵吵什么?”
回头,看见那个军装笔挺的上校,是虞啸卿没错了。
祁团副敬了个礼,冲他的团座笑了笑:“报告团座,我新来的翻译官。第一次见,来找我拜码头。”
我回头看看他,那是个蛮憨傻的中校,三十出头的年纪,黑黝黝的小伙子,满面和善。
虞啸卿看我一眼,好像认出那天张立宪撞了我,便没好在说什么,点点头,只留下一句“军营内不得喧哗”就离开了。
张立宪开了车在外面,我猜他是又要到别处搞传销去了。
祁团副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悄悄扯了他衣角:“诶,我看你是好人。跟你去缅甸可以啦,但是你要记得不要在机场呆太久。日本人丢炸弹,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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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躲远点。”
他低头看了看我,竟抬手摸了摸我额头上的伤疤,然后狠狠一戳:“脑袋真的被撞坏了。”
晚上,我做完事,拿了箱子里的英文书恶补。
有人推门进来,是龙文章。
“你说祁团副会死在机场,也是真的?”
我白他一眼:“****嘴,没心没肺的**!”
“那么,”他对我说出了他的推论,“我只要穿上祁团副的衣服,找到被击落的那小股溃兵,就可以装作是他们的团长。”
“我靠你无师自通啊!”
我把书摔在他脸上,他却丝毫都不以为耻,又急切追问:
“然后呢?他们就那一小股溃兵,我又是怎么拉出一个团来的?”
老实说,我想掐死他。
我狠狠瞪他一眼:“你别指望你能拉出一个团来。因为就算你拉出来了,也会在南天门上断送殆尽!”
“我拉出来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像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缅甸的丛林里,到处都是溃兵?”
我翻了白眼给他,捡了书回来,坐回椅子里不想理他了。
“曲小枫,你想一想。就算我没有把他们拢到一起,他们也会死在缅甸。我把他们,活着带回来了。”
“然后全部死在南天门上。”我没好气回他。
他顿住。许久,落落地,问:“我也,死了吗?”
我冷笑:“对,你也死了。所以,不要去缅甸。”
他很难过地转过身去,像一只回不去家的鬼魂。
“南天门上,又是为什么?”
“掩护妇孺撤退。”
“鬼子打过来了?”
“对。打过来了。征用了缅甸所有的脚踏车,提前一个昼夜爬上南天门。东岸还在驻防,你们,在南天门,一个昼夜,断送殆尽。”
他点点头,好像有些伤感。
“那么,你想一个办法,留在这里。”
我心上忽然一颤,“那你呢?”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去。做团长,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把他们活着带回来,然后……巩固江防。”
“去送死?”
龙文章说:“总要有人死。”
我沉默。
“既然有人要活下去,那么……总要有人去送死。”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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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再说笑。
“祁团副,他是曲小枫的笔友,也是我第一个朋友。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我离开。内心充满了绝望,
上飞机的时候,祁团副看着我笑,扭头对身旁的副官说:
“女学生都来支持我们打仗,看来我们真的要打赢了。”
我扁了嘴,“不会赢,会输。输的很惨,跑乱了编制,进野人山,然后死在溽热的原始森林里。”
他笑着,意气风发,一看就是要去打胜仗的。
我换了军装,按照本科毕业的标准,授予中尉军衔。祁团副之前把他的手枪送给我了,可是我看到他斜皮带里还挎着手枪,我知道他们这些军官总是很多枪。
龙文章也在飞机上,我没有理睬他。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的确不想要看到这个不详之人,我怕他会把事情扯偏到无可挽回的地方。
飞机越过茫茫林海,将将能看得到机场的时候,云层里钻出一架日军的飞机。
运输机急下高度,要降落机场,机翼还是被击中,发动机起火,机舱里兵惊叫起来。
日本驱逐机追着我们的运输机咬,我以为要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见过,那些飞行员,在火海中尸骨无存。
惶恐望着窗外,飞行员勉力拉着操纵杆,可运输机还是以目力所及的速度在掉高度。
蓦然被拥入一个有力的怀抱,很紧,好像他认出她了,闭着眼睛,把他的女孩紧紧护在怀里,低声说,“小枫,别怕。”
眼泪沾在军装上,我忽然想起曲小枫,她站在湖南大学的操场上,白衫,蓝裙,黄昏好风景。
原来,真的有老空军说的那一秒。
一辈子,就凝成那一秒,值了……
我等待着死亡,咬在运输机后面那架日军驱逐机却忽然松了口。
机翼划过,我望向窗外,竟然是一架印着青天白日徽的驱逐机。他咬在那架日本飞机后面打,他是从机场起飞,来救我们的。
运输机重重摔在机场上,发动机起火,地勤的赶来灭火。
我们下了飞机,天上那架国军驱逐机飞机却冒了烟。
天上又飞来两家日本鬼子的驱逐机,咬着312打,他掉了,要迫降……
日本鬼子的飞机俯冲下来,一个念头瞬间闪过我脑海,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快跑!钻林子!飞机要扫射了——”
我喊着,祁团副也反应过来,指挥部队往补给点撤退。
已经来不及了,日军的航空炸弹丢下来,就在我眼前炸开……
祁团副护着我发了疯地往九点钟方向跑,炸弹掉下来,不听,不看,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偌大一个机场,连门高射炮都没有吗?!
我心里骂着,地面却忽然震了一下,不是炸弹。
逃到林子边上,停下来,回头,是那架驱逐机掉下来了。
机翼已经烧起来,飞行员困在驾驶舱里,他绝望地拍打着舱罩,地勤的两个士官长尸体横陈在运输机的残骸边上。
祁团副推了我一把:“你快跑!”
然后他折回去,去救那个飞行官。
我想拉住他,却抓空了。
驱逐机炸弹都丢完了,就开始扫射。那个小小的人影在弹雨中滚爬着,他不要命地去救那个飞官,可就连这样都不能够。
一梭子子弹打在机舱上,驱逐机爆炸了。
他被冲击波掀翻在地上,我发了疯地跑过去,却被一个人抓住。回头,看到龙文章那张脸,心一下子坠到冰点,我知道历史又重来了。
日本驱逐机在天上盘旋一圈,又俯冲下来。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龙文章,拔了腰间手枪朝机腹打去。
手臂都被震得没了知觉,视线一次又一次模糊,龙文章连拉带扯把我拖到林子里。
我看着天上的飞机,手枪已经打空了,不然我一定会用它杀死自己。我准头那么差,怎么可能打得到飞机。
可是日军的飞官,从来都打那么准。
他把子弹送进胸膛,我看着他死,看着他的血流干,握紧的拳头,好像要留住什么,却终究是抓不住。
后悔吗?
我想要这样问他。
可是不会再有回答了。
日军的飞机飞走了。
龙文章松开我,我跌跌撞撞冲过去,我也听不到他说话,却拼命钻进那个冰冷的怀抱里。
肋下被硌痛了,是斜皮带里的手枪。
我才发现,原来他腰上别的是一支南部,被炮弹啃开一个豁口,染了胸前的血。
我呆呆望着那支手枪,原来这就是我开启这个时空的入口。


  • 風明琅
  • 虞师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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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路标
吉普车上,我呆呆望着那只手枪,龙文章给自己戴上了那副中校的军衔。
我们把祁团副和飞行官一起葬在机场旁的树林里,带走了他的铜牌。一切都结束了,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龙文章看了看天色,又看我,试探着问:“会开车吗?”
我扯了嘴角,苦笑。
“你知道我看完你们的故事,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我抬了眼眸问他,嘲弄着,带着眼泪,心脏疼的都快要死掉了。
“什么?”
“我去考了驾驶证。”
我望向他,他好像看出了我眼底的讥讽,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能穿越到这边,我一定要做你的司机,做你的翻译。我不会射击,也不会打仗,可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他看我一眼,可我觉得我要碎掉了。我原以为我会是拯救他的那一个,却没想到,原来竟是我的心脏先碎了,到头来还要他来帮我拾起那些碎片,拼成个残缺不全的人。
他低下头去,神色有几分哀婉。
“我很……抱歉。”
我在衣袖上擦了眼泪,最后看了那块碑一眼,那里埋葬的是曲小枫的爱人。
点火,车子进了发动机。
“去哪里?”我问他。
他看我一眼,好像被我眼里的悲怆烫伤。低下头去,指了那条路。
“回家。”
车子动起来。
我知道,顺着这条路往下开,我就会遇到孟烦了。
再然后,是三千座坟。
我却不敢保证,我能活着离开南天门。
回想起那个故事,我心里又开始烦闷。龙文章的司机会死掉,可现在我成了他的司机,那意思是不是说会死掉的人换成了我?
望着周围的山川林海,车速慢下来。我说:
“他死了,接下来,就是我。”
“什么?”
“你的司机都不长命,你知道吗?他们都死了。”
目光随意前方那条曲曲折折土路上,一眼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车子开到树荫里,我终于忍不住,踩了刹车。
他困惑看向我,我转过身去,正色道:“龙文章,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信我了。我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告诉你,然后再去死。”
他看进我眼睛里,忽然像被烫伤了似的,眼皮狠狠一跳,缓缓躲开了目光。“我记不住。”
我皱眉,凑过去:“你又在谋划什么?”
他抬眼角看我一眼,踯躅着,问:“是不是,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死?”
“龙文章,别骗自己。”我靠回座位里,看着那曲曲弯弯再也看不到尽头的山路,绝望到尽头,好像就只剩下理智了。“我现在,就要把后面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
“我会死在南天门上。”他压着嗓子说。
我想起我之前骗他,那是我在说气话。或许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来缅甸,那些溃兵还会在临死前那一秒绽放开绚烂的花火,朝着认定的目标一直向前,就算倒下也觉得有意义。可他若不来,他的炮灰,只会死得无声无息,与缅北的朽木同腐,深埋泥里,再没有人会记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会逃走。带着你的溃兵,重建川军团。”
“江东子弟多才俊……”他顿住,却又好像是哽住。再也说不下去,就滞在那里,望着我,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会逃走,然后,重建川军团。你会想要再打回去,你要找一条打下南天门路……”
“曲小枫。”他忽然打断我,“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只看我的眼前。那个未来,我和你一起努力去改变。我会给川军团找到一条路,可是你要活下来。你是我的路标,你站在那儿,我才知道该往哪儿走。万一哪天你要是不在了,我怕……我会迷航。”
他看着我,我沉默。
“你……不会死。”我看到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那么认真地映着我的影子,好像是在祈祷。
“龙文章。”我转过身去,对上他的眼睛。“人是有灵魂的。”
他顿住。
“叠纸船,真的可以带他们回家。”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到我能够清晰地照见自己的魂灵。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请你,替我,也替祁团副,叠一条纸船,带我们,回家吧……。”
*
后来,我们在那条路上遇到孟烦了。
我没有死,要麻和康丫也没有死,可是还有那么多的要麻和康丫,他们永远长眠在缅北的山林。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我能救一个康丫,一个要麻,可是还有千千万万个康丫,千千万万个要麻,谁又来救他们?
站在怒江西岸,望着脚下滔滔不绝的江水,我真的无能为力。
龙文章走过来,他现在已经是炮灰团的团长了。
渡口拥挤,龙文章看着西岸,他终究是没等到虞啸卿。
抿了唇,好像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你,跟他们过江。”
我回头,他又说:“你又不会打仗,你过江去。用你知道的事情,救他们。”
他的神色很哀恸,望着滚滚江水,好像是诀别。
我知道我留在这里一无是处。我要到西岸去,去找虞啸卿。我知道他已经忘了我们赌约,可是我要找到他,我想告诉他,告诉他后面要发生的所有绝望的事情,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只有他了。
“龙文章,你不会死。”明知是这样,眼泪还是在眼里打起了漩。我知道,这一走,他们中很多人,我再也见不到了。
“你还会有你的团,就是川军团。我会在江那边,等你回来。”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那个男人很无力。他像豹子一样精悍,可是他的眼睛却那么干净,被死去的人和破碎的疆土撕扯着,我知道他有多无


2025-05-25 09: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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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風明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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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那个男人很无力。他像豹子一样精悍,可是他的眼睛却那么干净,被死去的人和破碎的疆土撕扯着,我知道他有多无力。
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我忽然抱住他,留他一个手足无措愣在那里。心脏早已经痛到麻木,却只能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路标。路标在东岸,你一定要回来。”
他愣了那么久,无处安放的手臂,迟迟地,终于肯落在我肩上。
“我会……回去。”
*
我一路过江去,一路去找虞啸卿。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一定是忘了我说的话,我绝望地往禅达去,终于在入夜之前走到城里。
我找到那个旧团部,禅达还是虞啸卿的防区,我见到了几个熟人。
“团座呢?”我问小猴。
“团座去军部开会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三天前。”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小半个月了。”小猴看着我,那一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像是活见了鬼。
我低头,知道还是迟了。
“你去休息?”
我缄口。
“南天门在打仗。”我绝望地讲。“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他们。”
小猴低下头。
“团座……去军部开会了。”他看起来很愧疚,因为他知道那是他能给出的全部答案。“团座临走前说,要是你回来,让你在团部等他,哪都不要去,他有事情问你。”
我摇摇晃晃走出去,望着远处战火燃烧的地方,却只能隔岸看着,我知道他们在死去,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渐渐想起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我才想起,虞啸卿,不擅谈判。
让他去军部开会,还不如直接给他一枪痛快。
我一整夜都坐在屋顶看着对岸的战火,我睡不着,我害怕是由于我的过失让他们死在那里。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是刽子手,我才应该去死。
天将明时,我听到吉普车的声音。
我跌跌撞撞跑出去,是虞啸卿。他还是那么威风,板正笔挺的军装,一副天降大任的样子。
可是我想到南天门上那三千座坟,他们都死了,他们的骨铺就了虞啸卿晋升师长的路。
我知道在军人的世界里没有值不值得,可是这不能阻止,我近乎疯狂地冲出去,歇斯底里冲他喊:“你回来了?你为什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南天门上在打仗,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虞啸卿板着的脸皱起了眉,那副样子,活像是见了鬼。
一只不知道在那样的战争里生死还有何意义的疯鬼。
何书光警惕站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拉栓的速度特别快。
我站在那儿,站在车前,叫他看清楚我的样子。半个月,除了疯长的头发和风化的军装,还有眼里燃烧的绝望与疯狂。他们给我的,给那些溃兵的,除了绝望,只剩疯狂。可是他们却用这疯狂,给他们的长官铺了一条路,给千疮百孔的中国填了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在那一刻,就连恨都失去了意义。
虞啸卿看着我,嘴角抽了抽,狠狠挤出两个字:“收押。”


  • 風明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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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虞慎卿……我的团长。
虞啸卿来过一次,在他把龙文章也抓进来关禁闭以后。
我告诉他,“日军会打过江来,不要让虞慎卿做主力团团长。他会把横澜山江防搞得外松内紧,自己又临阵失惊,整个团都在疯传虞师座殉国,他们都当了逃兵。你去弹压,亲手把你弟弟砍了。”
他看着我,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龙文章把那群溃兵堵在路上,他是大叫反攻的第一人。”
虞啸卿嘴角抽了抽,挤出几个恶狠狠的字:“你里通外国?”
“我来自未来。”我只有这一句话。哪怕说完就被他枪毙了,我也要说。
“龙文章是你唯一能信任的人。上峰无战意,他只把军人当棋子,把战争当作政治/斗争的砝码,他们和你不是一路人。只有龙文章,拼死也想活出个军人的样子。南天门是死路,能把这局死棋走活的人,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疯言疯语。”他冷着眼下了定论。
我挑眉:“虞啸卿,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他被我说中心事,显然一愣。我走上去,咄咄逼人。
“因为我说的,都是你最不愿意看到,可是却会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那些事已经发生了,你只是不愿面对,不愿承认。我只是说出了真相,你就这么恨我。那么你想要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到死了,失去一切了才去后悔吗?”
那一掌快到我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的动作,只是一道风带过去,左脸的痛觉便传了上来。
我被他打得抬不起头,垂着眉眼,“祁团副已经死了。不管你信不信,下一个,是虞慎卿。”
然后我看到他眼睛红了,我意识到,其实他是在意祁团副的。
他觉得我是巫女,我说的一切都是诅咒。而这诅咒,如今竟要落到他胞弟头上,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虞啸卿,你可以烧死我,我不在乎。打那样的仗,到最后连活着都成了耻辱。可你要是不信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逼过去,揪住他的领子,通红的眼睛对上另一双通红的眼睛。他瞪着我,愤怒,怨恨,到最后,我看到惊恐。
原来,那个纵横捭阖、不可一世的虞啸卿,竟然真的会有恐惧。
他原本就是个心痛又焦虑的人,我又把所有压力都丢给他,他于是更加焦虑,也更加恐惧,那样深切地害怕着我所描绘的那个未来。
“不要让虞慎卿当主力团团长。”我执拗地重复着。
“让海正冲去。哪怕击退日军以后你就烧死我,至少让我知道,我做对了一件事。”
他瞪着我,很努力地抑制住想要杀死我的冲动。我看到他手指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打我,是因为害怕。
他一把推开我,逃也似的走掉了。
我被关着,任何人不许探视。我想他是信我的,不然不会把我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拿到了我的箱子,又开始看那本英文书。我总要学会一点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死亡不会因为我是女学生就怜悯我。没有人会怜悯我,想活下去,就只能努力活成曲小枫的样子。学英文,大概是那个落后年代最简单直白的活路了。
听说后来虞啸卿给上峰发了电报,湖南那边发来的资料和照片也都合得上,于是他只当我是被张立宪撞坏了脑袋,或者是……被撞的通了灵。
没过几天,我见到了海正冲。
他现在是第一主力团的副团长,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是那个时代军人的样子。
他站在铁栏外面,还不及开口,我就抢了先机。
“你是唐基的人。”
我望着他,平静的眼底,像头一次见到龙文章的样子。
他瞳仁皱得一缩,却不敢接话。他害怕,我才知道原来他们都这样的怕我。
于是我问他:“你是来,杀我灭口的吗?”
两句话,没有任何逻辑。可我知道,他听得懂。因为这里面的逻辑,想必,他的主子都已经告诉他了。
海正冲却笑,很刻意的掩饰,他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我怎么会是唐副师的人。是虞团长让我来的。”
“海团长。”我心里忽然一痛。“我希望永远没有机会这样叫你。”
他脸上笑容僵住,他再也笑不出来。
战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鸟死了,新来的菜鸟才能上位。他能当团长,很大的机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团座高升了,而是因为,他已经战死了。
海正冲,他是唐基埋在虞啸卿身边的一颗棋子,可这不代表,他没有心。
“海团副,日本人,会打过来。”我凭着良心跟他讲话,我知道他是有心的。他是军人,就算被唐基玩弄,他也是个军人。
“你背后的人,是唐基也好,虞团座也好,你告诉他,日本人,会打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但是第一主力团会溃败。虞啸卿去弹压,亲手砍了他弟弟。”
我从牢门伸出手去,抓了他的袖子:“拜托你,帮他,修整江防。”
他眼眸中的故作镇定一瞬间被打乱,我从那双慌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那么悲戚和绝望,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曲小枫。
“你是为了江防,还是团座?”他疑虑地望着我,好像喃喃自语:“你明明就不认识他,怎么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收回手去,低下了头。“可是既然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因果的。也许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我真的,是认识他的。”
他沉默下去。他不是被我说服的,没有哪一只耳朵能够真正地被嘴巴说服。他从我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那些,泛滥成殇的悲恸,在那个生死无常的年代,或许,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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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线北移
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
期待着终于再相遇……”
每一帧画面,都像极了黑夜里的灯火。山麓江边水雾里星星点点的橘色灯光,我无数次朝着灯火亮起的方向走去,那是我的青春,我魂牵梦萦,却清醒地知道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眼泪又掉下来,我哽住,再也唱不下去。
虞啸卿望着我,好像从我眼睛里看到了湘水之泮温柔轻暖的灯火。
“那是……什么?”他望着我,看得近乎痴迷。
“是我……想去的地方。”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甚至都说不出它的名字。那是再不敢提起的字眼,因为我曾那样地想要逃离,逃离我如今发了疯的想要回去的地方……
“湖南……师大?”他轻轻念出那两个字,慢慢地疑惑:“那是哪里?”
“国立师范学院。”我流利地回答。“我在网上查过,这个时候,它还叫作国立师范学院。后来跟湖大合并,校址也迁到了岳麓山下,叫做湖南师范大学。那就是我来的地方。”
他沉默下去,月光温柔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刻浮现出了倾尽一生一世的温柔,我想哭。
我忍住,忍住不要让那情不自禁地事情再发生一次,不然我真的会抱住他哭到宇宙尽头。
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一样,那样热切地爱着某一个地方,却又从心底清晰而又深刻地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擦了擦眼泪,忍着哽咽说:“你知道吗?我想见你,大概也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和我一样,发了疯地想要回到湖南去。想再看一看岳麓山,再看一看湘江的水,可是却再也不能够了……”
“曲小枫。”他轻轻唤了我的名字。
“什么?”
“再唱一次。”他说。
“那首歌,再唱一次。”
我擦着眼泪,在星空下哽咽地唱了起来。
“麓山南热闹还如初
左家垅灯火也温馨
至善楼梁祝起听笑语多甜蜜
教室课堂笔记课后练习
印刻在脑里
能否一声雀跃一则通知
再一次湖南师大相遇
想见你只想见你天马江边
我只想见你
拥抱在麓山脚下夕阳余晖
操场微风起
文渊楼树影交叠染翰草纸
墨水浸心底
中和楼 对话星空天际
去实现宇宙的希冀
想见你每个朝夕
想见你每个交替
想记录每个花期
在朝暮和四季紧紧相依
想follow每则消息不错过任何痕迹
是不是你也一样期待着终于再相遇
想见你只想见你湖南师大
我只想见你
聆听着黉门涛声樟园蝉鸣
岳亭烟雨里
相约着校园广播骑着单车
肆意阳光里
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
期待着终于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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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痛哭着醒来的日子。我真的害怕那些日子会再来一次,没有希望,也没有寄托,什么都是空空的,在扮演自己的过程中丢失了自己……
他轻轻开口,“小枫,你是我的路标。”
“或许在某一个世界里,到最后那一刻,我真的会杀死自己。因为那已经到了穷途,我不知道,该走向哪里才能活下去。”
“可是只要你站在那儿,我就有了想要去到的地方。无论走多远,我都一定会找到你。我和你,我们,一起活下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真真切切地坐在我的泪光,不真实地像一个漫长的梦境。我伸了手去触他,高高的眉骨,带着狂狷野性的韧劲。
我喃喃唤他:“龙文章。”
他不说话,看着我,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真的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那就是回答了。
“树堡上,有一个粮仓。”我告诉他。“你进到那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守住那个粮仓,不要让喷火兵烧了它。那是你们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我抚摸着他的眉眼,他忽的抬起手,握了我的手在掌心,带着真实的暖意。
“我一定,活着回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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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死棋
我赶在宵禁前回到师部,准备睡觉的时候,虞啸卿却破门闯了进来。
“你跟那个死鬼团长干什么去了?!”
他好像一头受伤的狮子,要用恫吓的咆哮才能表达心底的愤怒。
他攥着我的领子,通红的眼睛瞪着我,狠狠地问:“你跟他,又在密谋什么?!”
我知道,所有跟龙文章相关的事情都会激怒他。可我不知道的是,他竟然,对这件事已经敏感到神经过敏的地步。
“我告诉过你那个结局。”我稳了稳心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不敢再激怒他,那只炸了毛的狮子,鬼知道把他惹急了又会是什么下场。
“只有龙文章才能救你。我拜托他,去给虞师找条活路。找一条,能活着打下南天门的路。”
两道剑眉高高挑了起来,我看到他眼里燃烧的火焰,愤怒的嘶吼便落了下来:“有路,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最后看他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已经疯了,焦虑太过的人,很容易就被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逼疯,就和我之前那样。
我只是庆幸,我已经把活下去的办法告诉了龙文章。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他们会活下去。
我睁开眼睛,轻轻开口,想安抚他:“虞啸卿,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你的进攻计划,写得比我见过的任何计划都要漂亮。可是你的对手,他才不会管你打起仗来漂不漂亮。他和龙文章才是同样的人,一样的疯狂,一样的狡诈,一样的要处心积虑把对方赶尽杀绝。所以只有龙文章,只有她才能找到那条路。那不单单是不怕死,还要有,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的勇气……”
“你还想杀死多少人?”
干脆利落的拷/问,像极了他那把刀的样子。
“为了活下去,你们,还想要再杀多少人?”
我看了看他通红双眸,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会变得那么歇斯底里。
我很想哭,想当逃兵。可如果再逃一次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回来。站在他面前,被他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一刀一刀杀死。
“你是要,杀了我吗?”我哑着嗓子问他,绝望地。“那么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他找到那条路的时候,请你……”
那一掌又劈下来,我忽然好害怕是我又做错了事情。如果虞啸卿因此就再也不信龙文章了,那我就是死了都洗不干净我犯下的罪行……
我愣在那儿,虞啸卿瞪着我,就是他最恨龙文章的时候,他都没有过那么深的恨意。
他那么生气,嘴唇颤抖着,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是在等着我说什么。可是我,没办法再为自己做无罪辩护。我清醒地知道,我也做了夺走那七条人命的刽子手。
我低下头,扯住他的袖子,紧紧地、紧紧攥在掌心,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请你……一定要信他。只有他才能找到那条路,让虞师,让你……都能活着回去的路。”
声音被哽咽扭曲了,我知道他不会再信我。那么深的绝望,真的……要死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哭出来。虞啸卿垂眸睨我一眼,嫌恶地,狠狠从我指缝间挣回他的袖子。
“收押!”
留下这一句,他转身拂袖而去。
我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关多久,他一定是觉得我和龙文章在密谋害他,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断绝我与外界所有的联络。
牢饭还是照旧,一天两顿的杂粮稀饭。日子过了,没变好,可也没有变坏。只是有些事情,始终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汤水稀薄得能照出影子,我看着碗里的自己,忽然狠狠地摔了碗,拾了片碎瓷,割破手指写血书。
与其被关在这里,没有半点希望地活着,不如用最后的赌注,去赌明天的太阳。
诅咒也好,希望也好,不管我的生命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好过在这见不到阳光的地牢里,一点点变成一截腐烂的枯木,凋萎死去。
我在牢房地上、墙上写满了字,繁体字好难写,我之前在这间牢房学了好久才写得出完整的句子。狱卒来送饭,都不敢多停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见到井里的女鬼。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我也疯了。
虞啸卿疯了,跟在他身边的人,没有谁能够幸免。焦虑过了头,下场就是这样。看过那么多的死人,连活着都成了折磨……
绝食第四日,脑袋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昼夜黄昏。
只听到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不知道是谁进来。我不想看,我不过是具还会喘气的尸体。早晚都要死,不如就在睡梦中离去,让我再做一个,花好月圆的梦吧。
跟随的人都退了下去,他一个人走过来,弯下腰,迟缓却又沉稳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永远都胜券在握的唐副师座。
“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他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数落着:“军统,中统,土木系,还是嫡系?”
我嘲弄笑一声,不由觉他可笑。勉力睁开眼,反问道:“我要是那么有后台,还会被你关在这里?”
唐基也笑,笑得满头华发颤巍巍抖动起来。
好像是叹息,又像是威胁。他耐心跟我解释:“你这样的人,死都死的悄没声儿的。档案一烧,就什么都没啦。谁还会记得你,又有哪一个老板,会为了你这样的死棋抛头露面?人呐,得时时刻刻记牢自己的身份!”
他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却忽然想到另一个人。一个根本就不会演戏,却被拖进这一蹚浑水里的中国军人。
对海团长,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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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棋子一样捏在自己手里,把他推到一条死路上,然后抽身,那颗被丢弃的死棋,根本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我愤怒,挣扎爬起来,揪住他的领子歇斯底里问:“那他们呢?!档案被烧掉,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军人,凭什么要当你们这些政客的玩物!”
唐基并不生气,他永远是那么的从容,从来不会表现出丝毫怒意。
他像看笼中鸟似的看着我,笑:“你喊这么大声,该不会是真的在想,还有人会来救你?”
看着他敏锐的目光,我忽然明白:“你想让我死,让我消失?”
我知道了,他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会给我。我死了,他就会把这间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讯息都不会留下。他真的要把事情做绝,留我在这里,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他怎么能容忍他的虞侄身边有这么个危险的东西。
如果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掉了,那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用我和曲小枫能活下去的机会换来的又是什么?我怎么可以让他如愿!
“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不就是想让虞啸卿打下南天门,然后升军长,把权势地位都攥在手里么?”
我目光紧紧锁着他,变得凌厉逼人。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在这样的政客手底下挣到活下去的机会。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南天门上,虞啸卿打了一场漂亮的败仗,美国人的援助都折进去了,你觉得,他还升得上军长?”
我看到他眼底有些东西慢慢变得不一样了,预知也好,诅咒也好,他不想让这些终会成真的东西降临到他的虞侄头上去。
“你杀了我,没关系。反正你也说了,我早晚都会死。可是你,你赌得起吗?虞家就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再折进去,你们,又凭什么东山再起?”
他试图遮掩,笑眯眯装作还是他在掌控一切的样子:“这话,是哪个教你的?大敌当前,动摇军心,视与日寇同谋!”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我眯了眼睛,放出最后的杀招。
“1943年,民国三十二年十一月,美军会在太平洋一个叫塔拉瓦的小岛上发起抢滩登陆战。那个岛跟南天门一样,只是日军建造的一个杀人机器。那台机器里堆满了和我一样的棋子,他们的任务根本就不是要守住那个无关战局的小岛,而且利用那台机器杀死更多的美军。只为消耗敌军兵力而存在的日本武士,和一台坚不可摧的杀人,猜猜看,美军的伤亡是多少?如果让虞师打那样的仗,你觉得,凭虞师座那马革裹尸的书生意气,他还能活着回来?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杀了我。可是到明年冬天,您可千万别忘了听国际广播。看美军到底在那个小岛折了多少人,等到了上南天门的时候,要备多少棺材,您心里头,也好有个数。”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要是能被我吓得丢了体面,那怎么还算是老狐狸。
“你以为,你编出来这些话,就能苟延残喘,让我再多留你一年?”他笑了两声,明明白白摊了牌:“南天门要怎么打,不归我管。我这个副师长,就只管扫扫屋子,跑跑腿儿,保证虞师内部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就可以了。”
如果这是试探,是心理战,那我绝不会输。因为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毫不避让望进他眼睛里,“那么,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再想想我在这间地牢里写下的话吧。不然你害死他,你的主子,也绝不会放过你。”
“有劳足下记挂唐某这条贱命,我也活得够久了。为了虞家,唐某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我冷笑:“我宁可肝脑涂地的只有你,也别拉上虞师一万两千人陪葬!”
唐基也笑,笑着拍了拍手,我知道时候到了。
我绝望地望着铁门的另一边,等着手捧三尺白绫的亲兵走进来,让我有幸成为这地牢里无数冤魂中的一个,那我一定夜夜缠着唐基让他睡不好觉。
可是从墙那边走出来的,却是虞啸卿。
“有劳唐叔过问。这个犯人,我要亲鞫。”说完,他看了一眼余治:“带走!”


2025-05-25 09:3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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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里面夹了鹤唳华亭的私货。。。后面还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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