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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10期《风的剪影》原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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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剪影
■马嘉恺
  有那么一个夏天,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怀念那年的热风,怀念山林的气息,怀念我的好朋友。
  那一年我十三岁,还是个剪着齐刷刷的短发、穿着米白色中裤的小男孩。那个夏天,我认识了一把椅子,还遇上了臭名昭著的妈妈达强盗团。
  这么一说可能要让人觉得奇怪了——且不说那奇奇怪怪的强盗团——我怎么会认识一把椅子,怎么可能呢?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的的确确……认识了一把椅子。
  第一次遇见它的时候,它正在我家附近的小溪里泡脚。后来我才知道,它可喜欢泡脚了,简直喜欢得不得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婆婆落在小溪里的,可能是老人家坐在它上面洗脚,走的时候忘记带上了;也可能是谁丢在那儿的、废弃不用的小椅子。总而言之呢,那天我走了上去,并且将它从水里提了出来。
  其实那天我只是正好到小溪边洗鞋子,并不是特地要去认识什么椅子。然而当我把那来历不明的小椅子提起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让我吓了一跳——
  它讲话了(虽然我至今也闹不明白,它的嘴巴到底藏在哪里)。
  “喂,把我放下。”它就是这么说的。
  它先是这么说,见我无动于衷(其实是呆住了),然后就嚷嚷了起来。
  “听见没有?快把人家放下!不喜欢被吊着。”
  得得,这小椅子还挺凶的。
  我提着它,它的四条腿儿在空气中胡乱地蹬来蹬去。老实说,那还是我头一回见识如此“柔软”的椅子腿儿……当我把它放回小溪里的时候,它一溜烟就在水里跑出了两三米远——离得我远远的,好像怪讨厌我的。完事之后,它就兀自在溪水里泡着脚,嘴里还不停咕哝着:“呣……真舒服……呣……”
  把脚放在冷冰冰的溪水里有什么舒服的嘛,我心想。
  这便是我第一次遇见它时的情景,说起来有那么点莫名其妙。但后来,它却成为了我的好朋友。它的名字叫扭扭,曾经有人叫它扭扭椅,估计那是因为它那四条腿儿时常止不住地扭来扭去。扭扭本来在一个昏天暗地的午夜马戏团里工作,为一个可怕的坏家伙卖命。有一天那家伙交上了霉运,完了蛋,扭扭便逃了出来,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把椅子——在外面谋生活。
  后来我三天两头在溪边看到扭扭在泡脚,碰到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我嘛,叫做扭扭。”终于有那么一天,它开始对我作自我介绍了。
  “我叫小泥,”我说,“就住在离溪边不远的小木屋里,我的职责是维护一个巨大的森林水车。”
  “唔,挺了不起的嘛,你才这么小。”
  “没有啦没有啦。”
  说到这儿,它又兀自歪在溪水里,对我不问不顾了。
  “呣……真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它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同扭扭认识时间长了,我便开始问它一些有趣的见闻。它告诉我说,它本来是个非常可怕的家伙。
  “你可别小看了我,虽然我现在成天赖在这里泡脚,但我以前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家伙噢!”它就是这么说的。
  如果它有手的话,八成会在说话的时候使劲儿拍拍自己的,我想。
  我倒是没看出来它有多可怕,估计这世上也不会存在觉得扭扭可怕的人……
  “为什么不去别处逛逛呢?”有一天我这么问它,“成天在同一个地方泡脚,不会觉得厌烦么?”
  “其他地方不敢去啊。”扭扭说。
  “为什么?”
  “因为如今出现了比扭扭我还可怕的东西。”
  “啊,还有那样的东西吗?”
  “是啊是啊,可怕得不得了!”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呢?能跟我说说?”
  “就是……就是一个又讨厌又可怕的强盗团。”
  “强盗团?”
  “嗯,妈妈达强盗团。”



1楼2009-12-07 04:1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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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妈妈达强盗团走了之后,扭扭才开始说话。之前它始终没敢动弹,只是装成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
      “要是稍微动弹两下,或者不小心说了句什么,肯定就给可恶的妈妈达捉去了!”它说。
      “为什么他们不抢值钱的东西呢?怎么偏偏挑一些不顶用的小玩意儿?”我问道。
      “这个嘛……”扭扭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山谷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
      “他们总是这样么?”
      “是啊,有时候他们闯入别人家里之后,翻箱倒柜了半天,又是开枪又是砸锁,可到头来却只带走了一个玩具熊而已。”
      “啊还有这种怪事啊!”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

      那年夏天,我就这么和扭扭一起悠闲地生活着。两人还合伙编了一首歌,歌词是这样的:
      夏天的热风哟,伴随炊烟一同飘袅。
      小木屋周遭长出许许多多风铃草,
      每天对着我和我的朋友摇头晃脑。
      我的生活又寂寞又美好,
      风的剪影看不见听得到。
      除了到处肆无忌惮的妈妈达强盗团,这片山谷就没什么好叫人担忧的事了。啊对了,差点忘了介绍一下我们的山谷。我们的山谷是有名字的,它叫做绿雨谷。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儿是一片光秃秃、毫无生气的巨石林。忽然有一天,空中降下了淡绿色的大雨。打那以后,石头上长出了山林,沟槽里升腾出了溪流,整个山谷一下子变得生机盎然,到处都藏着奇异的小生灵。
      我嘛,也就是这些生灵中的一员。不过我没有爸爸妈妈,连自己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反正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始终一个人过活。据说山林中隐藏着一位法力高强的老巫师,他暗暗操纵着这里的一切。山林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但奇怪的是,大家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忙活那些事儿了——就拿我来说吧,我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是谁把看护森林水车的职务交付给了我,一丁点儿也不记得。人们常说,这一切就是神隐的老巫师的安排。只不过他洗去了大家不必要的记忆,让大家过上一种纯粹的生活。
      看来在这片深邃的山谷里,的确隐藏着种种样样的魔法之物。可不是嘛,我的好朋友扭扭椅就是最好的证明。说到这位好朋友,我是多么开心啊。自从有了它,我就再也没有孤单过。
      可是好景不长,大约半个月后,我们遭遇了一场可怕的灾祸。
      由于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山谷的另一头,于是有那么一天,我就突发奇想,打算带着扭扭,一起去山谷的另一头旅行。至于森林水车嘛,难得让它休息个把个月也无妨。于是我很快就跟扭扭商量开了。扭扭听了非常兴奋。
      “噢!可以去其他地方泡脚咯!”它高兴得欢呼起来。
      哎,要是当初我没有动这个念头就好了,都怪我不好。可那时候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扭扭了。

      “我们踩着风的剪影,去往遥远的山谷那头!”出发的时候,扭扭可兴奋了,在我耳边不停地唱着这句话。
      也就是那个时候,“风的剪影”这四个字开始牢牢地印在我的心里。
      经过三天的跋涉,我背着扭扭,来到了山谷的另一头,找了一家旅店下榻。这是个富饶的村庄,村民们非常热情。但是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富饶”是多么容易招致灾祸啊。
      就在我们住下的第二天,村庄遭到了妈妈达强盗团的袭击。不用说,他们抢走的依然是堆毫无价值的小东西,不是小饰品就是小玩具,简直莫名其妙。
      尽管如此,我还是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强盗团的人数似乎变少了。
      几天之后,强盗团又来过一次。再往后,他们几乎每个一个星期就会来破坏一番,抢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与此同时,强盗团的人数明显在急剧减少。一开始他们起码有两百多人,冲上来的时候简直浩浩荡荡。后来人数逐渐减少,从两百人变成一百人,又从一百人变成了五十人,最后,竟然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但就是这十几个人,依旧十分嚣张。
    


    3楼2009-12-07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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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5 21: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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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着,我就连夜展开了行动。
        我们先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关押胡子男的马棚。
        胡子男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正歪着脑袋斜靠在棚壁上,已经奄奄一息。
        我和扭扭偷偷溜进去的时候,胡子男睁开了半只眼睛,看到了我们。
        “再靠近就杀了你们。”他恶狠狠地说道。
        瞧瞧,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蛮不讲理。不过好在我和扭扭都不是什么坏人,也就原谅了他的恶劣态度。
        “我们和那些村民不一样,”我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不是来折磨你的。”说着,我把扭扭介绍给了他。
        他有气无力地朝扭扭打量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说:“哎,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这样的魔法之物了……”也许是见我们语气诚恳,他再也没有露出先前的凶相,而是换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虽然他的脸上满是脏兮兮的伤口。
        扭扭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朝我身后一躲。
        “你想干什么啊?”它怪害怕地说。
        “没什么,”胡子男笑着说(笑的时候伤口都绷出血来了),“你别害怕我。”
        “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魔法之物了吗?”我问道。
        “除了她以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魔法之物了。”
        “她?你是指什么人?”
        “当然指的是妈妈达。”
        这个答案令我和扭扭都大吃一惊。妈妈达,强盗团的女首领,原来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一个魔法之物!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胡子男向我们讲出了妈妈达的秘密。
        原来,妈妈达曾经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生性天真烂漫,许许多多的男孩子都在追求她。“我也是当年的追求者之一。”胡子男说。妈妈达的真名叫做绿雨,一个和这片山谷相同的名字。那年的绿雨把所有男孩子都拒之门外。虽然男孩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却还是没有办法和她要好起来。那年的绿雨的心在整个山谷间飘摇,她向往自由,向往冒险般的生活,不愿意和任何男孩谈婚论嫁。
        “住在山谷里的人都知道,很久以前的那场绿雨之后,这里就焕发出了生机,”胡子男说,“但是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类渐渐干扰了山谷的灵性。于是一位神隐的老巫师出现了,他就像这片山谷的守护神,制造出了许许多多的魔法之物,用以平衡人类对山谷造成的伤害。你们也看到了,那些村民的手段是多么残忍。他们对待山林里的动物也是如此。”
        “可你们是强盗啊,”我说,“大家当然痛恨强盗啦。”
        于是胡子男又告诉我们,三十年前,绿雨和老巫师签订了魔法契约,并且组成了一支强盗团。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想当强盗。时光荏苒,那年的绿雨终于变成了如今的妈妈达。
        “那是什么样的契约呢?”扭扭问道。
        “那个契约给了绿雨永远自由的生活,但是她必须一辈子当强盗。”胡子男说,“这是一个双向的契约,它满足了绿雨的愿望,也将她拉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契约签订之后,许许多多喜欢她的男孩子都加入了强盗团,我们的团伙一下子就有了好几百人。但是好景不长,一些男人渐渐离去,放弃了绿雨。我想你们早就在奇怪了,为什么我们的人数始终在减少呢?原因就是这个。如今绿雨已不再是绿雨,而是又老又丑的妈妈达,男人们不再喜欢她了,当年青涩的男孩子如今也都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大叔,他们的相继离开,也只能说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你没有离开,对吗?”我说。听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是啊……”胡子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伤口,缓缓地说,“永远不会……我喜欢绿雨,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时间怎样残忍地洗去一个少女的容颜,我都会留在她身边。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那年美丽的绿雨。只要她愿意,哪怕强盗团只剩下两个人,我也要陪着她一起冒险。”
      


      5楼2009-12-07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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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言 |7楼2011-01-30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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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是艾玛达强盗团


          禁言 |8楼2012-03-24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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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ny_Lui


            来自Android客户端禁言 |9楼2017-01-25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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