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端的感喟却只令我莫名,泰因那所谓的百年之后,尚在太过遐远的将来。目下与她相较,我委实目光短浅、又失於器量】
你忘了么,【我有意不将锋刃向她,却在疏淡的口吻中不觉流露出几分不豫,许是隆冬凛冽的寒意将一切衷肠浸得冷了,纵有满腔推襟送抱的热血,也逐渐凉成冰雪】我元是萨族的扬州小宗。旁人南巡途中多见新鲜罕物,於我却都是故地重游了,算不上“有幸”。
【而后才不得不重新审度她关乎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颖悟,但这於她是顿悟,於我却不甚了然】倘使这“忽然”都未尽兴,百年之后,不是更抱憾吗?
待雪,【我顿一顿,未及思量与她情分几何、是否足以摒却宫妃嫔御间冰冷的横堑,便如是相唤】想来你也晓得,我同你是不相类的。你以为的“忽然而已”,於我是几十年富贵荣华,你口中大约不屑一顾的“锱铢必较”,於我则是两国交战、寸土必争。你说两军对垒的阵前,哪有马前卒不战而退的道理呢?
【我能懂她,却终究成不了她。未见腥风的鏖战里,她早已脱身於鼍浪、有一叶舟子引渡,因而才有余力念及甚么渡人、甚么同苦。她当那些是名缰利锁,当自己作不困人间的逸士,而我尚要蹈锋饮血,便只能继续将权欲奉为圭臬、不倦向前】你看得到百年之后,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