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的,你的手】
光洁的大理石大板上踏过擦得光亮的黑皮鞋,云雀快步的在泽田大厦的大堂走过。来来往往的人就像平常一样面目模糊。
谁都可能跟他擦身而过,但他总不可能把那些谁都记住。
等升降机时,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的脸。显然对方都认得他,连忙低头道早。他扫过一眼,也道了声早。
在那些人眼中他只是一个他,所以能够轻易认得。但在他眼中那些人是千百个他,谁是抑或不是那千百个他当中的一个,於他来说并没有分别。
他没想去记住,也大概无法记住。
升降机到了,他迈了步子走进去,后面的人也鱼贯进来。
叮。
升降机门关上了。
云雀其实不爱管事,大部份的公事都交给草壁去办了。班呢,也并没有一定要上,要是有事就不上了。
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会上班。他喜欢规律。
但不喜欢被规律约束。
於是这个十点多的时分,草壁哲夫在办公室门外忙得热火朝天时,他就在给房间里的植物浇浇水。
然后,在某一个时间点,他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缓慢而悠闲的。
脚步声停下,听到某个声音和草壁交谈了几句。
就在云雀想,是谁来这里时,门在没有被敲响过的状态被推开了。
云雀本来是要生气的,虽然他最后还是生气了,但那一刻看著那个优雅又悠闲地踏著步子走进他势力范围的男人,他忘了生气这种情绪。
「嗨,云雀恭弥。」
他忘了怎样反应,只能用漠然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人。
他们沉默了似乎很久,直至草壁体贴的替他们拉上办公室门,直至那男人随手的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他才重新感觉到时间又流动了。
坐下那一刻发现膝盖有点酸。
他坐在他每一天坐著的椅子,忽然感到有点不舒适。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后,他一如既往地,漠然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开口了。
「好久不见。」
骸。
两人其实很少见面。
近期其中一次见面是好几年前义大利交接货物那一次。
其实称不上见面,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对方。
因为货物的重要性,由云雀亲自送过去了。接头人是迪诺,他会见到骸是个意外,在送完货物回日本上飞机前,他在机场看到了一撮蓝色在ZIPPO的店门外弯著腰看什麼。
ZIPPO的店面是旋转的展示柜,光洁得高雅的玻璃圆柱体内是一列列的打火机。店面的服务员微笑著上前询问过那人几次,但那人只是一直弯著腰自己打量什麼。
神情专注。
还没要上机的他也跟著打量了对方的背影很久。
之后他要上机了,在转身那一瞬看见骸转身看过来。
两人线视交叠也许还没有一秒就又错开了。
他没有回头的走进了闸。
因为他没有回头,所以他也不知道骸有没有回头。
在机场那次远远眺望后也是面对面见过的。是蓝波的成年礼。
其实云雀跟蓝波不熟,骸也不见得跟蓝波有多少接触。不过一个彭哥列守护者成年了,其他彭哥列守护者总得露一下脸。
那次很热闹,所有人都在,纲吉这种性子的人就特别高兴。
对他来说,夥伴都在。这种日子是温暖并且支撑他走下去的。
云雀没跟几人有深交。被山本塞著吃了几个他准备的小吃后,就被一向比较有来往的迪诺拉著一起坐了。
虽然迪诺有时很烦,但有时也很有作用,比如说迪诺在的话就少了一堆人随随便便来找他说话。有人找上迪诺和他时,也可以留下迪诺应付,自己走开。
当又有某个义大利名族找上了迪诺和云之守护者时,后者如常的丢下迪诺自己走开了。
云雀悠闲的「落跑」到彭哥列大宅的庭园里,挑了个舒适的暗角坐下,掏出纯白的IPOD塞上耳机。
响起的,是流畅清脆的钢琴乐曲。
歌是迪诺下载的,也是迪诺替他下到IPOD里的。IPOD也是迪诺买的。
迪诺说,钢琴曲很适合云雀你。
他无所谓,也没什麼特别感觉。
他只是需要在人口太稠密时塞上耳机把不想理睬的人都关在某道门后。
有时,他觉得当上云之守护者后,他软弱了。软弱到需要依靠这种形式般的道具。
好像没有那部IPOD那个耳机,他就不能随便把他人推在自己的门外。
因为,是彭哥列的守护者。因为,所以。
而当初甘愿被束缚的理由是什麼呢?
「嗨,云雀恭弥。」
他抬头,看到了那个背对著月光的理由站在眼前。
「好久不见。」
「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