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
夏芷缦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微微有些恍惚。镜中女子肌肤白皙如同透明的雪,略施粉黛的脸上是一对娴雅的凤眼,穿一身白色婚纱,略显妩媚的露肩设计,露出两根弧度优美的锁骨;头上带着白色头纱,几绺墨如鸦翅的头发垂在肩头。
“纱琳,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嬷嬷站在夏芷缦背后,轻轻扶着她,笑眯眯地夸她。这里的人不习惯中国拗口难懂的发音,所以都称呼她“纱琳”。这是她的意大利名字。
夏芷缦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结婚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件美好的事情,只是在她这里却显得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这本就是一幢交易似的联姻,男方的父母和夏芷缦的母亲是合作伙伴,他们两个的结合绝非自愿。
“嬷嬷,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幸福。”夏芷缦轻轻蹙起眉头,拉住嬷嬷的手。这种可怕的婚姻,夏芷缦知道对两人只能是煎熬。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叹了口气:“唉,我可怜的孩子。”
门突然打开,夏芷缦从镜子里向门口看过去——冰蓝色的发美的近乎邪异,琉璃般的苍蓝色瞳孔耀眼的闪烁着冰冷的光,棱角修整的眉,挺直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边带着冷漠的弧度,眼角有霹雳形的刺青。修身长立,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穿得气宇轩昂。
“婚礼马上开始。”来人冷冷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门后。
正如你们所想的,刚才那位英俊桀骜的男子,就是夏芷缦的丈夫——现在还是未婚夫——卡罗。
“纱琳,”嬷嬷摇了摇头,在胸前划着十字:“愿主保佑你。”
“神啊,请你为这对新人的誓言做永久的见证人,你忠实的子民——卡罗.瑟雷尼,纱琳.夏,今天在你的面前许下誓言,与对方立下神圣的婚姻誓约……”神父微微闭着眼睛,一字一句严肃而认真地说着,面前的一对新人却没有一丝甜蜜美满,反而各怀心事,心不在焉的样子。“此生,只与对方结为夫妻,和他荣辱并存,生死与共。无论对方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忧愁还是快乐,都会尊重他、扶持他、忠于他,和他并肩携手,风雨共度今后的人生。将爱他,信任他,直到永远——卡罗.瑟雷尼,你愿意么?”
卡罗显然已经对神父漫长的讲述反感了,他潦草回答:“愿意。”
“那么纱琳.夏,你愿意么?”
“我……”芷缦停了停:“……愿意。”
神父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点点头:“那么我宣布你们,卡罗.瑟雷尼,纱琳.夏,结为夫妻,主会祝福你们……请交换结婚戒指。”
卡罗掏出戒指,那是细细的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简单大方的纹路,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像夏芷缦一样,纤细的样子。他将戒指套在她手上,刚好合适,只是他再不看一眼。夏芷缦也拿出戒指,为他戴上。
底下的人热烈欢呼,夏芷缦的心却冷个透彻。
她的母亲——那个独立绝世的强硬女子,对夏芷缦说:“去吧,你和他很般配。”然后,那冷漠而美艳的面容就消失在人群里。夏芷缦知道,一小时后,母亲将登上飞往纽约的飞机。如果没有两个家族的合作,他们是否还很般配?她,甚至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
婚礼很豪华,香车,鲜花,美酒,还有祝福的人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情相悦,也会举案齐眉,恩爱非常。
芷缦挽着卡罗,面带微笑,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唔,或许是他们装得很像,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对于夏芷缦这种不胜酒力的人来说,晚宴上一杯接一杯的葡萄酒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很快,她便已经面若桃花,挑了个角落,偷偷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