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粉色雾气席卷,洛颜看不清周围,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带到了一个异空间。他揉揉眼,再定睛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进入一片白茫茫幻境。
这世界竟在下雪。
旁边是喧嚣街道,有人来来往往,穿过他的身体,却没人看得到他。
洛颜对自己身体状况十分了解,他没死,没有灵魂离体,人好好的活着。
死了的,是来往的镇民。
或者说,这一切,是幻象。
当务之急,是要与君卿淮泠泠会合。他大步走在街上,遇见行人无需避让,只径直穿过。
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一个熟悉身影,那人竟是浅均。
不,他脖间有痣,是浅城。
这时的浅城还活着,他一身狐裘,束着发冠,腰间一柄长剑,一副富贵人家公子样,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
洛颜跟上他的脚步,尾随他到了城外一处荒僻林子。
越往深林走,浅城的脚步就越快,不知何时,他竟然变成一只雪白的狐狸,嘴里吊着一个油纸包,蹭蹭往林深处钻。洛颜加快脚步,勉强跟上,到最后,狐狸停在一个小草屋前。
那屋子四面漏风,俨然是荒废许久模样,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一只小白猫,此刻正颤抖缩在角落里,猫身僵硬,差点被冻昏过去。
白狐化为人形,将那油纸包拆开,竟然是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
他憨憨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呀,我们狐狸都是吃鸡长大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那猫妖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一阵粉光萦绕,她化成人身,接过烤鸡,只拆了个鸡翅,自己缩在角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狐白看她多少吃点,此刻也跟着高兴。他揽过猫妖,摸她耳朵上的毛:“乖啦,我不在的时候一定冻坏了吧,下次我更快一点,你就不会挨冻了。”
猫妖正是小雅,这狐白则是浅城的前世。他没有名字,小雅叫他小白。
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被冻僵的躯体缓缓恢复知觉,小雅又恢复了活泼调皮样子:“你个蠢狐狸,哪有猫吃鸡肉的!”
虽然猫确实可以吃鸡肉,小雅就是馋嘴面子挂不上,随便找个理由凶他一下。洛颜看着这打情骂俏的二人,觉得竟然十分可爱,他转身离开,准备去找君卿。
可他一转身,竟然来到了另一个幻境。
幻境里依旧是浅城和小雅,此时已经草长莺飞,二人正携手同游。猫妖已经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气息,此时穿着一条淡粉色齐腰襦裙,外面披一件白色氅衣,脚上一双小巧绣鞋,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狐白则穿的单薄,他怕小雅冷,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小雅突然松开手,她活蹦乱跳的跑到水边,指着溪水道:“小白,我要吃鱼。”
这溪水潺潺,清亮透净,旁边山石也熟悉,洛颜认出,这是他们之前夜宿的地方。
狐白拧不过小雅,他只能无奈地笑笑:“昨天不是刚吃过鱼,今天怎么又要?”
小雅吐吐舌头:“略略略,我就爱吃鱼,你不给我抓我自己来!”
此刻还是初春天气,冰层开化,可水还凉的要命。狐白哪儿舍得她受罪,他只能拽回小雅:“乖,我抓。”
小雅得逞,蹲在溪水边,看着狐白挽起裤脚下水抓鱼,冲他嘻嘻笑。
这二人太甜蜜,洛颜还惦记着君卿,他转身,又进了下一个幻境。
这次是盛夏,小雅蹲在街边啃西瓜。
她穿成一个妇人模样,时不时与往来人打招呼,看样子已经混进人类堆儿里,假装普通人了。
有过往人喊她:“小雅姑娘,你又来吃西瓜,你家男人不说你呀?”
小雅吐出一个西瓜籽:“就他还管我!我家我最大,谁能管得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狐白拎起来扛走了。
小雅拍打着狐白的背,似乎十分不服气。
狐白放下她,宠溺地笑笑:“你都吃多少西瓜啦?不怕肚子难受吗?”
小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揉揉肚子:“现在就开始难受了,只有吃烤鸡翅才能好。”
一双溜圆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狐白,狐白弹了她鼻尖一下:“化形成功了就这么馋,等你熟悉人身还不是要把人间吃遍了!”
小雅捂住鼻子,哀怨地瞪他一眼,浅城笑笑,就给她买好吃的去了。
连着吃了一通狗粮,洛颜摸出了其中规律。这是小雅的幻境,她向外人展示的,正是她经历过的事。
别人的幻境,别人是主人,想明白此,他也就不急着去寻找君卿,只往前走,看看小雅要呈现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走过这条街,竟然又回到水边。一条蛟龙从水中腾空而起,带起一片巨浪。这蛟龙正是前些时候喊洛颜为主人的蛟龙,但此刻他灵肉尚未分离,力量与气息同样强横。
蛟龙百年渡一小劫,千年渡一大劫,劫后,身上一处化为龙如反复一万年,方可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龙。
他四爪皆已为龙形,身体隐隐长出龙鳞,估摸着已经五千年,到了该渡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