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长长的一小节！第三章整章都还蛮重要的！
“伊莱亚斯，他叫伊莱亚斯。”卢修斯说道。“别怪他，德拉科，别把我的过错归咎到他身上，他还只是个孩子。”
“噢，你摇身一变就开始宣讲自己那套宽容的理论了？那套接纳的理论？当我这一生都在你的引导下去仇恨那些不能选择自己出身的家伙们时？为什么我现在***要听你的？我以前听你的安排，结果给我带来了什么？我获得了坏名声，我成为了一个疯子的走狗，我差点儿没命了，我还没了母亲。”德拉科摇着头，毫不掩饰脸上厌恶的神情。“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么无情的事情。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当他起身离开时，卢修斯并没有试图阻拦他。赫敏说得没错，他确实生气极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卢修斯别无选择，他只能放他走，他只能祈祷他终有一天会原谅自己，会理解这一切。
-----
赫敏站在她房子的后门廊上，望向夕阳下正吹泡泡的伊莱亚斯，他非常喜欢玩那些像肥皂液这般的小玩意儿，他一次次地把塑料棒浸在了瓶子里，空中撒满了他吹出来的色彩斑斓的泡泡。当他伸出手抓住它们时，孩子高兴地尖叫着。要是她的生活能像他玩耍的儿子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你还好吧？”赫敏听到身后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哈利走上了门廊，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他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不得不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把他的双手耸掉。
“不好说。”她声音沙哑。
“莫莉和罗恩已经走了，莫莉说她会像往常一样，每天早上准时来这儿。”哈利靠着门廊栏杆旁草坪上的椅子，抬头望向她。她看起来似乎悲伤极了，她疲惫不堪。
“她爱伊莱亚斯，即使她讨厌我。”赫敏叹了口气，俯下身子，交叠的双臂抵住了栏杆。她很庆幸罗恩和莫莉都离开了。她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的负面情绪了。她把他们都请了过来，这样她就可以一并告诉他们自己的处境是如何改变的。他们惊恐地意识到卢修斯一直与伊莱亚斯保持着联系，当她告诉他们，他定期拜访的最终目的是揭示他与伊莱亚斯的血缘关系时，他们更是大跌眼镜。
罗恩袒露了自己对她和伊莱亚斯幸福的担忧，考虑到卢修斯曾经的荒唐事，他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虽然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担心，但他仍选择尊重她，尊重她的决定。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她不得不告诉他那晚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发生的事情，他确实难以承受这事实，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他理所当然地认定她被强暴了。当她说并不是这样时，他感到极为震惊。他试图去理解，他甚至想要挽回他们的关系，他愿意在孩子出生时陪在她身边，并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但当她逐渐开始显怀时，他难过极了；当他亲眼看着她大起肚子，孕育着另一个男人的后代时，他自己竟从未享受过她的身体；当伊莱亚斯出生时，他和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罗恩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做不到。
赫敏并没有责怪他的选择。她确实心碎，她长久以来渴望的关系终于画上了句点。但她理解他，并没有因此和他反目成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恢复了昔日的友谊，而罗恩也渐渐喜欢上了伊莱亚斯，但这喜欢和哈利的又不太一样——哈利在小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需要被人引导，他需要有人教他明辨是非，他不假思索地兼任了父亲和叔叔的角色。
莫莉的态度应该是最强硬的。她怪罪赫敏伤害并背叛了罗恩，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她和卢修斯上床的失望至极。她有些冷漠，她不赞成罗恩继续挽回这段感情。当赫敏有了伊莱亚斯后，她才知道莫莉·韦斯莱不仅仅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孩子，换做是她，她也会怨恨任何一个胆敢伤透伊莱亚斯的女人。可尽管莫莉对赫敏有情绪，她还是深爱着伊莱亚斯，从她见到小家伙的第一面起，她就深爱着这个孩子。她不明白赫敏怎么会允许卢修斯·马尔福参与到伊莱亚斯的生活中来。他是孩子的父亲，可这并不重要，她也不在乎卢修斯究竟有没有蜕变。莫莉对他的偏见早已根深蒂固——卢修斯的罪过一辈子都无法赎清。
暂且不提别的，赫敏的确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没有试图为自己允许卢修斯踏进他们的生活这一决定做出辩护。这是她自己的决定，这是她自己的生活，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出于礼貌，她才告诉他们这一切，只因卢修斯经常会来这儿，而且过不了多久，大众就会知道伊莱亚斯·格兰杰实际上就是伊莱亚斯·马尔福。
“没有人讨厌你，赫敏。他们可能只是不太理解你的决定。”哈利不喜欢看到如此沮丧的赫敏，当她难过时，他的胸口总是在抽痛。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人爱。
“说实话，他们并不需要理解我的决定。这是我和伊莱亚斯的事情，他们只需接受这个事实。”她义无反顾地说道。“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卢修斯就是他的父亲。当年我在他身上看到一些东西，我愿意为这些东西冒险，现在也是如此。他想弥补过失，他想成为伊莱亚斯的好父亲，他想成为他在德拉科身上没有做到的……我相信他。我见过他和伊莱亚斯在一起时的画面，哈利。这星期他每晚都会来看他，他对他真的很好。”
她温柔的微笑回答了所有疑虑，这令哈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真的相信卢修斯应该获得这个机会，而且她认定了他能成为伊莱亚斯的好父亲。可哈利还是没有被说服，他最后一次见卢修斯·马尔福是在法庭里听那些判决。这点是肯定的，他永远不会像赫敏那样了解他。
“我相信你的选择，赫敏。即使这要花上一些时间。我只想告诉你，我想给你和伊莱亚斯最好的一切，你知道的。”他伸手去摸她的双手，她低头望向他，脸上露出了那少女时期熟悉而娇憨的神态。
“我知道的，哈利。我只是希望人们能够相信我，我只希望他们知道什么是为我儿子好，什么是为我好。我不认为这选择是个错误，我觉得自己正在做为伊莱亚斯好的事情。”她说道。她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的决定。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赫敏。虽然我可能并不理解，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绝不会做出伤害伊莱亚斯的事情。”哈利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现在呢，我要陪伊莱亚斯玩了。”
赫敏饶有兴致地看着哈利越出了后门廊，嗖地一下落在了院子里。他拔出了魔杖，那些泡泡成倍地增加着。伊莱亚斯激动的尖叫声响彻着天空，当她沉浸在孩子的兴奋中时，她忘记了自己的所有烦恼。

第四章 现在我准备躺下睡觉
卢修斯·马尔福的心被偷走了。
4.1
当卢修斯走出壁炉，踏进赫敏的小房子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灯还亮着，给整个屋子投下了一片柔和的光晕。她的长毛绒沙发上散落着枕头和各种动物玩偶，伊莱亚斯的玩具也撒了一地。这一切是如此的普通，如此的……亲切，他一直好奇着寻常日子到底是什么样，而眼前这场景正深深地触动着自己。他挥了挥魔杖，施了个简单的咒语，她的客厅霎时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他坚持拜访的这一周里，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疲倦，他听到了她声音里的辛劳，但她从未让这牵绊自己的情绪。她忙了一天便立刻赶回家里，热火朝天地给伊莱亚斯准备晚餐，而那孩子不是在外面玩耍，就是喋喋不休地唠叨个不停。她会喂饱他，然后花时间和他聊天玩闹，接着她给他洗澡，哄他上床睡觉。在工作之余，她还要洗衣服、叠衣服、打扫这栋小房子。他讨厌看她这么辛苦，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敬佩她。她毫无怨言地默默付出着，并且总是微笑着拥抱那个看起来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快乐的小男孩。
这和他过去的生活大不相同。他自己的母亲每天只会陪他几个钟头，大部分时间都把他甩手交给了保姆。德拉科也是如此。他每天只会从育儿室出来几次，接着保姆就会把他再带回去。他想不起自己曾和大儿子一起洗过澡，或是有什么睡前游戏。他确信自己从没坐在沙发上听过纳西莎唱歌，更没看过她和德拉科跳“小鸡舞”——就像赫敏和伊莱亚斯跳的那种。他感到内疚，德拉科被剥夺了如此简单而结实的快乐，他甚至也感到嫉妒，因为他的童年也没这些闪着光的回忆。
身为母亲，他实在挑不出赫敏任何的毛病。他唯一的抱怨就是她对他隐瞒了伊莱亚斯的存在。作为一个家长，她早已远远地超过了他，她为伊莱亚斯编织了美好的生活，尽管她只能依靠年轻的自己。他的小儿子快乐健康地茁壮成长，他充满爱心、精力旺盛，卢修斯对这孩子感到无比骄傲……他是那么的好……而这有部分也来源于他。
他环顾着四周，并没有看到赫敏和伊莱亚斯。他低头看了眼怀表，才意识到自己来得比以往要晚一些，自从他和德拉科交谈完后，时间好像从他身边溜走了似的。他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水花声，赫敏一定和伊莱亚斯在浴室里。他微笑着脱下了外衣，连同自己的魔杖一并放在靠着壁炉的那把椅子上。他听着这寻常日子的动静，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
小脚丫啪嗒啪嗒踩在木地板的声响使他转过身来。伊莱亚斯穿着一条小火车头的三角内裤跑进了客厅，他湿漉漉的卷发疯狂地盘在头顶。当他的母亲冲出浴室追赶着他时，孩子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赫敏正拿着一件红色的小睡衣。
“伊莱亚斯，快回来穿上你的睡衣！”赫敏一边叫着，一边快步跟上他们欢笑着的孩子。伊莱亚斯在客厅的拐角处猛地停了下来。
“卢—施—思！”他两眼放光地跑向他，爬上了一张长椅，接着一下子扑进了卢修斯怀里。卢修斯立马接住了他，这是他第一次抱他，他觉得自己第一次抱他的小儿子时，应该把这小婴儿放在襁褓里，用柔软的毯子包住他的小胳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勉力接住一个只穿着内裤的小男孩，将将地维系住自己的平衡。“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吗，对不起，伊莱亚斯。我迟到了，我刚开完会。”当他感到儿子温暖的皮肤贴在自己身上时，他闻到了孩子身上香甜的味道；当他沉浸在那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笑容中时，他胸口一阵发紧。小家伙很高兴能见到他，而这快要令他旋转着飞起来了。
“我刚洗完澡，还刷好了牙！”他咧着嘴笑着，向卢修斯展示着那两排珍珠般光洁莹亮的小牙齿。他的上唇上还沾着牙膏沫儿，看起来就像是长了小胡子一般。他是如此的……完美。卢修斯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女人，竟为眼前这个孩子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我认为你还差那么一点点，你应该穿上自己的睡衣。”卢修斯说道，向赫敏点了点头。
“你有麻烦了，年轻人。”赫敏轻轻地点着脚尖，好借此掩盖住自己的笑容。她敢打包票，卢修斯一定没处理过德拉科只穿着内裤跑来跑去的棘手事儿。鉴于德拉科很调皮，又或许他经历过呢？
“我不想穿睡衣，我就想穿着内裤睡觉。”伊莱亚斯一脸坚定，紧锁着眉头望向赫敏。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伊莱亚斯，晚上天变凉了，你需要穿上睡衣。”她说着，手里拿着他讨厌的那套棉睡衣，向小家伙走来。“不听妈妈话的小男孩没有糖吃。”
“我不是一个小男孩了。我是一个男人。”他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你是男人吗？”当卢修斯注视着他们的交流时，她注意到他的嘴角正在抽搐，她真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错！*****！我是个男人。”他点头表示同意。“哈利叔叔和罗恩叔叔也不穿睡衣睡觉，他们就只穿着内裤，我也要这样。”
“罗恩叔叔和哈利叔叔还让你吃灰呢。”赫敏翻了个白眼。“不要在公众场合讨论你的小鸡鸡。”

4.3
“我不太记得事情的经过了，但我知道我对你很粗鲁，我没有……我是说，我没有……你没有准备好面对发生的事情，我看到了你的血沾在我身上……我看到了你身上流着的血，那画面……那画面多年如一日地清晰地在我脑中回放着。我真怕我毁了你。”他的脸颊和她一样涨得通红，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感到不适的话题，但在他看来，他极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说开。
“不，你没怎么伤到我。我是处女，流血很正常，那不是任何侵害所造成的后果，别让这件事一直揪着你不放，卢修斯。”她冲他笑了笑，他再次被她的宽容所打动，即使他依旧不明白她为何没有责备自己。“你一般晚饭后就会过来，一切都还好吗？”
“我告诉德拉科了。”他说着，然后紧闭着双唇，握紧了拳头。她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想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她没期待德拉科会接受这事实，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嗯，他很生气，他很受伤。他认为我背叛了他的母亲，我犯下的错意味着我不在乎纳西莎的死。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他明白，实际上我自己也搞不懂。”他摇了摇头，望着壁炉上伊莱亚斯的照片。“你知道伊莱亚斯小时候长得和德拉科很像吗？”
“是吗？”赫敏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相似之处。他的眼睛，淘气的笑容以及狡黠的倾向，包括他握着儿童魔杖的姿势，都令她回想起德拉科上学时手握魔杖的姿态。
“哦，没错。我看了照片，他们真的很像，只是伊莱亚斯瞧起来似乎更健康一些，他的肤色没那么苍白。我从来没像给伊莱亚斯讲故事一样给德拉科读过书，我从来没像前几晚那样趴在地板上和他一起做游戏。我不是德拉科的好父亲，我总是让他失望……我不想伊莱亚斯也有个糟糕的父亲。这次我想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他迎上了她的目光。“如果他要求我讲故事令你感到受伤的话，我很抱歉。”
“没事儿。我不想骗你，但和你分享他确实令我感到为难。他一直是我的……只有我俩，我和伊莱亚斯。对我来说，放手并不轻松，但我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到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卢修斯。”她打着哈欠，捂着嘴说道。
“嗯，才过了一周而已，希望我不会把事情弄糟。”他微笑着。“我永远不会介入你们之间，赫敏。你是个非常棒的母亲，我对你独自付出的一切感到震惊。他也是个好孩子，一个任何人都会为之骄傲的好儿子。”
“即使他是个混血？”昔日的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几乎立刻便为脱口而出的疑问感到懊恼。
“即使他是个混血。”卢修斯平静地说。“我不会因此而对他有情绪，我已经从曾经的痛苦中吸取了教训，我认为我不会再犯错。”
“对不起。”
“没事儿，我该走了，你一定累了。”他说道，站起来取回了自己的长袍和魔杖。
“没错。谢谢你收拾这里……我不知道你还会清洁咒语。”她笑了笑。
“我上学时学了几个。赫敏……这周末你有空余时间吗？”他套上了长袍。
“我周日休息一天。”她说道，有些好奇地望向他。
“伊莱亚斯提到了一个麻瓜动物园……我想如果你不忙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看见她歪着头，奇怪地望着自己。“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不……动物园听起来很不错，在天凉下来之前出去走走应该会很好。伊莱亚斯一定会很激动，谢谢你。”她说道。
“好极了，那周日见。”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你明晚不来吗？”
“我不想给你增加负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的，伊莱亚斯每天都盼着你来，他喜欢你。”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这是多年以来她和哈利、韦斯莱一家以及许多朋友们经常做的姿势，但这是她第一次感到竟会有电流穿过手臂，直达自己的掌心。
“好的……那明天见。”他说着，盯着她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好的……晚安，卢修斯。”她撤回了手来，掩饰般地用掌心摩擦着大腿。
“晚安。”他慌慌张张地挤进了壁炉里，匆忙地逃离这洋溢着奇怪氛围的小屋子。当他走进自己家里时，他真希望自己可以流畅地呼吸，但那可不容易……他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抚摸。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五章 巫师日
伊莱亚斯开始怀疑。
5.1
当赫敏等着卢修斯周日来带他们郊游时，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感到期待，她绝没料到壁炉里出现的会是这幅景致。卢修斯从炉口闪现出来，直到他挺直了身子的那一刻，她肺里的所有空气好像都猛地一下被抽干了。她本以为他会穿着那些平日里的裤子和衬衫，再配上精心裁制的长袍，或许还会搭上一副皮手套，头发上束着发带。如果他的衣橱没有那些华贵的服饰的话，那他就不是他了，她本以为自己会为他不寻常的装束向旁人解释，说他可能有些怪癖，或是不太对劲儿之类的。
她绝没想到他会穿着宽松却又合身的牛仔裤，上身搭着一件白色纽扣的开襟衬衫，最顶端的两个扣子没有系上。他今天没穿长袍，而是配了件修身的棕色麂皮夹克，这和他的棕褐色皮鞋呼应极了。他抬起了头，发现她正盯着自己。
“有什么不对的吗？”他问她。
“你穿的都是些什么？”她瞪圆了眼睛问道。她的视线简直黏在了他身上，而他看起来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我认为巫师长袍并不适合去逛麻瓜动物园，所以我去购物了。售货员这套很合适……难道是我弄错了？”他低头审视着自己的穿着，突然感到没了底气。
“不，你没有弄错。你看起来很棒……我只是没想过会看见你穿麻瓜服饰……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呢。”他闻言挺直了肩膀，把长发往后一甩，重拾了对自己外形的自信。她飞快地眨了眨眼。
“原来那套对我已经没用了，我想我应该对新事物、对麻瓜的东西持开放态度。”他笑了笑。“很高兴你认可了我今天的装扮。”
赫敏脸红了，她想不出一个词来，他站在那里微笑地望着她，两相对比下，他看起来华丽壮阔，而她却有些可笑。赫敏穿着舒适的但有点儿褪色的牛仔裤，套着一件柔软的长袖T恤，她瞧起来土里土气的。当她盯着他时，她真希望自己多少也能好好打扮一下，最起码编编辫子，再化点儿妆什么的。她肯定不知道，他觉得她清新朴素的舒适装扮洋溢着天真的吸引力。他正要告诉她，她这样看起来可爱极了时，伊莱亚斯拎着鞋子溜进了客厅里，小脸上满是兴奋。
“卢—施—思！我准备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扑通一声坐到了卢修斯脚边，低头拽着自己的运动鞋。小家伙先是检查了下鞋底，似乎在确定他没套错脚，接着他又向后歪着身子，把双脚举到空中。卢修斯困惑地望着孩子。
“他这是在做什么？”卢修斯问赫敏。
“他想让你给他系鞋带。”她笑着往小背包里装着东西。卢修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跪在伊莱亚斯面前，低头为小男孩系着鞋带。他一边做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讲解着每一步的操作。他刚一收紧最后那下，伊莱亚斯便立马蹦了起来。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他激动地问道。
“我们怎么去那儿？”赫敏问卢修斯，她把背包甩到了背上。
“飞路粉，这附近有座荒废的城堡，那里的壁炉还能使用，它曾属于一个相当显赫的纯血家族。我们先去那儿，然后步行一小段前往动物园。”他回答着。
“我不记得在那里有看过任何废墟啊。”赫敏回忆着，眉头紧锁。
“你多久前去那个动物园的？”他问她。
“我……八岁左右？”她不太确定了，毕竟那已经很久远了，她的父母从不是热衷于户外活动的人，所以全家去动物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时你还没有魔力，所以你看不到它。只有那些会魔法的人，或是有巫师父母的人，才能看到或感知到那被魔法标记的地点。这也是为何我们会在麻瓜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存活了这么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详细地给她解释，她几乎一点就通，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她温和的微笑一次次地使他失了方寸。“但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可我不知道呢！”伊莱亚斯大喊着，伸手勾住了卢修斯的大手。“我们为什么要躲避麻豆？”
“麻瓜……我们没有躲避他们，我们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的世界里有魔法。”他说道，用指尖轻轻地包住儿子的小手指。
“因为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的话，他们会把我们当做袖子[1]。”伊莱亚斯坚定地点了点头。
“袖子？”卢修斯又是一脸疑惑。
“他说的是奴隶[2]。他一直听珀西·韦斯莱的那些说教。”赫敏回答着。“我们走吧？”
[1]sleeve“袖子”
[2]slave“奴隶”

5.2
卢修斯微笑着撒了把飞路粉，带着他们一同站进了壁炉里，接着三人从被一堆石头和树木包围的旧石质壁炉里钻了出来。
“噢……这里可真不错。”赫敏环视着废墟，有些敬畏地惊叹着。
“才不是，这房子坏掉了。”伊莱亚斯说道，皱着眉看着周围，他似乎不明白母亲为何这样说。
“当你更大一些时，你就能看到‘坏掉的房子’之外的东西。这里以前是一座恢宏的庄园，一个伟大的古老巫师家族生活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卢修斯一边说着，一边把伊莱亚斯从地基的残骸上举了起来。赫敏大步垮了过去，他立马伸手抓住了她的肘部，当他一碰到她时，他差点儿被那电流打个措手不及。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想看看猴子。”伊莱亚斯说道。“我喜欢那些红屁股的。”
卢修斯回头望向赫敏，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伊莱亚斯就像一块海绵，他只接收信息，尤其是那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不管他想什么他都会说出来，才不管旁边有谁。这也恰恰是孩子们的迷人之处，他们因坦诚和纯真而美丽，但当他们不小心泄露秘密时，这往往会很令人尴尬。
当伊莱亚斯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猴子时，卢修斯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们穿过繁忙的街道，走向动物园，孩子一只手握住他母亲，另一只手则握着卢修斯。他渐渐聊腻了猴子，便开始不好好走路了。他的父母们只好边走边摇晃着他的小身板。赫敏以为他会被伊莱亚斯的多动激怒，但他只是笑了笑，摇摆着那个欢快的男孩，直到他的手臂开始感到一阵酸痛。
赫敏望向正在售票处排队的卢修斯。他把手伸进了夹克口袋里，取出了一副时尚的墨镜，这令他看上去像极了电影明星，或是那些小说封面上的万人迷。女人们都盯着他看，然后嫉妒地瞪着赫敏。不知为何，她突然意识到像他这样的人能和自己生孩子究竟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当然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但这个英俊的男人，这个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这个她孩子的父亲，正陪在自己身边，这令她突然感到无比得意。
卢修斯买好了票，他们穿过了园门。当她走在他前面时，他的手搭在了她窄小的后背上。这姿势再简单不过了，很多她的男性好友多做过这个动作，但她隔着那薄薄的棉料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触摸，以及他皮肤散发的热量。当他们走进动物园时，伊莱亚斯夹在两个大人的中间，这让他们瞧起来像极了一家人。
当太阳穿过厚密的云层时，卢修斯和赫敏跟在他们撒欢的儿子后面，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但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只是沉浸在孩子漫天的喜悦中。他在不同的动物养殖地间穿梭着，当伊莱亚斯说自己喜欢紫色的火烈鸟而不是粉红色的时，他们不得不介入到这件事情上来，立马把他拽到一边。好在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变化，她的家人们对她所见到的情景置之不理，并将其都归咎于老眼昏花。
“我想要一个冰淇淋！”伊莱亚斯嚷嚷着，抓住了卢修斯的手，把他拖到了零售推车前。
“伊莱亚斯，不能这么无礼！当你想要时，你该怎么请求？”赫敏有些严肃。
“对不起，妈妈。我可以得到一个冰淇淋吗……请问？”他恳求着，眨着蓝汪汪的大眼睛。
“请给我一份草莓冰淇淋，加一块华夫饼。”赫敏对小贩说道，把手伸进口袋里正准备掏钱。她感到卢修斯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制止了自己的动作。他率先递上了零钱。“卢修斯，是你买票带我们进来的，而且你还付了午饭……”
“我可以继续付钱，让我来吧，赫敏。”他轻声说道，把蛋筒递给了伊莱亚斯。
“天哪，你可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推车里的老妇人跪在了伊莱亚斯面前，惊呼着。
“你好呀。”伊莱亚斯一边说着，一边一刻不停地舔着冰淇淋。女人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抬起头看向卢修斯。
“噢，原来是长了一双和他爸爸一模一样的眼睛，不是吗？”她笑了笑。“祝你们玩得开心！”
伊莱亚斯舔了舔冰淇淋，好奇地望向了卢修斯。为什么那位女士说他长着爸爸的眼睛？他没有爸爸的，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
“我想在我们离开前，我们还可以最后再坐一次旋转木马。”赫敏说道，但她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对那女人随口一语的无形压力。她撞上了卢修斯的目光，他明白她需要把伊莱亚斯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尽管老天才知道他有多渴望一把将这小男孩拉进自己怀里，告诉那孩子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他们默默地向旋转木马走去，大人们根本猜不到那小脑袋里此刻在想些什么。为什么那位女士认为卢—施—思是他的爸爸？为什么他总是来拜访他们？妈妈没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他总是盯着她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冰淇淋，小脑瓜里装满了无解的答案。他很快便吃完了自己的小甜点，把游戏券递给了工作人员，接着跨上了旋转木马。骑木马可不像骑独角兽或是鹰头马那样酷，但这也很有趣。每次他转身时，他都会微笑着向他的母亲和与其并肩的卢—施—思挥挥手。
当他们快要结束这一天时，太阳早已爬下了山坡，傍晚的空气有些凉嗖嗖的，卢修斯抱着熟睡的伊莱亚斯缓步走着。他没有抱怨孩子稍有些沉的重量，他把他的小细腿缠在了腰上，让小脑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男孩手里还抓着一袋吃了一半的绿色棉花糖。
“他今天很开心。”赫敏温柔地说道，望向了她儿子在男人怀里熟睡的、红红的脸庞。
“那你呢？”当他们穿过一条繁忙的街道时，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也很享受。”当他们抵达街道的另一边时，她轻声说道。她的脉搏在他的触碰下飞速跳动着，彼此的目光相遇了，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原地。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两人正上演着的故事在魔法的涌动下逐渐显现着轮廓，这令他们都感到有些害怕。“你玩得开心吗？”

6.3
“哦，我知道‘六个’[1]、‘游行’[2]和婴儿。”伊莱亚斯兴奋地说道。赫敏呻吟着，闭上了眼睛。
“那你现在掌握多少？”卢修斯感到相当有趣，他笑着问他。
“嗯！哈利叔叔睡在金妮阿姨的床上，现在她错过了她的‘游行’，莫莉奶奶告诉他们，他们在‘下葬’前有‘六个’纯属活该[3]。”他微笑复述着听来的一切。
“我发誓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金牌间谍。”卢修斯嘀咕着，赫敏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他局促不安地望向她。“我只是说说而已。”
“伊莱亚斯，你不该偷听别人的谈话，更不该重复你所听到的。你应该把它变成一个秘密藏在心底。”赫敏说道。“如果是会让某人受伤的事情，你更应该绝口不提。”
“哦……所以我不该告诉别人罗恩叔叔从魁地奇哈比那里得到了龙虾？”他问道，卢修斯实在忍不住了，他大笑起来。赫敏只是叹了口气，有时她真觉得做母亲就像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
“卢修斯，不要鼓励他。”她告诫着。
“我很抱歉。”当他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他还是咯咯笑着，试图把自己的笑声藏在那杯子后面。“真是有趣极了。”他边喝边说道。
“我也能喝一杯吗？”伊莱亚斯问道。
“不行！”卢修斯和赫敏异口同声。伊莱亚斯坐回了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妈妈说得没错，伊莱亚斯，你不该到处重复你听来的事情，你不该到处散播别人的秘密。”当卢修斯终于控制住自己大笑的冲动时，他对伊莱亚斯说道。
“所以你不和妈妈‘六个’了吗？”当侍者端着一篮面包时，他问道。篮子从这可怜人手里滑了下来，面包一下子全洒在了桌子上，他急忙把它们都摆好。当侍者走开时，赫敏正想要说些什么，卢修斯抬起手制止了她。
“伊莱亚斯，这个问题太不合适了，坦白来讲，这完全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奇，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在你和你母亲生活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我不会再忍受你让她难堪了。你听明白了吗？”卢修斯声音坚定，但却充满了克制。赫敏看出这话影响了伊莱亚斯，那孩子已经知道自己越界了。
“是的，先生。”伊莱亚斯说道，他的音量很小，而且充满了懊恼。他喜欢卢—施—思，他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对不起。”
“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我们可以享受这顿晚餐了吗？”卢修斯把餐巾放在了膝盖上，把谈话内容换成了不那么粗俗的、更适合家庭晚餐的话题——魁地奇。
当晚餐结束时，他们都钻回了车里，卢修斯被伊莱亚斯说服以后一起去看职业魁地奇比赛。他们刚一出城，卢修斯就看到伊莱亚斯瘫倒在儿童座椅上，小脑袋随着路上的每个颠簸一点一点的。令他惊讶的是，这孩子就这么睡着了，没有任何牵挂，更不必像他一般担心过去的那些梦魇和画面。
“你在餐馆里把他教育得很好。”赫敏说道，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一直对自己说，他不过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他不需要了解。”卢修斯回答着，他们告别了都市明亮的霓虹灯，穿行在昏暗的乡下小路上。
“我真的要和他叔叔们好好谈一谈，他们在伊莱亚斯身边不能信口开河。我认为他们觉得当他在玩玩具时，似乎不会认真听那些对话。”她瞥了卢修斯一眼，他的面庞在仪表板下投上了一片柔和的光晕。“很抱歉，他困扰你了。”
“他没有困扰我，唯一令我烦恼的是，他让你难堪了。”卢修斯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前方的小径上。“我从未想过一个四岁的孩子会问我是否和他母亲发生性关系。”
“我也没想过。”她笑了。“也许我应该好好跟他讲讲他在说些什么，这样他就会明白那些话题究竟有多隐私。”
“跟他解释‘六个’、‘游行’和‘龙虾’吗？”卢修斯笑出声来。“或许由你讲会好一些。”
“你当时没和德拉科解释吗？”她问道，她觉得他的笑声动听极了。
“没有，我雇了个人来解释。当他足够大的时候，我就雇了那个人……”他有些拖拖拉拉，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什么！告诉我你没有！”他递给她一个有些难为情的眼神……好吧，她竟觉得那目光也很可爱，她还是得承认这点。“你真的雇了一个人……让他破……处？”
“我告诉过你，我不是德拉科的好父亲，身为父亲，这是我所能为他做的，也是别的父亲一般会为自己儿子做的……别担心，我保证当伊莱亚斯成年后，我不会带他去妓院。”他说道。
“我当然希望你别带他去！第一次应该和初恋一起，而不是和一个妓女。”她依然在微笑着。
“可你就不是那样。我很抱歉。”他轻声说道，上帝啊，他真不知如何才能补偿她。他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内心的想法正令自己感到无比不适。
“没必要抱歉，卢修斯。我永不后悔，因为它为我带来了伊莱亚斯。所以，即使它与爱无关，即使它与激情无关，但它依旧是我迄今为止最难忘的经历。”她伸出手，放在了他正握着换挡杆的大手上。他把手翻了上来，回捏了一下她小巧的指头，然后放开了她，仿佛她的触碰烧伤了自己一般。她把双手放回了膝盖上，可那触摸依旧让他发麻。他们又一次陷入困惑所带来的无尽沉默中去。
[1]six和sex
[2]parade“游行”和period“经期”
[3]“Uncle Harry sleeps in Aunt Ginny’s bed and now she missed her parade and Nana Molly told them it served them right for having six before getting buried.”
这让我怎么翻啊！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利叔叔睡在金妮阿姨的床上，现在她错过了她的经期，莫莉奶奶告诉他们，他们在结婚前有性行为纯属活该。”

第七章 现实中的涟漪
当平行线相交时。
7.1
赫敏坐在沙发上，面前堆满了没完没了的要洗的脏衣服，她把衣服叠好，然后放进了桌上的洗衣篮里。对她来说，看着卢修斯坐在地毯上教伊莱亚斯玩巫师棋的场景还是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但随着他的每一次拜访，随着这一周周的积累，她逐渐对这画面感到越来越放松。她为他的耐心而惊讶，因为伊莱亚斯显然对让棋子们互相打架更感兴趣，他才没想着真正学会怎样下棋。卢修斯并没有乱了阵脚，当伊莱亚斯又开始游离时，他就带着男孩把注意力转向如何下棋中。
这场景令她感到越来越熟悉。卢修斯每晚都会来这里，他会和伊莱亚斯一起做游戏，有时还会定期参与就寝的睡前故事环节，偶尔天晚了时，他还会和她聊聊天。她喜欢这样，这让她没有那么孤独。当然了，她也有自己的朋友，只是他们并不能常来，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也可以和杰西煲电话粥，但显然谈论性和男人并不能缓解她的空虚，这只会令事情更糟——因为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没有男人，更没有性。但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被卢修斯吸引的事实，即使她不喜欢这感觉，但它就在那里，而她该死的竟束手无策。
她收回了魔杖，施了个简单的咒语把篮子搬回了卧室，然后接着整理自己的信件。一堆没打开的信封放在篮子旁，其中还有几封巫师世界的信件。她扔掉了垃圾信件，检查了下账单，把它们甩到一边，准备过一会儿再支付。她发现了两封信，一封是卢娜的，另一封则是哈利寄来的，他告诉她自己将在周六过来陪伊莱亚斯一天。还有一封她的古灵阁信件，她讨厌打开它，这只会提醒她生活的不易。当她看到自己的存款时，她吓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跌下来。这些钱比她这两年来在书店里的所有工资还要多，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她往下浏览着，看到了交易记录。
由卢修斯·马尔福转账100，000金加隆
“卢修斯！”她近乎是咆哮着吼出了他的名字，愈燃愈烈的怒火不断翻涌着。他从地板上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时，他无力地在心中呻吟着。
“伊莱亚斯，你为什么不自己玩一会儿呢？我和你妈妈要谈些事情。”卢修斯说着，从地板上站直了身子，跟着赫敏走出后门，来到了外门廊上。空气很清新，但暴风雨似乎马上就要到来了。他能看到她在晚光中闪烁着的眸子，那微微发红的双颊诱人极了。她生气时相当漂亮，尽管他怀疑她经常生气。
“你怎么敢！”她当着他的面摇着那账单，把它紧紧地攥在拳头里。
“我做错什么了吗？”卢修斯问道，拿过了那信纸，他看了好几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你给我的古灵阁金库转账了！”她大喊大叫着。
“怎么了？你需要钱来照顾伊莱亚斯，我有很多钱。”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这令她越来越生气。
“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来照顾他，卢修斯！你在我金库里堆了一座金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咬牙切齿。
“我在想自己这五年来都没有给予你任何帮助，所以我想弥补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伊莱亚斯有权得到那笔钱，虽然他不随我姓……但他仍然是马尔福，他应该得到马尔福的资产！”卢修斯争辩着。
“我们不是货物！你不能用钱来收买我们，卢修斯。你不能用你的方式来摆脱所谓的负罪感。”她厉声说道。
“我不是想买什么！我只是想帮忙支付照顾我儿子的费用，而你必须要充分意识到这点——你不必什么都靠自己！你不必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我可以减轻你的负担，帮助你和伊莱亚斯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什么她让事情变得如此困难？为什么她让转账听起来像是某种邪恶的肮脏计划？当他看着她的双眼时，他能看到她眼底受伤的神色。他不是有意侮辱的，他只是想帮助她，帮助他们的儿子。
“我们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卢修斯。我们已经拥有了一切，这就足够了。”她说道。
“但是你想要的东西呢？假期和额外支出呢？如果你内心平静，不会为入不敷出而挣扎，那这是否就是值得的？”他走到门廊边上，凝望着夜空，即将到来的闪电把天空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他希望就这一次，他能为某人做些什么，让他们相信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为什么每次我想做好事时，结果都适得其反？”
“我不想让自己听起来不领情。”她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好像贪婪的哈比似的。她承认，她在考虑到这些之前就做出了反应，但自从卢修斯闯进他们的生活后，她时常感到一切都失控了，以至于她不得不采取守势。她走上前，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当他转过身时，她退缩了，她看清了他眼底的失望和痛苦。“我试图让伊莱亚斯不要把钱看得太重，我想让他明白，最重要的事物是你真正想要拥有的那些，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可有可无。我不想让他用金钱或是家族来定义自己……但现在这都改变了。”
“这不现实，赫敏。当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需要花钱时，你不能教孩子不重视金钱。你可以教他不要看重物质，但金钱不同。金钱本质上就相当于价值。只有他能决定如何定义自己。对于别人如何定义他，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是一个马尔福，人们会以他的财富来定义他，当然人们可能更会定义他是一个混血，毕竟他是家族中的第一位。有些事情你完全无法控制，不管你有多期许这能有所改观。”他靠在柱子上盯着她，她消化着这一大段话。

7.2
“可他并不富有，你富有。”她真不喜欢那些听起来不能再真实的话了。她喜欢去相信自己能够保护伊莱亚斯免受一切潜在的伤害，只要她教导他做正确的事情，他就永远不会置于危境中去。但在心底，她知道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卢修斯说的都对，而她讨厌这样。
“他很富有，赫敏。作为我的儿子，他将继承我的很大一笔财富，我已经通过私人律师为他建立了一个信托基金，并改变了我先前定好的遗嘱。别担心，这两项都不会公之于众的，但我确实这样做了。伊莱亚斯已经是个非常富有的年轻人了。”他说道。
“在做这些之前你竟没告诉我？你认为我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吗？我是他妈妈，该死的！伊莱亚斯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她激动地跺了跺脚，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羞红了脸。卢修斯总有办法让自己做出幼稚的举动。
“我不认为你会对财务和法律细节感兴趣！我没想在你背后偷偷摸摸做些什么！”他辩解着。
“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不想知道这些事？如果明天你发生了什么的话，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已经为伊莱亚斯铺好路了？”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激动，正双手叉腰地对他怒目而视。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刻里想这些事情？
“我的私人律师会联系你的，事实上我社交圈里的女人从不关心这档子事，她们甚至不想听这些事，只想摆弄着她们漂亮的脸蛋，留着丈夫们处理好这些烂摊子。这就是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寡妇会有遗产管理人来打理财富，好确保一切都可以正常运转。”他耸了耸肩——他经常做这个动作，她觉得既可爱又讨厌。
“嗯，我不是你圈子里的那些女人。我懂金融，我很确定自己也懂法律，如果不行的话，我生来就会学习，我总会搞清楚的。我坚持参与有关伊莱亚斯的一切财务决策，卢修斯，没有任何‘如果’或是‘但是’。”她坚持着。她看到他紧闭着双唇，眯着眼望着自己。接着他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指尖紧紧地扣住了她的下颏，把她的脸向上仰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试图在她的眼睛里寻找着什么……他不知道，可能是一些东西，可能是一些她不恨他的迹象。或许当他不在伊莱亚斯身边时，她也会想起自己，他或许会和带来的礼物一同被接受。可他看到的只有惊讶，可能还夹杂着一丝恐惧——当他用自己那粗粝的、占领性的吻袭上她的唇瓣上时。当年那个深夜里，他没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吻她，他甚至都没碰她——除了达到那寻求慰藉的必要触摸外。那天晚上，他怀疑自己是否注意到她的双唇究竟有多柔软，他怀疑自己是否想象到当他贴着她的唇瓣时会有多么娇嫩。当他把舌头伸进去时，他是否会察觉到她有多么香甜？他是否会察觉到她呜咽着承受着自己的亲吻？当她试图弄清楚该做些什么时，她的双手紧握着却又松开？
他慢慢地抽离了身子，不情不愿地放过了她甜蜜而颓废的嘴唇，迎上了她迷蒙的目光。两人都喘着粗气，当闪电再次劈落时，他能看见她的唇片正因他的吻而莹莹发亮。他用手指轻抚着那小小的瓣蕾，渴望着再次品尝它们，但他拼命地克制住自己。她小巧玲珑的手指缠上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大手从她的下巴上移了下来。她向后退了一步，把指尖贴在唇边，她脸上的震惊使他感到迷惑。她对他那样吻自己是感到震惊还是恐惧？她没有对他大喊大叫，只是越过了他，走回屋子里，留他一人疑惑地站在门廊上。
-----
屋外肆虐的暴风雨和卢修斯此刻的心情分外贴合。这很复杂，就像他现在的情绪一样——他愤怒、激动、焦虑、不安。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一下子处理这么多情绪并不容易。曾几何时，在过去的生活里，就在不久之前，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愤怒。仇恨在他的每个毛孔里叫嚣着，他周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绝望。后来他失去了一切，也就变得……麻木了。而现在，他的情感受伤了，他的情感燃烧着，尤其是当这一切都杂乱无章地朝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之时。
他独自一人坐在后客厅里，这是庄园里唯一的一间。他坐在那张自己最喜欢的皮椅上，背对着窗户。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身旁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瓶珍稀的苏格兰威士忌，桌上还有一个半空的玻璃杯，以及一小堆凌乱的照片。那些照片是过去几个星期拍摄的，其中有他和伊莱亚斯，伊莱亚斯和赫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古怪的小家庭了。
他吻了她，这很可能打破了他们之间建立起的有关信任与接纳的脆弱链条。她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当他走近屋子里时，她正站在厨房里，双手撑在操作台上，轻声命令着伊莱亚斯准备上床睡觉。他不想强迫她，更不想伊莱亚斯也在旁边。他是向她献殷勤了吗？他清楚地记得她的唇瓣在自己的引领下怯生生地挪动着，她的舌尖试探性地碰着他的双唇，因此他有理由相信她不是被吓坏了，更像是和他自己一样……惊呆了而已。
他仍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有那么一瞬间，他一直在抵制着曾经的卢修斯——那个人会用尖厉的言辞为自己辩护，那些脱口而出的、毫不费力的说教会杀得对方措手不及。他本想摇着她的身子，告诉她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女巫，但该死的幸运的是，他注意到了那一瞬间的副作用，即使他已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但他和她都知道那是个谎言，因为他无比感激和伊莱亚斯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伊莱亚斯比任何治疗药剂都要有效，他是治愈他心灵和灵魂的唯一解药。
但当闪电劈下来时，她的脸庞瞬间被照亮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火焰，女巫脸颊上红晕密布，胸脯正剧烈地起伏着——这一切都在邀请着他继续靠近，这一切都令他身体内的每个细胞蠢蠢欲动，它们叫嚣着“触摸她！”然后他就这样做了。但他是否应该忽略内心的声音？他应该独自离开吗？
“你为什么坐在阴影里？”听到大儿子熟悉的声音时，他忍不住发出一阵怪笑。德拉科已经一个月没和他说话了。当他的大儿子处理着所受的打击时，他忽略了那孩子情绪上的很多细微之处，这可真是奇怪，而当他自己沮丧低落时，德拉科竟还能选择再次和自己说话。

7.3
“思考。”卢修斯伸手拿起了酒杯，灌了一口。“喝酒。”他听到德拉科走到自己身后，他身旁的灯被点亮了，他眯着眼好一会儿才接受了强光。他用余光注意到德拉科正整理着那摞照片，飞快地扫视着它们。他知道他会看到什么。
伊莱亚斯的特写——他嘴里正叼着巧克力冰淇淋，靠着石墙冲镜头咧嘴笑着；伊莱亚斯在光滑的黑色旋转木马上挥手；赫敏和伊莱亚斯坐在他们家后花园的木秋千上，而他也出现在这些照片里——他扶着伊莱亚斯，走过一匹克莱兹代尔小马驹——还有一张他最喜欢的照片，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记录下来，他靠在伊莱亚斯小床的木质床头板上，伸出腿交叠在脚踝处，而伊莱亚斯穿着那套格子睡衣依偎在自己身边。他们面前打开了一本关于奇怪生物的名为《星腹喷嚏》的故事书。（他确信这个故事书一定夹杂着赫敏的私心，来借此对伊莱亚斯提出些警告。）
“这就是他了？这是……”
“伊莱亚斯，他叫伊莱亚斯。是的，这就是你的小兄弟。”卢修斯微微转着头，观察着德拉科看那些照片时的表情。“他和你很像。”
“我能看出相似之处。”德拉科说道，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他不禁咧嘴笑了。他为父亲的所作所为痛苦了好几个星期，然后他想起了父亲入狱的那晚——他一人呆在他们又大又古老、还通着风的庄园里，他发现自己需要其他人的陪伴。最后他记得自己在伦敦一家酒吧的麻瓜女人的床上醒来。接着他明白了，他没想和那女人发生什么，只是他……需要被抚慰，或仅仅是他对她有些好感，他只不过是想要忘记，将自己迷失在他实际生活中并不存在的虚妄时刻中去，将自己遗忘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已。
“他一定已经走进你心里了，不是吗？”德拉科说着，把照片轻轻地放回到桌子上，从房间的另一边搬来一把长椅，和父亲一起凝望着窗外的风暴。
“你一见到他就会爱上他。”卢修斯说道，他此刻笑得像一个不能再骄傲的父亲。“这……这使我想知道，在遵循‘社会’抚养孩子的标准时，我究竟错过了什么。他是如此的……早熟。他有趣极了，但他的问题也实在是太多了。有好几个晚上，我回家后都几乎无法回答他所有的疑惑。”
“我不认为我的人生导师会允许我如此任性。我通常会叩击指关节以表讽刺。”他说道。他被父亲对这个小男孩的爱，以及错过大儿子绝大部分成长的遗憾所深深吸引。
“对此我很抱歉，我想说的是，我知道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但那时我完全是另一类人。”他轻声说道。“如果有任何可能的话，我会回到过去，修正这所有的错误。”
“那确实会有所不同。”德拉科感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我想让你知道我理解。我不赞成，但我理解。”他不需要多说什么，他知道他父亲都懂。
“谢谢你，德拉科，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希望这也意味着，你决定在未来某个时刻见见你的兄弟。你们对我都很重要。”卢修斯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斟满了酒杯，然后斜倚在皮椅上，望向窗外夹杂着闪电的暴风雨。
“没错。我一直想要个兄弟姐妹……或许不是以这种方式，但现在事实就是这样。真是令人喜忧参半。”他说道。“刚开始我嫉妒极了，但后来我看见你总是笑着回到家里。你一直是如此专注于和他共度美好时光，看到你在合适的条件下成为这种父亲，这令我印象深刻并心存感激。我很高兴他对你是如此的重要。”德拉科瞥了一眼那叠照片上最上面的那张——赫敏正把伊莱亚斯搂在怀里，微笑着走向镜头，她长长的巧克力色卷发摇曳在身后，就这么一直笑啊笑。“所以……格兰杰最近看起来漂亮了不少。”
德拉科紧张地望向他父亲的双眼，听到他轻轻的嘀咕声。“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他不应对此感到太过惊讶。他的父亲还很年轻，每周又花上好几个小时和那女巫待在一起。她变得相当漂亮了，少女时期的尴尬早已不见踪影，她因为母亲的身份变得温柔和煦。在她的眼底，在她的微笑里，他能从照片中透视到和以往全然不同的东西——她敛去了年少时坚硬的边缘，她的壁垒不再是那种实心的砖石，而更像是……厚厚的树篱，虽仍是不易穿透，但至少有富余的空隙。他等待着那种被踢到肚子的疼痛感，但奇怪的是，那并未出现。他认为还有些更糟糕的事情，就好像是马尔福家族天生就伴随着权力和财富，不可能有着一个为情所困的父亲。他似乎可以加入他父亲的‘蜕变男人’俱乐部了。
“她单身吗？”德拉科问道，测试着他父亲的反应。卢修斯紧张地坐在椅子上，指尖攥住了酒杯。
“单身。”卢修斯声音紧绷。
“也许我们可以请她过来用晚餐，你也可以见到伊莱亚斯……”
“德拉科，我严肃反对你的提议。”卢修斯近乎咆哮，在杯子被捏碎在自己手里前，率先把它摔到了桌上。
她也对你有相同的感觉？”德拉科笑着坐了回去，双腿优雅地交叠着。
“你是谁，我的治疗师吗？”卢修斯皱着眉。“有时我觉得她可能有感觉，但大多数时候，她好像很怕我。”他叹了口气。“我做不来这个，事情和我年轻时不一样，对我来说习以为常的东西都会令她大吃一惊。当然了，每次我都会被伊莱亚斯问上一箩筐问题。”
“比如什么呢？”德拉科对他的弟弟好奇极了，他想知道那孩子能让自己的父亲有多烦心，他想看看卢修斯有趣的反应。

7.4
“为什么妈妈不能自己穿外套？为什么妈妈不能自己点餐？为什么她不能自己打开车门？如此这般的状况总在上演。她对我一直付账感到无比愤怒，她那么努力地工作，为每天的支出而心惊胆战，但却因我不过往她账户上转了那么一丁点儿钱就勃然大怒。我搞不懂女人，德拉科。在这个疯狂的时代，你是如何应对的？”卢修斯疲倦地盯着杯子。
“正如你所知，我仍在寻找那个和我合拍的女人。在此之前，我喜欢尝试犯错。”他笑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但显然这不是你的作风，不是吗？”
“哦，当我还是个单身的小伙子时，我早都采遍了路边的那些野花。”卢修斯笑了起来。“但没过多久，这就使人感到厌烦，女人们都一样，只是名字不同罢了。后来我娶了你妈妈，多年来我们一直努力怀上你。然后那个人闯进了我们的生活……嗯，我们知道一切都崩溃了。”
“现在可不同往日了，你知道吗？赫敏不是那些野女孩。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约会过，也从来没在读书时交过一堆男朋友。她总是埋头学习，或是和她那些不入流的朋友们待在一起。”德拉科微笑着。
“她家里的书比图书馆还要多，所以我认为不可能再多了，当然了，她在书店里工作。她大部分时间仍然和波特在一起，但她还有个朋友……杰西……和她一起工作的有趣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想把男人生吞活剥，然后用他们的骨头来剔牙。她的性感像是罪孽，可她……”
“她缺少你想要的女人的温柔特质？”德拉科插了一嘴。
“可以这么说。”卢修斯在椅子上不安地蠕动着。
“你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谁知道呢，或许伊莱亚斯是联结你们的一种方式，直到你们可以在一起……你有想过这个吗？”他问道。
“我的小男孩不见了，现在倒是你在教我成长。”卢修斯笑了。“我曾担心你永远不会因为伊莱亚斯而原谅我，我也没期望你能允许我对赫敏感兴趣。”
“在我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我花了好些时间去真正思考这件事情，思考我过去的行为，思考如果我没那么暴躁的话，你当时想要解释什么。至于格兰杰……她从来不是那些坏女人。你不应该因为我想念母亲而孤身一人，伊莱亚斯也不能没有他的父亲。”
“我也想她，你知道的。你妈妈……没人会取代她，但我不得不在某一时刻向前看。”卢修斯轻声说道。“你的成熟让我印象深刻，德拉科。”
“大功告成！”他笑了，如释重负地坐回到椅子上，好像他刚刚结束了人生中最棘手的问题似的。“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德拉科问道，对他的父亲笑了笑。
“喝一杯？”卢修斯又倒上了一杯，把它递给了德拉科。“致令人头痛的女人们。”他举起酒杯，和德拉科轻轻碰杯。
“愿她们让你永葆青春。”老马尔福和大马尔福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的暴风雨，聊到深夜。
-----
赫敏坐在床中央上，把被子拉到膝盖上，抱着双臂。窗外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闪电总会吓得她一激灵，惊恐过后，她又独自一人待在这栋有着熟睡孩子的小房子里。她非常寂寞，还感到有些害怕，她讨厌暴风雨。她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哈利，但是他有太多事情要忙了，现在由于他和金妮的小失误，两人又不得不推迟了他们的婚礼。找罗恩似乎也没原来那么简单了，乔治的话肯定会用这个机会好好恐吓她，更不用说他已经结婚了，安吉丽娜可能不会喜欢他和另一个女人共度良宵。
她总想着卢修斯……可是情况似乎很复杂。他吻了她。好吧，他可不仅仅只是吻了她，他的双唇侵略了她的唇瓣和舌头……就像是接受了一次口服的热量注射一般，那感觉是如此的激烈，以至于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没有预料到——不仅仅是因为那吻，更包含着其中的力量。这令她感到很尴尬，而且她还有些不自在，她被他柔软的、贴着自己嘴唇的唇片完全催眠了——除了默默走开，试图找到一种方法安抚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外，她什么也做不了。毫无疑问，他一定会觉得她有问题，她没有一点儿经验，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十足的接吻**。
这不是她的错。如果算上他的话，她这一生只吻过四个人。她和克鲁姆的初吻实在是不能再尴尬了，他的舌头黏糊糊的，这令她有些作呕。她还吻过一个拉文克劳的男孩，他叫约瑟夫，那次进行得还不错，只是有点儿干，而且他的嘴唇又紧又硬。和罗恩的亲吻也还好，只是有些难堪——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人更进一步，因为在她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着她孕育着另一个男人后代的画面。在怀上伊莱亚斯的那晚，卢修斯并没有吻她。当他的大手在她的双腿间移动时，没有比分开她的大腿更亲热的动作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理解情欲，她理解性解放，并且完全有能力靠自己达到那种幸福的状态。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反应——这令她感到害怕。他是唯一一个对她的身体有着深入了解的男人，尽管他俩的经历造就了最辉煌热烈的结果，但对于彼此来说，那过程都早已被风化。
在更正常的场合下，和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他像在门廊上那样再次亲吻她，并抚摸她？对于正在上演着的事情，她模模糊糊有些认知，她正感受着这接踵而至的一切。刺痛感穿过了她的身子，可这与窗外的冷风无关。她靠在枕头上，小手懒懒地抚摸着腹部，当她拼命想着那个禁忌的男人时，身上的衬衫早已撩了上去。

第八章 糖果世界里的阴谋
别人的议论所带来的压力。
8.1
“恐怕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要回去。如果我选择不呢？”卢修斯皱着眉头问道，他盯着赫敏厨房桌子上的亮色游戏版。他的杰作——一个绿色的塑料姜饼小人，正坐在离糖果小屋只有四个方格子的地方。他想知道伊莱亚斯是否知道汉斯和格雷特以及住在可食用小屋里的邪恶女巫的故事，为什么就因为他从卡牌里抽出了牌，他就要把一切都奉还给棒棒糖男爵？
“这就是规则。”伊莱亚斯耸了耸肩，嘴里嚼着他妈妈给他做的当做零嘴的软椒盐卷饼。
“它们是规则，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当我快要赢了的时候，为什么要回去？我选择不回去。”卢修斯固执地回答着。他听到赫敏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她的指节在桌面上咚咚作响。
“你不能改变规则，卢修斯。你把卡牌抽了出来，所以现在你必须把自己那份还给棒棒糖男爵。”她感到头痛，她这一天已经很糟糕了，她真不想再看到卢修斯和伊莱亚斯因为一款叫做糖果世界的游戏而争吵。
“这个游戏没有任何意义！问什么要派一个人到终点，却在即将要冲过终点线的时候从他们身后开枪？”卢修斯抱着双臂，仍旧紧锁着眉头望着眼前令人困惑的游戏。
“这不是阴谋，卡牌都是随机抽取的。伊莱亚斯很喜欢这个游戏，它能帮助他认识颜色，还能帮助他学习数学。”赫敏强调着游戏的教育意义。
“谁发明的？这规则荒谬透顶。”卢修斯满脸嘲讽。
“它起源于美国，卢修斯。这些规则并不荒谬，对于孩子们来说，它们很简单易懂。我想我们以后再找时间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伊莱亚斯应该上床睡觉了。”她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束游戏的方式。
“你是一个妓女[1]的失败者吗，卢—施—思？”伊莱亚斯从椅子上爬了起来，他的小额头像他父亲一样皱了起来。在她纠正他之前，赫敏抽了抽嘴角。
“是输不起[2]，答案当然不是。他只是不明白麻瓜游戏规则。你的睡衣在床上，赶快换上吧。”她轻声说道。
“今晚是你的睡前故事之夜，卢—施—思！我有一本新书……《劳拉西》！”伊莱亚斯兴奋地嚷嚷着，然后一溜烟冲出了房间，一头沙金卷发跳跃着耀眼的颜色。
“这又是另一本该死的充满押韵词语的故事书吗？”卢修斯问道，盯着他们小儿子刚刚离去的背影。
“没错，他最近正在努力读完苏斯博士系列。”她站了起来，收拾着游戏盘。
“我打算给他买一些合适的故事书。格林兄弟、圆桌骑士、梅林和其他伟大巫师的故事书。他读的那些疯狂的图本令我感到头疼。”他说道，帮她整理着游戏盘，把那些小零件们丢进了盒子里。
“它们确实令人头疼，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些精简的押韵词汇读起来很容易。那些有趣的故事也相当精彩，但也是时候考虑他的教育问题了。伊莱亚斯不能上麻瓜的小学，他的魔力一下子就会暴露的，如果有人惹他伤心的话，他会把他们都变成癞蛤蟆。”赫敏的脑海中浮现着伊莱亚斯固执地抱着双臂的样子，那小家伙吓得其他小朋友们全都不敢靠近。不，她的儿子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是个典型的马尔福，因此绝不能冒险。
“我们可以送他去一所巫师预备学校。”卢修斯建议着，从她手中接过了盒子，放回了橱柜最顶层的架子上。
“不，我还没准备好让他离开我。”一想到身边少了伊莱亚斯，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没事儿的，赫敏，这只是一个提议。他还不到五岁，所以今年我们还不必作出决定。到了明年夏天，你我可以开始面试私人教师，来教育伊莱亚斯为去霍格沃兹学习做好准备……我想你是希望他去霍格沃兹的吧？”卢修斯关上了门，面对着她。
“没错，我也倾向于去霍格沃兹……但是，卢修斯，私人教师的费用……”
“微不足道。”他看到她张开嘴正准备抗议，便迅速抬起手止住了她的发言。“不要。只是……不要。不要试图拒绝我，我们儿子的教育很重要，我有责任确保他拥有我能力下为他带来的最好的一切。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争论。”
“卢—施—思，我好了！”伊莱亚斯的喊声从卧室里传来。赫敏只是点了点头以表同意，他是对的，她不会让她的自尊阻止伊莱亚斯接受马尔福家族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教育。
[1]whore’s loser“妓女的失败者”
[2]sore loser“输不起”

8.2
“我要去给我们的儿子读那些讨厌的故事书了。你为什么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呢？”他抬起手，似乎打算去触碰她，接着又回过神来，把手放回到了身侧，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她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对他没有试图触摸自己而感到有些失望。她关掉厨房的灯，坐在沙发上，把脚靠在茶几上，头倚着抱枕。
自从那次接吻后，这一周以来他们都缄口不提。他是后悔了吗？他想要就这样把那件事销声匿迹？她的确不能责怪他，毫无疑问，他一定吻遍了那些美丽的、充满技巧的女人。而她呢，她年轻、相貌平平，当时只不过还是个处女，她怎么能和那些女人竞争呢？她合上了眼睛，努力整理着纷飞的思绪，试图让她这紧张的一天得到片刻的放松。她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拼命地想要思考些什么，但却一无所获。正当她开始打瞌睡时，她听到了卢修斯回来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发现他站在客厅里，正盯着椅子上那摞满叠好的衣服的洗衣篮，接着他的目光又飘向了沙发。
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垫，他靠着她坐了下来，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以防自己再度被诱惑。他的背挺得很直，双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手杖则靠在沙发另端。
“伊莱亚斯睡着了吗？”她疲惫地问道。
“没错……赫敏，请让我给你带一个家养小精灵过来，你整天都在洗衣服、打扫房间，要不就是围着伊莱亚斯到处跑，你太累了。”他想伸出手抚平她眼眶下的黑眼圈，但又硬生生地蜷起了手指。
“不，我是个妈妈，这虽然令人感到辛苦，但我不会因此而放弃。不用了，谢谢你，卢修斯，我不需要家养小精灵。我可以自己洗衣服、打扫房间，女人们总是这样的。”她温柔地说。
“可你不用这么拼命。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让你轻松些。”他知道她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但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她会采纳。
“你总是能用钱摆平一切事情，不是吗？”她平静地说，语气中没有情绪，但似乎带着……他察觉到的是遗憾吗？“我很好，当然我确实很累，衣服总也洗不完，房间总是需要打扫，但这一切都……我很满意现状。”她对他笑了笑，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你今天看起来情绪不高，比往常要疲倦很多。而你今天又休息，所以我猜你在家又干了一堆活。”他不擅长闲聊，尤其是当话题总是欲盖弥彰时。
“不，那倒不是，我今天只是精神上很疲惫、很沮丧，不是身体上的。今天下午，我们和韦斯莱一家以及哈利在一起，庆祝罗恩被罗马尼亚的傲罗大师学院录取。”她闭上了眼睛，叹着气，紧绷的情绪在她大脑中沉淀下来。
“庆祝应该充满快乐，它应该令人身心愉悦。”他说道。“而你看上去似乎没有得到一丝舒缓，而且你并不开心。”
“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叹了口气。“我和韦斯莱一家现在的关系很复杂。罗恩和我……嗯，我们试过了，我跟你说过了吗？他就是做不到，他无法忘怀伊莱亚斯和你有多么相似。我一点儿也不责怪他，他试过了，他真的试过了，只是他不可以。而令我难过的是，他的母亲确实对我有很大的看法。她永远不会原谅我背叛了罗恩。”
“我不懂，伊莱亚斯叫她奶奶，她关心他，她显然很爱他。”当她解释着她和莫莉复杂的关系时，卢修斯皱着眉。
“这就是莫莉最动人的地方。她有时会很严苛、很挑剔，她会不管不顾地怀恨在心，但当有一个孩子出现时……一个需要被呵护和照顾的孩子时，她可以撇开她对其父母的厌恶，无条件地把自己的爱奉献给那个小家伙。她不是个坏女人，她只是……具有保护性。”赫敏觉得自己解释得一团糟，他离她太近了，这一定影响了她的思考能力。“你知道的，这没什么的，真的。”
“我不信你所说的。你的朋友们，他们一定对你说了一些令你感到困扰的话。”卢修斯注意到她的肩膀一直耷拉着，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因为她又叹了口气。“告诉我。”
“没有一个人同意我让你进入我们生活的选择，他们不理解我为何支持你成为伊莱亚斯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哈利和金妮站在我这边，虽然他们不理解。他们试图对此绝口不提，但他们没意识到总有些小情绪会暴露出来。”她耸了耸肩，尽量不去看他。
“什么小情绪？”他屏住呼吸，努力地抑制住自己吸入她身上甜美的柑橘清香。
“好比说叫你‘种子捐赠者’，当伊莱亚斯谈及你的时候，他们会嘲笑，他们会问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直允许你带我和伊莱亚斯一起出去。他们不想这样做的，我知道，就像我知道他们不想伤害我一样……可事实就是如此。”她轻声说。
“我想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但他们一定会的，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我都是伊莱亚斯的父亲，我哪儿都不会去。”他靠在沙发上，模仿着她的姿势，也把脚搁在茶几上。他双手搭在腹部，盯着他们并排放在一起的脚。他穿着闪亮的龙皮休闲鞋，他的脚要比她大很多；她的小脚光秃秃的，脚指甲是娇嫩的粉红色，她的一只脚趾上还套着一个小小的银戒。

.3
周末放送喽
“我希望能如你所说。我不想让他们在我们告诉伊莱亚斯真相时令他感到难过。我不想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她的胃部在止不住地颤栗，就好像那里关了成千上万只蝴蝶似的。
“我时常认为我永远无法摆脱我的过去。这几乎就像是个该死的游戏，每每我接近所寻找的事物时，我总会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倒退，然后一切又都重新洗牌。”他摇着头，努力不让那无助的挫败感占据他的心头。人们的记忆总是持久的，他们不愿施舍他第二次机会。这或许就像桥梁，有些断桥一旦被烧毁，就再也无法重建。
“卢修斯，你是在告诉我你的生活就像糖果世界那游戏吗？”赫敏笑了出来。
“我想是的。我的生活就是一个个关卡，然后面临着随时洗牌的风险。我不得不承认，回头看时，我能感受到正在好转着的一切，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他望着炉火，忽闪的光亮下他的面孔阴暗不定。
“你为什么吻我？”她突然用一种轻柔的、平静的语气问他，像充满爱抚的低语一样在他耳边拂过。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头转向她。她的面庞也转了过来，头却依旧靠在沙发背上。金色的火光在她的肌肤上跳跃着，深深地映在她的眼底。从她紧张地咬着下唇的样子中，不难窥见她并不想提这件事，毋庸置疑的是，那个吻对她的压力和他自己的那份一样沉重。
“因为我无法阻止自己。”他如实地回答着。
“所以只是一时冲动？用这种办法来让我闭嘴？”她感到自己的胃重重地跌了下去，喉咙也因激动而变得刺刺拉拉。
“没错，这只是一时冲动。我当然没有计划这个吻，但它绝不意味着是一个武器。如果我冒犯了你，我恨抱歉，赫敏。这不是我的本意。”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观察着她细微的反应。她微微睁大了眼，接着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被冒犯……我只是很惊讶……但没有被冒犯。”她轻声说着，声音近乎耳语。“那它意味着什么呢？”
“你希望它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期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追求她的机会。他仍然为自己对她的吸引力心存疑虑。她非常年轻，实际上，她只有他年纪的一半大。如果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浪漫的关系的话，那将引起一个比伊莱亚斯出身更为轰动的丑闻。这是个必须小心谨慎的话题，一个失足就可能毁掉他们先前建立好的所有基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伊莱亚斯受到伤害。这不仅仅是个挑战，可他能胜任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也想问问你这个问题。”她感到他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鼓励着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承认你令我感到钦佩，我的身心都被你吸引。我喜欢待在这里，不仅是因为伊莱亚斯，更是为了你的陪伴。”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粗糙的木头一样激得她后背发凉。
“我—我也被你吸—吸引了。”她不断翻涌的胃部令她感到恶心。当她的神经逐渐失去意识时，她的双手开始颤抖着。卢修斯伸出手包住了她的小手，用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她。他的拇指轻抚着她的指尖，他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碰过比她肌肤更柔软的事物。
“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了一个开始。”他轻声说。
“一个开始……我们……你和我？”她看着他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她发誓自己能感受到每次轻微的触动。
“嘘……赫敏，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我们一定都会说服自己放弃，所以我想……好吧，我认为那太糟糕了。所以，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吧。”他温柔地说，把她的小手拉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掌心，那热量刺激着她手腕上跳跃的脉搏。
“在伊莱亚斯面前我们一定要小心。”当他继续轻吻着她的手时，他的唇片描摹过了每个指节，她近乎呜咽。
“我不想伤害我们的儿子，赫敏。但他会注意到有所不同的，你知道的。”他贴着她的肌肤。
“你让我感到头晕。”她说道，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她垂下了眼睑。
“好极了。”他笑了，嘴唇来到了她的手臂上。“在你改变自己的主意之前，我想我应该走了。”他对着她的小手最后烙上了一吻。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她闭着眼把自己更紧密地贴向他。“我明天会过来，一切都会是崭新的。”
“这是一件好事……对吗？”
“没错，你不会说服自己放弃的。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这样才能成功，但在我们真正开始之前，你一定不要让步。”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然后站起身来。“晚安，赫敏。”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壁炉前，洒下了飞路粉。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在绿色的漩涡中离开了。
“这是在做梦吗？”她突然对自己说道。她紧紧攥着拳头，试图捕捉着他嘴唇在自己皮肤上挥之不去的感觉。她这还没和卢修斯·马尔福‘开始’什么呢。

9.2
“你在干什么呢？”伊莱亚斯站在门口问道。“妈妈头发里是有什么东西吗？”伊莱亚斯兴奋地跑过来问着。“是虫子吗？还是妖怪？”
卢修斯笑着后退了几步，他的指尖滑过了她的喉咙。伊莱亚斯为自己将要看到母亲头发上令人作呕的东西而感到兴奋不已。
“她头发上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把它们拂开，因为她手上沾满了番茄酱。”卢修斯骗人的技术含量真高。“你洗完手了？”
“是的，先生。”伊莱亚斯显然对没有发现令自己兴奋的东西而感到失望。他爬上椅子，盯着面前的大人们，他们似乎很不对劲，他感觉哪里怪怪的。他不明白。“你为什么盯着妈妈的屁股看？”
赫敏手中的刀啪嗒一声掉进了水槽里，卢修斯试图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就这样吧，伊莱亚斯真是什么都没错过，如果他解释的话，伊莱亚斯又会蹦出一大堆问题。他认为他本可以否认的，但那是在撒谎，他要改掉过去的坏习惯。然而，考虑到伊莱亚斯的年龄，他觉得把它视为跳舞似乎更好一些。
“我在看她跳舞呢。她可真是个迷人的舞者，你不觉得吗？”卢修斯拉出自己的那把椅子，和伊莱亚斯一起坐在桌边。
“或许吧……但她确实是个差劲的歌者。”伊莱亚斯一边说着，一边等着上菜。当他们的儿子喋喋不休时，卢修斯望向了赫敏。她似乎能感应到他的视线似的，每当她转过身发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立马就会变得通红。他眼中传递的热量实在是太明显了，她从未在其他男人向自己投来的注视中瞧见这东西。他的变化令人激动，但同时也令人恐惧——当他用那饥渴的目光盯着自己时，她感觉……嗯，好吧，她感觉自己就像一道晚餐似的。
她尽量回避着。她把事物放在餐桌中央，开始为伊莱亚斯布菜。卢修斯从未吃过玉米卷，他显然需要她的帮助。但他并没有跟她说起小火车的事情，当她站在他身边替他收拾玉米卷时，他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后背。当她坐下来时，她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他的抚摸——这令她感到有些不快。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超现实，以至于她时常怀疑这不过都是一场梦。
晚餐结束时，伊莱亚斯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卢修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衬衫上沾了一块辣番茄调味酱，裤子上还有碎奶酪。他告诉她今天的晚餐不能再棒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吃一顿玉米卷，她笑了起来。如果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能使他高兴的话，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当她开始打扫厨房时，他在一边陪着伊莱亚斯一起玩；当她在浴缸里和洗澡的儿子周旋时，他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接着两人头一次一同陪着他入睡，为他讲睡前故事《穿袜子的狐狸》，然后把他塞进被窝里。
突然间这屋子里就剩他俩了。赫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不知该如何表现。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卢修斯给壁炉生火。他用魔杖打开了立体音响，房间里流淌着柔和的布鲁斯音乐。当他坐在她身边时，她僵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他们不是青少年了，因此绝不会像少男少女那样接吻，不过她倒不介意那样。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她只经历过屈指可数的激情时刻。当她和罗恩一起尝试的时候，事情进展得似乎并不顺利，他会摸她的胸房，她会感到退缩——两人都由于她怀孕而小心翼翼。他有时会触碰到她的肚子，接着便反射性地弹开了手，那提醒着他枕边人的子宫里正孕育着别的男人的后代。在她看来，卢修斯并不是那种喜欢在沙发上亲热的男人，但话说回来，她又知道些什么呢？
“放松些。”卢修斯轻声低语着，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拉过了她的身子，这样她就可以柔柔地靠在他身边，他的胳膊圈过了她的身体。“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习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他辛辣的味道。与一个成熟男人相拥令她感到尴尬而不适，但同时她更捕捉到了自己的兴奋和焦躁。
“赫敏，你什么都不必做。”他憋回了威胁性的微笑，用指尖轻抚着她的手臂。“放轻松，跟我随便聊聊天，不管我们之间发生或没发生什么，只要时机合适，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上演。”他低下头，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我不是一个色欲熏心的、缺乏自制力的年轻人，我不想火急火燎地和你相处，好东西总是需要细细品味的。”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的笑容蔓过嘴角。于他而言，她的反应无疑是个好兆头。他怀疑一口尚未开采的激情之井就潜伏在表面下，当他一想到自己就是那个能点燃她身体的男人时，他无法否认自己呼之欲出的沾沾自喜。他继续摩挲着她的手臂，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就这样抱着她。炉火噼啪作响，音乐四散开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当她在他怀抱中慢慢放松下来时，他问道。
“还不错，今早我们特别忙，但下午工作节奏就慢了下来。我和杰西聊了一会儿天。”他看不见自己羞红的脸颊，这令她松了一大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必承认她与自己的同事兼好友展开了一次有关男性生理学的俗不可耐却意蕴丰富的对话。“接着我就下班回家了，在吃晚饭前，我和哈利谈了谈。”

9.3
“你告诉波特我们关系的转变了吗？”他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处理他们初现矛头的关系。
“没错。他对那一大捧玫瑰和我异常愉快的心情感到好奇。”她觉得自己慵懒地垂下了眼睑，一种温暖的自得感涌上了她的心头，她逐渐融化在他的臂弯里。
“我让你异常愉快？这可真新鲜。”他轻声笑了。“通常我都会让人感到害怕和紧张。”
“很久之前你确实让我那样……但现在不是了，现在的你是另一种人。”当他用指尖轻抚她的颈子，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时，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是怎么接受的？”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她的话语很朴实，但却深深地打动了他。
“大概和你期待的差不多。但他知道他不能告诉我谁能出现或是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所以他放弃争辩了。不过，我并不指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谈这个话题，尤其是当真相公之于众时。”她被他的抚摸迷惑了，那触碰是如此温柔，如此单纯，但却点燃了她从未有过的激情。“你和德拉科谈过了吗？”
“是的。他已经原谅了我，并想见见他的小兄弟，但他会等着由我们来决定合适的时机。”卢修斯微微转过头，把嘴唇贴在她的头顶上。他在她的小房子里感到惬意而放松，这简直是他快乐的源泉。对他来说，和她在一起的所有都是崭新的体验——从每一天和儿子的互动中，到他们彼此确定的求爱。他发现自己完全沉浸在和她共建的简单家庭生活里。
“你提到我们了吗？”她问道，她对德拉科的反应既好奇又害怕。毫无疑问，德拉科一定认为她是对自己家庭关系的摧毁者——只因那多年前的夜晚改变了这一切。
“没错，我说了。”当他回忆起与德拉科的对话时，卢修斯咧开嘴笑了。“他真的……鼓舞人心。”他的声音里有笑声，她扭过头瞅着他。
“鼓舞人心？”她问道，他的眸子愉快地闪烁着。“我懂了……他同意你和一个年轻女巫调情。”她翻了个白眼。“男人呵。”
“至少他不再恨我……和恨你。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告诉他那晚的事情时，他首先关心的是你。”卢修斯轻声说着。
“我？”她惊讶地眨了眨眼。
“我对他说，我担心自己强迫了你，在他对其余信息做出反应之前，他希望先得到我没有伤害你的保证。”卢修斯望着她逐渐柔和下来的面庞，他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唇片，留下一阵刺痒。“他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绊脚石，更不会向伊莱亚斯施压。他对自己的小兄弟感到好奇，他渴望见他。”
“或许我们应该等到让伊莱亚斯知道你是他的父亲时再决定。这样他或许会改变他对你的看法，当他再面对德拉科时，他就不会感到那么困惑了。这样他就可以没有顾虑地被介绍给他的兄弟。当然了，如果你同意的话。”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时刻操控着整个局面。她试着放手，她试着让卢修斯参与进来，但这并不容易。她仍然抵挡不住把孩子紧紧留在身边的冲动，她想把他藏起来，把他绑在自己身上。但至少她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她正在试图克服它。
“这听起来很合理。我认为，我们在能够告诉伊莱亚斯我是他父亲这方面取得了飞跃性的进展。”他根本等不及那一天的到来。那孩子早已住进了他心里，他强烈企盼着能听到伊莱亚斯叫他爸爸。
“我同意，他很崇拜你。当你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在谈论你。你和他的相处进展得不能再顺利了。”赫敏温柔地笑了笑。“直到你开始陪在我们身边时，我才意识到你有多少小怪癖。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你先前并没有参与到他的生活里，但他歪着头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他也像你那样握笔，他甚至有着和你如出一辙的虐待狂般的幽默感。我想知道你小时候是否也像他那样话多。”
“可能不太行，我的父母不会允许的。”他也是在父辈的培养方式下抚育德拉科的。孩子们要拿得上台面，但不需多言多语。他是由家庭教师带大的，和德拉科一样，有时他也会被带出去和伙伴们尖叫玩耍，接着便被直接塞回了育儿室里。他无法想象伊莱亚斯会那样生活。一想到他的精神世界被紧紧锁住，他就感到愤怒，但同时他也感到内疚。因为他开始想到，如果德拉科被允许自由自在地飞行的话，他会长成什么样子。如果有人能真正教育他，而不是试图一直控制他，让他成为一个纯血统维护者的话，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他惹你生气了吗？”赫敏问道。这是她经常想要知道的答案。伊莱亚斯一直喋喋不休，这有时会令人恼火。她就常常缺乏耐心，他透过自己的谈话来了解这个世界和身边人，即使他总是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