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协》(五)
我躺在床上,仰面朝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路灯微弱的光亮穿不过厚重的窗帘,只在靠窗的地板上映出小面积的微黄。
不远处的李白似乎睡的不太安稳,不停的翻着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紫红色证件的模样还在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像是一把小锤,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内心
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若有若无的承诺或者一纸无所谓的证明,最实质性的表现就是他依旧还在我的身边,不需要任何证明,我伸手就可以拥他入怀
我翻身下床,走到李白身边躺下,伸手很自然的把后者窝在怀里。
李白怕冷,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大学时候,即使刚刚入秋,我也早早就穿上风衣外套。
他一直都说自己所谓的御寒能力比我要强,所以就算天已经很冷了也依旧不肯穿厚衣服。每每当我看到他窝在角落冻的直跺脚的时候,我都会一言不发的解开风衣扣子将他窝在怀里,他露出一个脑袋冲我傻笑,我只觉得阳光明媚的大中午穿大风衣都值了。
我一把将窝在角落的李白捞过来,他哼哼几声,又没动静了
我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鼻间还是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好像只有这时候,我才不会再有早上那种患得患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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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耳边沙沙的声音好像是在下雨。
我看见李白站在不远处,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许久,双腿像铸了铅,一步也抬不动。
他在风里站了很久,然后转身迈出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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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李白那头毛茸茸的头发。
我伸手揉了一把,熟悉的触感莫名的令人心安。
我坐在床边望着他的睡脸,精致秀气的五官在我的脑海里刻画了一遍又一遍,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醒来之后弯起眉眼冲我咧嘴说早上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相信他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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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房门,碰巧看到李白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面前的大包小包。
大概是听见房门关门的响声,但她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抬头看我,只是自言自语般道
“有些人遇到了就是上上签,爱和等待总要有意义不是?”
我笑了笑
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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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路过一家早餐店,顺手买了几个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回到办公室就直接放到了李白的桌子上。
刚打算坐下,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我这两天就不去了,你算我旷工吧”
我皱眉看了看桌上还隐约冒着热气的早饭,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打下
“不行”
我给你买了早饭,凉了吃了会肚子痛
这句话打出又被删除,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又说不上来。
办公室大门被粗鲁的推开,刘邦笑嘻嘻的大步走进来,先抱着胳膊端详了一会儿
“怎么这个表情,今天出门踩狗屎了?”
我抬起头看他,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刘邦和李白一样,每天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眉眼一弯,牙齿很自然的露出来,大概是心理作用,不同于李白的阳光,我总觉得刘邦有种说不上来的贱兮兮。
“……”
我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怎么了?早上吃饭吃出头发了?”
“打游戏被对面打爆了?”
“哪个项目谈崩了?”
刘邦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到我的耳朵里,他顿了顿,继续调侃道
“别一大早就一副老婆跑了的表情行不行?”
我闭了闭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嗯”
“嗯?”
刘邦很夸张的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只见他睁大双眼,又快速眨了眨眼睛,向后退了两步顺势坐到沙发上
“真的假的?你能让李白跑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没有,只是在闹脾气。”
“你干什么了?”
“……”
我愣了愣
我干什么了?
我看向窗台上那盆就算不浇水也好好活了很久的多肉,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刘邦眯着眼睛道
“我就说跟你这种面瘫直男谈恋爱就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一天到晚好像有人欠你几千万一样也难怪李白受够你。”
刘邦再次站起身,走到窗前把那盆多肉移到了办公桌上。
“说你什么了?”
我想了想
“说了些以前的事”
大概是以前忽视的温柔和治愈,时间太久了,就成了我没有注意的从前,和回忆不起的现在。
刘邦打了个哈欠,冲我摆了摆手
“算了,以前你干过的狗事多了,趁还来得及,弥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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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我坐在餐桌前,面前是按照刘邦的建议准备的
鲜艳的玫瑰插在精致的花瓶里被摆在中间,花瓣上的水滴正顺着花朵的纹路缓慢的向下走去,微弱昏黄的亮光围绕在笔直的蜡烛上,火光轻微的颤动,我慢慢吐出一口气
李白整整一天都没有去公司,本以为他累了所以在家里没有动,结果下班回家我依旧没有看到那个本应该笑眯眯盯着我看的熟悉身影。
我伸手调整了一下安静坐在脚边那只软趴趴毛绒玩具的坐姿,柔软顺滑的触感意外的让我很舒服,我又拍了拍。
我拿起手机,盯着上面的信息发呆
“下班之后你在家等我”
好几个小时前的信息现在却只是显示已读
这不符合李白的性格
我心想。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