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山本作了个手势,抬着白小年的两个卫兵同时松开手,白小年“啪”的掉在椅子上。
我听见利刺扎进皮肤的声响,我闭上眼睛不敢看。
“啊——啊——”他的叫声撕心裂肺。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白小年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他睁大眼睛,嘴巴不停的吸着气,两条腿向前伸直。
那些利锥刺入皮肉是怎样的一种疼痛!我的心像是被双大手反复的蹂躏挤压,痛苦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白小年!”我失声大叫,这世上,没有人词汇可以表达我此刻的感受,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比海水都要苦涩。
白小年的浑身已经是冷汗涔涔。
“把他抬起来。”山本冷酷的说。
卫兵把白小年从钉椅上抬起来,鲜血已经染透了每一根尖刺。血汩汩的顺着他的大腿流下来。
“说不说?”山本气急败坏的又一挥手。
“慢!”张司令大喝一声。他要替白小年求情吗?
“山本君,我老人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山本君,我先走了。”这老狗竟然这么无情无义,俩腿一蹬就出了门。
卫兵又一次松手,白小年又一次跌落在了钉椅上。这一次,他的叫声已经沙哑了许多。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放了我……”他边哭边喃喃着。
信仰再强大,肉体也是这么的脆弱不堪,可是即使这样,他依旧只字不提所有的情报。
之后,就变成了残忍的循环。
他们抬起白小年,砸下去。
再抬起来
再砸下去。
之于我,他们折磨得不是白小年,而是我的心。就像是他们活生生的掏出来我的心一样。
我的心被他们扔在钉椅上
拿起来
再扔下去。
我宁愿坐在钉椅上的人是我。
以前,在南京的时候,我也曾经参与过审问地下党的活动,比这些更加残忍的我也都见过,可是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些行径是多么的猪狗不如。
这是报应么?
如果真的是报应,也应该报在我身上啊!
够了,真的全都够了。
一股热血蓦的冲上我的脑顶,我像是获得了什么巨大的力量一样,猛地甩开了束缚我的两个卫兵,抽出腰间的武士刀,一道划过其中一个卫兵的脖子,然后转身,刺进另一个的胸膛。
我发了疯一样的冲山本冲过去,他没有枪,只能抽出他的刀。我想他砍过去,每一招都是进攻,我几乎是想将他碎尸万断。可是每一刀都在快要命中时被他抵挡回来。
给白小年上行的两个卫兵慌忙跑出去,也许是去叫人了。
终于,我抓住山本的一丝疏忽。一刀刺入他的肚子。我快步把他逼到墙上,刀穿过他的肚子,又刺在墙上
山本吐出一口鲜血,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山本急中生智,从墙边的架子上抓了一把治犯人用的石灰粉,洒在我脸上。
眼睛立刻感觉到了烧灼般的疼痛,我痛苦的捂住双眼,然而冰冷的剧痛突然从小腹袭来。
山本用他的最后一口气,把刀刺进了我的肚子。
我能感觉到股股热血从我的身体里淌走,眼睛的灼痛也渐渐麻木,我明白自己是快要死了。
终于轻松了呢。
不用背负家族的耻辱
不用再侵略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土地
不用再满怀罪恶的留在这个世上
因为活不久了,所以我要确定一件事。
我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凭着方位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凑近他。
痛苦渐渐有点麻木,意识也越来越微弱。
可是我不想死不瞑目。
我终于摸索到了那张钉椅,和钉椅上奄奄一息的白小年。
“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用尽力气,吐出这七个字。
可是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我是在你眼中什么?
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下一辈子,你肯不肯轮回转世,再遇见我?
不要喝孟婆汤。
不要忘了我。
记住这辈子有一个人为了你疯狂。
我有太多想说的话,可是力气已经不允许我再开口。
我的手被水打湿,白小年,你在为我流泪吗?
我伸出手,想替他擦干眼泪。
我想带他回家,看家乡河边那棵樱花树。
我想把他抱在怀里。
可是意识从我的身体里流逝,手颓然举到半空,便沉沉落下。
我听见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是我不甘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来得及问出口。
白小年
现在
你爱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