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疾步行走在堪比海底隧道的长廊,软皮平底的短靴发出嗒嗒的声响。不远处哥特式教堂绘有圣经故事的蓝红玫瑰窗里,传来时断时续、宛若天籁的歌声。似有微风从身侧拂过,吹起耳际几缕碎发,大理石的地面泛着冷冷的光。
这幢总体仿照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并将欧洲各个时代的经典完美融合的教学楼,无论是迤逦的通花栏杆,还是华丽的彩绘玻璃,无不渗透着设计师的独特匠心。徜徉其中,自己也仿佛成了漫长时光里的一粒微小沙砾。
这所拥有悠久历史的名校,每个季度照例举行的音乐会都设有特定的主题。而这次秋季音乐会的主题是,L(hexie)asaison de la séparation。
夕阳下单行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饶是美好,即使抵达生命尽头,依然不失高贵,优雅如往。我弯腰拾起一片翩然凋零的残缺之叶,想象此刻巴黎金秋的火枫该是怎样映衬着红酒的迷人色泽。
--分别的季节,很应景不是吗?
戴上耳麦,舒伯特的《圣母颂》的虔诚旋律如夕阳余辉倾泻一地。坐在小人鱼白璧喷泉池边,我捋起碎发,用鹅毛笔填写表格,细长浓密的睫毛在字里行间映下叠影。
克莱斯特改编曲:帕格尼尼原作《女巫》。
那本偶然发现的杜拉斯《情人》里,夹了两张薄薄的琴谱。我并不热爱那个凭借出神入化的高超技艺而名扬天下的小提琴家,之所以选择这首完全与主题无关的《女巫》,除却我的名字是Sidyl(女预言家),另外便是因为Fritz Kreisler――说谎的小提琴手,很有趣不是么。反正一年级的新生,充其量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微末配角。
后来的我才知道,关于那本《情人》的秘密。如果我当初拉的是另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那么如今的一切该是如何不同。
然而我并不后悔,倔强倨傲如我,又怎会甘愿成为他人的爱情替代品。
即使,我代替的,是曾经的自己。
[烟。唇线。以为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指纹。香味。来来去去,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