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察宜姿º 我累了，你来开

因着小云儿的事，对这位十六爷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因着禧主子的关系，他又总来颖主这里问安，故而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日没什么事，能躲多远就是了。这几日不知刮的什么风，这位十六爷三天两头往宫里来，这次竟要待着两三天才走，颖主爱屋及乌，自是对十六爷也万般疼爱，可是一见他便一个脑袋两个大，阴晴不定着实让人头疼。正碎碎念着，不远处便看见那身影，果断转身便要溜走，只是没想他耳朵尖，听了脚步声便喊住了自个，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草草一礼，只口头称一句：“宜姿见过十六爷。”

【前几日被十一哥强拉着在工部泡了好几天，也不知我们这些不求升官发财的阿哥，如此兢兢业业是为了哪般。只是自己若不搭腔，他又得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容易挨过这么多天，到了休沐日，便来了宫里，也多陪额娘几天。才用了饭，就看到一个身影打门口匆匆过去。定睛一看，是宜姿表姐。唔了一声，有意引她说话。】表姐在练什么武功秘籍吗？若不是我刚才没眨眼睛，怕是都叫不住你。

“宜姿点武功在爷面前，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值一提哈。”随意打了囫囵，又添句：“爷若没什么吩咐，宜姿先告退了。”他一开口，自个的头皮连着身上的汗毛都竖起几分，明是正午日头正盛，偏生脊梁骨渗出冷汗。他一像游手好闲，又生了副多情公子的样，总是引的下头的小宫女芳心四动，自己也不愿与他攀扯上什么，也不愿多管，故而和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连连礼了三下，眸子滴溜溜看着周围的环境，准备瞅准时机溜之大吉。

【她说了三两句话就要走，自己就偏偏不想让她走。只是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奇道。】
我叫住了你，自然是有吩咐的。不然难道要跟你闲话家常吗？额娘说方才有两块酪酥是要给隋馨拿过去的，你随我走一趟吧。
【她越是要走，动作就越是慢斯条理。指示了宫女把酪酥装进了食盒里，又把食盒递给宜姿，又道。】宜姿表姐，额娘他们都说平日里你是最得力的，我也怕别人毛手毛脚的出什么差错。正巧遇见了你，那真是再好不过得了。

“这......”我就知道，遇到他准没好事，平日给小主子送吃食，都是颖主私下吩咐给自个儿或宝晞，绝不允给旁人的差事。如今倒好，被他提到面子上不说，还拿着自家亲戚关系来压我。只是我与他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了，虽然他唤我一声表姐，但到底是在宫中，你永远不知是否隔墙有耳，狠狠瞪了一眼：“不许撒娇，不许叫表姐，这是在宫中，知道吗？”磨磨蹭蹭接过食盒，自顾起身，随馨也是颖主当干女儿的疼着，小主子的差事，自是不好拒绝，他又当着小宫女的面这样吩咐，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可是一想到同他一块，头疼的紧，没好气的添一句：“走吧，爷在后面跟好了，别自己走丢了才是。”先他一步往前走，花盆低恨恨的踩着青石板，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嗯了一声，也没再搭话。沉默地跟着她走在红墙里的青石板路上，忽然停住道。】宜姿表……，你是不是不常去乾西四所？我以前常来找额娘，知道有一条近便的路。
【也不待她反驳，就拐向了另一条路，回头一看，她未跟上，又笑道。】姐姐，你怎么不跟过来呢？方才看你急着要走，想是有什么急事？早陪我到了乾西四所，你也好早回去办事。
【说罢，气定神闲的往这条小路走着，一壁还悠哉的把路上的石子往边上拨。】

一路上两人都不出声，沉默极了，待穿过回廊时，他兀自出声，吓的自己一个激灵，想也没想转身冲他道：“叫那么大声干嘛，又没聋，能听见。”抚着心口，缓了好一会才上来口气。和之前不同，他小声的话语在自己听来似是无害，仔细打量着，他脸上分明写着稚嫩两个字，可是自个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凶他，可他从来不反驳也不气恼，依旧笑嘻嘻的，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严厉，他分明还是个孩子。生生咽下后一句话，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宜姿在宫里时日长，这路熟的很，爷跟着就是。”好不容易扑灭的火气，在他转身离去又蹭蹭上来，他仿佛没听见自个儿的话语，偏生往小路拐去，还非要回头再添上一句话，眼瞅着要离开自个儿的视线，又恼又担心，跟了上去：“爷您慢点，等等宜姿。”

【听她跟了上来，便沉默的往水井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几个宫女太监跟自己问好，也就一一点了头致意。这个时间点，越往这边走就越是荒凉，给自己打招呼的人就越少，终于到了这水井边，伫了足。回身一看，夕阳将自己的影子拖得极长，影子的尽头是她。表情在背着光的阴影不大真切，声音里的笑意却愈发柔和。】
不听姐姐的话，果然走错了呢。
【唔了一声，又环望着四周，看似是要找近便的路，只是人分明在往水井的方向挪，看向她时，眸子里已是几分天真的好奇。】 姐姐，我听说这个水井是辛者库的下人们取水的地方，对不对？我一直在想，一个进了慎刑司哪都去不了的低贱宫女，一个贵妃娘娘身边的贵族出身的女官，这样的人怎么能认识呢？想来想去，
【轻笑了一声，俯身温柔的抚了抚井沿，叹道。】可能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碰巧遇到了，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跟着他左拐右拐，因着一路上又有宫女太监来回走动，行礼问安，自个跟在他身后也不好大声出气，只好埋头跟着。走了许久，还未曾到四所之处，再一抬头此处荒凉极了，金乌将他埋在了影子深处，只听见鬼魅的声音传来，倒吸一口冷气，平静出声：“早听姐姐的话不就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四周偶有鸦啼，瘆得慌，只想快点离开此处，想也没想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只是他后话一出，素手僵硬的停在了袖口处，小云儿的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他现在提起又是何意思？难不成上次对他的一番教诲，惹恼了他想要寻我不快？可是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就是因为他小云儿才身首异处，受尽苦楚。连忙将手收回，对上他的眸子，学着他的话温润开口：“一个低贱出身的宫女，一个皇家贵胄出身阿哥，这样的人怎么就牵扯上关系呢。”眉眼弯弯：“想来想去，可能只有像爷这样多情种子，风流成性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吧。”拐弯抹角的又将他教育了一番，末了添一句：“她的衣冠冢爷准备了吗？若是没有，爷可没资格再去念叨着她。”

【这番话说的自己心绪有些翻腾，心理强自压着的那个影子仿佛又在此刻破土而生。唇角微微勾了勾，拉住了她那只将将要抽回的手，柔声道。】姐姐，我一直在想，明明你我不过是跟我隔了七八道亲戚的表姐弟，明明姐姐素日都是那般知礼守节，怎么姐姐能这么胸有成竹的指挥我办事，难道姐姐一见了我，就什么尊卑之分都抛诸脑后了？
【轻轻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往前走。】姐姐，听你的口吻，好像你与她比我还熟稔。说实话，我真的有些吃醋了。
【从表哥的木雕，再到宜姿那日的那番话，仿佛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在无声的炫耀着她与他们的关系。仿佛我与她的那五年，不过镜花水月，一场虚无，她们心中，都有一段和她的鲜活回忆。唯有自己，因着刻意压抑着记忆，而让她离自己渐行渐远。轻轻的笑出了声，一把把她按在墙角，眸子里仍是一派的无辜天真。】姐姐难道是笃定了秦璋不会生姐姐的气，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你.....你你....你可别胡来，宜姿是你表姐，不...不许这么.....没大没小。”被他箍住晧腕动弹不得，声也因着他的举动泄气了半分，这处人极少，若他真偏激做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将食盒端在两人之间，阻隔着这微妙的距离，脚下不稳的跟着他后退，一步一步被逼到墙角。他温和的话语，此时听来就像是催命符咒一般，心里乱极了，他力道又抓住了几分，疼的硬是挤出了泪珠，委屈极了：“你.....你捏痛宜姿了。”泪汪汪的望着着他：“秦璋乖，先把表姐放开好不好？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嘛。”小心翼翼哄着他，生怕把他激怒做出什么事来，自个儿虽然这般，但依旧笃定小云儿就是因为他，才会香消玉殒，他分明就是始作俑者，是杀死小云儿的刽子手，不然小云儿定是会出宫，答应给我做花篮送到公主府的。他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精神绷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食盒也掉在了地上，抽泣着：“十六爷.....你.....你吓到宜姿了，呜呜呜。”

【方才那般舌若灿花，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只是随意的把食盒踢到一旁。送酥醪——原就是随口提起的话题，其实额娘并未吩咐过自己做过什么。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擦拭着她的泪水。】 她走那年才十三，我也就10岁，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如今，秦璋已经长大了，说实话，我也想试试风流成性是什么滋味呢。姐姐想试试吗？【眨了眨眼，摩挲着她脸颊的手移到她唇上，嘘了一声。】姐姐若不想被人说秽乱宫廷，就小些声吧。
【也不等她回话，俯身将脸凑近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神色。直到她的眼泪再度汹涌而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姐姐是个笨蛋~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悄悄睁着泪眼瞧他，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却始终未曾松开。乖乖的让他擦去泪珠，又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此时才察觉，是自个逼他太紧，完全不曾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阻止这一切。一转眼他也长大了许多，可还记着小云儿已实属不易，这样想来，好像他不是那么讨厌了：“都怪表姐，不该这样说你，你还是个孩子。”瞧着他温柔的面庞，一时竟晃了神，就在要责怪自己的时候，接下去的话语和举动，生生又将自己拉了出来，果然，好不过一秒，他惯会这般装模作样，自个差点亲信了他，方要开口回击，却被他后话震的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他帅气的面庞靠近在靠近，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里早已把他问候了几千遍。末了又听他一句戏谑，恼羞成怒：“好呀，跟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居然欺负到表姐头上了。”他未有停下的意思，匆匆拾起食盒，不管那粉碎一地的糕点如何，迈开步追上他去，不知这小鬼头脑袋里想的什么，真是搞不懂他，以后可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