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浑不在意的一答，到叫我一怔，有日子没见险些忘了他的脾性，懒得在这事上与他磨牙没个完结，索性不再提，斜睨眼他端着茶却始终不肯往口边送）
雪枝，那蜜茶平日不是给几位小姐的么，今儿怎么错端给郡王了，赶紧叫人换一盏来。
（状作无事，打岔混过了这事，端自个的茶浅浅抿了口）看你这意思，他倒是筹划已久了？这般要紧的事，竟而是分毫风声也没漏出来，自个做了决定了才来知会我这做娘的一声。
（瓷盏转手搁在案几上，瓷盏与桌面碰撞响起极清脆的声响）你....早就猜到了？竟也不与我说.....莫不是打算帮他瞒着我吧？

【阿姐说让人将那茶送走，忙不迭搁下，心下倒是松了口气。倒是她后话叫我一愣，随即笑开，稍稍琢磨才道。】
这倒也不是。说真的，阿珏年岁到底还小，即便如今翻过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三，这会儿入朝，我是不大赞同的。
【满朝文武，大概就只有军营里能少些心眼。但阿珏是阿姐唯一的儿子，如今也可算是沈府唯一的男丁，要真从武了，怕是不舍。可要从文，那些人一字一句都是坑，这么小的人进去了，也不知能否全乎待上个几年。】
只是话又说回头，如今他已是懂事的年岁，甭管如何打算，为的也是你们。可不能再像从前还小的时候，事事儿都拘着，要为他想着。有些路他自己不走一趟，怕是不会甘心。有些难关不闯一闯，你又焉知他已经成长？

（豫珩言语皆是道理，我亦是深思过，然.....黛眉微颦，很是不高兴）
再如何懂事，也不过是个半大的毛孩子，朝堂官场之事便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知水深，他这般愣头愣脑的闯进去，如何使得？再者说，我又如何不知道他是为了家里，可...早早知会与我，我纵然不识高门大户，可却也识得几位姐妹，那些个久经官场的大人们略帮把手，他的路也好走许多不是？
（略顿了顿，眉目深深）况，沈初瑶昔年在官场也有一二好友，明明可轻松些，为何非要选那么一条崎岖之路，这分明是少年意气，如何算的长大了。

【闻言一笑，看着重新沏上的茶，到底舒坦许多。端起呷了口，才道。】
人嘛，都一样。一旦心里认定一件事，旁人说得再多也未必能入耳。你越是不许，兴着他便越要对着干，如此一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理确实是正理，毕竟谁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人生是自个儿的，你能护得他一时，却也护不了一世。【话落，又想到官场上那些个老油条们，可没一个是省心的。】再说，你以为那些人能照看多少？那些人心眼极多，比起利益，交情算甚么？都说近墨者黑，跟沈初瑶交好的人能有多好？你指望那些人，不如指望我。要真担心，直接让阿珏进工部。我虽也不是甚么一二品大员，可护着个外甥总归是可以的。

（道理皆尽知晓，可知道归知道做不做得到便是另一回事，豫珩的话说的有些丧气，不愿与他辩驳，毕竟官场之事我一妇道人家，并不大懂。可却也知晓纵然人情顶不了大用，但珏儿这种初入官场的愣头青，略略有人指点两句，便大有裨益，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让他如何.....）
怎么说话呢，他再如何，也是你姐夫。
（不悦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罢了，你自个去跟珏儿聊聊，去哪儿不去哪儿的，不是还待那小爷自个乐意。
（打发了小弟往沈珏书房去，自歪在榻上出神，这账本也没心思再看，索性往厨房去打点席面）

（自阿珏受了官，便依着早前我与小弟商量的，举家迁居糖房胡同我名下的一座宅院，早年此处也是额娘当年陪嫁之一，我出嫁时一并予了我，多年来一应有额娘的陪房打理着，虽不大可却整洁精致，后院还连着一小片园子，端的舒坦）
（后院最大的一处院落珏儿亲提了匾额为我寝居之所，新居温暖明亮，少了旧处颓然气息，我很是喜欢。）

（阿珏自言笔力有限，府上一应匾额楹联皆是请了相熟夫子所提，然我这住处的一对楹联却是不想假他人之手，用来待客的厅堂，团桌上铺陈了笔墨，一早上的成果，能看的也就两三张，无奈搁了笔）
若早知有今日，早年我该好好练练字才是。
（正与雪枝说笑，外间小厮回说小弟来了，忙不迭喊人打水净手，尚不及收拾，他已然进了院口月亮门，离着屋里不过三五步，与雪枝打手势着她收拾，自迎了出门）

【底下人虽因着身份将我迎入，可到底稍有顾忌，因此一路走来并不快，打着去传话的差不离了，才紧了两步。刚穿过门洞，便见阿姐迎来，扬唇一笑。】
阿姐，这几日你们该都拾掇好了，住得可习惯？【几步至她跟前，微侧身。】给你们挑了些小玩意儿，知你也不缺甚好东西，徒当添个趣。

额娘留下的陪房皆是得用的，这宅子保养的极好，园子里的花草也修饰的精致，搬过来后也没怎么大动，横竖我瞧着是处处皆合心意。
（蓉蓉接了小弟送来的东西，便归置在一边，姐弟俩也无甚好假客气的，让了他进屋，打眼一扫雪枝倒是收拾的干净，适才写画乱了一桌一地的废纸等物皆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文房四宝到还搁着）
旁的倒是不缺什么了，只是我这堂前还缺一副可心的对联，阿珏说自个写不成，不如劳郡王爷赐个墨宝？

你也知我打小便不甚爱文墨事，这对联，我也只知道那些个浅显常见的，什么事事如意迎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的，太过俗套，你叫我说写什么，我可是两眼一抹黑，还是咱们郡王爷费费心，帮我琢磨个新鲜应景的？
（与小弟陈述完要求，自然也不能平白指使他，一叠声吩咐蓉蓉去准备他喜欢的点心小食，这朝廷还不使饿兵呢，区区吃食茶饮还是少不得）
一会子在我这用午饭？我叫蓉蓉准备你喜欢的菜

今日我过来，本就想着无论如何得蹭顿饭，如今阿姐既然主动提出，自是极好。
【那些个在外人面前的稳重严肃，不过都是面具。面对着阿姐，性子里的无赖便毫不掩饰。至于阿姐会不会生气？打小见识到大的，哪里就这般容易气了。】
【至于对联——稍稍琢磨一二，却并不急于提笔，只道。】
阿姐你也知我打小便不爱读书，你且先听听是否满意？【心有踌躇，也不知阿姐是否喜欢。】天上明月千里共，人间春色九州同。如何？

（昔年的惠王府如今早已然换了门庭，所余者唯我们姐弟几人，其间我与豫珩更是一母同胞比之旁人更亲几分，自然在彼此面前没那么许多虚架子）
说的你哪次来，阿姐少了你吃喝似得。
（挑帘出屋吩咐蓉蓉亲去厨房叮嘱准备，如此才放心回转，乍听小弟所言联句，微微蹙眉，俄尔玩笑打趣道）
听着略觉得大了些，有更精致可意的才好，你且再想想，若是想不出更好地，今儿的午膳便减半吧。

【不怪世人都说，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如今我尚且不曾白头，倒是先悔了那些年不曾好好读书。即便比之寻常人要好，但在宗室贵族里，还真算不上甚么。】
【苦哈着一场脸看向阿姐，见她神色认真，只唇角稍稍提起，便晓得也是趣话。但不管如何来说，既然阿姐有命，我自是不敢不从。】
【又是琢磨半晌，想出一联，终是得了阿姐首肯。这才提笔手书，午时蹭饭自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