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陆长君。
是这样的，之前和这位鸽神开过一个楼，但是，被 弧 了。
于是，为了鼓励这位小朋友速速开戏，我把自己的第一幕彻底改了一遍。
这里重开一个楼，欢迎围观。
顺便，请大家一起帮我监督她回戏，谢谢。

——————第 一 幕——————

梁烬
日曜泼下，芒窜额心，有炙烈衔眉，点作幽瞳一烛、春旖脉脉——
也束紫金冠、也系翠玉佩，踏山河，好一副狷狂作派。先生曾言——“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前人重玉之品，使玉锵鸣。……枉我读圣贤书，一心踏鸿鹄，神游书卷外，满纸漆墨不肯进，只觉，字字皆是：水晶蜜饯、蜜糖藕，赛马、投壶，执剑相搏……
身形一晃，窥白衣两人，霜刃劈空、蟾宫骋游，山川也撼之……好飒爽。
再回神，先生捋胡须，阖眼，念念有词。熬到底、《麟经》一阖、飞似冲出，奔苏府。一颗汗珠湿耳，胡乱拭下，见人便狠一拍肩，惊得她茶倾掀地。
“姐姐！”
眉也弯，眸也晶亮、如星。
唬人骤惊，嬉笑，温气冲盈，与熏檀剿作一道。只向座一倚，“父王说，要把姐姐许我做妻，弱冠之年即成婚——”
“是真是假？”
指触她衣袖，一攥、拽，教她坐近。“虽说最喜姐姐，可谈婚论嫁之事、还尚早些，且，姐姐大我五岁，终是不妥。……苏大人也应了么？”
一时无话，似萤烛将熄，倏而又亮，光凛挑眉梢，焱不肯熄，也刺人。有噤声半刹，犹抛却脑后，掷于九霄，仍可逼日旻、登蓬莱。
“罢了，我想同姐姐去赛马。一冬极寒，父王也不许我去野郊，整日读书、练字，分明倒背如流，却仍不可外出，心下捺不住。——只待春日松青、还有芳醪，正好。”
犹踏碧霄，九万里上，也端一副貌态神往，兀自云游。
“姐姐，陪我。”

苏眠
瑞曜漆翠柳，朱羲透碧烟。
时令近夏之际，浩乎山河，空苍无痕。庭中春色纷陈，烂萼披拂，一冠国槐立于其央，翳影荫泽环园毡铺的琪芳瑶草，廊下云母屏缺之处，飞架起道道沥金的玉景。
“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
兀兀闲坐棂下，倦捧一掌湘帙，指破钩玄的珠辞滚过编贝，恍出一回仰屋的窃叹，一吁未殄，惊飞枝头惫懒的雀儿。
掌扣卷合，置于案侧，日华泄金，夤一角翩飞的檐尾乘隙而进，坠入两潭寂寂玄青。就侧捧起一只青瓷缠枝莲盖碗，碗内汤澄色清，茉香走灵，探一唇牡丹腻软，醇液缠舌而入，香盈宝口。
神清目透，寥解心忧。
再扬螓首时，呈映眼底的不啻有远处青翠山色，亦有数日之前，父亲那一双绸缪策算的邃眼。
一句真假难敲的苛辞，昭昭许下烫边滚金的姻亲红笺，箕跪于堂前诺诺接训之时，腔中乱乱糅陈着欣戚五味，悲喜各斟一盏。
闷搅罗帕之时，遥遥一声落拓稚语断空承云，清泠入愁海。魂惑未醒之际，玉削肩头骤然为击，惶惶骇出一记惊来——
“哎呀——！”
掌中茶碗端持不稳，瓷翻汤溅之际，又恐扬伤其人，忙忙探出阔袖凌空一挡，一捧滚泉旋即喷溅襟上，佳茗涎清，润香茜裙边角一支银刺的玉莲。
罥烟半蹙，假露嗔意：
“你啊你，可是又逃学了？”
牵一角衣，摊香渍予人：“看！都弄花姐姐裙子了。”
伪撑得恶声恶气，甫一对上两弯娇稚星目，乍便暖弯一带春山。唇线柔提几分，又为拽为拉，啼笑着坐近，玉指捻起丝帕，柔柔去揩娇儿额上珠悬的豆儿汗。
一番叽喳雀儿闹，倏忽语点“成婚”二字，心弦为拨，悍然而崩，一曲相思这便铿然断在腔内，带出空谷凄传的长吟。
指顿、神黯。
垂垂收指撤帕，欠身座远。
堪堪才转晴暖的窈目这又冷下三分：
“父亲是应下了的……可我、终归不过是你姐姐呢。”
“……你啊，还小。况且，成婚之说，要琴瑟和鸣才得长久，你虽最喜我，我却只当你是弟弟呢。”
口出无情，涩在腹内。偏首不去看他稚颜嫩眼。朗朗一句邀约递至，光乱的眸色又熄了几分，虽心下叠起涟漪，面上却犹撑出一派风澄波静，素容寡淡，故做个兴味恹恹模样，就手再展书卷，不去瞧他，一任墨香把眉儿掩。
“你该好好读书的，小孩子家贪玩总是不好。我便不去了，也免教坏你。”
冷目未抬:“不陪。”

梁烬
一刹，光烛又黯。
“姐姐以前……从不拒我的。”
宽袖拭额珠，闷。寡淡模样，连书册也生寒，一字、二字，字字册里摘出，笔笔皆恹，她指划书页，一捻，如砸脊梁的冷薄，冷犹冬霜，甚不解。鎏金烫炽一团火，恰若旭霰嗥云，覆眉、燃，抵上喉咙一径，兀吞咽、又涩，水欲溢，却不发作。
只以嗓递轻哼。
“你不愿便不去，我找旁人好了。可我不是小孩子，…读书，先生念得太慢了，每每欲睡。姐姐何必如此搪塞我。”
一叹，眉也垂，火也未泄，堪堪沉入胸膛。半晌无言，撞清意，是风裹来。——树影逼窗，摇摇，吻乱一支章台柳翠、碧漪再荡。窜骨、也敲落一燥，令君香淡，檀拢静寡收澜，此时，竟觉无端空寂。
飒飒英姿是她，如今也端一副静婉疏离——嫌我顽劣么？或是，因我逃学？有一瞬心虚，窥她侧脸，试探。
似乎盯书入神。
一寸肌浮不耐，思忖半刻，倏而夺下书卷，藉一盏光。“怎么如此冷淡。”
敛眸一扫，便将书卷折起，抛在一侧。
“前日你也读那页。我还记得——是景公问政，……你既要藏步闺阁、不爱四书，又如何看它出神？我将书卷阖上，你可记住第一行字了？故——此般纵横捭阖，自也与你无甚干系。”
珠玑滚责怨，她缄默、当愈急躁，一时言重、言失，有悔，却不甘承错。再抬眉已销愠色，如常，探问一句——“姐姐”，才敢昂颅，已无刺人锋芒。
“我不惹你，此后不逃学。你给我做糕吃，如何？就是月初我向你讨的，梨花酥、茯苓糕。”
道着便漾笑，嘴上忙把锋针换蜜饯，“我近来长得快，若再快些，与父王一般、还要更甚。——也便不必事事得姐姐庇护，来逃惩戒、躲先生，我须要八尺高、成英姿、朗如肃松、劲比竹、品如腰上玉，若如此……我便要保护姐姐。”

苏眠
口出一番疏辞冷令，飘扑成一川蚀侵髓骨的冰泓，乍便泼得娇儿星烛两熄，稚眼钝闇。
端持的书卷骤然为夺，惹得琼容一霎愕然。
拾起两丛邃潭，移上那一副骄矜倨傲的玉塑童颜。哪堪知眈眈相视之时，崇光息微的两颗烛豆乍便淬做针刃，刺入一对青黑帘睫，薄光芒利，魔戛血骨，痛得此心登时颤曳了起来。
却如何把就中关窍悉数剖解呈陈？一时语滞，神思也恍，而时令最是不解人情，心腔寒彻时候，偏逢棂外溽热渐盛，一丈夏风衔露，平起于万艳圃丛，炽华火烤，淬一线熠熠明光附入腐骨风尘里，亦拂上童儿垂败眉眼。花裥里茗光未散，三两朵湿香银荷御风而起，瘦枝零落，哪见去日铮铮烈艳？
纵便强做一副冷寡模样，却实难狠下心肠，视他愁弯的眉线。怔怔抬掌，欲平舒他眉间褶纹，玉管空悬之际却又生生止了下来。
欲软语相慰，然话至唇边，却又生生把一口蕴了温意的珠玑全然咽下了。
“……你少做小可怜，你就是哭也无济。小小年纪，学无所成，反倒憎怨起了先生，我看你，就是惫懒。你若明慧，此刻便把那《尚书》二十八篇一字不差地背与我听，你若背的下来，我就陪你。”
言语厉训，心腔却软出水来，连连暗乞娇儿切莫哭来。心说若他当真泫然，可不要立做连夜玉露落泥泽，宝珠错敲碎心肝？
可又如何假做不知？盟誓旦许，交纠错缠的不啻是一裳华袍，一尾凤裾。朝堂素来阴晴难测，云谲风诡，若来日风云流转，一并颓圮倾覆、瘗入丘荒的，亦有这份清白如水的切切情意。
“豆大个小人儿，你却又懂什么呢？”
唇线怅怅一提，受我一问的是他，亦有自己。儿郎年少，风流落拓，我望他剑眉间积做渊薮的脉脉春韵，长长喟然。我徒不愿、不愿以此笙磬之谊为祭，筹换父亲威御堂宇的虚名。
风拂庭树，摇落三两簇青灰的槐影，累黯两弯愁眸。内有千结难释，玉颜惝恍，扬首顾它时候，恰有万顷飞霞滟滟而坠，拨开几重未卷的湘帘，潋出一剪淡云拂月的清影。
指撑胭颐，喃喃细语：“你我出身官宦，自小便该知儿女姻缘，素来牵系宗族仕途，你父亲是当朝王爷，而我爹爹是朝中大员，《左传》一章中，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你我若结做连理，如何也没那般简单。”
优柔一喟，和声再续：“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弟弟，你我相连，必定各负家族前程，重压在肩，如何比翼？”
倏而童儿再焕粲颜，软语蜜施，依依催得春水一抔抚润一腔矫作冷峻的心肠，一时不忍再振冷容，拾指按额间，平舒两道摧刚为柔的眉骨。
语缓声柔：
“你肯不逃学，自然是最好的。做糕款慰你这小学究，也没甚不可。”
盈盈牵出妍丽笑意来，一指点上童儿额头，
“你快快长大，用心护我，我自然欣喜，可是弟弟——”
犹疑一滞，旋即把一问咄咄抛出：
“你当真、要与我成亲吗？”

梁烬
“前程、重任、命脉、生死，——生死之事，当由天，可我若遵孔孟、为大器，这身承之任，我，如何不能扛？”
“足下刀戟，我，又如何不能，步踏九州？”
她衔一丈软语教鞭、笞我、训我，更堪比学堂一尺、鞭在掌心，却火辣，又如冰霜一击，正刺额来，疼痛。递寸毫的春风，亦被她一问吹散，眸色微澜、也清，不染愁容，纵夺一道喟然、二道闷苦，疑、欲掷下问，开口嗫嚅含糊，索性作罢。
飞光曝洇，欑仄波辉，一脉馥郁醉春、醉夏，恍是无虑之年。——可夜饮诗篇、吞政道，到底、要沉肩胛。
姻缘、连理、比翼，……也摧人么？书卷的红烛共剪、结发不疑、霜雪白头，怎会作假！可姐姐额上寸寸愁，又、是何解？
“姐姐，我会好好念书的，先生说我一点便通透，加些勤勉，定是大才。《尚书》我今夜便背，若真应先生之言，我也能、深悟学道，也能如你所说，挑重任，挑姐姐的重任。”
一番豪言壮语，也无遮拦。递去两手，将她手裹掌内，竟一触指节生凉，故紧。惟是，点点忧容，袭她眼尾、眉心，欲以此一触吹熄，要她光盈、星隐，要一江柔色，如往昔。
“姐姐可有哪个心上人了？无妨——与苏大人说，他兴许在为你婚事生急，而我尚小，及弱冠还有数载，他日改意、也未曾不允呀。”
拍她手背，“姐姐心上之人，该是何等男子呢？若是——来日姐姐出嫁了，我可还能与你玩？”
淋漓尽致，是与她奔于四合，窥螭吻烫、再覆霜，游于野径，一接星月光喋。笑、闹，最快意。
——不应、不应纵流，不应再无返。
陡然一瞬不舍，似醒时幻灭，她若再予一束寡淡，也，终成飘渺。
是，“当真”吗？
更要反问她一句，当真、如此吗。
“姐姐你……，容我长大、再护你，现下，你莫要再拒我，我知你也愿同我玩。也别，…急着去见心上人。”

苏眠
“宗族荣辱、宦海弄潮，你若他日蟾宫折桂，腹有闲墨，自是可踏出你的一条仕途，可是弟弟……”
姱容浅以愁点，丽色愈著。螓首再顾时，庶几是因哀亦有怨，清素水碧的罗衣更显出几分憔悴来。两池秋水绻出一色幽忧，无端的一场晓雾冥濛。
“步踏九州也罢了、足下刀戟，本不该是你捱受的。”
遵孔孟，成大器，命脉生死，重任如山，也全不该写入你这簿原应春色沛然的命折的。
一丈策语揉做鞭，霜击冷打，似倾狂雨。涩涩然端脑再向帘外暑夏风光，端的是云天常好，山明水净。思飘绪荡间，把一汪祈愿分付琼槿飞絮——那在翠屏山展处徊归放鹤，撵云赶月、攒芳入袖者，才该是他。
旋即是景涣身易，瞳底遐思纵笔而勒，绘出累笔的浮华——是画栋悬彩，雕楼扬辉，一绸婚红两端牵系的是我的风月无边，并他的毕生屈圄。
牵过一只小手搁与瘦掌之央，慢抚细捋，一壁摩挲一壁长叹。稚子心浅，无邪无惮，也是生来脾性使然。我与他，端的是一池浊潮兑一浦清透，一朝比翼连理，一刹霜雪白头。
抬指捋他乱鬓：
“我自然是无重任给你挑的，你的书却是要好好读的，早日腹蕴书华，早日扬名寰宇，早日……”
勘破世事。
斯人骤然翻掌压覆，一霎攫然，雪腮登时点起绯红好颜色，本欲脱挣，却实贪那十指交握间蕴藉出的片刻温存，不过虚推几下，也便赧然而顺了。
而迎面却又袭来耽耽一问，随熔金的焦日一同，焙一脊芒刺在骨，躲之无处，避之不及。
“心上之人……”
一时滞涩，两潭情绻险险便要按将不住，惶惶然移目垂首，香瀑披肩，鬓侧遗落几绺绿云，翠睫掩成帘，横破一云肠断。
声潮渐低：
“你……可是希望我改意的么……？”
再抬眸时，忧乎愁乎者业已双双镌淀至深，脉脉袒呈而出的是蔽藏云雨的烟霞一色，眸有星碎如烁，桃色酽浓。
“我的心上之人——”
“他是这世间、最干净、最恣意的人。”
“是我的千般好，我的万点春。”
蓄是不道破话里玄机，缘题别点，意脉深长，也知他定是勘究不穿的。
“我并不急着见他，我只望你快快长大。”
“等你长大，我与你一同见他。”
抬眸窥一回天色，眼见得火珠已缀山裙边，斜金烂烂西穿，透纱而入。语托时晚，谴他早归便了。
人离后兀兀回阁，以卷寄思，冰珠不断。一钩残照挂霜时分，已是檀痕累案。
香销衾冷，芭蕉叶残，容光一夜减。

——————第一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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