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令
幸村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疼痛让他微微蹙了眉。但是他又勾起了嘴角。
树下花瓣纷纷扬扬,在地上层层地堆积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花的淡香,花瓣把阳光都染上了几缕娇嫩的粉色。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撒下,笼起淡金色的一片,一地细碎的光斑。
血,一滴,一滴。血滴落在桃花瓣上弥漫了开来,把原本粉色的花瓣晕染成了一片鲜红,妖艳至极。
这时阳光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惨白。她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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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第一次在这片桃花林里见到她,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瑟缩着,眼神里满是惊恐。墨黑的长发被风吹得十分凌乱。一旁几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手执长剑,恶狠狠地看着她,放肆地笑着,一步步地向她逼近。她绝望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幸村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一袭白衣,风轻轻掀起了衣角。他眸子的蓝色如水一般地漾开来,一派清明,但是幽深而又凌厉。他站在那儿,看似一个柔弱的人儿,举手投足却是绝世高手才有的压迫感和霸气。所以那几个男人很快注意到了他,转过头来,「谁?」
「在这里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不得好汉。」幸村平静地说。他微微眯了眯眼,眼神凛如寒光,锐利得如同剑。
「哼,我们几时说过我们是好汉?我劝你识相的快走,不要多管我们的闲事。」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手握着剑又紧了几分,却看出幸村并非寻常之人,向后移了几步,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幸村轻轻一笑。「这也怪不得我了。至少这样的事情,我是不容许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如果你们执意不肯放过那女子,我可以奉陪。」
那几个男子听了这话,犹豫着,却又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都向幸村冲了过来。
幸村见他们过来,仍静静地站在原处。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只是执一柄纸扇,见来人靠近,轻轻地退后避开刀剑,然后一道扇光回转,那几个男人便受了伤。他淡淡地蹙眉,轻蔑地向他们看去。很明显,那些人的功力并不深厚。
他不愿杀人。所以他只是走上前去扶起那个女子,任他们仓皇逃走。
那女子用手捂着左臂的伤口,鲜血还在流淌。她睁大了眼睛,然后身子一软,那双眼睛便轻轻合上了。
女子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她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是深黛色。「是你救了我。」她很平静地说,眼睛里看不见波澜,也看不出任何感激之情。
「嗯。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有好。」幸村很温和地说。
她别扭地偏过头去。「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来关心。」但是话一出口,她便低下头,像是说错了话的样子。
「是么?」幸村的笑容带了些许玩味。
「他们想杀我。」她轻描淡写地加上了一句。接着她就沉默着不说话了。
幸村便起身,「那你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说吧。在这里待着,不要走开。」他慢慢地走到了不远处的湖边。湖水微微漾着银光,水面上飘零着一些花瓣,悠悠地浮着。幸村转头向那棵樱花树望了一眼。阳光里有些碎碎的尘埃,那女子的头发染上了一层极浅的金色。
「奇怪的女子。」
幸村想起自己本想送她回家,她淡淡地说,「我没有家。」幸村要带她找家客栈安顿,她又摇头,似乎只愿意待在这里。她又说她不饿,只是在树下一动不动,并且总沉默着,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但是又想到一些事情。幸村隐隐地觉得,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天色渐渐地暗了。那女子还是沉默。
幸村看了她一眼,也未说话,只是走了过去倚在树旁,拿出了玉笛。这支玉笛是故人所赠,通体晶莹剔透,雪白温润而明净。他轻轻把笛举到唇边。
夜色静谧,夜空沉沉地笼着一片墨蓝。倾泻的月光轻纱般地罩着。笛音空灵悠扬带着淡淡的哀婉,在这静夜让人听闻更为感伤。幸村不知他为何会吹出这样的曲音,像是没有缘由地就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