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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何时怀姊也与周姊一般癖好了?眉黛凝小川,瞠瞠有些恼,再不做那游鱼凫鸟,眼下,我是一只小於菟,百兽至尊,谁敢招惹!鼓起两腮,眉目凶凶,欲慑她胆魄,教人不敢放肆。不虞她眸中闪过慧黠的光,引来一脉柔情转睫漫灌眼底,我又成了一只憨懒狸奴,浸在如斯柔情中,偏靥去蹭她指腹,只在她言说金仙时喃喃)金仙?
(稍转了步子,跐脚延颈努力与怀姊比肩立,依她的目光放眼向天际,掰着手指默念了十个数,长空始终如一柄无琢的大圭,唯柔冉云絮、一点幽光,哪里有金仙。)
姐姐,看到了么?金仙,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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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她朱阑上坐,扣开心扉寻一张大案铺上毡子、高丽纸,搦管取色,涂一面青、填半月朱、斫一副凶煞眼孔……思绪稍滞,无意识地将半幅不属于我的绢子攥在手里,眨眨眼以大石盖住心口的瓮,不许鬼怪从里头钻出来。这便是金仙么?怎的如此……清奇?那画中得仙儿可不长这样,大抵是我技艺不精才觉得可怖,听,那神仙是个福缘深厚之仙,应是童颜鹤发的可亲可爱,怎会青面獠牙。)
啊?……
(双腕并做花托,托住我这一朵辛夷花。意兴饱涨,捧着双颊安静听她说故事,却不想勾起我兴致的这一折,竟是断章,一行无足轻重的结语——未完待续,要待几时?翕唇欲诉不满,又嗫嚅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故事本就没头没尾,雷震子从何来、周文王是何许人、那金仙又在何处,怀姊一样都没讲。)
喔……好
(垂下脑袋,散了目光漫看铺径的小石子,我还是喜欢一一讲的,那个狐狸兔子痴痴看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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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兀自愣神,好似着了相,因她说了一半的故事,俄而转眄目且殷殷,以为她会感我诚挚,再讲一段哄哄我,岂料阿姊道行深,四两拨千斤卸我气势,敛睫昂首又观穹窿,层云乱砌地严丝合缝,连那一点幽光也没了踪影。忽而银蛇动,猛一颤肩缩到阿姊身后,雷鼓滚涌砸在耳廓,心上骤然豁开巨壑无数冰刀直挺挺搠将进来。)
好,走,一起
(音辞都栗,我实是怕极了,幸好不是酽夜里,尚有怀姊护着我,一路上抱住她胳膊不肯撒手,步也匆匆不敢蹉沓分毫,直至拾夕门廊下,扔不放怀姊去,竟跟着她踅过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