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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 鸳鸯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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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此文乃本然很喜欢的一篇BL文,本来从来不萌BL的我居然很喜欢这篇,我想我是被新颖的剧情吸引了,自然 不做作,
          O(∩_∩)O  下面发文.
     作者:大风刮过    类别:耽美小说-耽美其他



1楼2009-11-02 10:22回复
    很多年后有人问孙润,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是谁。孙润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娘!”
         一  
         孙寡妇顾名思义是个寡妇。“成亲三年就死了丈夫,拉拨一双儿女长大的贞洁寡妇”是孙寡妇给自己的定位。  
         但是,街坊邻里流传的版本跟孙寡妇的定位颇有些出入。  
         据说,孙寡妇的丈夫孙小员外是城里第一个老实人,年岁轻轻就死了父母,继承大把的家产,一生谨严慎行。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贪图美色,不顾门第,娶了个杀猪家的女儿,就是后来的孙寡妇。  
         这孙寡妇做姑娘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带累的她家猪肉铺生意异常的兴旺。那一日小员外在教坊中听曲方罢,归家途中,恰在猪肉铺前经过时被一阵风吹起轿帘,忽瞧见一位妙人儿倚门而立,因此迷去了七魂六魄,成就了一段姻缘。  
         孙小员外的这段姻缘也颇经过了孙氏本亲反对的波折。待到终成眷属,孙小员外方才发现不听老人言的下场委实凄惨。新娘子撕去温柔羞怯的表皮,将那市井之间、买卖场里教养练就的性子一一的祭出来。书呆子孙小员外从此成了河东狮爪下的绣球,伶牙利爪下锤炼了两三年,终成正果。一场心绞痛,呜呼直上西天。  
         孙小员外成仁后,孙寡妇未尝没有梅开二度的意思。但是有前车在目,城里的男子们固然爱慕孙寡妇的美色,却没有一个敢步小员外的后尘。孙寡妇只得守着一对双胞胎儿女树起贞烈大旗,深宅大院里折腾着下人过日子。


    2楼2009-11-02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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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08: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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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孙寡妇的一对儿女是成亲两年后生的龙凤胎。姐名珠姨,弟大名孙润,小字玉郎。爹死的时候尚未经事,连模样都不晓得,由孙寡妇独力教养拉拨。  
           一双儿女倒都跟名字一样长的珠圆玉润。尤其玉郎的相貌标致反在其姐之上。小时侯一起抱出来玩耍,人都把玉郎当成珠姨,逗来玩笑,惹得孙寡妇一顿大骂:“天杀捉死的猴儿崽子们,敢把老娘的儿子当成兔宝宝!”讨了一通没趣。  
           那街坊邻里有好事的嚼舌说,娘是这样的人物,就算孙家家财万贯,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和她做亲家。  
           但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应在未可知三个字上。珠姨跟玉郎四岁那年,京城的刘御医告老还乡,举家迁回城里。刘御医的二儿子刘玄跟孙小员外是换帖的把兄弟。回乡后听说把弟病逝,忙同夫人来府中拜祭。  
           却说刘玄夫妇来拜祭时,孙寡妇少不得要显出悲痛的样子接待一番。刘玄夫妇不知内情,见孙寡妇红肿的两个眼泡好不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刘夫人忽然想起入府时看见养娘领了一个孩子在前庭玩耍,那孩子不怕生人,还咧开嘴笑。眉目如画,模样儿甚是可爱,活脱的美人胚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于是问道:“弟妹家中可是有位千斤么?”  
           孙寡妇拿帕子揩着眼角点头:“是对龙凤胎,姐叫珠姨,弟小名唤做玉郎。可怜官人心狠,撇下小妇人与这两个盼头,若非如此,小妇人早随了官人去了~~~~哪得在这里活受罪。~~~”  
           刘夫人劝解一番后切入正题:“弟妹切莫太伤心。说来也巧,奴家跟前也有一儿一女。我儿璞儿,今年也才六岁上。若弟妹不嫌弃,就与你做个亲家,将珠姨定给璞儿如何?”  
           孙寡妇何等精明。天上蓦然掉下大便宜,当然要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抽抽噎噎地搽干眼睛道:“嫂嫂这样的垂爱,是小女的福气。官人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欢喜的。”  
           刘夫人道:“那便好了。奴家这里有块玉佩,是夫家下聘时与奴家的,如今就做定物可使得么?” 
      孙寡妇正巴不得,敛身接了那玉。回头唤养娘带珠姨来给刘玄夫妇磕头。待刘夫人看到珠姨时,反吃了一惊。虽也眉清目秀玉雪可爱,却不及方才相中的那一个,更不是方才相中的那一个。  
           等到刘家在城里住了些日子,孙寡妇的事迹一件件的传到刘玄夫妇耳中。夫妻二人夜夜悲叹一失足成千古恨,因孙润的一笑断送自家儿子刘璞的一生。悔之晚矣。


      3楼2009-11-02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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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春宵一刻值千金。  
             九月十八的下半夜,月色正好,河风正寒。  
             孙润缩缩脖子,仰望窗外繁星点点。  
             天凉好个秋啊,天凉好个秋~~~天杀的!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身后的绣阁里,红烛已残,罗帐半卷。床上床下,可昭史册的千古大戏正演到酣处。  
             “刘公子,你大仁大义。奴家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定要报了你的大恩大德~~~”  
             “姑娘这话折杀刘某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姑娘同这位侠士,情感动天,刘某钦佩。”  
             钦佩?孙润腹中的山珍海味一阵翻江倒海。怕死喊壮士饶命就好,还这里拽些个酸文。  
             不过刘璞一副斯文的小模样子,脖子上架把钢刀居然还笑的出倒也可钦可佩。  
             孙润抬眼向青天。好端端的一桩事儿怎的弄到这个情境?  
             他只晓得自己当时小酒上了头,热血一个沸腾就替刘璞包了小绛仙。当时是他平生最风光的一回。船上所有长眼睛的都在瞧他。刘璞头一回傻了,老鸨龟奴的嘴里能塞下两个石榴。那些嫖客嘴上不服,却没人敢开价到一千两以上。于是他就趁酒胆未退,刘璞还没回神,伙同许妈妈龟奴将刘璞跟小绛仙推进内舱绣阁。  
             然后呢?然后他就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之后莫明的空虚。于是一不做而不休,又甩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给许妈妈。点名包了玉堂娇。  
             然后他就很义气地亲自替刘璞跟小绛仙关上房门,准备去隔壁房里也来个春风一度花好月圆。  
             玉堂娇不及小绛仙妖娆妩媚,却另有一番清雅可人的风韵,正对了他的胃口。那晓得凳子方才坐暖,玉堂娇的小手还没摸到,小绛仙的贴身小丫鬟就敲门过来说刘公子有急事找孙公子。
        孙润不明白刘公子大好春宵会有什么要紧事同自己有关,就一头雾水的去了。  
             小绛仙亲自替他开的房门。待他后脚甫迈进门槛,就把门紧紧插住。  
             然后孙润就看见刘璞坐在床上,对自己儒雅地微笑。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子上。  
             拿刀的是个一身黑的汉子。黑布包了半边脸。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孙润。“你若出半声老子就切了他!”  
             孙润脑子里云雾一片,只听自己一径地低声说:“好说,好说,有话好好说……”  
             而后一声嘤咛,小绛仙从他身后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开始呜咽。  
             “二位公子莫要怪李郎~~~李郎,李郎,你就放了刘公子罢~~横竖这样也没用~~~刘公子~~你要怪就怪奴家,这也是逼不得以~~~李郎他是粗人,没多少钱~~~妈妈~~妈妈~~~又,又硬要奴出来接客~~~奴实在是~~~实在是~~~不得以~~~~”


        7楼2009-11-02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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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孙润坐在床上,望着满屋子的人沉吟。  
               他只记得昨夜在河里灌了两口凉水,朦胧中后襟领子被人扯住。再一睁眼,人已经在花船绣阁的床上。刘璞正坐在桌子旁喝姜汤。孙润这里一动,那里床旁边两个小丫鬟就一叠声地喊起来。许妈妈同着闲杂人等瞬时呼啦啦地围了一屋子。  
               许妈妈关怀的目光从两个灯笼似的眼泡里射出来,看的孙润心惊上又加了一层心虚。生怕一个转身,伊就操起两把菜刀砍上来。但是许妈妈一张老脸委实谄媚的真诚。将他二人换下的湿衣拿去浆洗烘干,预备下热汤供洗浴,又差了两个娇俏的小丫鬟服侍喝姜汤。刘璞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孙润背地里扯了他询问,刘公子一句话令其拨开云雾见月明。  
               “你若跟她提一提小绛仙那一千两银子红标钱,只怕她还更殷勤。”  
               孙润恍然明白,脊背登时直了。待龟奴端了酒菜来给他二人压惊,故意轻描淡写地点拨一句,“这大把的银子当真买了个别样风流。”龟奴脸顿时就绿了,笑的抽风一样。孙润心中大爽,岂料这当儿刘璞锁了眉长叹一声:“今儿晚上这一闹腾,只怕到明天全城都知道了。”  
               孙润心中咯噔一下,手脚冰凉。“你家中倒罢了,若我娘知道了可怎生是好?”  
               刘璞摇头:“也只有听天由命罢。”


          9楼2009-11-02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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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第二天中午,聚仙楼的雅间里酒意正酣。  
                 “玉郎,表妹成亲的事情瞒着你是愚兄的不是。姻缘天定,本不由人。你若要怪……”  
                 孙润的脸喝的红彤彤地。“子瑜兄,你几时这样罗嗦。玉蝉小姐神仙人品,看不上我这草包也是常情。若嫁了我,那才是几辈子的晦气。来来,你先把这杯干了,再满上!”  
                 刘璞没奈何,陪着喝了。孙润的舌头渐渐地开始大起来。  
                 “子瑜~~,你下月初八真要娶我姊姊过门?”  
                 刘璞自倒了一杯酒,喝了。“家父的意思趁着明年试举前完婚。早晚的事情,还不如趁早办了。”  
                 孙润傻笑:“恭喜,恭喜。从此咱们可是真正的亲戚了。”  
                 刘璞看孙润,苦笑,“也只这一件事情可庆可贺。”  
                 孙润笑了一阵忽然摇头,“亲戚之间好亲近,不过你同我姊姊成亲以后。咱哥俩再这样喝酒怕就难了。”  
                 刘璞彼时也有了几分酒意,“现下你我还天天一处。到那时姐夫跟小舅子喝两杯还有人管着不成?”  
                 孙润继续傻笑:“你不知道~~~现在是我娘的吩咐,到时候就~~师出无名了。”  
                 刘璞锁住眉:“这是什么缘故?”  
                 孙润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做不成兄弟了。”  
                 刘璞微微笑道:“可是你方才还说君子坦荡荡,这时候又扭捏了。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真当愚兄是小鸡肚肠不是?”  
                 孙润拿着酒杯,将脸向刘璞,只觉得刘璞笑的分外温雅。自己当真是小人。“子瑜你当真不怪我?”  
                 刘璞微笑。孙润的头又往前凑了几分。  
                 “那我可讲实话了。其实~~是我姊姊怕你在外头拈花惹草,我娘才嘱咐我来看着你的。”


            11楼2009-11-02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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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房子破招雨,人晦气招灾。  
                   相书上列举招灾的形式种种不同。其中有一种叫做不利于水相。  
                   所谓的不利于水相就是逛窑子半夜逛进河里去,喝个小酒把大晴天喝成雷雨滂沱。  
                   却说刘府上这几天正忙的不可开交。刘玄夫妇已将八色果礼并一干彩礼送到孙府上,正在商议下帖的事宜。谁料这天一早,刘璞的小书童心砚哆哆嗦嗦来报说少爷病了。  
                   刘玄跟夫人自然大惊。去儿子房里一看,刘璞脸色蜡黄在床上歪着,一探额头滚烫。  
                   刘玄伸手一把儿子脉象,俨然是伤风的症候。一面让人快去抓药,一壁斥问心砚:“天天夜夜的嘱咐你们好生侍侯少爷,怎么这样暖的天也能折腾出个伤风来!”  
                   心砚支吾了几声道:“少爷是前天跟孙家少爷在聚仙楼喝酒回来淋了雨。”  
                   刘夫人见儿子病势不轻,又急又心疼:“你便没跟去,瞧见天色不对也不晓得给少爷送伞么?”  
                   心砚十分委屈:“奴才一发的见天不对就给少爷把伞送去了。是少爷吩咐奴才把伞给孙家少爷,还说孙家少爷喝多了让奴才服侍他回去。谁想少爷原说在酒楼等着奴才的,竟自家连轿也没雇就先淋着回来了。”  
                   刘玄道:“这也罢了,少爷前天淋雨,今天病成这模样了你才来报,是个死人不成!”  
                   心砚吓的跪在地上:“老爷息怒。少爷不许奴才说的。说是喝碗姜汤睡了发发汗就好了,这几天正忙。不让老爷跟夫人太夫人挂心。”  
                   刘夫人急的叹气:“这可怎么好,眼见就要成亲的病成这样!”刘玄宽慰夫人:“我瞧璞儿症候不过是伤些风寒,等下药取了来,两帖一吃应该就没大碍了。母亲那里先瞒着,省得老太太上心。”  
                   刘夫人听了丈夫话心下稍宽。药煎好了看着儿子喝下。刘璞喝了药到第二天病情果然有些好转,刘玄夫妇自先松了口气。哪料到当天晚上有丫鬟火烧火燎的来报说:“少爷的病又不好了!晚上吃的药全吐出来,又晕死过去了!” 
              这下刘玄也着了慌,再把儿子的脉象,虽弱却看不出有什么变故来。急命人打了灯笼,去请东院请侄儿刘珍过来。  
                   原来刘玄在家中排行第二,先父虽是御医,自己也通晓医术,但刘家的规矩是绝学只传长房。偏偏刘玄的大哥不好医道,因此老太爷的一身本事都传给了长孙刘珍。  
                   刘珍听是刘璞病了,一路云烟的赶到南院厢房。二话不说,抓了手就把脉。刘夫人拿着帕子,一双眼哭的通红。只见刘珍神色凝重,盯着床上不醒人事的刘璞,沉吟不语。  
                   刘玄忍不住问:“病势如何。”刘珍摇头。刘玄一阵心惊,刘夫人两腿一软就要晕过去。幸而刘珍及时开口道:“这病症少见,侄儿一时也难下论断。这样罢,房里人多嘈杂。劳烦叔叔婶婶先外头一时,侄儿再细看看。”  
                   刘玄夫妇依言同左右出去,房里只剩下刘珍看诊。半晌刘珍出来,神情仍十分凝重,道:“璞弟这病起因是伤了风寒,发汗时又虚了,寒热相交在六腑里淤积。恐怕是要闹大了。”


              12楼2009-11-02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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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夫人听的胆战心惊:“不会~~有甚么大关碍罢~~”  
                     刘珍道:“这个……侄儿也难说。照这个情形,病势甚险。璞弟的脾胃虚弱,不能用重药。热气郁结,也不能补。方才侄儿在房里替他扎了两针。如今看来,只有先开几帖平和的药调理,再用针药驱出寒热之气。这几天不能吃油腻的饮食,忒补的恐也克化不动。只好先喝些面汤米茶,养养脾胃。”  
                     刘玄夫妇如领圣旨一般的记了。刘珍开了方子,先回东院。来回这样一折腾主房里早得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太夫人就被几个丫鬟婆子搀着,来看孙子。  
                     彼时刘璞还未清醒。太夫人见孙子一张脸蜡白,有出气少入气的样子心疼不已。少不得将心砚跟底下人大骂一通,又将刘玄夫妻两个埋怨一顿。  
                     刘夫人哭的昏天地暗,刘玄看着儿子也心下忧愁:“眼见着就要成亲,这可怎生是好?要么不如把婚事先放一放。横竖璞儿这样,也不禁折腾。再则要当真有个什么,岂不妨害了人家女儿?”  
                     老太太顿时恼了:“当真有个什么是个甚么意思?!没见着当爹的红口白牙咒自家儿子。不为自己盘算,倒替人家着忙!孙家的那个形容,哪个不晓得。你当她一发的是忠厚人家?正便宜她彩礼。依我的意思,璞儿这样,正要冲一冲,尽快帮他把婚完了。”  
                     刘玄被训的哑口无言。老太太推根思源,气一发的都上来:“当时也是油脂蒙了心,结了这么个亲家!且不说那孙寡妇的人品口碑。只看璞儿病了这几日,孙家人露过一头没有?她又不是没儿子,过来探望一声也是个礼儿。指不定现在还观望着要不要退婚哩!人家都不管你儿子死活了,你还惦记别妨害了她女儿!”  
                     刘夫人哭道:“我的错,都是媳妇当年糊涂~~~”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人来通报:“孙府差了个养娘来看璞少爷。”  
                     老太太恨道:“什么规矩!只差个养娘过来!”  
                     底下人回说:“回老夫人话,听养娘说,孙家小官人去扬州替他姊姊添办妆笼去了,因才差了养娘过来,让莫要见怪。还说孙夫人让给老夫人请安,传话给老夫人老爷夫人。若璞少爷身子还没大好,婚期索性就延后些,不如等来年春上,再选日子也成。”  
                     老夫人冷笑道:“如何?可被我给说中了罢。养娘在哪里?待我过去同她说!”


                13楼2009-11-0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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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08: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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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十月初五,孙润带着大箱小笼从苏州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刚进家门,就看见娘亲在正厅里团团打转,姊姊坐在一旁连哭带嚷。  
                       孙润当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还没开口问。孙寡妇先扑上来抓住他的袖子:“我的儿呀!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帮娘想想可怎生是好。刘璞,刘璞~~~”  
                       孙润脑中轰的一声:“刘璞怎么了?”  
                       珠姨扯着帕子醒鼻涕:“还能怎么着!生病快死了!临死还要拉我垫背去做现成寡妇,明天就要我过门!你说是不是死没天良……呃?玉郎,玉郎,你生病了不成?怎么脸蜡白站在那里乱晃?……来人!你们都是死人么,快扶少爷坐下沏杯参茶来!”  
                       孙润手脚冰凉,脑子里混沌一片。孙寡妇掐他人中,又灌了一杯参茶下去才稍稍缓过来些。  
                       孙寡妇又骂:“要不是刘家赶投胎的要娶,也不用连天加夜的赶去办时新的衣料。把我儿子都跑坏了!”  
                       孙润心中一阵凉似一阵。勉强打起精神问娘亲:“怎么才几天子瑜就病到这地步。”  
                       孙寡妇提起心头痛,滔滔不绝,将前因后果连咒带骂跟儿子细述一遍。“我原想他缓缓也便罢了,谁想居然跟老娘来这一招!”  
                       孙润心里记挂着刘璞的病情,其他的也不理会。勉强敷衍道:“刘家不是都答应了么?不带嫁妆,三朝送回,又不圆房。算够对咱家仁义了。”  
                       孙寡妇没料到儿子如此的傻,嗓门又高了八度:“小畜生你跑晕头了罢。仁义?话是这样讲,轿子进了他家门,谁知道干什么!”  
                       孙润勉强笑道:“刘家都是斯文人,不会言而无信罢。”  
                       孙寡妇对儿子完全绝望:“本来指望你帮姊姊想个好法子变通,看你这样子……”忽然一双眼定在儿子脸上,心中蓦然一动。  
                       孙润满脑子的刘璞,孙寡妇看他也没在意,只管出神。忽然孙寡妇的脸桃花一样在他眼前绽开来。  
                       “玉郎,娘倒有个计较,想同你商议。”  
                       孙润被娘亲一笑,毛骨悚然。“什么计较?”  
                       “横竖刘家也答应只拜堂,不洞房。三朝就送回。我想那刘家小子病成那样也折腾不出什么。但凡是都求个万全。如今要万全,不如……”  
                       孙润直觉娘下面一定不是好话。果然,孙寡妇底下话出口,石破天惊。  
                       “玉郎你就替你姊姊,去刘家三天?”  
                       孙润一个哆嗦,连人带椅子栽在地上
                  孙寡妇不依不饶,一把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怎样?”  
                       孙润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娘,这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你的相貌本来就跟你姐姐不差什么。新娘子行走坐卧连吃饭都在新房里。我多叫几个丫鬟婆子跟着你,贴身的事情都不让他家的人做,穿不了!”  
                       “就算刘老爷跟刘夫人不认得我,我同子瑜兄成天价一处,他能认不出?”  
                       “刘璞早八百年就病的人事不知了。恐怕拜堂都爬不起来。上了妆,又是灯烛底下,明白人都认不清,何况他那样!”  
                       “儿子就算脸充的过去,身量也不象女人。何况两个男人拜堂,将来传出去,儿子怎么做人?”  
                       “女人身量高些也是有的,你的骨架又不算大。这事情只这几个人知道。我包那些服侍你的人不敢多嘴。将来就算传出去,至多也是个笑话罢了,谁敢说什么?”  
                       “只是……”  
                       孙寡妇一挥手将儿子的只是截断,晓之于义:“就这么着了!再说你跟刘璞同窗也有些情谊。这次就当是去看他一看。兴许是最后一面了也未可知。”  
                       孙润忽然沉默,半晌一咬牙,缓缓开口道:“就依娘说的,我去便是了。”


                  14楼2009-11-0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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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十月初六,黄道吉日,宜祭祀上梁嫁娶沐浴。  
                         寅时焚香鸣炮,卯时起轿出迎,锣鼓唢呐一阵镪镪嚓嚓呜哩哇啦,大花轿就到了孙府门口。  
                         孙寡妇跟珠姨婆子连夜改大了嫁衣,又赶了一双特大号的绣鞋。丑时就替玉郎穿戴打扮起来。玉郎终于晓得了女人的不易。官粉胭脂一样样脸上搽,珠宝头钗一件件头上插。工程到最后,孙寡妇自己都得意:“啧啧,这么粉团儿似的人物我居然养的出!”  
                         孙润憋了一肚子的疑惑趁机同娘亲请教:“当初让我天天看住了子瑜,惟恐他跑出姊姊的手心去。怎么现今他贴上来要娶,兴许病就好了,反还要这样折腾?”  
                         孙寡妇道:“桐树跟杨树遇着大风天,桐树断杨树不断。是为个甚么缘故?杨树柔软,懂得跟着风向。所以人要善变通。譬如三天后你回来,刘璞若好了呢,你姊姊依旧送过去。若这小子没福,呜呼了。嫁也算嫁过他了,再遣再嫁他家人也说不出什么。就是将来刘家的家业,也少不得咱这里的一份。”  
                         孙润听的钦佩不已。须知这个算盘是孙寡妇毕生智慧的大成。刘太夫人固然将计就计,又岂料孙寡妇计中有计送了个儿子过来。你有杀手锏我有回马枪。鹿死谁手固然未定,孙寡妇的棋路却委实高了半着。  
                         三遍催妆炮放罢,新人出门,孙寡妇站在门前假惺惺地号啕了两声。辰时三刻起轿,全城的男女老少一多半都挤在沿路看热闹。又是一阵呜哩哇啦,大花轿无限风光抬着新小舅子进了刘家门槛。  
                         太夫人头两天就给刘珍下了铁令:“这几天你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叫璞儿顺顺当当把亲给娶了!”  
                         刘珍愁眉苦脸地应了。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临拜堂的时候,半死不活的璞少爷一碗药汤下肚,两个丫头搀着还居然真站了起来。  
                         孙润在大花轿里被摇的七荤八素,凤冠压的脖子生疼。只拿听天由命在心中劝慰自己。爆竹声里头扯着喜绳的一头出了轿门,顶着盖头只瞧见隐隐的人脚。穿红布鞋的应该是刘璞的脚,旁边两个是搀着的人,看来是病的不轻。还站的起来,也该没娘亲讲的那么严重。  
                         正厅里头人声嘈杂,片言片语的飘进孙润耳朵好做消遣。  
                         “你瞧瞧多般配!真是郎才女貌!”  
                         脸还没见着就女貌,貌个鬼!  
                         “看身量,是个益子益孙的形容……”  
                         ~~~~~~~~  
                         “方才下轿的时候看脚仿佛有些大……裙子遮了,看不分明……”  
                         掌上红烛,时辰已到。司礼的一嗓子喊,新人拜堂。一天地二高堂,轮到对拜,孙润盖头底下只见新郎倌的腿一阵颤抖,刘公子双眼一闭,向后便倒。刘老爷预先备下的人乖觉,一个箭步冲上来,半路扶住刘公子,媒婆丫鬟扶住孙润,送入内房。  
                         这里转进内厢房那里刘玄就派人去喊刘珍,刘夫人急得抹泪:“原指望好生过了这一关的。这可怎生好?”太夫人一面指挥着丫鬟熬药一面道:“先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再说。”


                    15楼2009-11-0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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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润坐在桌旁,心中三分忐忑七分忧心。忐忑的是等下不要穿帮,忧心的是床上的刘璞。  
                           一时药端上来,刘公子灌了两匙下去。太夫人亲自把着孙儿的手,一秤杆子,挑开了盖头。  
                      孙润的心忍不住多跳了几下,满屋子的人连太夫人眼顿时直了。床上的新郎倌眼皮动一动,慢慢睁开一条线。忽然哇的一声,口中的药全喷出来,抖心炙肺地大咳起来。  
                           这下连太夫人也着了忙。“先把新娘子扶到预备下的新房里去。快把珍儿给我叫来!”  
                           孙润心中也自担忧,往刘璞那里看了两眼,却不敢多呆。任丫头搀去新房。太夫人同刘玄夫妇在厢房外头等着刘珍看诊。  
                           约莫两三个时辰刘珍推门出来。却是满脸堆笑:“恭喜老祖宗,恭喜叔父婶娘。这个喜冲的好!冲的妙!”  
                           太夫人跟刘玄夫妇一颗心正在半空忽悠,忽然得了这一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还是刘玄先回过神:“明明刚才还病的厉害,怎的又这样说?”  
                           只听刘珍笑道:“璞弟被这冲天的喜气一冲,六腑的寒热之气中和,方才又咳了一阵,将老病根全吐出来了。”刘夫人就喊了一声菩萨保佑。太夫人犹自不能相信:“当真就~~没事儿了?”  
                           “一碗人参鸡汤喝下去一补,小睡片刻,今晚洞房都没关系。”太夫人老泪纵横:“我早说喜是冲对了。”刘珍赔笑:“都是平日里老祖宗跟叔叔婶婶积的德报。”  
                           刘玄听说儿子没事,心中暗向苍天感恩。平时常做无神之谈的刘珍,居然满嘴因果报应仿佛神汉的蹊跷,刘玄也没留意。  
                           刘璞一碗热汤喝下去,果然如刘珍所言,奇迹的从床上爬起来。刘夫人看见儿子大安,只是念佛。太夫人欣喜了一阵子,忽然念头一转想起一事,背地里拉了刘珍问:“璞儿今天晚上……真的没事?”刘珍笑道:“老祖宗放心。出了干系,只在孙儿身上。”太夫人得了定心丸,回身喊丫头:“去瞧瞧新娘子干什么呢。就说我说的,刚才璞儿发病吓着她了。现下已经没事了,天色也不早,让她安心睡下罢。”  
                           丫头应了,一时回来回说:“新娘子已经睡下了,她家养娘让我来回老太太,劳烦挂念。”  
                           太夫人又问:“新房里头,谁服侍着呢?”丫头回道:“新娘子说嫌人多了吵的慌。把房里派的人都赶到外头来了,屋里头只有她自家带来的两个养娘吴嫂跟张妈妈。”  
                           太夫人沉吟片刻挥手让丫头下去,自去房里找孙子。  
                           刘璞正在喝茶,虽瞧着有些虚弱精神却不错。太夫人先绕圈子:“病刚有些好,怎么也不去床上躺着?”  
                           刘璞道:“前几天吓着老祖宗了,睡的忒多了,正要下来活动活动。”  
                           太夫人渐渐的绕上正路:“新娘子你刚才一折腾不知道看清了没有。孙家的珠姨果然标致,我揣度她的形容,细致里头倒有些英气在里头,看模样不像她娘那样刁钻。”  
                           刘璞喝着茶只恭敬地笑。  
                           “璞儿,依奶奶的意思,不如………………………………………………………………………”  
                           “孙儿觉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碗里锅里横竖都是你的。”  
                           “只是…………”  
                           “就听奶奶的!…………………………………………………………………………………………”  
                           “孙儿是怕,万一孙儿不稳便,日后有什么麻烦惹出什么干系闯出什么祸事来。别的尚且不说,爹娘那里都不好交代。”  
                           “奶奶让你做的,奶奶给你撑着。”  
                           “万一孙儿做错了事情……”  
                           “你能做错什么事情。就是错了,奶奶也不怪你。别人我管保也不敢怪你一声儿。”  
                           刘璞放下茶碗,站起身来。“老祖宗这样讲,孙儿也只有照办了。


                      16楼2009-11-02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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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又抽了 ....
                          剩下的下午发(*^__^*) 嘻嘻……


                        17楼2009-11-0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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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孙润一进新房,养娘就遵著孙寡妇的嘱咐将刘家的丫鬟婆子赶了出去。等太夫人派人来说刘璞没事,孙润才放下心。忙不迭地脱了嫁衣,把脸洗净。躺到床上,一床大被蒙著头,只管装睡。
                              吴嫂跟张妈抓了两把瓜子,坐在灯下磕牙。
                              孙润在床上闭著眼,一时想著自家不男不女的形容窝囊,一时又想著万一一个穿帮怎麽了帐,连带惦记刘璞病情如何了。肚里翻江倒海的只睡不著,忽然又听见敲门声。
                              张妈去开门,进来的却是一个管家媳妇,先往床那里探头。见孙润面向里躺著,悄声道:“新娘子睡下了?”张妈应道:“睡了有些时候了,嫂子可有事情麽?”那媳妇低声笑道:“老太太跟二夫人想著,刚才折腾那麽一阵子。二位也没好生吃些东西。因让弄了些酒菜,吩咐我来瞧瞧,若新少夫人安顿好了就请二位妈妈过去,好歹吃些,这天夜里寒,只当暖暖脾胃,也是我们老太太跟二夫人的一番心意。”
                              吴嫂跟张妈听说有酒菜吃如何不欢喜。料想著少爷也睡了,出去一回子也出不了干系,欢天喜地地走了。孙润床上听著,也不计较,正落得清闲。正在犯迷糊,忽然又听见门吱呀一声,隐约有人进来。
                              孙润正纳闷吴嫂跟张妈吃个小酒怎麽这般的迅速,就听有人轻轻走到床边,唤了两声少夫人,却是个丫头的声音。孙润不敢应声,只听那丫鬟继续道:“少夫人,老太太说了,养娘去吃酒,让你自家睡了也不好。就叫璞少爷的妹妹慧娘小姐来陪你做个伴,晚上睡不著也好说个话儿耍耍。”
                              孙润大惊失色。“我脂粉也洗了,钗环也卸了。明天一早,小姐看见被窝里是个男人可怎生的好!我倒罢了,小姐这一夜睡下来,一世的名节岂不完了!”没奈何被窝里头捏著嗓子道:“请回老太太。奴,奴家自家睡著自在,请小姐回去罢。”没人应声。只听那丫头隐约笑了一声,脚步渐渐远了。接著吱呀又是一声门响,是那丫头的声音道:“请好生安歇,奴婢告退了。”
                              孙润当是人走了,正要松口气,却听见喀啦一声。有人从里面把门上住,心又是一凉,小姐还在。
                              孙润缩在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出。听见那小姐走的桌前,呼的吹熄了蜡。跟著一阵悉碎的脱衣声,有人打开被子,在身边睡下。
                              孙润面向里蜷著,动也不敢动,脑子里风车似的转著念头。只听身边的小姐翻了个身,往自己这里挪了挪,一只手轻轻推自己脊背。
                              孙润脊背一颤,依旧不敢动。那手推了几下竟渐渐的往他身上移去。孙润心中叫苦不迭。“小姐倒顽皮的紧,这可怎麽好。”只得一只手将被子紧紧裹在胸前,另一只手轻轻将小姐的手往外推一推。
                              岂料小姐竟反手将他的手握住,跟著孙润后颈一痒,只觉得有人对著后颈轻轻呵气,孙润浑身一颤,那手松开他的手,径往他衣襟中探。孙润心中大骇:“这小姐也忒大胆!”正要去推,那手竟移到他腰间,慢慢解他小衣。孙润一个激灵,耳边有人轻声笑道:“玉郎,是我。”
                              孙润受了平生最大的惊吓,一个翻身,半坐起来。:“子~~~子瑜?!!你??你!!”
                              房内漆黑一团,隐约见身边的人也半坐起来,声音里含著笑意道:“我什麽?”
                              孙润待要问“怎麽是你”又要问“你来这里做甚”又想问“你怎的好了”更想问“你怎麽知道是我”几下一掺和,心里琢磨了一阵,口中支吾了两声。蹦出来一句:“原来你病是装的!”
                              刘璞认的干脆:“玉郎你反应倒快。”
                              孙润心中忽然雪亮:“是了,我说你怎麽好端端的病的快死了。不想娶我姊姊就想出这招。你倒舒坦,累的我被娘弄成这不伦不类的模样,干这些子不尴尬的事……呃,你你你~~~做甚麽?”
                              刘璞欺身过来,“做甚麽?今儿晚上你说我能做甚麽?”
                              孙润干笑:“子瑜兄说话越发的俏皮了。”
                              只听刘璞在耳边轻声道:“我是奉了老祖宗的令,把生米变成熟饭。”
                              孙润又大惊,刘璞的一双手竟又渐渐的移到身上来,忙用手挡住。“子,子瑜,这事情不当耍子。”
                              朦胧中刘璞的脸越来越近。“我原也没要耍子。”
                              “子瑜这~~”孙润眼前一黑,底下的话被堵住。口中刘璞温滑的舌尖度进来,只觉得天晕地转,浑身酥软,底下的事情就任凭他去了。


                          21楼2009-11-0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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